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人以極其隆重的儀式歡迎羽神一族的光臨。五位少年轉眼間從階下囚升格為座上賓,真覺得不可思議。
而羽人的殷勤讓他們覺得,自己不放肆一些反而是對羽人的輕視。
羽神的到來,暫時緩解了羽人一族與后稷一族的緊張局勢。在五位少年——羽神一族的建議下,羽人翼親自請來了后稷一族酉首領。
與此同時,大王鷲鷹卻帶著它的親密愛人翱翔藍天去了。
羽人一族對羽神的尊崇已經深入骨髓。羽人一族首領對羽神一族言聽計從。不僅當場和后稷一族長老握手言和,並決定三日後設立祭壇,行歃血之盟,與后稷一族做永久的兄弟。
當晚,羽人一族治下了豐盛的酒宴,羽神一族坐了上席,羽人一族首領與后稷一族長老分坐兩邊相陪。
羽人一族精於燒炙之術,端上台的雖是山野間的尋常之物,但是味道賽過山珍海味。羽人一族還曾雲遊海外,到達過燭陰極地、燭陽極地,有幸帶回來一些貝殼動物。經過燒炙,口味讓人驚嘆。
后稷一族為表示同歡同慶,奉獻了上好的佳釀0壇——要知道后稷一族是釀酒的祖師,故此釀出的酒味醇甘意綿長。
唯一令五位少年遺憾的是,羽人一族對羽神的尊崇讓他們過於卑微——話必稱羽神,行必先鞠躬,不大聲說話,不笑逐顏開;而一旦對著后稷一族,羽人一族上至首領下至族民,俱是大碗喝酒,高聲談笑,稱兄道弟,不亦樂乎。
五位少年高高在上,卻覺得實在不痛快。大家除了飲酒,便是枯坐。
酒過三巡。
羽人一族翼首領恭敬道:「羽人一族見識淺陋,多有得罪。然神族不棄,是我族之福。為表敬意,由小女為各位獻上《九韶》之樂,不知神族意下如何?」
「『九韶』之樂?那不是大禹獻給舜帝的音樂嗎,」聽羽道,「我等有幸聆聽,實所願也。」
「相傳先有九歌,後有九韶,九韶乃人間神樂。」凡道,「願洗耳恭聽。」
羽人翼大喜。
於是,撤去宴席。眾人沐浴畢,重新分禮就坐。
堂上一白色帳幔之後有人落座,整理著裝之後,輕柔雙手取起銅笛一管,隨後輕舒雙臂以作支撐——須臾,九韶之樂款款而出。
九韶之樂乃大禹為頌歌舜帝所做,並藉此樂秉明自己做一個好君主的決心和意志。九韶之樂其樂融融,樂音柔和而不淫,剛舉而不狂,直教人心神坦蕩、襟懷磊落。有人說——君、民聽之,皆有所悟,皆盡其職,九韶實是「君乃民元首,民乃君百體」的絕唱。
一曲歌罷。眾人皆墮其中,為其所醉。
良久,凡起身,行禮道:「正義之音,人間難聞,我等受教。」
如聽羽、尊、楓、雨,雖也與凡一起研習樂理,吹彈音樂,但是畢竟閱歷、見識稍淺,不及凡之深厚。
可就算是凡,對《九韶》的見解也只能到此地步而已。
於是,眾皆拜而謝之。
羽人一族首領翼愈加欣喜。遂遣出小女與大家相見。
翼的小女與凡、聽羽、尊、楓、雨上下年紀,著一襲黑衣,卻襯得肌膚白玉無瑕。
「這是小女經,」羽人翼道,「經自幼好樂,樂此不疲,讓大家見笑了。」
經與大家見禮——舉止溫柔得體,落落大方,聲音如鶯鶯燕燕。聽羽細看,經肋生的雙翅與眾不同,卻是彩色的。
儘管是初次見面,不過好在大家是差不多年紀。楓、雨又是女孩兒,因此,經和五位少年一下子熟識了。相比於英氣颯爽、無遮無攔的楓、雨兩位女戰士,經只不過略顯羞澀而已。
經自然說起了大王鷲鷹,當從尊的口中聽到五位少年和大王鷲鷹那麼神奇而美麗的故事,經極是羨慕。
「大王鷲鷹是我們的神,可它卻是你們的朋友,」經道,「真是神奇。不過,我還是感謝你們青丘一族放了我們的神,讓它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於藍天雲海——那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事啊!」
「要不是聽羽苦苦哀求,要不是大王受了傷,」尊道,「大王鷲鷹或許就被祭了我們的心盲神——幸好——要不然我們不可能有此奇遇。」
「感謝聽羽。」經道,「為了我們的神,為了表示羽人一族的歉意,我敬大家一杯。」
五位少年欣然接受。
后稷一族的長老酉據說千杯不醉,此時從座上站起身來,身軀不斷地晃悠,顯然興之所至,暢飲無數杯了。
「翼首領,一曲《九韶》,隔離金戈之聲,消解殺伐之意,當真神樂。」酉道,「你我兄弟結盟,世代友好。」
翼道:「君所願,即我族願也。」
由此,后稷一族與羽人一族更加相惜。終結為兄弟之好。後,羽人一族遠遷海外,居異地安之山。雖路途遙遠,但音信未隔。
飲宴之後,經陪同五位少年步往客帳。到了客帳,五人觀羽人一族用具,件件精緻,樣樣高雅。
經笑著和大家說,羽人一族肋生雙翅,在居、行、戰各方面本來就比一般的部族具有優勢,他們常往來於名山大川、海內海外富庶繁華之地,見解廣闊,貨物搬運方便,自然起居用物非平常部族可比。
經說到,一次隨父親翼雲遊海外,到一處花園之地,那兒四季鮮花絢爛,鳥語花香,人民居住在高大敞亮且堅固無比的石頭房子裡,過得很逍遙。
那一次,經為當地的國王演奏了九歌、九韶,得到了很多的賞賜——而這樣的賞賜,就成為羽人一族舒適生活的主要來源。
楓、雨羨慕不已。
「經,可否知道一個叫心盲山的地方?」聽羽問道。
「心盲山?」經思索了片刻,道,「好像聽我父親說過。你們,要去心盲山?」
大家點點頭。
凡道:「我們從青丘山而來,走了數十萬步,目標就是心盲山。到心盲山,是聽羽、尊、楓、雨和我的使命。」
經表示明白。
「大王鷲鷹也去嗎?」經道。
「它是我們的戰士,」尊道,「戰士,當然一起上戰場。我們是不會把它落下的。」
經感到很滿意。她告訴五位少年,她晚上就去問自己的父親心盲山在哪兒,她還要讓父親給大家派一個嚮導,帶著大家去心盲山。
經有些激動,好像對心盲山充滿了期待。
大家整理客帳用物,休息不提。
聽羽實在睡不著,一個人走出賬外,來到了月華之下幽光漾漾的曉夢澤畔。恍惚之間,他仿佛看見祖父就站立在水中央,穿著那件一年到頭幾乎一個樣的灰袍子。
祖父笑著看著聽羽,不說話。
「就是這兒嗎?我們真的到了心盲山了嗎?」聽羽在心底里問道。
祖父點點頭。祖父的身影模糊了,散了。
一個人站在了聽羽的背後。聽羽知道,那只能是凡。
「聽羽,看著曉夢澤,我想到了青丘一族,」凡道,「我們是他們放飛的鷹——鷹要不回去,就沒有家了。」
「我知道,」聽羽道,「但願經能告訴我們心盲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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