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許先生。」哨兵順手關上了『門』。
「怎麼了,你又想說什麼?」蔣北銘問道。
「北銘,我在來的路上想了一路,有些想法想先和你商量一下。」許朗邊說邊在紙上畫了一幅簡易的東亞地圖,「現在的形勢是這樣的,日本人我們先不用管。我們有榆林灣,錦普,普利安哥三個點;整個大陸是大明政府;福建和台灣北部是鄭芝龍的勢力範圍;台灣南邊是荷蘭人;葡萄牙人在澳『門』;而滿清在東北;朝鮮更在東面。如果我們按照原先制定的計劃,從榆林灣直接北上遼東的話,不但要經過廣東,澳『門』,還要經過台灣海峽,也就是說,這一路幾乎所有的勢力咱們都得接觸到。而咱們真要和滿洲干一仗的話,北上的軍隊加上後勤人員恐怕不會少於五六千人。這麼龐大的一支艦隊,不可能不被任何人發現,就算我們能順利達到遼東,根本沒有後勤補給,一旦戰事不利,咱們連個退路也沒有。鄭芝龍說得對,勞師遠征,兵家大忌。」
「你的意見是什麼,不去遼東了嗎?」
「不,遼東是一定要去的。但在去遼東之前,有一個點我們必須要拿下來,這。」許朗指著地圖上山東半島的上方,「登州。拿下登州,我們就有後方基地了。」
「登州?」蔣北銘陷入了沉思,「登州是在明朝的掌控之中,咱們怎麼拿下?」
「現在有個機會,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是說孔有德的登州兵變嗎?」蔣北銘問道。
「聰明。」許朗笑道,「如果我的想法真有可『操』作『性』的話,那麼我們不但要感謝那隻朝鮮老母『雞』了,也許我們還更要感謝這隻大明朝的『雞』。」
「你啊你。」蔣北銘苦笑了一聲,「說說你的想法。」
「北銘,你知道登州兵變的具體情況嗎?」
「不是很清楚,只是在陸老講明清歷史的時候聽過那麼幾句。」
「那我先給你說說登州兵變。」許朗拿出一支煙點上,「今年八月,皇太極發現了明軍在錦州附近的大凌河築城,採取步步為營的進攻策略,於是迅速包圍了大凌河。祖大壽與萬餘明軍被圍其中。之後朝廷急令登萊巡撫孫元化發兵救援,孫元化命令游擊將軍孔有德率一部經過訓練的遼東兵攜帶重型火炮乘船橫渡渤海,到遼東前線的耀州鹽場,也就是營口集結。但孔有德出海不久就遇上了大風『浪』,不得不下令返航。孫元化又令孔有德和千總李應元率部從陸路繞行渤海灣奔赴遼東前線。」
「我說你簡單點行嗎,現在不是讓你上歷史課的時候。」蔣北銘對許朗的羅嗦提出了抗議。
「這事沒法簡單,不講明白前因後果,我的計劃不太好說清楚,你就好好聽著吧。」
蔣北銘無奈,只好繼續聽許朗嘮叨:「閏十一月,孔有德的隊伍走到了山東與河北『交』界的吳橋,而在此期間,戰局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明軍組織了4萬人的援兵曉行夜宿馳援大凌河,在大凌河城外僅十五里的長山口,與後金軍遭遇,可明軍戰敗,孫承宗被撤職遣返原籍河北高陽。而大凌河守將祖大壽不惜殺死副將何可綱詐降後,隻身逃脫回到錦州。但這一切是孔有德的援軍所不知道的,他們還在繼續執行援遼的行軍。可是吳橋縣沒有財力勞軍,尤其是遼東兵的渙散軍紀、野蠻作風,老百姓人人皆怕,惟恐躲之不急。孔有德的一名士兵闖入了一戶看似普通的民居,強行索取一隻『雞』,『雞』的主人被士兵暴打,但這隻『雞』的主人是當地的山東望族王象『春』的家僕,王家當然不會忍氣吞聲,定會討個說法。孔有德惹不起這些權貴,被迫按照王家提出的處理辦法,將肇事的士兵穿箭游營,結果士兵們感到受了侮辱,群起鬧事將王家的這個家僕殺死,這樣一來王象『春』家更加不依不饒,讓孔有德對帶頭鬧事的士兵嚴懲不貸。」
蔣北銘起身去倒了2杯水,遞給了許朗一杯:「許大才子,您受累,慢慢講,晚飯還有些時候。」
「我還真有點渴了。」許朗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這時,出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千總李應元的父親李九成來了,在幾個月前,孫元化派遣李九成攜帶銀兩去西北邊塞上去買馬,可是嗜賭如命的李九成卻將公款在賭局上全部輸光。李九成正是無法『交』差的時候,看到這種士兵群情『激』奮的場面,李九成竟然鋌而走險,開始唆使、煽動自己的兒子李應元和孔有德發動兵變。很快,叛軍連克魯西南地區,攻陷陵縣、臨邑、商河的諸多州縣,在魯西南地區大肆掠奪,這些士兵正式變成了土匪。」
「這就是你說的那隻『雞』?」
