大明日月 第六百八十章 婚事

    「娘，什麼事這麼著急要和我說。」葉嚴扶著他娘坐下。

    「老大，你妹妹明年就十六了，也要從學堂畢業了，你想沒想過她畢業以後怎麼辦？」

    「娘，她自己有什麼打算，是想繼續上學還是想工作，如果她願意也可以來巡捕房。」

    羅氏看了看大兒子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和我說過，想去跟她二哥當兵。」

    「她，她要去當兵？」葉嚴被羅氏說傻了，「女人哪有當兵的，榆林軍也不招女兵啊。」

    「誰說不是呢。」羅氏很是操心，「老二沒回來，我也只能跟你商量了。她想去當兵不還是為了高晨嗎？」

    「這個小妹。」葉嚴是真的有些生妹妹的氣了，「她怎麼就非看好了高晨不可。高晨是不錯，和咱們家的關係也很好，可人家是訂了親的，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老大。」羅氏拉住了兒子的手，「我生了你們五個，就這麼一個閨女，你們也就這麼一個妹妹。都說閨女是娘的心頭肉，我可不能看著你妹妹嫁到別人家去受氣。」

    「娘，我明白。」葉嚴只好好言相勸，「等有時間我去勸勸小妹，把道理和她說清楚她會明白的。」

    「老大，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個。原本這事是老二去問的許先生，但是現在老二沒回來，許先生和高晨都回來了，所以我想讓你再去問問許先生。」

    「娘，您想讓我去問什麼事？」

    羅氏把葉戰臨走前去問許朗的事和許朗的答覆都告訴了葉嚴，葉嚴點頭說道：「娘，您放心吧，我這幾天會儘快再去問問許先生。」

    葉嚴並沒有直接去找許朗，他多了個心眼，覺得還是先問問高晨的意思比較好。

    高晨被葉嚴請到了一個小酒館裡，兩人面對面的坐下，葉嚴像突然不認識高晨一樣仔仔細細的打量起來。

    高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大哥，是我有哪不對嗎，還是您找我有什麼事，幹嘛這麼看著我？」

    葉嚴收回了目光笑道：「高晨，你去我們家的次數也不少了，有沒有什麼感覺。」

    「感覺？什麼感覺。」高晨傻愣愣的回答道，「葉叔和葉夫人拿我當兒子一樣，大哥對我也很好，還要什麼感覺？」

    葉嚴覺得和高晨繞彎子很累：「咱們直截了當吧，你對我妹妹葉潔有感覺嗎，你喜歡她嗎？」

    「大哥，您怎麼突然這麼問。」高晨低下頭不說話了。

    葉嚴卻有些急了：「高晨，你也是當兵的，痛快點，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

    高晨依舊沒有抬頭：「就算是喜歡能怎麼樣，我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呢。」

    「有你這句話就行。」葉嚴得到了答覆很是滿意，「我和你直說了，葉潔一直喜歡你，和我娘說非你不嫁。」

    高晨這回抬起了頭：「大哥，可我訂過婚，你們都知道，到現在還沒退婚。」

    「這些我們都知道。」葉嚴並沒有明說不讓妹妹做妾的事，「不過許先生說過要幫你把婚退了。許先生和我們家一直不太清楚你對葉潔的態度，今天有你這句話，我抽空就去找許先生。不過高晨，咱們也得把話說透了，我娘的意思是只要你退了婚就一切好說。」

    高晨知道退婚的不易：「大哥，就算我退不了婚，我也不會娶那個我根本就沒見過面的女孩。」

    葉嚴抽空去找了一次許朗，把葉家和高晨的意思都轉述了一遍，並請求許朗的幫忙。許朗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是答應過葉戰要幫著這個忙，只是後面忙於去北面作戰，把這事給忘了。現在高晨的婚事實在是拖不下去了。

