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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皇宮
承希皇后一生無子,她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大公主顏錦的身上,雖然顏錦也非她所生,但顏錦的生母早在生下她兩年之後病故,顏錦是她一手帶大,另加上顏錦不負她所望,在尊皇僅有的三個子女當中最為出色,她將全部的希望都押注在她的身上,可是如今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孩子,實在是讓她不得不加以防範。
這段日子以來,尊皇對那兩個孩子疼愛有加,尊皇雖沒有解釋過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的多出兩個孫兒,但承希皇后心裡清楚,這麼多年尊皇的心中始終有著另外一個人,也許就是因為這個人,所以今天才會有這兩個孩子的出現吧!
尊皇喜歡孩子,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身子不爭氣,雖然後宮中大多數的孩子都是在出生後夭折,但唯獨她一人從沒懷上過孩子,看著那兩個剔透的小人兒整日圍繞在尊皇身邊,她不難想像倘若這兩個孩子的爹出現,那麼顏錦的地位一定會不保。
孝陽殿
承希皇后坐在殿內打量了兩個孩子半晌,而後突然一笑,「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們。」
聞言,唐雨茗和唐思瑞兩人相互窺視一眼,他們進宮這麼久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這看他們,他們的娘親常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與你有任何瓜葛的人便是善人,若是主動來找你的,那你就要瞧清楚了,絕大數都是有著什麼目的。
他們的娘親還說了,皇宮裡的人除了勾心鬥角少有人情在,即便她是笑臉迎人,也有可能背後對你插刀。
只不過,對於他們兩個來說,他們只認一個理,那就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迄今為止他們還沒遇上過可以拿他們怎麼樣的人呢!
唐雨茗端著一副甜甜的笑臉,很是乖巧的走近,「皇后娘娘萬安。」
唐思瑞臉上雖沒有多少笑容,也沒有像唐雨茗一樣嘴甜的請安,但承希皇后卻並沒有因此而說什麼。
看著眼前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承希皇后笑了笑說:「果然是兩個小可人兒,難怪陛下會這般喜愛你們兩個。」
「皇后娘娘過獎了。」
「哈哈,瞧瞧這小嘴甜的,長大定是不得了。」承希皇后伸手觸向唐雨茗的小臉,唐思瑞始終都稍有防範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看了看兩個孩子身上的衣裝,承希皇后不由的搖了搖頭,「這大冷的天,陛下沒叫人給你們準備絨袍嗎,這么小的兩個孩子,若是凍著了可怎麼是好。」
這時,站在一旁的宮女突然開口說:「皇后娘娘,您之前差人為國舅爺家的小公子做了兩身衣裳,剛好今早有製衣司的人送來了,依惠兒瞧著,小公子與瑞世子差不多大小,而且這小孩子的冬裝也不分男女,要麼惠兒這就回去將衣裳取來,給瑞世子和茗公主試試?」
聞言,承希皇后輕輕點了點頭,「這倒也好,反正哥哥家的孩子也不缺衣裳,改日再給他做兩身就是了。」……
不過半晌,惠兒端著木托從外面走了回來,木托上放著兩件青色的榮袍,「瑞世子,茗公主,你們快進去試試吧!」
