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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洺從石橋上走來,遠遠的就看見一抹身影懶懶的坐在鞦韆上輕晃,腳步如灌鉛般難移,他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但又怕自己聽到的和他期許的不同。
遠處的人並不陌生,他們已經認識了幾個月,可是,唯有這次,他的心是悸動的。
唐無憂坐在鞦韆上清淺闔眸,身後一陣弱弱的腳步聲傳來,她睜開眼,喃喃道:「您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有客人嗎,我的衣服穿著呢,不會著涼,我再呆一會自己就會回去了,你若是再這樣看著我,說不定哪天我就真走了。」
話落半晌,卻沒有聽到回應,唐無憂挑眉疑惑了一下。
這不吱聲可不是這位莊主夫人的性格,唐無憂好奇當頭,腳下一點一點的向後蹬,驀地,身下的鞦韆不知撞到了什麼,她疑惑回頭,然而當她看到那一身黑衣且帶著銀色面具的人時,心頭猛地一怔,蹬地的腳一軟,鞦韆忽的從宮洺的面前盪了出去。
當鞦韆再次盪回,唐無憂仍是愣愣的沒有做出任何剎車的準備,宮洺一把抓住鞦韆的繩索,緊凝著她那雙異樣的紫眸。
兩人對視許久,仿若是想看清對方到底是不是自己心裡的人,沉寂片刻,唐無憂緩緩起身,宮洺放開那空蕩的鞦韆,隨它搖擺……
雪白的絨袍隨著唐無憂的前行的腳步一點點擺動,當她來到那帶著面具的人面前,兩人始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抬起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就像宮洺不敢肯定她一樣,她也不敢去肯定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
纖細的指尖輕觸冰冷的銀色面具,這次,宮洺沒有躲,只是靜靜的等著她將它摘下,他們兩人之間好像總是隔著許多東西,從種種誤會道天人永隔,如今竟是被這一個小小的面具阻礙。
唐無憂觸向面具的手頓了頓,心頭的澎湃似乎要將君孟朗這些天辛苦全部擊潰,她輕輕捏住面具的一角,一點點掀開,當她看到那久違的俊朗,心頭一梗,頓時紅了眼眶。
手一抖,手中面具直接落向地面,嫣紅的唇瓣顫抖著輕扯,「宮洺。」
看著她滿是淚痕的臉,宮洺早已肯定了她,他伸手抹了抹她臉上的淚,隱忍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啞,「壞丫頭,好想你。」
驀地,唐無憂突然撲了上去,兩手摟向他的脖子,一聲輕笑,那覆天滅地的吻帶著苦澀的淚一同沒入宮洺的口中。
只因在外面呆的實在是太久,再加上此刻激動過頭,唐無憂腳下一軟,險些從宮洺的身上滑下去,宮洺手一緊,俯身將她攔腰抱起,「你的房間在哪?」
聞言,唐無憂揚唇一笑,伸手指了指前面,「那裡。」……
一路走來,驚到了不少的丫鬟,看著唐無憂被一個男人抱著,她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的聲稱要去告訴莊主和夫人。
來到唐無憂的屋門前,宮洺毫不客氣的踹開房門,唐無憂輕靠在那粗魯的人懷裡,不可抑制的彎了彎嘴角,「別把門踢壞了。」
宮洺看了一眼懷裡的人,轉身將門關起,他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在床上,二話不說就伸手解她的衣服。
唐無憂愣了愣,而後傻傻的看著他問:「你幹嘛?」
宮洺抬眸瞟了她一眼,嘴角邪肆一扯,「看看你的傷。」
這話……能信?