    許朗讓人把高晨叫到了辦公室：「高晨，咱倆一起放幾天假，回你家一趟，我去看望一下你的父母。」

    高晨聽許朗這麼說就知道許朗的意思：「長官，屬下想問問您想如何和我父母說？」

    許朗還真沒想好該怎麼開這個口：「這個，你等我回家問問陸老和何阿姨，再問問你依依姐和芷若姐姐，他們應該會有好辦法的。咱們明天就走，路上再具體商量吧。」

    許朗下班回家的時候只有趙芷若在家：「芷若，幫我準備點禮物，我明天和高晨去趟崖州看他父母。」

    趙芷若問道：「你親自去？是不是要談高晨的婚事？」

    「可不是，只是我到現在也沒想好怎麼和他爹媽開這個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趙芷若搖搖頭：「我也沒好辦法，不過我覺著這事還是不能急，得慢慢來。」

    「高晨都23了。」許朗笑道，「再慢慢來他就好33了。」

    晚上一家人圍坐在桌子邊吃飯，許朗還在想著高晨的事，有些發呆。

    程依依用胳膊碰了碰許朗：「想什麼呢，又有什麼心事，怎麼一直發呆。」

    「陸老，何阿姨。」許朗放下飯碗，「我明天要去崖州見高晨的父母，和他們談談高晨退婚的事，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眾人都沒有什麼好辦法，這事要是高晨的父母不同意，或者女孩那邊不同意還真就退不了婚。許朗問了一圈也沒問出什麼好辦法來，而且陸天翔也勸告許朗，儘量不要動用崖州知州或者周崇德的關係，這很可能會讓人覺得是在以勢壓人。

    吃完了晚飯，程依依和陳氏帶著孩子陪著陸天翔夫婦出去散步去了，許朗一個人回到了臥室。

    晴雯端了一壺茶走進來：「許先生，茶泡好了。」

    「謝謝，先放那吧。」許朗仍舊在想著明天的事。

    晴雯放下茶卻並沒有出去：「許先生是不是還在為高參謀的婚事發愁？」

    許朗很奇怪晴雯為什麼這麼問：「晴雯，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晴雯掩嘴笑道：「我要是給許先生出個好主意許先生怎麼謝我？」

    許朗盯著這個小丫頭笑道：「你才多大，能有什麼好主意。先說說看，你要真能把高晨這事解決了，條件你來提。」

    晴雯又笑道：「許先生，我就提一個條件，我說出來之後不管行不行你可不准生氣。」

    「我能生什麼氣，你快說吧，只要別是餿主意就行。」

    「其實吧。」晴雯在桌旁坐下，「那邊不想退婚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看好了高參謀的前途，所以情願一直等下去。如果高參謀沒有了前途，甚至身有殘疾了，那邊還願意嫁給他嗎。」

    許朗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晴雯，你今年多大了？」

    「許先生，我十四歲了。」晴雯不知道許朗為什麼要問她的年紀。

    「你這個小腦袋瓜子，還真是挺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許朗在晴雯的頭上輕輕的拍了一下，站起身興奮的說道，「這主意雖然缺了點德，不過也不是不行，咱們也沒辦法，只能這麼辦。」

    趙芷若從外面走進來：「你們倆說什麼呢，什麼事把你高興成這樣。」

    「高晨的事有辦法解決了，是晴雯想的主意。」許朗把晴雯的想法說了一遍。

    趙芷若雖然也覺得這個辦法是有點缺德，但是現在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況且許朗也同意，於是也就沒再提反對意見。

    三個人又具體的商議了一陣子，程依依和陸天翔夫婦都散步回來了，各人回到了各人的小院，晴雯也回去休息去了，許朗的臥室里又剩下了夫妻三人。

    「我今天得早點休息。」許朗上了床邊脫衣服邊說道，「明天一早還要和高晨去崖州，先得把他爹娘說通了。」

    「你先別急著睡覺。」程依依把許朗從床上揪起來，「高晨的事解決了，司琴和墨畫的事怎麼辦，她倆今年可都不小了。」

    「這事我也沒辦法。」許朗嘿嘿的笑道，「要是你們倆同意。。。。。。」

    許朗的話說了一半，程依依的手已經掐住了許朗的耳朵：「我們倆同意你想幹什麼？」

    「依依，你輕點，耳朵都快揪掉了。」許朗揉了揉耳朵，「咱不開玩笑了。說正經的，她們有沒有意中人，或者你們覺得有沒有合適的，我出去了好幾個月，這種事也沒法上心。」

    「許朗，我和依依姐正想和你商量這件事。」趙芷若也走過來坐在床邊，「我偷偷問過，司琴的確有看好的，是她原先的一個同學。你知道她倆進學堂的時間比較晚，所以現在也沒畢業，但是她那個同學畢業了，我聽說現在在工業局任職。」