看著惠兒手中的衣袍,唐思瑞並沒有伸手去接,唐雨茗笑臉一揚,看向承希皇后,「謝謝皇后娘娘。」
小小的人兒接過那大大的木盤,而唐思瑞臉上的神情卻是比之前還要冷凝了幾分。
兩人走進屋內,將門一關,唐雨茗臉上的笑容倏斂,驀地將那衣袍倒在了地上。
「她想殺我們。」唐思瑞冷凝的聲音低沉而憤恨,清冷的眼底滿滿都是陰冷的痕跡。
唐雨茗將手中的木盤往地上一放,小嘴輕輕一扯,「娘親說的果然沒錯,笑臉迎人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聞言,唐思瑞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見此,唐雨茗小嘴一弩,橫道:「看什麼,我也沒說過我是好人。」
唐思瑞慢慢收回視線,涼涼的說:「看出來了。」
唐雨茗白眼一翻,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衣袍聞了聞,「塗木枝,真是下三濫的毒,想害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許久,唐雨茗穿一件拿一件的從屋內走了出來,見此承希皇后奇怪的問:「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穿了?」
唐雨茗將手中的衣服往承希皇后面前一遞,「這件衣服小了,哥哥穿不下。」
見此,承希皇后連忙躲身,惠兒伸手捏著衣角將衣服接了過來,放在了身後丫頭手裡端著的木盤上,手指接觸過衣服的地方有些小小的刺痛,她奇怪的看著唐雨茗,不知她為何會沒事。
驚恐之餘,那股濃郁的清香並沒有被人在意,承希皇后臉上的笑容稍顯尷尬,她沒有再去碰唐雨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原來是小了,無妨,本宮這就回去叫人重做,不過你的這件倒是蠻合身的。」
唐雨茗得意的撫了撫身上的衣服,笑了笑說:「嗯,很合適,也很暖和,謝謝皇后娘娘。」
唐雨茗那不達眼底的笑意皇后並沒有發現,因為她怎麼都不會想到,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會有成人都不曾有的心思。
未免事後招人話柄,承希皇后隨便唏噓了幾句便帶著隨身而來的幾個宮女離開了,待他們走出門以後,唐雨茗轉身在身後那寬大的椅子上一坐,翹著小腳樂呵呵的說:「你說我又沒惹到他們,他們好端端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非得跑來找死呢?」
唐思瑞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理會她這無關緊要的話,「趕緊脫下來吧,這帶毒的東西還是不要穿著才好。」
唐雨茗晃蕩著小腿,摸了摸身上的衣袍,「我又不怕,她若喜歡看我穿,我就穿著給她送葬好了。」
……
回寢宮的路上,惠兒跟在承希皇后身後,剛剛拿過衣服的那隻手越發的疼痛難忍,不過片刻,整個手掌開始變黑,惠兒驚叫一聲,承希皇后不禁回頭。
看著惠兒烏黑的手掌,承希皇后頓時驚慌退後,「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在手上塗過藥了嗎?」
「皇后娘娘,救我,救我!」
惠兒驚慌的伸著手,那疼痛的感覺已經讓她難以忍受,可是看著她烏黑的手掌,承希皇后哪裡敢去碰她。
「你們幾個,快點扶她回去。」
聞言,幾個宮女惶恐上前,扶著惠兒趕緊往回走,生怕被人看到她這般,承希皇后腳步一急,頓時有些頭暈,她穩了穩腳步,只當是著急過後的正常現象。
回到寢殿後,不過半天的時間,惠兒毒蔓全身,而扶過惠兒的幾人也皆有惠兒的現象發生,從手上開始一點點毒發,承希皇后頭暈的現象愈發明顯。