「對,蝴蝶理論中的那隻南美洲的蝴蝶。」許朗繼續說道,「在離京畿如此之近的地方鬧起了兵變,而且兵變的士兵攜帶有現在最先進的武器,這不啻一個驚雷,朝廷敕令山東、登萊兩巡撫迅速解決此事。孫元化此時犯了一個錯誤,因為按照他的經驗,只要糧餉發足,不追究責任,兵變就很快能夠解決。於是他讓孔有德率部回登州,一切都好商量。而且孫元化與山東巡撫余大成聯合發布命令,從吳橋至登州一路州縣,不得出兵阻擊孔有德。孔有德似乎也聽從了孫元化的命令,向著登州方向歸來。沿途州縣也不敢攔截,讓出通道讓孔有德部通過。當孔有德走到萊州府時,以前與孔有德『交』往甚厚的萊州知府朱萬成卻緊閉城『門』,讓孔有德繞城而過,結果孔有德亮出了詐降的真面目,開始攻打登州城。
登州城無論從城防設施,還是兵員素質,都可謂是固若金湯。可孫元化接著犯了第二個錯誤,他依舊沒有放棄招撫叛軍的念頭,不敢放手與叛軍堅決一戰,在登州稍嘗勝果後,孫元化就下令停戰,孔有德抓住這個機會反撲,擊敗了登州總兵張可大,同時也俘獲了很多登州城中的遼東兵,而登州遼東兵開始出現了倒戈。
崇禎五年的『春』節之夜,遼東兵軍官耿仲明和陳光福,從內策應打開城『門』,登州淪陷,總兵張可大自殺殉國,孫元化被俘。孔有德先是要求孫元化做帶頭大哥,領著他們造反建立自己的政權,被孫元化嚴詞拒絕。孔有德念及孫元化以前的收留提攜之恩,將孫元化釋放。孔有德在此役中擄獲了舊兵六千人,援軍數千人,馬三千匹,餉銀十萬兩,紅夷大炮二十多『門』,西洋炮三百『門』,其餘火器和甲仗,不可勝數。孔有德自此實力大增。」
「你說完了嗎?」蔣北銘問道。
「你急什麼,接著聽,正上癮呢。」許朗擼了擼袖子,邊說邊比劃,「孔有德拿下登州以後,推舉李九成為都元帥坐頭把『交』椅,先是攻克黃縣,又進攻萊州。四月十六日,山東巡撫徐從治戰死。同時,孔有德打退了皮島總兵黃龍從海路的進剿。在陸上攻克招遠,繼續圍困萊州。
而朝廷中,撫戰兩派還在爭論不休,萊州人、戶部『侍』郎、大書法家劉耳枝一頭撞死在朝堂的柱子上,他的死諫終於使崇禎下決心派出一支勁旅圍剿叛軍。
這次來援的明軍中,同樣有遼東兵。而統帥他們的是遼東的總兵金國奇、靳國臣,祖氏家族的祖大弼、祖寬,還有吳三桂等悍將。八月十九日,孔有德從萊州城撤圍而去,退守登州。九月一日,明軍進『逼』孔有德的最後一座城池登州,李九成上陣搦戰,被祖寬一箭『射』死,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就開始考慮放棄登州突圍。
登州城被明軍圍困了三個月,戰鬥進入了膠著狀態,孔有德開始實施他的大規模突圍計劃,崇禎六年二月十二日,登州城中除了留下千餘人掩護,其餘一萬二千多叛軍及其家屬,乘坐百餘艘大船,連同軍器、槍炮等一應物件從水城北『門』,由海路突圍而去。
孔有德的初步設想是在遼東沿海占據一個地方,武裝割據一方。但是,駐守在皮島、旅順的明軍總兵黃龍率領海軍對他們進行了截殺,李九成的兒子李應元被斬殺,『毛』承祿、陳光福被俘。走投無路的孔有德最終和耿仲明投降了滿清。自此,歷時十八個月孔有德叛『亂』結束。
可是雖然明朝平息了叛『亂』,但明朝的登萊兩州,這個遼東前線的後勤練兵基地,被孔有德搗了個稀巴爛,整個山東地區死亡十餘萬、殘破三百里,而且數位朝廷封疆大吏和大批地方官員被殺。這個後援基地被徹底打爛了。
這場兵變,無論是明朝還是孔有德,都沒有撈到什麼好處。但卻有一個最大的贏家,滿清。皇太極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精』良的西洋火炮和大量的戰船,所以崇禎七年,滿清再次入關。」
「可他媽累死我了。」許朗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牛。」蔣北銘豎起了大拇指,「你不去說書,可惜你這張嘴了。」
「好了,說正事吧。」許朗放下茶杯,「你怎麼看這次登州兵變。」
蔣北銘沉思了一會:「這裡面有幾個問題。第一,就算我們干涉登州兵變,最快也得年後了,那時候孔有德已經占領了登州城,我們只能攻城,傷亡會不會很大,孔有德手中的火炮也不是燒火棍。第二,我們現在只有三個地方,就算加上越南新軍,總兵力不過三、四千人。如果介入登州的話,最少還需要三、四千人,臨時徵兵能不能來得及,新兵訓練最少二個月,時間上有沒有問題。第三,還是錢的問題,幾千人去一次登州,戰爭預算你想過嗎。第四,咱們以什麼名義去,就算去了登州,趕在明軍之前打敗了孔有德,明朝政府的態度會怎麼樣,會允許咱們留在登州嗎?這都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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