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億載之前,鴻蒙未判,天地未分,一片混沌之中誕生了無數神靈。其中力量強大者為三千混沌魔神,亦為洪荒史魔,一直遊蕩於混沌之間,以兄弟相稱。
混沌之中的生靈生而強大,神力無邊,其中有一混沌至寶名曰混沌造化青蓮。混沌無歲月,沒有時間這個概念,也許是彈指一瞬,也許是億萬光載,青蓮的蓮子終於成熟,蓮子裂開,誕生了一位身負無上使命的大神——盤古神,神界尊之為父神元始天王。
盤古身負的無上使命,便是開闢天地,使混沌化為宇宙大世界,衍化洪荒中的萬物生靈。
不但肉體要化為萬物,就連元神魂靈都必須貢獻出來,孕育出天地間第一批遠古正神。即便享有無上開天功德又如何?這位遠古神靈留下了世界,留下了蒼生萬物,卻連一點自我意識都無法留下來,哪怕是看一看自己的造物都不能夠,就此消弭不存。
——生而為神,卻生來就註定要為了眾生而死去。何其可敬?
而盤古要開天,首先遭殃的,便是混沌之中的三千魔神。開天神斧威力無窮,天地乍裂,陰陽始成,混沌地水火風四大元素之力聚合離散狂亂四溢,三千魔神註定應開天之劫殞落,最終只餘二三僥倖存留。
——生而為魔,卻不為天地規則所容,註定應劫而滅。又是何其可悲?
洪荒天地不容魔的存在,魔神便跳出洪荒三界之外,另闢下界「十方魔界」,立下眾魔無事不可出的古老規矩,便就此沉睡。於是神魔之間,總算得了億萬年相安無事。
開天之後,大道天衍五十之數,遁走其一,名曰一線生機。洪荒衍化日久,神靈仙人越來越多,世界資源與無數靈脈逐漸枯萎,供應給洪荒的元素之力亦逐漸流逝。
不說魔神無法進階,統領魔族的魔皇宮逐步走向沒落,就連天界諸神亦無法獨善其身,下界新生代的仙人飛升者日益減少,眾多小世界的靈氣也漸漸枯竭,修煉愈發艱難,難道……洪荒下一次無量量劫即將來臨了麼?
這將會是......一場所有世界都無法倖免的極大災厄。
然而,這卻不是玄元法界之人能夠知道的天機。因此仙門正道只知飛升艱難,不復千萬年前的輝煌,修煉得道位列仙班之人億中難取其一。十方魔界的眾魔也只知道,魔皇宮式微,各路勢力頻頻異動,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十方魔界勢力紛亂龐雜,除了先天的純血魔族所帶領的魔皇宮、以墮魔嗜殺的妖修為主的鳳鳶宮、以及原本歸附於魔皇宮聽任其差遣,主要由墮魔的人修組成的重羅宗等三大勢力之外,還有大部分零散的小勢力。
魔皇南宮夷自雲天谷一戰,重傷閉關。皇子南宮遷、南宮迂並皇女南宮迅三魔擁兵自立,相互廝殺,內鬥激烈,魔皇宮的實力愈發衰弱。在實力為尊的十方魔界,再也難以掌控大局。
這也就是為什麼,原本甘做小弟,歸附於魔皇宮的後起之秀——重羅宗,逐步壯大,漸成可與魔皇宮、鳳鳶宮分庭抗禮的一大勢力,如今更是反叛魔皇宮,與純血魔族撕破臉皮的原因。
重羅宗眾魔修早就看高高在上的魔皇宮不爽很久了,在天頤魔尊逆殺前任宗主帶領他們自立為王之後,他們就不再掩飾對於魔皇宮先天魔族那赤|裸|裸的蔑視之情。
也正是因此,玉姬聽罷南若之言,才會如此大動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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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攻勢一出,雙方也不再多費唇舌,立時動起手來。
那大漢重劍一揮,攻勢剛猛無比,配合著玉姬彈奏箜篌的精神攻擊,數息間,南若便噴出一口血來,染紅了潔白的面紗,結界晃動得厲害,顯然她已支撐不了多久。
駱雲微見南若受傷,眼中冒火,差點便衝出結界去與那大漢拼命了。
顧遲舟本想故技重施,結成七星誅魔劍陣來對抗二魔。可如今原存道與南若接連重傷,莫聞聲又不在,光靠岑瑄只能定在原地無法移動,而岑瑄的修為與二魔又差距太大,守住陣眼著實勉強。
況且除了七星,還缺少其他入陣弟子,誅魔劍陣本就是個半成品,威力必然大打折扣。
如今之計,與其在這裡和二魔死耗,到時候被逐一擊潰,還不如逃為上策。
他看向薛沉,薛沉立刻會意。眼下形勢嚴峻,憑他們如今的實力,實在不好硬拼啊。薛沉點點頭,傳音於原存道,只說他留下來斷後,師兄帶著其他人迅速撤離。