曾幫承希皇后準備塗木枝的范太醫聽聞此消息急忙而來,可是當他趕來時,惠兒已經不治身亡,而那兩個同樣中毒頗深的宮女,范太醫也稱無藥可解。
承希皇后中毒不算太重,只是稍微被氣味所熏迷,但此毒范太醫並沒有接觸過,所以對於解毒他根本就無從下手。
「為什麼會這樣?本宮根本沒有碰過那件衣服,為何連本宮也會中毒?」
承希皇后虛弱的靠坐在床邊,她實在是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才一個上午的時間,她宮裡的人就死的死暈的暈,可是直到現在她也沒有聽說那個孩子出事的消息。
「敢問皇后娘娘,這件衣服你還曾交到過何人之手?臣驗過衣服上的毒,上面除了有臣給你的塗木枝,還有另外一種更為強烈的毒性,這種毒臣從未見過,一時之間怕是找不到解毒的法子。」
「你說什麼?沒有法子?這衣服上的毒都是經你之手,如今你竟跟本宮說沒了法子?」承希皇后虛弱的底喝,饒她怎麼都想不到,她自己下毒最後害到的人會是她自己。
「娘娘請息怒,這衣服上的毒的確不是臣給您的塗木枝,娘娘還是想想,這衣服到底經過誰的手,此毒並不簡單,恐怕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您的毒了。」
聞言,承希皇后本就發白的面色更加難看,她無力輕喘,說道:「這衣服一直都是惠兒再管,如今她死了,誰知道它還經過誰的手,不過……」
說到一半,承希皇后頓了頓,她轉頭看向范太醫問:「你曾說,那塗木枝只要接觸大量膚體便會使人神識渙散,以致窒息而亡,這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
「如若是少量的觸碰,少說會在一天內毒發,兩天內亡故,可若是製成衣服穿在身上,多說也就兩個時辰便會身亡。」
聞言,蒼白的嘴角來不及勾起,就聞外面傳來一聲高叫……
「陛下駕到——瑞世子駕到——茗公主駕到——」
驀地,承希皇后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頓時變的驚恐萬分,從他們離開孝陽殿到現在,少說也有三個時辰了,不是說兩個時辰就會毒發身亡嗎,為什麼這個時候她會跟陛下一起來?
看著蹦蹦跳跳走進來的唐雨茗,皇后驚愕的瞪大了眼,再看看她身上仍是穿著她送去的那件毒袍,她居然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
看著皇后那蒼白無色的臉,唐雨茗小嘴一勾,邪惡的笑了笑,隨後,她突然跑進,一下子撲到了承希皇后的身上使勁的蹭,「皇后娘娘!」
那膩歪的一聲簡直能甜到人骨子裡去,可是被她抱住的皇后此刻卻身形僵硬,驚恐的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尊皇含笑走近,見唐雨茗與皇后這般親近,心中甚是歡喜,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范太醫,這才發現承希皇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皇后這是怎麼了?聽茗兒說,你上午去了孝陽殿看他們,還給他們送了衣服,這小丫頭對你送的衣服喜歡的不得了,連孤要碰一下她都不肯。」
聞言,皇后的臉色更加慘白,她慢慢低下頭,看著始終都沒有從她身上離開的唐雨茗,然而從她的眼中,她再也沒有看到原有的單純,那滿是邪惡的目光好似在告訴她,她做的一切她都知道,而她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那都要怪她自己。
一旁,范太醫看著身穿毒袍的唐雨茗,眼底同樣是不可思議,那塗木枝雖不是能令人馬上毒發的毒藥,但是也不可能有人穿著被塗木枝浸泡過的衣服還一點事情都沒有。
