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多爾袞斬釘截鐵的話,帳內諸台吉貝勒皆是議論紛紛,蒙古人與漢軍佐領皆是驚愕難平。
正欲出帳的喀爾喀部台吉林圖巴瀚皺眉道:「貝勒這是何意,我部數千勇士難道就白死在這區區渾源州城下了嗎?」
身後一名蒙古小部落台吉吼道:「不攻破渾源州城,大掠三日,怕是我等部眾不服!」
聞言,鑲白旗牛錄額真達音布起身,怒吼道:「不服?有誰不服我鑲白旗的,可敢站出來!?」
「達音布!」
林圖巴瀚攥緊拳頭,指著達音布就欲破口大罵,但話到了嘴邊也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憤恨的坐回位置。
就連此次出兵最多的龍頭喀爾喀部都是如此,其餘的大小台吉自然不敢多說,見到正白旗的諸額真佐領怒目而視,到最後就連竊竊私語都做不到。
多爾袞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等帳內重歸平靜後,多爾袞微微一笑,剛剛眼中的殺意消失不見。
「諸位台吉不必如此,待大軍到了鎮城與大汗會師,自然少不了你們的豬羊。」
林圖巴瀚道:「貝勒此言可當真?」
多爾袞上前拍了拍林圖巴瀚的肩膀,微笑道:「本貝勒說出的話,可曾有過不算數的?」
點了點頭,林圖巴瀚又道:「貝勒,那我們何時動身?」
多爾袞聞言,走出大帳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渾源州城牆,猛吸一口空氣,感受到其中濃濃的硝煙味與血腥味,冷聲道。
「傳令下去,大軍偃旗息鼓,即刻動身!」
多爾袞親率鑲白旗鐵騎萬餘先行,蒙古與漢軍護衛車炮於後,大軍連夜動身直奔大同鎮城。
由於多爾袞的動作很快,城上的振威營仍是未有察覺。
......
第二日,一片平原之上死一般的寂靜,一處早已是空無一人的小村落靜靜躺在平原上,但這並未持續多久,很快便從遠處揚起陣陣塵煙。
一眾女真騎兵轟隆隆而來,一眼望不到盡頭,直接從這村落便疾馳而過,並未有所停留。
女真大軍正經過時,這村莊內的一處黃土房內,正熟睡的三個人猛然驚醒,第一反應便是一個翻滾,滾到地上一動不動靜靜的趴著。
沒過多久,果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幾個鑲白旗哨騎說著屋內三個人聽不懂的話從房前經過,連進來看一眼的打算都沒有。
等這幾個人遠去後,一個人趴在窗沿下,悄悄探出頭,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便迅收身。
其餘的兩個人連忙趕來詢問。
「怎麼樣?」
「有多少人?」
最先探頭那人抖了抖沾滿黃土的衣襖,露出一塊精製的腰牌,幾個小字躍然而上——「永安軍飛騎營把總甘三才」!
甘三才粗喘幾口氣,臉上閃出一抹驚嘆,道:「大帥說的不錯,這韃子果然奔著鎮城去了!」
聞言,其餘兩個飛騎營騎兵一對視,其中一人問道:「甘把總,怎麼辦?」
甘三才輕手輕腳的貼臉到地上,說道:「聽這陣勢,韃子應該是在急行軍,很快就該過去了,無論如何,這消息一定要交到大帥手上!」
大約在一炷香之後,奔流不絕的女真騎兵終於遠遠而去,甘三才幾個人輕手輕腳的走出土房,轉了幾個彎,來到一處破爛的木房中。
走進去見到裡面完好無損的馬匹和衣甲刀槍,幾個人皆是鬆了一口氣,看來這韃子走的很急,也就只是在這村子經過而已。
花了一小會的功夫,甘三才幾個人穿戴好盔甲,並且用溪水清洗下身子,餵足馬料後翻身上馬。
幾個人現在的樣子與方才的土村民模樣有了天大的區別,變成了了神采奕奕的永安軍飛騎。
甘三才他們與後金軍相反的防線縱馬而去,但是行了沒多久,甘三才猛的一勒馬,身後的兩名飛騎勒馬後問道。
「怎麼了?」
甘三才沒有立刻答話,細細的聽了一陣,斬釘截鐵的道:「不遠處定有馬隊!」
...