向來不喜歡被動的唐無憂伸手想要反擊,可奈何現在的她不但沒有一點內力,就連正常的力氣都比以往少了大半。
見她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宮洺動作一頓,一把握住她的手,眉頭緊鎖,緊張道:「這是怎麼回事?」
見他緊張成了這樣,唐無憂不禁一笑,她一邊擺弄他的衣襟一邊淡淡的說:「莊主為了控制我體內倒流的血脈,暫時封住了我的內息,我脾氣不好,受傷之後就更是容易生氣,可是我一動怒,經脈就會迫使血液逆流,內息也會不自主的外溢,然後我就會變成你之前見到的那樣。」
這話倒是讓宮洺想起了她之前的壞脾氣,的確是比以前還要難伺候。
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宮洺又是不可抑止的心疼,他低頭輕吻著她的眉眼,鼻尖,紅唇,懊悔道:「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讓你受苦了,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對不起,我沒有早一點認出你。」
唐無憂搖了搖頭,兩道清流順著她的眼角流入鬢間,「不,不怪你,這都是我自己的決定,是我騙了你,我沒有按照我們說好的在家等你回來,是我……」
以唇為鹼,封住那聲聲埋怨自己的嘴,她已經承受的夠多了,他不願意讓她連這僅剩的檢討都招攬在自己的身上。
大手細細的撫著她纖弱的腰身,衣衫堪解,肌膚半露,溫熱的大掌輕輕划過,不禁惹來唐無憂的一聲嚶嚀。
輕柔細撫,宮洺的動作可以說是溫柔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他不知道現在的她可以承受什麼樣的力度,但是他卻不敢嘗試,倘若不是因為思念太久,他定是會忍著不去動她。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見此,床上的兩人皆是一驚,唐無憂斂起身前的衣服起身看向走進的人,眼角狠狠一抽,嚷道:「這位夫人,您都不會敲門的嗎?」
看到這樣的場景,喬止魅似乎並沒有太意外,她轉過身,佯裝驚訝道:「你這孩子,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將門鎖緊點,我是聽丫鬟說你回房了,所以這才過來瞧瞧,誰知道卻……好了,娘這就出去。」
說著,腳步一抬,卻又落回了原地,喬止魅轉頭看向宮洺,提醒道:「憂兒身子還沒好,你輕點折騰她,你若是敢將她傷了,我就將你從這山莊丟出去。」
說完,也不顧唐無憂臉色有多難看,喬止魅再次看向唐無憂說:「乖,記得晚飯出來吃,娘不打擾你們了。」
看著房門關起,唐無憂狠狠的抽了幾下嘴角,她咬著牙,嘀咕著說:「果然是親娘。」
驀地,宮洺身子一傾,俯身湊近她的耳邊,輕輕啄了一下她的耳垂,「怎麼樣,還要不要繼續?」
聞言,唐無憂紫眸一瞪,凶道:「沒聽到剛剛哪位夫人說我身子不好嗎,你這一頓下來,還不得拆了我?」
沉默半晌,而後宮洺失望的一嘆,「好吧,依你。」
他拉著唐無憂往床上一躺,許久,果真一點動作都沒有了。
唐無憂眉一擰,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不滿的看著那一臉淡然的人,「你不想我?」
「想。」
聞言,唐無憂眼一瞪,「騙人。」
「真的想。」
唐無憂伸手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一抓,若是換做以前,她早就一把把他拽起來了,可是現在她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而已。
她俯身湊近那張淺淡含笑的臉,不滿道:「騙子,你根本就沒想我,若是真的想,怎麼會這麼冷靜?」
宮洺無辜的看著她,「是你說受不了我折騰,我只是關心你。」
這話一出,氣的唐無憂呼吸加重,見她這般,宮洺竟是有些感謝君孟朗夫婦將她的內息封住,如若不然,她此刻定是會一掌劈了他不可。
唐無憂手一松,翻身而下,剛想離他遠點,可誰知那人卻不要臉的將她摟的死緊。
「你給我放開,不然我就跟莊主夫人說你欺負我,讓她把你丟出去。」現在想想,有個願意護著自己的也人也不錯,最起碼在她無法出手的時候還有個幫手。
聞言,宮洺輕聲一笑,摟著她的手不由的鬆了松,「別鬧,再動就忍不了了。」