「皇后娘娘臉色不太好,怎麼了,生病了嗎?」唐雨茗一臉無辜的看向范太醫,而後又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看向尊皇,那什麼都不知道的勁頭當真是裝的無可挑剔。
「沒,本宮沒事,只是最近比較容易疲乏,所以才叫范太醫過來瞧瞧。」在尊皇面前,她豈敢說自己中毒之事,倘若被尊皇追問,就算她不毒發,恐怕也要身亡了。
唐雨茗眨著烏黑的大眼四處看了看,隨後疑惑道:「咦?為什麼早上那些宮女姐姐都不在了?」
聞言,尊皇也不禁有些奇怪,「是啊,惠兒不是一直都不離開你身邊的嗎,今日怎麼沒有見到她?」
承希皇后暗自緊了緊手,從這孩子進來後的種種表現來看,她定是知道發生了很麼,可是這真的可能嗎?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惠兒……惠兒她……」
「茗兒,我看咱們還是不要打擾皇后娘娘休息了,等過幾日皇后娘娘好點咱們再來。」唐思瑞的話聽似給皇后解了圍,可實際上只有唐雨茗清楚他這話里的意思,過幾日直接來看屍體,這可比看活人有趣多了。
唐雨茗轉身回到尊皇身旁,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她揚著小腦袋乖巧道:「皇爺爺,皇后娘娘不舒服,咱們還是回去吧,茗兒肚子餓了,想吃點心了。」
聞言,尊皇含笑點了點頭,「好,茗兒想吃什麼,孤這就讓他們去做。」
說罷,尊皇看向承希皇后道:「皇后好生休息,孤晚些再來看你。」
轉身離去,臉上的笑容卻在一瞬間稍有凝結,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公,之後什麼話都沒說,便跟著那兩個孩子離開了。……
入夜,辛政殿
「陛下,老奴派人查過了,皇后娘娘病的確有蹊蹺,而且皇后宮中在一天之間少了四五個宮女,沒人知道去向。」
聞言,尊皇神色微凝,冷冷道:「有沒有人知道皇后去孝陽殿都做了什麼?」
「老奴打聽過,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讓人拿了兩身衣服給小公主和小世子,可那衣服只有小公主穿了,小世子並沒有穿。」
沉默片刻,尊皇似是想著什麼,許久,他再次開口道:「去把茗公主的衣服拿去讓人檢查一下,另外還有皇后帶走的另一件,孤總覺得今日茗兒那孩子有些古怪,而皇后那邊似乎更不正常。」
「陛下且寬心,小公主這個年紀自然會貪玩了點,但料想也不會惹出什麼大亂子,即便是有,也不過是孩子家的一些小打小鬧,況且小世子生性沉穩,有他在小公主身邊,兩人不會出什麼大錯。」
這話倒是說到了尊皇的心坎里,唐雨茗那丫頭鬼點子是多了些,但唐思瑞小小年紀卻有著霸主般的穩沉,那王者之風是天生的,有他在小丫頭身邊,他倒也不擔心這兩個孩子會闖出什麼禍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就怕他們不害別人,反倒有人想來害他們,去吧,今日的事孤實在是不放心,但是切記,不要吵擾到那兩個孩子。」
「是,老奴這就帶人去查。」……
翌日,孝陽殿
「茗兒,你的衣服呢?」
一大早,唐思瑞跑來叫這個懶鬼起床,可是他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昨日的那件毒衣,他來到床邊看著仍在熟睡的唐雨茗,突然一聲冷喝。
唐雨茗懶懶的翻了個身,咕噥著小嘴,不做在意的說:「被人拿走了。」
「你說什麼?」
沉穩的呼吸明顯是睡著了的聲音,唐思瑞急惱之下一把將她拽了起來,「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睡的著?」
唐雨茗癱著身子,眼睛始終都沒睜開,小嘴噘的老高,不耐煩的說:「你好煩啊,人家昨天很晚才睡,你別吵我。」
說完,小小的身子剛要倒下,卻被唐思瑞再次拖住,「先告訴我,你的衣服被誰拿走了?」