過了半晌,甘三才遠遠的看著緩緩走過的兵馬,其中居然有人推著兩架從未見過的巨大車炮,甘三才幾個人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炮,但是也能知道其定然威力不小。
當下,甘三才皺眉道:「若是讓此炮順利運到鎮城,董鎮撫與振威營弟兄們的壓力不小!」
「是啊,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弟兄要死在這炮的手上。」
忽然,一個飛騎營的騎兵指著前面,納悶道:「那不是我們漢人嗎,為何與那蒙韃子走在一起?」
甘三才幾個看過去,果然見到推著車和輜重走在隊伍中間的漢軍。
「此等人便是大帥說過的漢奸,比起蒙古人來更為可恨!」
說到這裡,甘三才冷聲道:「眾位,絕不能讓這炮運到鎮城,韃子大軍在前,我等可去稟告大帥,以作決斷!」
「好!」
幾騎連忙掉頭,朝遠處絕塵而去。
佟養性騎著馬走在隊列中間,不斷驅趕推著車的漢軍,手裡的馬鞭學著女真人不斷往他們身上招呼,見到這些漢軍慘嚎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心中便覺得一陣爽快,似乎忘了自己在女真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樣。
「狗奴才,快推!耽擱了貝勒大計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的?」
隊列中的曹振彥看到佟養性看過來,連忙對身側的漢軍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到了佟養性跟前則是媚笑不已。
見到佟養性等人如此賣力的鞭打自己族人,負責護衛的喀爾喀部台吉林圖巴瀚十分想不通,策馬到佟養性身邊,用蹩腳的漢語問道。
「佟佐領,這些不是你的族人嗎,為何如此粗俗對待?」
聞言,佟養性臉上尷尬神色一閃而過,隨即笑道:「以前是,現在小的有幸被編入正白旗下,自然不再和這些豬狗一樣的漢人為伍,這還要多謝貝勒和大汗!」
林圖巴瀚見到佟養性這一副哈巴狗的模樣,心下是厭惡不已,當下話都沒說,直接便策馬回到蒙古人中,哈哈嗤笑。
佟養性雖然聽不懂這些蒙古人在說什麼,不過也能從他們表現上看得出來,那是在笑話自己。
正此時,十幾騎飛快從他們後方跑回,一臉驚慌的喊著佟養性與曹振彥聽不懂的話。
不過這些話林圖巴瀚可是聽得清楚,當下也顧不上笑了,一把揪起報信的斥候,唾沫星子四濺。
「你說的可是真的,永安軍的疇騎真的來了!?」
見到這斥候不斷的點頭,其餘的蒙古人皆是面露難色,永安軍疇騎的威名他們自然是聽過。
去年那次入口之役,永安軍疇騎硬是以一千多人生生拖住了多爾袞親率的女真正白旗鐵騎近萬,那可是近萬的後金鐵騎啊!
不僅如此,疇騎營更是配合飛騎營將正白旗一分為二,幾千騎兵與女真騎兵打的昏天黑地,使得素來無往不利的正白旗深陷泥潭不可出,直到科爾伈等部潰敗也沒有按既定時間趕到去增援。
林圖巴瀚可不認為自己率領的部眾能比去年多爾袞的近萬正白旗要強,也就與那科爾伈部一般無二,就連女真人都不能迅擊潰這支千人的騎兵營,那自己又怎麼能做到?
當下,不僅其餘的部落主,就連素來以勇猛敢戰著稱的林圖巴瀚心裡都打了退堂鼓。
與其阻擊兵敗讓族人再度損失慘重,倒不如提前退去以圖自保!
林圖巴瀚眼中精光四射,他喀爾喀部可再經不起大的傷亡了,後金攻戰往往都是以蒙古人為炮灰。
現在不少小部落已經男丁斷絕,就連科爾伈、喀爾喀等部也快損失的差不多了。
如今每一個能騎馬的族人都是寶,林圖巴瀚不得不先為自己部族的延續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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