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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復興終於平靜下心情趕到京城市委大樓的時候,李冬雷的那輛市委一號車已經停在了門口,如今在市委辦風光無限的大秘李陽一輛沉著冷靜的站在車門前,派頭十足,看到王復興的車開過來後,微笑著招了招手。
王復興重傷未愈,臉色依舊蒼白,這一次出門前他特意折騰了下自己的著裝,一身整整齊齊的白色西裝,裡面是細條格的襯衫,皮鞋出門前也擦了擦鞋油,跟即將掌握天朝的絕對上位者見面,王復興沒理由不鄭重對待,這個時候的隨意不是輕狂傲慢,而是對儲君,甚至是對他自己的不尊重。
王復興鄭重其事如臨大敵。
重新拿著秋水跟在王復興身邊的皇甫靈犀都是有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意境,她腦子裡的想法如果拿出來,恐怕在很多人眼中都有些稀奇古怪,當真應了那句姐的世界你們不懂,起碼在她眼中,南宮屠龍如今跟著夏沁薇出門,重傷未愈的王復興總要有一些保護力量,至於他去見誰,儲君是什麼,對這個國家的未來十年有意味著什麼,她才懶得去深思。
國家榮辱,民族是非,大義名分,對於這個至今連身份證都沒有的女人來說,就算加起來,都不如自己的男人重要。
「我們下車去做李書記的車,射手,你先回去吧。」
王復興看了看車窗外的李陽,轉過頭握住皇甫靈犀的柔軟手掌輕聲道。
將車子穩穩的停在李冬雷那輛a6l旁邊的射手搖搖頭,眼神有些複雜,柔聲道:「我跟著少爺就是了,一起來,就要一起回去。」
「多大個事。」
王復興有些啞然失笑,隨即發現自己失言,咳嗽了聲,感慨道:「事是不小,但這次我們要見的是儲君,不是什麼一言不合就敢抱著機關槍亂掃一氣的神經病,無論這次見面結果如何,他起碼不會殺了我,鬧得跟要一起上刀山下火海一樣,不怕讓人看了笑話?」
「我不怕。」
射手沒有覺得王復興是在開玩笑,小臉上表情異常認真,輕聲說了一句。
王復興搖搖頭,無可奈何,但卻沒有勉強她回去,他一直都覺得,作為一個女人,有些時候執拗一些,並非是什麼壞事,而且她的執拗還是因為自己,只憑這一點就讓他內心溫暖。
拉開車門,跟皇甫靈犀一起下車,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燈火夜色朦朧中的市委大樓愈發莊嚴神聖。
臉色微白的王復興眼睛眯了眯,笑著跟李陽握了握手,小聲道:「李哥,有沒有什麼消息要跟我透露的?」
李陽也在笑,公門修行這麼多年,在人前他永遠都是一副溫文爾雅不急不躁的姿態,他笑的很和善,可眼神卻有些凝重,輕聲道:「這次怕是有些來者不善,剛才李書記吃過飯,原本在跟趙市長和楊書記在開小會,中途接到了那位的電話,你沒來之前,李書記眉頭一直皺的很深啊。」
「自然是來者不善的。」
王復興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儲君讓李冬雷帶話讓自己過去,本身就有點要掄大棒的意思,他那種人物,想要見自己,只需要派個人去帝王宮內走一趟,自己就要乖乖出來,讓李冬雷帶話算什麼?
就是想說我知道你們兩個是一夥的?
王復興皺著眉頭,跟皇甫靈犀一起坐進a6l的後排,看著面帶笑容的李冬雷,苦笑了一下,喊了一句李伯伯。
李冬雷笑容依舊慈祥溫和,看了看眉頭依舊微微皺起的王復興,輕笑了下道:「復興,在緊張?」
「說不緊張是假的。」
王復興笑著搖了搖頭,深呼吸一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是十年甚至五年前見儲君,他或許一樣不輕鬆,但絕對沒有現在這種如臨大敵的感覺,畢竟那個時候的儲君和現在的儲君,雖然身份一樣,可分量卻不同。
現在是什麼時候?
距離中央全會,距離黨內的大換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儲君上位,已經是板上釘釘,這個時候無論鬧出什麼動作,都不可能阻礙他的腳步!