「王公公。」話落,忽的一下,唐雨茗再次倒回了她暖暖的被窩裡。
聞言,唐思瑞不由深思,許久,唐雨茗翻了個身,睜開那犯困的眼看了唐思瑞一眼說:「王公公是昨天半夜潛進來拿走衣服的,當時我沒有攔他,是因為我想看看他是為了什麼,之後我一直跟著他,直到天亮了我才回來的。」
「那他拿走衣服到底是為了什麼?」半夜潛進來拿走衣服,唐思瑞實在想不通他想幹嘛。
唐雨茗張著小嘴打了個哈欠,含糊道:「拿去了醫司。」
「醫司?難道他是懷疑……」唐思瑞隱隱皺眉。
「我覺得應該是皇爺爺懷疑了,不然他哪有那麼大膽子闖進這裡拿衣服,然後再大大方方的走進醫司?」
「既然你知道,那你怎麼還讓他把衣服拿走?」
唐雨茗撐著泛沉的眼坐了起來,「那怎麼辦,難道還讓我跟他搶啊,況且我覺得這事讓皇爺爺知道也沒什麼不好。」
見她這般不在意,唐思瑞語氣一凜,道:「你還敢說,若是真的被查出衣服上有毒,可你卻將那衣服穿了一天而安然無事,難道你覺得不會引起別人懷疑嗎?」
聞言,唐雨茗搖了搖頭,不解的問:「懷疑什麼?懷疑我為什麼沒有被毒死?奇怪,我沒被毒死那是我命大,皇爺爺應該高興才是,至於皇后,即便是被人發現她中了毒,又有誰會把這件事怪罪到我的身上,明明是她自己把帶毒的衣服拿來給我穿,她自食其果也很正常啊!」
「如果人人想的都像你說的這麼簡單,那我就不用擔心了,你的衣服穿了一整天,皇爺爺什麼都沒說,但是晚上卻叫人將你的衣服偷偷拿走,皇爺爺既然能懷疑到你的衣服,自然也可以懷疑的更多,你這般鬆懈,早晚要出大事。」
唐雨茗實在是不知道他在著急些什麼,她困得不行,又不得不聽他的嘮叨,「你放心好了,就算皇爺爺知道了,我也有辦法將這件事矇混過去,你就別操心了,我真的要睡了,你快點出去。」
說完,唐雨茗不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小手拉著床邊的簾帳一扯,直接將他隔離在外。
見此,唐思瑞不由一聲重嘆,事已至此,他就算揪著她也沒什麼用,他還不如去想想這件事要怎麼解決。
……
辛政殿
「陛下,老奴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去查過,皇后娘娘送給小公主的衣服上的確染了一種叫塗木枝的毒,皇后娘娘那邊的另外一件衣服老奴沒有找到,但是今天一早,有人在西涼殿的廢水池裡撈出了三具屍體,老奴去瞧過,正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有一個還是皇后娘娘最為貼身的惠兒。」
砰的一聲,尊皇一掌拍向了桌案,「皇后好大的膽子,她居然膽下毒來謀害一個孩子。」
見尊皇動怒,王公公馬上安撫道:「陛下息怒,您先聽老奴把話說完,這事沒這麼簡單,老奴找太醫查過,那三個宮女的死因是中毒,而他們所中的毒卻不是塗木枝,而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毒藥,另外老奴還聽太醫司的人說,那塗木枝雖不能令人立即斃命,但是那件衣服是經過大量的塗木枝所浸泡,若是被人穿上一兩個時辰,穿衣之人絕對不可能活命,可是老奴記得,小公主昨日可是一整天都穿著那件衣服,今早老奴也偷偷的去瞧過她,她仍是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
聞言,尊皇詫異蹙眉,昨天那小丫頭的確一整天都穿著那件絨袍,倘若真的像他所說,那衣服上帶有大量的劇毒,為何那孩子會沒事?
想到昨日唐雨茗總是避著他的觸碰,尊皇心中不由一緊,平日裡那孩子是何等的粘人,昨天竟會為了一件新衣而說什麼都不讓他接近,難道是怕他被毒染嗎?
想到這,尊皇不由的擰了擰眉,就算她真的事先知道了那件衣服染了毒,那麼她又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來避開不讓自己中毒的呢?!