唐無憂掙扎動作倏地一頓,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宮洺勾唇一笑,在她的額間輕輕吻了吻,「為何要叫文雅公主為莊主夫人,她不是你娘嗎?」
唐無憂白眼一翻,好似還沒有消氣,「若是給你一個死了十幾年突然冒出來的娘,你會認?」
「不會。」
宮洺的回答很是乾脆,然而這話卻好像有些出乎唐無憂的意料之外,見她愕然,宮洺淡淡一笑,「如果真的是突然冒出來的娘,我當然不會讓你認,但是我可以為她證明,她真的是你娘,她是當年的文雅郡主,這一點絕對沒有錯。」
這麼久以來,唐無憂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如今宮洺這麼跟她保證,她真的不知道還要如何否認這件事。
纖長的羽睫微垂,遮住了那淺淡的紫眸,「那莊主呢?」
宮洺可以證明喬止魅是當年的文雅郡主,也知道君孟朗是當年的九王,可他卻做不到來證明他是她的生父,他輕輕蹙眉看向唐無憂,伸手輕輕摸了摸她那妖嬈的臉,「我沒辦法證明皇叔是不是你的父親,但是我相信這件事在你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聞言,唐無憂眼一閉,逃避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見此,宮洺不禁一笑,「這可不像你。」
唐無憂閉著眼睛嘟囔著說:「我連臉都不像我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宮洺伸手輕撫著她的眉眼,眉心輕輕一蹙,「還能變回來嗎?」
唐無憂睜開眼,看著他憂傷的神情,不禁問道:「若是再也變不回來了,怎麼辦?」
深眸輕閃,宮洺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她的一切,「若真是如此,我便讓自己愛上你現在這副樣子,以前的你,我會把她藏起來。」
「藏哪?」
「心裡。」
聽著這話,本還滿是怨氣的人終於忍不住失笑,她伸手摟住宮洺的脖頸,放軟了聲音說:「你可以愛上我現在的樣子,但也不用把以前的我藏起來,宮洺,我想你了,比你想我還要多一千一萬倍,你不用與我爭,不管你有多想我,我仍是比你多,從你出征的前夜開始我就在想你,你不會明白那種思念和不舍,訣別的痛,我這輩子也不想再承受。」
聞言,宮洺心頭如針扎般的痛,他顧不得她的體弱,緊緊的擁著她,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以後不管生死,我都不會再留你一個人傷心難過,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命,沒了你,我無法獨活。」
……
晚飯時,打從兩人進門開始,唐無憂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她來到山莊這麼久,喬止魅基本上沒見過她除了冷漠之外的任何表情,如今她終於展了笑臉,她這個做娘的心裡也跟著高興。
「之前你帶著面具,我也沒來得及瞧瞧你的模樣,現在一看,當真不枉我們憂兒這般頃心。」
這話唐無憂愛聽,她得意的看向喬止魅,驕傲道:「我眼光不錯吧,大晚上的閉著眼睛找個解藥都能找到他這種好看到沒天理的,若是我睜大了眼睛好好找,那還不得……」
還沒等唐無憂嘚瑟完,宮洺突然將她一扯,拽到自己面前緊緊的凝著,「睜大了眼睛你想怎樣?」
唐無憂紫眸一彎,笑笑道:「這事誰說的准呢。」
見她兩人這般要好,喬止魅不由低笑,她轉頭看向君孟朗,卻見他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喬止魅知道他是過於在意女兒的將來,可是現在有他們兩個在這看著,什麼天大的事他們都可以提女兒扛著,這並沒有什麼值得不放心的。
「咳。」
見兩人這般不知顧忌你儂我儂,君孟朗輕咳一聲示意提醒,唐無憂轉眸看了他一眼,見他沒說話,便又繼續往宮洺的碗裡堆菜。
見此,宮洺不禁一笑,「好了,你這般夾法,我哪裡吃得完?」
君孟朗一聲重嘆,而後終是忍不住開口,「宮洺,你可有想過以後的路?東晉和遼國,恐怕哪一邊都不容易。」
突然說到這個事,唐無憂心底一慌,當初最不想親口告訴他這件事的人就是她自己,可是沒想到,最後他還是從她口中得知,而且她說出這件事的時候還是那般沒有考慮,沒有遮攔。
「東晉要去,遼國也要回,這幾個月來的一些恩恩怨怨,總是要去解決的。」
見宮洺思緒明朗,君孟朗輕輕點了點頭,「你有計劃當然是最好,但是無憂的身子眼下不適合與你奔波,我想你也不會捨得讓她拖著這病弱的身子與你東奔西走吧!」