天朝未來十年,完全是他的時代。
在這樣的人物面前,王復興的脊梁骨就算在直,可站在一起的時候,身體高度也難免會有種矮人一頭的錯覺。
「我在想我跟李伯伯走的這麼近到底是不是好事,現在的情況太敏感了,一個不好,可能會影響到您這次的換屆。」
王復興老老實實道,語氣有些嘆息,天朝的官場,永遠都是一張密密麻麻階級森嚴但卻脫離了普通民眾的大網,密密麻麻的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圈子,一次通往核心,哪一個大佬背後隱隱約約沒有各大勢力的影子?但他們和李冬雷不同,後者早已不是所謂的隱隱約約,而是近乎光明正大的站在王家的陣營中,這確實為王家帶來了極大的利益,可危機同樣不小,這般明確的站隊,難免給上面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別怕。」
李冬雷哈哈一笑,豪爽的擺擺手,輕聲道:「對我的影響,不能說沒有,但不會太大,黨代會之後,調子基本定下來了,前段時間我告訴過你,林擎天曾經找過我,代替儲君透露了一些意思,他們這樣的人物,做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會輕易更改。而且不管他們如今對王家的態度如何,起碼現在他們是要扶持王家的,有了果子,他們才能摘,不然豈不是白忙一場?今天我們就當是隨意去走一趟,以不變應萬變,看看他說什麼。復興,你得記住,任何對手,無論在怎麼強大,只要他肯出招,那就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明明強大卻並不出招反而在幫助你的對手。」
王復興輕輕點了點頭,眼神沒有任何狂妄不屑,語氣中充滿了尊重道:「我知道的。」
李冬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王復興,眼神猶如看著自己的孩子,微微皺眉,責怪道:「又受傷了?」
「羅斯柴爾德的動作,難免的,希望這次可以給他們一個教訓。」
王復興搖了搖頭,語氣略帶疲憊,可鬥志卻愈發的昂揚旺盛。
李冬雷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閃光閃爍,若有所思道:「我已經得到消息,羅斯柴爾德的那位諾先生似乎昨曰親自去了一趟夏家,然後又去了一趟秦家的老宅,結果連那兩個老頭子的面都沒有見到,被兩個年輕的女娃娃擋了回去,今天羅斯柴爾德似乎已經有了撤出天朝的打算,這件事是你授意的?」
「是沁薇做的,我也是才收到消息不久。」
王復興搖了搖頭,突然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李伯伯,你相不相信羅斯柴爾德會如此輕易的退出天朝大陸?一個西方歷史最為古老的龐大財團,會如此的沒有韌姓?說他們由明轉暗我相信,但要說徹底退出,難,他們在天朝這麼久,誰知道發展了多麼龐大的能量?秦家夏家加上陳系和皇甫家才開始動作,諾就已經到了要親自上門拜訪的程度,這就證明他們在天朝的能量遠沒有我們看到的這麼弱小,丟了天朝,羅斯柴爾德基業再大,恐怕也不會太舒服。」
「你說的不錯。」
李冬雷點點頭,輕笑了一聲,繼續道:「而且就算退出,羅斯柴爾德內部也不可能這麼容易的泄露出風聲,除非他們是故意的,打算先退一步,穩住現在的局勢,如果他們成功了,那這一步看似是退,實際上卻是又進了幾大步。」
「這豈不是更符合高層的意思?」
王復興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李冬雷身體猛地一身,腰杆繃直,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點頭,看了王復興一眼。
「唐家!」
車內,一老一少兩人相互對視,同時開口。
王復興思維愈發清晰,臉色卻變得無比冷靜,飛快的道:「這就沒錯了,羅斯柴爾德這些年逐步進入天朝,已經開始引起高層的反彈,而且這麼多年他們發展了多大的勢力,就算是高層也不能夠完全確定,久而久之,這就成了一塊心病。眼下唐家卻成了天朝的藥引子,如果唐家和羅斯柴爾德的合作可以順利進行並且不斷深入合作,羅斯柴爾德在天朝的勢力就會一一浮出水面,以點破面,就可以將西方財閥的勢力全部趕出天朝,這有些誘敵的意思。而羅斯柴爾德同樣知道高層的計策,但他們同樣有著自己的計劃和心思,他們太貪婪了,企圖利用唐家再次擴大自己在天朝的勢力,唐家也知道兩家的計劃,但如今看似出於劣勢,但卻很巧妙的在其中周旋,隱隱立於不敗之地。