「王喜,擺駕,去皇后宮中。」……
乾坤宮
顏錦一大早來到皇后宮中請安,然而見到的卻是不省人事的皇后,眉心一擰,她看向一旁的范太醫喝道:「怎麼回事?母后這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之間昏迷不醒。」
范太醫為難的糾結了半晌,而後支支吾吾的說:「回錦公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中毒了。」
「你說什麼?」顏錦一把扯住范太醫的衣領,那兇惡的神情好像要吃人一樣。
范太醫被她這麼一提,頓時一驚,「公主息怒,臣已經盡力了。」
驀地,顏錦將手中的人狠狠的往地上一甩,「盡力?盡力了母后還會昏迷不醒?母后身邊一直由你照料,如今她無故中毒,而你卻只會說盡力?」
范太醫驚慌之下趕緊爬起跪在地上,「公主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所中的毒並非一般常見之物,而是一種及其罕見的毒,臣已徹夜研製此毒,希望能儘快制出解藥。」
顏錦斂了斂惱氣,看向床上的皇后,「好端端的,母后為何會中毒?」
范太醫低垂的頭慢慢抬起,「臣猜想,皇后娘娘的毒應該跟茗公主脫離不了關係。」
聞言,顏錦一愣,「你說那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范太醫點了點頭,繼而把昨天的事全都說給了顏錦,聽完整件事,顏錦不由的皺眉,「簡直是荒唐,母后居然會想到去毒害一個孩子。」
「錦公主,皇后娘娘這麼做無非也是想幫您解決身邊的障礙,那兩個孩子如今深的盛寵,如此不難想像他們的生父若是回來,您會處於什麼樣的地界,皇后娘娘一番苦心,您可莫要辜負啊!」
「你……」她顏錦何時淪落到需要毒害孩子來穩固自己的地位了,就算是真的有人來與她相爭這太女之位,她也絕對不會為難兩個孩子。
她咬了咬牙,現下也不是爭辯這個的時候,「既然你說是母后拿了帶毒的衣服給那孩子,為何現在中毒的人反而會是母后?你不是說這毒是你帶進來的嗎,為何你現在又解不了?」
「回錦公主,那衣服上的毒的確是臣帶進來的,可皇后娘娘所中的卻並非是同一種,臣之所以說這毒是茗公主下的,是因為皇后娘娘臨昏睡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話聽的顏錦糊塗,她的母后給那孩子下毒,可最後不但孩子沒事,反而她母后中了難解的毒,那麼一個小小的孩子,即便有再大的能力,她又怎麼可能做到百毒不侵,還能反手害人?
「既然你這麼可定這毒是那孩子下的,那你為何不去找她尋得解藥,這樣不是更快嗎,等你研究出來那要等到何時?我等得了母后也等不了。」
「臣當然知道去找茗公主尋解藥會比臣研製來的快,可是錦公主想想,倘若真的是茗公主下的毒,她又豈會輕易將解藥交出來,她若矢口否認,臣根本沒有絲毫辦法,再加上陛下對這件事並不知情,倘若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想要陷害小世子和小公主,那麼就算娘娘醒過來,恐怕陛下也不會容許娘娘繼續活著。」
范太醫的話雖然在理,但顏錦卻沒辦法做到如此冷靜,「這件事交給我,我去找那個孩子,如果毒真的是他們下的,那麼我一定會把解藥拿回來。」……
顏錦前腳走,尊皇后腳便來了這乾坤宮,范太醫見到尊皇,心中只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剛剛起身,又馬上跪了下來,「臣見過陛下。」
尊皇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昨日這個范太醫就在這,今日居然還在這,他走到床邊,猛地掀開床帳,看著皇后毫無血色的臉,尊皇頓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范太醫顫顫巍巍,卻是不敢道出實情,見此,尊皇側首看向身旁的王公公,「去給孤找其他太醫來。」
「是。」
見王公公要走,范太醫咬了咬牙開口說:「陛下,皇后娘娘是中毒了。」
聞言,王公公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尊皇,似是在詢問還要不要去找其他太醫,尊皇眉心一擰,甚是不解的看向范太醫。
王喜明明說是皇后拿了帶毒的衣服去給小丫頭,可結果小丫頭不但沒事,皇后反而中毒了,這簡直太奇怪了。
「什麼時候的事?」尊皇冷冷問道。
「昨日。」
話落,范太醫本以為尊皇會詢問原由,可是沒想到尊皇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范太醫滿面錯愕的看著尊皇離開,心中不解但更多的卻是不安,尊皇面色已難看到了極點,但他卻沒有詢問皇后中毒的原因,他這一走沒人知道他是去哪,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顧及皇后的死活嗎?