「皇叔說的是,我沒想過現在帶她走。」
一聽這話,唐無憂的臉色倏地暗了下來,她用力的扯了一下宮洺的胳膊,憤恨道:「你說什麼呢,明明之前還說過不會再扔下我,怎麼連一頓飯還沒吃完你就改口了,你這人,還有沒有點堅持?」
看了一眼那急惱的人,宮洺淡淡一笑,轉而再次看向君孟朗,「不知她的傷還要多久痊癒,她療傷這段期間,我可不可以留下,既然我不能帶她走,我也捨不得扔下她一人,遼國與東晉之事只是早與晚的關係,並不打緊。」
聞言,唐無憂愣了愣,而後轉頭看向喬止魅和君孟朗,見他們二人不說話,她連忙開口威脅道:「你們若是不讓他留下,那我就跟他一起走,你們攔不住我的。」
一聽這話,喬止魅趕忙拉著她說:「留下留下,全都留下,你們兩個誰都不許走。」
這好不容易才和女兒親近了一點,若是就讓她這麼走了,她可是要後悔餘生的。
見君孟朗不點頭,喬止魅急的直拽他的袖口,「你倒是說話呀,想什麼呢,難不成你真想讓女兒走啊?」
君孟朗皺了皺眉,無奈一嘆,「這孩子,我又沒說不留他,我這就叫人準備一間屋子出來,他想留多久就留多久,這樣行了吧?」
唐無憂撇了撇嘴,對於他們這樣的反應還算滿意,「房間就不用在準備了,他可以住我那。」
「不行。」
君孟朗突來的一吼,把唐無憂嚇了一跳,見此,喬止魅趕忙安撫解釋道:「你這孩子,也不怕被人笑話,你們兩個尚未成親,怎的就能住在一起?」
這話聽的唐無憂不懂了,「住在一起怎麼了,我們的孩子都可以參加武林大會了,為什麼我們不能住在一起?」
聞言,君孟朗猛地抽了口氣,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的太重,「總之就是不行,你那身子不適合兩個人住在一起,你若想他留下,就必須分房。」
見君孟朗突然變的這般嚴苛,喬止魅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都說養兒為防老,養女憂一生,之前女兒不在身邊,她也沒發現他這般計較,如今不過才跟女兒接觸了不足一個月,卻已變的什麼事都想拿來管一管。
宮洺對這話倒也沒什麼意義,她的身子的確是弱,倘若真的跟她住在一起,他又怕自己忍不住會對她做什麼,未免傷了她,分房的決定無疑是最好的。
「我同意分房。」
聞言,唐無憂驀地一愣,她轉頭看向宮洺,磨牙道:「你是不是傻?」
見此,宮洺嗤聲一笑,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你就這麼想跟我住在一起?你若說是,我便拒絕。」
看著唐無憂臉上的笑容逐漸變的猙獰,喬止魅和君孟朗奇怪的對視了一眼,而後就見唐無憂伸手一拍桌面,「好,分就分,誰怕誰。」……
——
深夜,一抹白影躡手躡腳的從一個院子竄到了另外一個院子,看著漆黑一片的屋子,唐無憂緊了緊懷裡的枕頭,小聲嘟囔:「混蛋,居然真的睡了。」
推門走進,她儘量將腳步放到最輕,來到床邊,看著那微盪的床帳,驀地,她將手中的枕頭一揚,剛要打下,房間裡突然亮了起來,轉身,還沒來得及看清身後的人,整個人便已落入了某人的懷中。
宮洺轉身在床沿上一坐,擁著腿上的人,直接褪去了她身上的絨袍,不出他所料,裡面僅穿著的只有一件單薄的裡衣。
「不冷嗎?」
唐無憂回過神,顧不得回答,正想起身,卻又被宮洺馬上給拉了回來,大手她胸前的衣襟上輕輕一挑,沒有任何預兆,他一把將她的衣服拉下。
唐無憂雙手環胸,驚道:「你瘋了?」
輕薄的吻一點點的順著她背後的傷口落下,唐無憂通身一顫,回身道:「別……」
宮洺不顧她是祈求還是命令,大手輕輕扳過她的肩,仍是輕輕的吻著,「對不起,不該讓你受傷的。」
唐無憂被他吻的有些難耐,她咬著唇,搖了搖頭,「不怪你。」
「倘若知道是你,我定是不會那般粗魯的對你。」
說到這事,唐無憂真的不想再為他辯解了,她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我這輩子就算是被數十隻箭一同插在身上都沒那麼疼過,你這人,不會治就不要管我嘛,何必要這樣害我。」
聞言,宮洺將那不滿的人轉向自己,凝脂般的肌膚雖然被她遮擋了大半,可是另外一部分卻仍是讓他皺了下眉。
他伸手輕撫她的鎖骨處,兀自喃喃的說:「我記得你身上明明有很多處嚴重的疤痕,為何現在會……」
說話間,宮洺卻沒有注意到唐無憂臉上的變化,驀地,唐無憂將身上的衣服一斂,瞪著他凶道:「你看的挺清楚嗎,居然連我身上的疤痕都看到了,怎麼,我不在,你就可以隨便看別的女人了是不是?」
聞言,宮洺愣了愣,別的女人,他哪裡看了別的女人,他看的不就是她嗎!