    「對了，這個事我還一直沒問。」許朗問道，「你們原先不是說她倆今年就畢業了嗎，怎麼現在還在學堂上學。」

    「她倆是應該今年畢業。」趙芷若說道，「不過她們還想繼續呆在學校里，我和林校長打過招呼，讓她們再讀一年。」

    「那墨畫呢？」許朗又問道。

    「她倒是沒看好誰。」程依依答道，「但是有很多來提親的，我倒是相中了一個。男孩子家是萬州那邊的，家裡倒沒什麼，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不過這個孩子是在咱們榆林灣，長得也算是清秀。」

    「莊稼人不行，不行，不行。」許朗連連表示不同意，「你總不能讓墨畫嫁到萬州去吧，而且嫁過去還得下地幹活，咱家的姑娘哪能受那罪，堅決不行。」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程依依堵住了許朗的嘴，「我打聽過了，這個男孩子家人口不少，家裡的兄弟就五六個。陸老和何阿姨年紀也大了，現在有司琴和墨畫照顧我和芷若還算是放心，要是她倆嫁出去咱們還得再找丫鬟。」

    許朗把程依依的手從嘴上拿開：「你的意思是想招個上門女婿？這個倒是可以考慮，只是人家能同意嗎？還有，墨畫願意嗎？」

    「你先別管她們願意不願意，現在是你願不願意。」程依依又說道，「要是你這邊沒問題，剩下的就交給我和芷若行了，反正你也管不了那麼多。」

    許朗倒還真是仔細的想了一會：「要不這樣吧，這事先別定死。等我從崖州回來，你們找個機會把那兩個男孩子都叫到咱們家，我挨個看看，審查審查。」

    「你呀。」趙芷若笑道，「就是操不完的心。」

    許朗伸手把趙芷若攬在了懷裡：「孩子們的心操完了，現在咱們是不是該操點咱們自己的心了。」

    程依依推了許朗一把：「你不是要早點睡覺嗎，明天還要去崖州。」

    許朗將兩個人壓倒在床上：「是啊，我說的就是早點睡覺。」

    許朗和高晨騎著馬走在榆林灣到崖州的大道上，現在道路的兩邊雖然還不是很繁華，但是各種建築比以前多了不少，而且每隔幾里地就會有一兩處歇腳的地方。

    榆林灣到崖州的大路只有七十里地，就算慢慢走傍晚也能到了。許朗和高晨走的都不快，一面走一面看著兩邊的風景。

    高晨正在東張西望，許朗說道：「高晨，你這次的中校肯定是升不上去了。不但升不上去，你的少校也會被撤掉，一擼到底，下放連隊從二等兵干起。」

    「為，為什麼？」高晨傻了，連長官都沒叫。

    許朗呵呵笑道：「為了給你退婚。昨晚我和你芷若姐姐想了一晚上才想出這麼個辦法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的婚事搞定，我保證不出一個月你還能回總參當中校。」

    許朗把自己的想法都和高晨說了，高晨心裡有點不情願，但並沒有表現出來：「長官，那我和我爹娘該怎麼說。」

    「我親自和他們說，這事必須徵得他們的同意。他們要是不同意我還真不能這麼做。」

    傍晚時分，許朗和高晨到了崖州。高晨已經半年多沒回家了，見到兒子回來，兩個老人很是激動，尤其是兒子的長官也一起來了，兩個老人端茶倒水忙的不亦樂乎。

    許朗以前見過高晨的父母：「兩位老人家不用那麼忙活了，我又不是外人，咱們還是一起說說話的好。」

    「怎麼能怠慢了許將軍。」高晨的爹一面倒茶一面說道，「晨兒這孩子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他也經常說起許將軍的好，以後還得將軍好好管教他。」

    「兒啊。」高晨的娘把高晨的弟弟喊過來，「你去酒樓知會一聲，讓他們給咱們留個地方，今晚款待許將軍。」

    「不必，不必。」許朗忙喊道，「不用去酒樓，在家就行，我還有事要和兩位老人家商量。」

    高晨家裡擺上了晚宴，高晨的父母和弟弟陪著許朗坐在一起。高晨的弟弟比高晨小了四歲，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