……
孝陽殿
唐思瑞一身紫衣擋在門前冷冷的看著不請自來的顏錦,冷沉的眼底不乏敵意,同樣的,顏錦看著唐思瑞的目光也並不和善。
對於這兩個突然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小鬼,顏錦心中始終抱有懷疑,而且他那陰冷的目光,完全不像屬於他這麼大的孩子。
「你妹妹呢?」
唐思瑞冷冷的看著她,反問道:「你找茗兒做什麼?」
「我找她做什麼你心裡應該清楚,把解藥交出來,我便再不與你們計較。」
聞言,唐思瑞不屑的低下眸子,嘴角若有似無的彎了一下,「茗兒在睡覺,解藥我沒有,想要找我妹妹,先過了我這關。」
這話算是承認毒是他們下的了?
顏錦有些愕然,她實在搞不懂這小鬼的想法,一般人做了這樣的事不都是極力隱瞞嗎,為何他不矢口否認?
見唐思瑞低垂著眸子一派淡然,顏錦不由的蹙眉,「交出解藥,這件事就當做沒發生過,我不會告訴父皇,而你們也不會受到懲罰。」
「懲罰?」唐思瑞兀自喃喃一聲,而後抬眸看向顏錦,「皇后娘娘用毒毒害我們兄妹,若不是我們命大,今日我們便是兩具毒發的屍體,敢問我們為何要受罰?」
顏錦一時啞言,本想唬他一下,誰知他卻不上當,「你們現在不是沒事嗎,而我母后已經毒發,你若不交出解藥,最後傷人的人便是你們,你考慮清楚了,毒害一國國母是何罪名。」
突然,一道稚嫩的笑聲從屋內響起,而後就見唐雨茗同樣著了一身紫衣從屋內走了出來。
唐雨茗髮絲未盤,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模樣,她手裡拿著一個圓滾滾的小瓷瓶,歪著小腦袋瓜看了顏錦一眼說:「我娘說了,自作孽不可活,難道你娘不懂這個道理嗎?她既想要害人,同樣就要做好被人害的準備,如若昨天是她得了逞,今日中毒的便是我,那麼敢問,你會拿解藥來救我嗎?」
看著顏錦面露為難之色,唐雨茗挑著嘴角冷冷的笑了笑,「想要害人,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我今日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絲毫沒有加倍於她,像我這麼大度又心胸寬廣的孩子,在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了,若是讓我哥哥出手,她昨日早已命喪黃泉,你還不謝謝我?」
謝?她母后現在變成這樣,她居然還讓她謝謝她?
大言不慚的小鬼。
看著唐雨茗手中擺弄的小瓷瓶,顏錦慢慢伸出手,「把它給我。」
唐雨茗拿起手中的藥瓶在她面前晃了晃說:「你想要啊?好啊,自己來拿啊!」
顏錦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的挑釁,更何況是被一個這麼大丁點兒孩子,她突然上前伸手去搶,唐雨茗一個轉身,躲開了顏錦的同時,手中三支銀針飛出,見此顏錦神色一凜,她怎麼都想不到這么小的一個孩子會出手這麼狠。
三招過後,顏錦便摸清了唐雨茗的身手,她本是有意相讓,可是交過手之後她才知道,她即便不讓,也未必是這個孩子的對手。
「住手!」
突來的一聲高喝打斷了兩人繼續打鬥的動作,顏錦心中頓驚,她本打算把這件事靜悄悄地解決,可是還是被他的父皇發現了。
「皇爺爺。」唐雨茗手一斂,轉身跑到尊皇身邊,仰著一張笑臉,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尊皇看著跑來的人,大手放在她的小腦袋上撫了撫,而後抬眸冷凝著顏錦,冷聲喝道:「你在這做什麼?與一個孩子出手,你簡直越發的能耐了!」
「父皇,其實……」顏錦欲要解釋,可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說,畢竟這件事錯在他的母后,她想要解釋,但又怕越描越黑。
顏錦想說什麼尊皇大概也能猜到個一二,然而見她這般吞吐,尊皇便更加確定她想要說的是什麼了。
就在二人僵持之時,唐雨茗有意無意地開口說:「皇爺爺,皇姑母是來找茗兒要解藥的,你說,茗兒應該給嗎?」
聞言,尊皇一怔,他不能否認這個孩子的確是聰明,她大概是知道了他來這裡的目的,所以現在便先發制人,奪其先聲,把這個難題推給了他。