見她這般凶神惡煞,宮洺也不想與她爭辯,「我並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你還看那麼清楚,要是有意的還得了,人之初,性本色,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說著,唐無憂嘴一撇,佯裝委屈道:「我才死了多久,屍骨還沒涼透呢,你居然就去看別的女人,還跟我狡辯說什麼不是故意的,你要真不是故意的,當時就應該當場挖了自己雙眼,狠狠的摔在地上當炮踩。」
聽著這話,宮洺嘴角狠狠的抽了兩下,他現在才知道,她所謂的脾氣不好當真不是說假的。
「那按你這麼說,你當時被我看了,為何不當場將我的眼睛摳出來,以還自己清白呢?」
聞言,唐無憂冷冷一笑,「好啊,你讓我以證清白的,那我現在摳。」
說著,她便真的伸手上前,見此,宮洺失笑一聲,一把擒住那襲來的兩隻手,另一隻手緊緊的環著她瘦弱的腰身,將人拉近,狠狠的吻著她那只會大話的嘴。
聽聞她呼吸聲漸重,宮洺憂心的放開她,而後卻見那嫣紅的唇逐漸勾起一抹妖嬈。
「我可記得有人在莊主面前大肆說要跟我分房,可是現在……」話說一半,唐無憂紫眸魅惑向下一瞟,邪惡道:「兄弟,你硌到我了。」
宮洺俯身湊近她的小臉,凝著她那事無忌憚的眼,他微微一笑,「若不是某個小妖精半夜偷偷跑進來,我想我硌不到任何人。」
聞言,唐無憂眉一挑,仍是一臉的不在意,「哦?那怪我咯,如此,我走就是了。」
撩了火現在想走?
宮洺一把扯住那佯裝起身的人,轉身將她壓在身下,輕薄的裡衣本就是簡單而合,長指一勾,那合起的衣服便盡數敞開。
唐無憂將手從他的衣襟探進,驀地,神色一僵,驚恐的抬眸看向宮洺,見此,宮洺不過一笑,他將她的手拉出,輕輕的握著,「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很好。」
好?這樣也叫好?
淚水忍不住順著眼角滑落,唐無憂猛地將手抽出,一把扯開了他身上的衣服,就如她預料的一樣,他渾身上下皆是一塊塊深淺不一的疤痕,有些結痂,而有些卻是已經潰爛。
「為什麼?」
宮洺伸手拭了拭她臉上的淚水,可那決堤的淚卻不是光擦就能擦盡的,「不過是一些小傷,沒事的。」
看著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唐無憂再次伸手輕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都已經這麼久了,這些傷沒理由……」
突然,唐無憂似乎想到他曾經也做過同樣的事,以前他的手臂他就如此對待,如今竟是又不要命的做出這種事。
眼眸抬起,她看向他的臉,許久,她閉眸一嘆,「白痴。」
宮洺嘴角淡淡一勾,俯首輕吻著她落淚的眼,「有你,我並不怕受傷。」
宮洺知道自己此刻就算多說什麼都是無異,他沒有辦法去阻止她心疼,但他卻可以做到讓她遺忘,一聲輕哼,唐無憂閉上眼,感受著他溫柔的存在,眼淚再次從眼角擠出。
旖旎過後,唐無憂疲憊的睡去,看著懷裡的人,宮洺只覺得這一切來的太過不易,他不敢睡,更不捨得睡,他怕這是一場夢,更怕一覺醒來他便再次失去一切。
深夜沉寂,淺灼的呼吸縈繞在這寂靜的房內,突然,一聲輕喃驚醒了剛剛闔眸的宮洺,他撐起身子看著那不安的人,卻不知道她在喃噥些什麼。
許久過後,唐無憂似乎更加不安,急切的喘息似乎要衝破體內被封存的經脈,口中的喃噥逐漸開始變的清晰,然而,當宮洺聽到她口口聲聲喚的都是自己的名字時,心頭一梗,回手將她摟的更緊了些。
「我在,我在,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宮洺……宮洺……」唐無憂的輕喃並沒有因宮洺的安撫而停下,驀地,紫眸一張,本是清澈的眼底卻變的深沉不堪。
宮洺抓著她的手臂,似的能感覺到她的血液正在沸騰,他心下一驚,馬上凝氣於掌,朝她推進。
不時,那不安的人再次睡去,宮洺心疼的蹙眉,他擦了擦她額上的細汗,輕聲一嘆,之後便再也無心安睡,整整一夜,他看著懷裡的人,見她再也沒有過不安的情緒,宮洺這才放心。