原存道只思考了一瞬便做出決斷,祭出法寶中品靈器「奇門寶鏡」來,只見一塊八角鎏金的銅鏡飛上空中,快速轉動起來,很快就化作八面立鏡從天而降。
他沖身後眾人۰大聲道:「跟我來!」轉身便當先選了一面鏡子進去了。
南若趕緊拉著眾人跟上原存道,玉姬與那大漢見此反應過來,合力更加猛烈地攻擊著南若的防禦結界。
薛沉為了給眾人爭取時間,飛出結界,向二人攻去。
三人頃刻間戰成一團,由於實力差距太大,薛沉只好以防守為主。仗著絕妙的輕功扶搖九天如同放風箏一般吊著二魔,卻很快便渾身掛彩,隱隱撐不住了。
顧遲舟情急之下,將鬧著要留下來的王菀一把推入鏡中,飛出結界去相助薛沉。結界晃動得愈發厲害,南若被反噬得更加嚴重,原存道猶豫片刻,終究還是狠下心來大手一揮啟動了陣法。
八面立鏡頓時白光大作,飛速轉動起來,很快便混淆了眾人進入的那一面鏡子。原來奇門寶鏡是一面集遁逃、誘敵和困殺於一體的法寶,同時也是一個陣法,八面立鏡則分別代表了開、休、生、傷、杜、景、死、驚等八門。
生門自然便是原存道所選的那面立鏡了。進入生門之後,御主啟動陣法,就會當即被傳送到一方未知的天地,毫無疑問是沒有任何危險的,奇門寶鏡也因此成為了絕佳的逃命法寶。
而其他幾門之後卻是異度空間,其中殺陣陷阱無數,猶以傷門、驚門為最。進入之後,直到破解陣法才可覓得出路,不過一般不會十分兇險,主要是做困人之用。唯有死門例外,一旦誤入死門,將會面臨絕殺之境,十死無生。
因此,一般奇門寶鏡之主,也會故意誘敵入死門,憑此殺敵。
眾人進入生門立鏡之後,結界晃了幾下就碎裂消散。薛沉毫不戀戰,立即拉上顧遲舟一個縱躍,撲進其中一面立鏡之中。
玉姬與那大漢見狀,不由氣急敗壞。還數玉姬反應最快,運起十層功力一掌隔空便朝薛沉背後打去,泛著暗紫幽光以靈力凝成的掌印,瞬間追著薛沉沒入了鏡中。
八面立鏡依舊高速旋轉著,那大漢欲要追擊,被玉姬攔下:「你是不是傻?奇門寶鏡的名頭都沒聽過麼?現在追進去遲矣,萬一誤入了死門誰都救你不得!」
大漢聞言,臉色難看地罵道:「哼,竟被幾個聞道期的小兔崽子給逃了,下次若撞在老子手裡,必將他們抽魂煉魄、碎屍萬段!」
玉姬眉頭一挑,欣賞著自己手指甲上塗的鮮紅丹蔻,語調譏嘲道:「呵,眼下可不是說狠話的時候啊。」
大漢忿忿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玉姬冷笑道:「如今事情辦砸了,我勸你還是先想想該如何回稟尊主,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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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拉著顧遲舟剛剛飛入立鏡之中,落地的瞬間一時不查,就被玉姬的掌印擊中。薛沉渾身一顫,胸腹之中氣血激盪,一口精血就噴了出來,眼前一暗便昏死過去。
他先前受的傷尚未痊癒,如今更是傷上加傷。
顧遲舟被他帶得站立不穩,二人頓時摔作一團,薛沉的身體重重壓在顧遲舟身上,顧遲舟頭暈目眩,差點被他砸得背過氣去。
他推推薛沉,卻沒得到半點反應。顧遲舟忙爬起來半扶起他,就見薛沉雙目緊閉,臉色煞白,唇角還溢出一道血線。顧遲舟嚇了一跳,聲音中不由帶著些許慌亂地喚道:「薛沉!薛沉!」
薛沉依舊昏睡不醒,顧遲舟捏住他的手腕,凝神號脈,他們在玉華宗學藝,岐黃之術也是必修的科目。片刻心下一沉,暗道:「怎麼辦?薛沉經脈中靈力紊亂不已,再這樣下去經脈承受不住,必定會嚴重受損,恐會傷及靈根……」
他趕緊將自身靈力轉化為包容而溫和的青木之力,沿著薛沉的腕脈輸入他的經脈之中,助他平復體內狂暴的靈力。
青木之力具有生生不息的力量,可以修復受損的經脈,只是對於此時道境低微的顧遲舟來說,治療薛沉身上的內傷還是太過勉強。
不過一會兒,顧遲舟額上就沁出了津津熱汗,背部的衣衫也被汗水濡濕了一大片。
青木之力沿著薛沉的經脈運轉了幾大周天,好不容易幫薛沉捋順了他體內的靈力,顧遲舟抬手一抹額上的汗,站起身來剛踏出一步,眼前便陣陣發黑。
他不禁苦笑,看來是靈力消耗過大,有些吃不消。
正在此時,一陣罡風襲來!