    高晨的父母聽完了許朗關於退婚的建議並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不語。

    「兩位老人家。」許朗開口勸道，「雖然我的這個主意是有些問題，可是高晨是真的不喜歡那個女孩。高晨今年的歲數也不小了，他也有自己中意的人，兩位還是要為孩子的將來著想。」

    「多謝許將軍費心。」高晨的爹向高晨問道，「你真的就這麼不情願這門婚事？」

    「爹。」高晨說道，「我根本就沒見過她，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脾氣秉性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怎麼能同意。」

    「那你現在中意的人是誰？」高晨的娘又問道。

    許朗替高晨回答了這個問題：「兩位老人家，你們知道榆林灣葉孫全葉家吧？高晨中意的就是葉家唯一的閨女，馬上就十六了，人品模樣沒得說。關鍵是她也看好高晨了，還發下了誓言，非高晨不嫁。」

    高晨的父母當然知道葉家，那可是在整個瓊州府都數一數二的富戶，何況葉戰還是高晨的好朋友加長官。聽許朗說高晨看好的是葉家的姑娘，兩個老人多少放了點心，也就答應了許朗的建議。

    許朗和高晨第二天便從崖州返回了榆林灣。

    三天後總參下達了一道處分令：總參作戰部副部長高晨少校工作失職，泄露軍事機密，造成重大損失，罷免作戰部副部長的職務，剝奪少校軍銜，降為下士，劃歸駐田獨礦警衛連。

    又過了幾天，再次傳出一個消息，高晨在田獨礦執勤的時候違反軍紀，造成失火，自己也被燒傷。因此下士也沒了，直接降為了二等兵。

    不明真相的葉潔哭的像一個淚人一樣，什麼也不顧，直接跑到了醫院非要見一見高晨。可等葉潔到了醫院的時候卻看見高晨正在生龍活虎的和自己的大哥有說有笑，一點不像是被火燒傷的樣子。

    「高晨，大哥。」葉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愣在了那裡，「高晨，你不是被燒傷了嗎，大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葉嚴看著妹妹笑道，「不過我好像是不應該在這裡。」

    葉嚴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許朗安排的，站起來笑道：「小妹，高晨真的燒傷了。我巡捕房還有事，你們聊。」

    葉嚴說完拿起帽子出了病房，葉潔被哥哥說的又很著急，上來就要撩高晨的衣服：「你哪燒傷了，要不要緊，我看看。」

    「沒有，沒有，大哥逗你玩呢。」高晨趕忙伸手攔住，「我真的沒事，一點沒事。」

    葉潔的手被高晨抓著，一時間停在了那裡。高晨意識到自己的莽撞，慌忙鬆開了手：「葉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沒事。」

    葉潔一把抱住了高晨，嗚嗚的哭了起來：「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管，我這輩子就要嫁給你。程姐姐告訴我，喜歡一個人就要去追，就要去表達，要把幸福把握在自己的手裡。」

    高晨也抱住了葉潔，把許朗的安排說了一遍：「葉潔，我也喜歡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許先生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能讓咱們兩個人在一起。」

    葉嚴站在門口一直沒走，看到了這一幕，葉嚴輕輕的關上了病房的門。

    高晨拉著葉潔在床上坐下，兩個年青人第一次毫無保留的敞開了自己的心扉。高晨看著葉潔的眼睛，腦海里冒出一句《西廂記》上的戲文：「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葉潔不知道高晨的心裡在想什麼，看著高晨說道：「高晨，我明年就從學堂畢業了，我也想去當兵，這樣我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你要當兵？榆林軍沒有女人當兵的啊，這怎麼可能呢。」

    「我不管。」葉潔把頭靠在了高晨的肩膀上，「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

    高晨扶起了葉潔：「你現在放心了，知道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恐怕還得等一段日子，等那邊退了婚我就去你家提親，好好等著我。」

    葉潔乖乖的點了一下頭，又很依依不捨的站起身：「那我回去了，高晨，我會一直等著你。」

    高晨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的心，我也知道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