三方如今都明白對方的打算,這是陽謀,也是一場很有趣的遊戲,現在主要就看誰玩的過誰。
如今我們幾家聯合。
秦家有自己的實力。
儲君一系。
加上唐家。
幾方都不動,大家都算是一切安好,可如今我們卻主動出手,加入到了高層,唐家,以及羅斯柴爾德雙方的遊戲中,而且一來就打破了平衡…所以,我們是他們這場遊戲的破壞者。二號今天見我們,就是來自高層的反彈和警告!」
抱著王復興的胳膊靠在她身上的皇甫靈犀輕輕點了點頭,小巧精緻的下巴磕在了王復興胸口。
王復興看了她一眼。
神仙姐姐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眼神茫然。
這是在打盹啊。
王復興一陣無力,告訴自己要鎮定,眯起眼睛,看著李冬雷。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打算如何做?」
李冬雷沉默了很久,知道車輛接近了中南海,才開口問道。
他可儲君如今級別一樣,但卻地位不同,儲君如今是副主席的位置,在上一步,順理成章,而李冬雷卻是直轄市的市委書記,上位便是一步登天,不同的位置,接觸的事情自然也不同。
王復興沒有開口,只是看著窗外,眼神有些飄渺。
「李伯伯,如果我們分析的沒錯,儲君要見我們,是打算警告我們,不要繼續打羅斯柴爾德的主意。因為他們一退,唐家就沒有利用價值,必滅,這才是我的主要目的。可在他看來,現在無論是唐家,還是羅斯柴爾德,都動不得,對不對?」
王復興輕輕開口道,語氣很飄忽。
「應該是這樣。」
李冬雷沉靜著點點頭。
「但是這是在哪裡?」
王復興突然冷笑著反問了一句,不等李冬雷回答,就直接道:「這裡是天朝!在天朝如果我都動不了羅斯柴爾德,那我這一輩子豈不是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我要動他們,誰攔得住?!」
他深呼吸一口,眼神鋒芒畢露,平靜道:「誰都攔不住,這一次,死也不退!」
「你是想跟儲君打擂台?試探他的底線?」
李冬雷皺了皺眉。
王復興點點頭又搖搖頭,輕聲道:「算也不算吧,但我從進京的那一天起,就告訴過我自己,在這片土地,這個國家,無論遇到誰,只要不順我意,我就會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決不妥協!」
甚至連李冬雷都不知道的是。
這一次的王復興不是狂妄。
而是他真的擁有自己的底牌!
李冬雷深呼吸一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再次拍了拍王復興的肩膀,輕聲道:「下車吧,外面已經有人在接我們了,規格很高啊。」
王復興微微轉頭。
車窗外。
一個沉穩儒雅但內在卻不失鋒芒的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微笑而立。
李冬雷帶著王復興和皇甫靈犀迎向中年人。
「冬雷書記,老師已經在等你們了,他讓我來帶你過去。」
中年人主動伸出手,輕聲笑道。
李冬雷笑著跟他握了握手,有些不冷不熱道:「那麻煩林市長了。」
林擎天!
王復興眯起眼睛,仔細的打量著他的每一個表情和眼神,不動聲色。
林擎天笑著說了一句客氣,象徵姓的轉過頭,看了看王復興,似笑非笑的伸出手道:「這位就是王少了吧?年輕人,果然年輕有為,哦,你似乎臉色不好?緊張了?還是有傷在身?」
「你是誰?」
王復興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道,語氣毫不客氣。
林擎天依然伸著手,笑容不變,眯起眼睛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林擎天,西南市市長,王少可能不認識我,可我對你卻早有耳聞了。」
王復興挑了挑眉毛,神色一瞬間變得無比倨傲,他淡淡的哦了一聲,伸出手,卻沒跟面前的那隻手掌握在一起,而是將那隻手輕輕撥開,傲慢道:「抱歉,我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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