顧遲舟忙抽劍擋開,這才想起來已置身於奇門寶鏡的異度空間之中,剛剛那一步有欠考慮,可能無意中觸動了陣法。
他忙放出神識一探……傷門,大意不得。
顧遲舟立即背起薛沉,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條腰帶,將薛沉與自己綁在一起防止滑落。心中暗忖,薛沉重傷需要儘快治療,必須趕緊找到出路才行。
顧遲舟細細打量周圍的環境,只見這是一處灰濛濛的空間,靜謐非常,沒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跡象。腳下是一塊石質的巨大棋盤,人站在其中顯得無比渺小,黑白玉石所制的棋子足有半人高,看似雜亂無章毫無規律的擺放在棋盤之上,實則玄機暗藏。
看來是要弈棋破陣了。
顧遲舟微微一笑,論起棋藝他還是頗有自信的。雖然並非宗師級別,卻也是兩世加起來的愛好之一,自然不差。
……
兩個時辰之後,顧遲舟終於找到陣眼所在,破解了棋局。
半空中出現一道虛洞,顧遲舟託了托薛沉的身體,立即飛出洞去,他一點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待片刻。
見到刺眼的陽光時,他心下突然升起劫後餘生之感,半跪在地上,氣喘吁吁。
那棋局不知是何人所布,變幻莫測,處處殺機。若不是他足夠機敏,怕是早就殞身於棋局之上祭了棋子了!
現在的他看上去,已和薛沉一樣悽慘了。清麗的臉龐幾乎血色盡褪,額上冷汗潺潺,零散的髮絲打綹貼在臉上,看起來十分狼狽。渾身上下還有無數道被罡風颳出來的血痕,衣衫也幾乎碎成了破布條。
為了護著背後的薛沉,有些可以躲過去的罡風他還得硬生生扛下來,當真可憐無比。
一路走來,自從遇上了魔修的陷阱開始,他們就時刻繃緊了神經,半點不得放鬆。如今又經歷了連番的鬥法破陣,實在是身心俱疲。
顧遲舟輕輕嘆了一口氣,得趕緊找個地方安置一下,給薛沉療傷。
他環顧四周,只見此處風景怡人,芳草繁茂。空氣中難掩陣陣花香,鶯鳥啾鳴微風徐徐,是個鐘靈毓秀的地方。
與沼澤濕地、濃霧繚繞的環境截然不同,想必已經離開了霧汐迷谷的範圍。
顧遲舟放出神識查探一番,很快便找到了最近的一條溪流,馱著薛沉艱難地走過去。
很快便聽見了嘩嘩作響的水聲,顧遲舟一眼望去便見前邊有一處淺灘,正午的陽光映照在淺色的卵石上晶瑩閃爍。灘畔便是波光粼粼的淺溪,如同一道白練般橫亘在樹林之中。
溪水潺湲流淌,乾淨而通透,令顧遲舟疲累的心神稍稍放鬆了些許。
顧遲舟將薛沉扶到溪邊一塊平坦的青石板上,稍微歇息了一會兒,就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頂帳篷支起來,將薛沉挪進去好給他處理傷口。
待他停下手中動作,撩起帳簾一看,日頭偏西,不知不覺竟已過了一個時辰。
薛沉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也是,中了那魔修全力一擊,沒有掛掉已經算是命大了,不能要求更多啊。
抬手伸了個懶腰,正欲給薛沉換件衣服,就見薛沉眉峰微皺,唇中喃喃著什麼聽不真切。顧遲舟一探他額頭,就意料之中地發現他在發熱……發燒了。
顧遲舟:……真是片刻也鬆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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