臨近天明,他安心闔眸,這一覺便是睡到了三竿之上。……
……
「莊主,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功閣,君孟朗和喬止魅早已等了多時,也卻遲遲不見唐無憂的出現,聽聞那跑回來的丫鬟這麼說,君孟朗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什麼?不見了,你們不是一直有人守著嗎,怎麼會把人看不見?」
見他這般,喬止魅不禁搖了搖頭,她不疾不徐的起身,看了一眼驚慌的丫鬟,「行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退下後,喬止魅不由一笑,「以前女兒不在身邊,也沒見你這麼急過,怎麼,你還怕你的女兒半夜偷偷跟人跑了?就她那身子,就算她想走,估計也有人不會讓她走。」
君孟朗神色未緩,仍是緊緊的凝著眉,見此,喬止魅再次失笑,「看你真是急昏了頭,昨個兒也不知是誰非讓兩個孩子分房,如今她不在自己屋子,定是在另一間屋子了,心裡明明著急,昨日又何必非要拆開他們?」
聽著這話,君孟朗少了些擔憂的同時,面色似乎更加不好了,他重嘆一聲道:「我讓他們分房,不過是不想讓咱們的女兒以後太過後悔,可是現在看來,我好像阻止不了這一切。」
君孟朗擔心什麼,喬止魅心裡很清楚,身為母親,她當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捲入種種紛爭當中。
她走近君孟朗,輕輕抱了抱他,「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心疼她,我又何嘗不是,可是她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們勸不了她,也阻礙不了她的一切,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以後的路走的坦蕩些,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就如當年的我們一樣,沒人阻止的了,就算你我也不行。」
……
輕帳內,唐無憂靜靜的看著身旁的人,嘴角淺盈,淡淡含笑,自從分別,已經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每天都想在自己醒來的那一刻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可是每次睜眼,卻都是一次次的失望。
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心中不由的抽痛,想了想,正欲起身,就聽門外傳來了喬止魅的聲音……
「憂兒,你在不在裡面,已經中午了,你爹等你有一會了,憂兒?」
聽不到有人回答,喬止魅輕蹙了下眉心,正準備推門,就聽裡面的人突然壓著聲音喊,「別進來。」
聞言,喬止魅推門的動作一頓,「好好好,娘不進,那你何時出來?」
一陣撲騰聲從屋內響起,喬止魅不由的皺眉疑惑,「憂兒,你在做什麼?」
話落,忽的一下,門開了,唐無憂探個腦袋,身上被一件絨袍裹著,她看了喬止魅一眼,而後遞出了一張紙,「我要這上面的東西,一個都不能少,找齊之後送到我房裡就行了。」
喬止魅接過她些的紙條看了看,「這些都是藥?怎麼,你哪裡不舒服嗎?」
唐無憂搖了搖頭,「沒有,你別問那麼多了,總之要快。」
剛要關門,唐無憂再次將頭伸了出來,「今天我不想去功閣了,您讓莊主也回去歇著吧,午飯也不用叫我們,你讓人放在門口就好,我自己拿。」
話落,不待喬止魅細問,唐無憂將腦袋一縮,忽的將門關了起來。
見此,喬止魅搖了搖頭,「這孩子。」
手一抬,在想敲門問問清楚,可是想了想,舉起的手還是沒有落下,看了看手裡的藥單,喬止魅擰了擰眉,她對藥並不熟悉,也不知道這上面寫的這些藥都有什麼效用,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既然沒受傷,又何須要藥?
