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的眼神之下,東陵鴻支支吾吾不敢開口,這更惹得皇帝失了耐心,怒道:「你這不孝之子!竟真仗著皇子的身份,橫行霸道!實在太令朕失望了!」
「父皇!不是這樣的,父皇聽兒臣解釋!」東陵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想著措辭。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還有什麼可說的,朕瞧著,該讓楚將軍繼續說說,你的府上都幹了什麼好事?!」皇帝龍顏大怒。
楚南玥看到皇帝的示意,於是繼續道:「皇上,末將因無法進入禹王府,便求六殿下幫助,進入府後,末將發現禹王殿下後院有一汪潭水,與別府頗為不同。末將細細看過,那裡正是有著地下渠的出水口。」
「楚將軍可曾帶人再度查看過?」皇帝皺眉。
雖不願承認,但他對東陵鴻極為信任,更覺得有誤會之可能。
楚南玥點頭:「回皇上,方才末將已經再度上府,工部的大人們也已經趕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可入宮給皇上回話。」
說話間,果然有工部派來的人進來。
皇帝凌冽的眼神掃過幾人:「你們去過禹王的府上了嗎?」
「皇上,微臣們在禹王殿下的府中,確實看到了一條地下渠的出水口。」工部的官員回道。
說著,工部官員上前,將公文雙手奉上,貼身太監接過後,又轉交給皇帝。
那汪潭水的每一處異樣,地下渠的路線,都在公文中記載清楚。
皇帝看著工部尚書寫下的情況,一時怒不可遏,將公文一下扔到了東陵鴻的身上。
「原來當年讓你修築堤壩,你就趁機給朕做下這樣的事?」皇帝臉上又是痛恨,又是惋惜。「好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事到如今,皇帝已經信了。
除了楚南玥的一面之詞,還有工部的人,只怕他現在親自派了人去再查,也能查個水落石出,與楚南玥的結果一樣。
「朕對你寄予了多大厚望?嗯?」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東陵鴻,只覺得從前的自己是那般識人不清,「你大哥沒了,你就是那個最為年長的,在眾皇子中你不做出表率,還給兩個弟弟蒙羞!」
皇帝心裡悲痛。
當年太子薨逝,也曾讓皇帝備受打擊。從此之後,皇帝對子嗣一向寬宏,多有慈愛之心。他想著東陵鴻年長,又多年在朝中歷練,也該有些他兄長的樣子了。
可現在看來,或許東陵鴻終究是沒有太子那般好的品行。
皇帝之心如同墜入冰窟,多年來對東陵鴻的看重,竟換來東陵鴻如今的樣子,又怎麼能不讓他覺得痛心?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承認確實在府中修了潭水,但是引水之事,兒臣絕對不知!」東陵鴻大聲說道。
他已是退了一步,將府中修潭之事承認下來。
「不知?」皇帝冷笑,「是不是還需要楚將軍同你講講,修建地下渠會費多少功夫,平江之水又有幾人敢動?!」
若不是楚南玥的體察細微,大概直到今日,都不會有人發現什麼異樣。即使有人覺得奇怪,也會因為東陵鴻的皇子身份而有所忌憚。
皇帝也知道東陵鴻的意圖。他想將過錯都推到手下的幾個大臣手上,從而把自己摘乾淨,這更讓他覺得心涼。
「事到如今,你還敢不說實話?!還想繼續矇騙於朕?!」皇帝之言可謂振聾發聵。
楚南玥在旁都聽得心驚。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即使是父子之間,君王也依然是一身凌冽霸氣之風,讓人忍不住恐懼。
東陵鴻低著頭,額頭上的細汗在不停地往外冒,他卻不敢動手擦乾。
他在試探著皇帝的容忍度,好半晌,他才抬頭,面帶愧疚地道:「父皇,兒臣對情況有所欺瞞,這確實是兒臣之錯!求父皇重重責罰!」
他雖說到這個份上,楚南玥卻覺得,東陵鴻並不會如此簡單地認罪。
果然,她聽到東陵鴻繼續說道:「父皇。府中潭水是兒臣自己的主意,但是兒臣此前確實不知道修築地下渠一事,是一個月之前,兒臣才得知當年兒臣手下的幾位官員,為了奉承兒臣,竟私自修築地下渠,從平江引來江水,將潭水做成了活水。」
因皇帝子嗣不多,朝中大臣多有私下討好幾位皇子的,這情況皇帝自己也心裡明白,此刻神情已不如先前那般銳利。
東陵鴻眼神含愧,頓了頓,又繼續道:「兒臣得知此事後,當場就怒斥了他們。可是木已成舟,平江之水已經引入。兒臣害怕父皇會因此生氣。兒臣也是有一時利慾薰心……於是暫時用了這條地下渠,父皇,時至今日,兒臣知錯了!」
皇帝看見東陵鴻俯首在地,幽幽問道:「鴻兒,你果真不知情嗎?」
言語中,皇帝已經多了幾分動搖。
「父皇,當年修築堤壩之時,兒臣每日守在平江之畔,不曾離開一個時辰。兒臣心中有京城子民,又豈會做傷害他們的事?」東陵鴻趁熱打鐵。
皇帝隨之回憶起當年之事,確實如東陵鴻所言,在修建堤壩之時,東陵鴻大改平日習氣,在平江之畔居住三個月之久。
那時,東陵爍還在軍中,東陵琰到底年輕,朝中難有人幫襯到皇帝。
有了東陵鴻的助力,這才順利解決了堤壩修築之事,讓皇帝將更大的精力放在前線的戰事上。
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皇帝對東陵鴻從此抱有了很大的期望。
眼見著皇帝一點點動搖,楚南玥在旁邊忍不住適時提醒:「可禹王殿下終究是使用了平江之水,知法犯法之事,實在不太合適。平江水案,更是使得兩個村莊的人聚眾鬥毆,險些釀成大禍。」
她見皇帝不說話,就知道皇帝又動了慈愛之心,想起父子之情。太子薨逝後,東陵鴻就像是他的長子。若她未感覺錯,皇帝與東陵鴻的父子關係一直都算融洽。
若這時候她不做那個提醒之人,或許這件事就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來人!」皇帝命令道。「當年修築堤壩時,跟在禹王身邊的官員,一個不落地叫來。」
聞言,楚南玥算是鬆了口氣。
看來皇帝並未完全被父子之情左右,還知道傳喚當年的人,讓眾人當眾對質。
僅憑東陵鴻方才的一面之詞,又怎麼能夠完全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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