若按正常來說,有人想要害她的孫女,他應該是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塊,可如今這個人是皇后,他有沒有辦法做到眼睜睜地看著她死而不去救。
唐雨茗這麼一問,尊皇一時語竭,他小心翼翼地觀察這個孩子的神情,試探地問:「孤若說給,你會不會生氣?」
唐雨茗眼底的一絲失望沒有逃過尊皇的眼睛,他不怪這孩子不大度,這事就算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人願意去救一個想要毒害自己的人。
「罷了,既然造孽的人是她自己,她就應該自己承受這個後果,顏錦,你可以走了。」
顏錦不可思議的看著尊皇,她不敢相信她的父皇會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母后死去,正想說什麼,卻被唐雨茗突然打斷。
小手一甩,忽的,手中的瓷瓶朝著顏錦飛了過去,她沒有理會任何人,轉身就走,走到門前她冷冷的說:「三個時辰一顆。」
尊皇從沒見過這個小丫頭髮脾氣,可是此刻他也知道她生氣的原由,他身為祖父,不但沒有照顧好她,反而開口要他去救傷害她的人,饒她的心思在寬,估計也不會再開心了吧!
門前,唐思瑞淡淡的看了尊皇一眼,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他眼中卻是比之前更要冷沉。
尊皇心中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讓這兩個小傢伙傷心了以後要怎麼去平復這一切,他們有著比普通的孩子更加嚴謹的內心,他欣喜於這一點,但同時也憂心於這一點。
當晚,唐雨茗再次出現在辛政殿內,尊皇驚愕之餘又滿心興奮,他朝著唐雨茗招了招手,將她喚道身邊,「好孩子,你怎麼一個人來了,你哥哥呢?」
唐雨茗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甜膩與興奮,她站在尊皇身邊,輕輕含了含唇,「皇爺爺,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我跟哥哥明天就要走了。」
聞言,尊皇臉色一僵,急道:「這是為何,你們之前從未說過要離開啊!」
沉默片刻,唐雨茗牽強的笑了笑說:「茗兒進宮本就是為了找到您,讓您知道爹爹的消息,如今爹爹還不知在哪,而娘親也在等著爹爹的消息,我和哥哥已經好久沒見過娘親了,我們也想回去看看她,順便再打探爹爹的消息。」
宮洺的消息尊皇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查,雖然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沒有查到什麼,但多了他們兩個去找,又能多得到什麼消息呢!
尊皇將唐雨茗拉近了些,不舍道:「茗兒,你在生皇爺爺的氣是不是?皇后設計謀害你們在先,可是孤不但沒有懲罰她,反倒要你去救她。」
聞言,唐雨茗低頭不語,她要離開的確是為了尋找她的爹娘,但是她不能否認,她離開的起因也的確是因為這件事,倘若沒有這件事的發生,她沒有想過這麼快離開。
「茗兒不想讓皇爺爺為難,茗兒這次還能活著是因為茗兒的命大,爹爹還沒找到,茗兒和哥哥不能有事。」
看著尊皇懊悔不已的神情,唐雨茗伸手撫了撫他的眉心,她彎了彎嘴角,甜膩的笑容里同樣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不舍,「皇爺爺不用太難過,只要找到爹爹,茗兒還會再回來的,茗兒還會把爹爹一起帶回來。」
看她去意已決,尊皇心中知道已經無法挽留,但他卻仍是忍不住心底的奢望,「孤已經派了大批人馬去找,說不定很快就會將你們的爹找回來,你們難道就不能再等等嗎?」
聽聞尊皇這般祈求,唐雨茗鼻子一酸,烏黑的眼底頓時濕潤,她驀地撲到尊皇的懷裡,嚶嚶弱弱的說:「皇爺爺,我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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