再次看了一眼關起的房門,她無奈一嘆,而後轉身離去……
……
「你說這些都是治外傷的?」
君孟朗將手中的藥單放於桌面,看了一眼驚訝的喬止魅,「這些藥你還是去叫人準備吧,如果我沒猜錯,受傷的人應該是宮洺。」
聞言,喬止魅想了想說:「可是他看起來並不像受傷的樣子啊。」
君孟朗垂眸一笑,「人有的時候是會偽裝自己的,他看似安然,但卻不能證明他真的沒事,宮洺這孩子從小就比別人多些韌性,如今看來,他這性子還真是沒變。」
對於宮洺,君孟朗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偏見,當年他想方設法的讓先皇改口取消唐無憂與他的婚事,無非是因為他知道宮洺並不是遼皇之子,他不想自己的女兒受苦,可是沒想到,有些緣分是他拆不散的,即便二十年前他將這份緣斬斷,但是時間還是可以將它重新連接起來。
一聲嘆息,君孟朗任命道:「罷了,隨他們吧。」
見她這般,喬止魅不由一笑,她早就知道他會妥協,以他的性子想要拗過她的女兒,這根本就是不可能。
「早就該這樣了,好了,你女兒說了,今天讓你休息,你就好生歇著吧,我去叫人給她準備這些藥。」
喬止魅離開後,君孟朗一聲長嘆,他身為逸翎山莊的莊主,可以知道天下間所有的事,在外人看來更是無所不能,但是他卻唯獨掌握不了自己女兒的命運,二十年了,是到了他該彌補的時候了。
……
房裡,唐無憂走回床邊,卻見宮洺正一臉邪肆的看著她,她眉一皺,問道:「什麼時候醒的?」
「你起身穿衣的時候。」
聞言,唐無憂嘴角一抽。
她穿衣?她穿個屁,衣服都不知道被這個混蛋弄哪去了,她找了半天也就找到這一件絨袍。
還沒等她磨完牙,宮洺突然伸手將她一扯,扯去她身上的絨袍,再次將她塞進了被子裡,「天氣涼,還是被子裡最暖和。」
大手在她的玲瓏上不斷遊走,好似昨夜對於他來說並沒有滿足,唐無憂隔著被子一把抓住他亂動的手,埋怨道:「別想再糊弄我,你身上的傷很重,我已經讓莊主夫人去幫我準備藥了,快說,你把我的衣服弄哪去了?」
宮洺略顯失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扔了。」
「……」
見她咬著牙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宮洺不禁失笑,他俯首輕觸她的唇,摩挲著喃噥道:「不想讓你走,一刻都不想讓你離開,但是我關不住你,只能扔了你的衣服。」
什麼邏輯?為了不讓她走,所以扔了她的衣服,他這是篤定了她不敢光著出去是吧?
看著宮洺那雙含笑的眼,唐無憂突然張嘴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變態,你是想讓我長在床上嗎?」
這麼多年,宮洺從沒覺得自己曾這般舒心過,他懶懶的合上眸,將唐無憂往懷裡摟了摟,「嗯,跟我一起長在床上,哪都不要去了。」
這般耍賴之言不禁逗笑了唐無憂,她輕聲一笑,光潔的手臂輕搭在他精健的腰上,「好,只要你在,我哪都不去。」
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輕吻,她心疼他這一身的傷,但是卻更加心疼他,她知道他們兩個的話都不過是用來騙自己的,他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也有太多的事情在等著他去做。
眼下的恬靜是暫時的,雖然她不想讓這些事再夾雜在他們之間,但是她也心裡清楚,她攔不住他,而且她也從沒想過去攔他,她不知道他是怎樣考慮東晉,皇子之位對他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是東晉皇帝是他的生父,他應該會想去了解一下自己的父親。
至於遼國,就算他不回,她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欠她不還,更何況,欠她的還是一條命,和幾個月的『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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