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人參滾落在容蘭腳側,停下。
容蘭看著這人參,真真是眼珠子都紅了起來。
因為年前容二老爺闖的禍,直到現在容老太太還不待見她們母女兩個。
雖然她娘親還打理著府中的諸事,但是,老太太待她娘卻是冷淡的很,而且也不如以前那麼疼她。
明明是她爹惹的禍事,為什麼要怪她們母女?
還有,這禍事又不是她爹一個人闖的,大伯也有錯!
她們二房現在可謂是夾著尾巴來過日子。
別說人參燕窩,就是想吃些好的,她都得自己去拿銀子買。
可回頭再看看大房,人參燕窩吃不完往外送!
容蘭深吸了口氣,看著容顏的眼神能殺人,「三姐姐,這個刁奴是誰?」敢對她無禮,絕不輕饒。
「這是我外祖父身邊的人,她也只是急著趕路回去,四妹妹還是饒她這一回吧。」
不管怎樣,容顏表面上是不會讓自己出錯的。
哪怕,她要和容蘭做對,那也得讓容蘭先出手呀。
「四小姐恕罰,是老奴的錯,老奴給您陪罪——」馬嬤嬤倒是沒多想什麼,雖然她也覺得剛才是容蘭突然衝過來,害的她撞到了人,還把人參給滾落,可她身為下人,自然是有錯的那一方!這會一聽自家小小姐的稱呼,腦海里立馬浮起容蘭的身份,二房嫡女,在容府行四,她滿臉小心的陪罪,「四小姐您大人大量,還請四小姐饒了老奴這一回吧。」
「你閉嘴,你算什麼東西,撞了我還想著讓我饒你?做夢,來人吶,把她給我拖下去狠狠的打。」容蘭冷冷一笑,眼神詭異的一閃,看著馬嬤嬤的雙眸中充滿不屑,得意,「我可不認得什麼陳府舊府的,你是哪一個府上的我也不想知道,你在我們府衝撞了我,那就是要罰的。嬤嬤,給我拉下去打。」
馬嬤嬤怔了下,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這位四小姐好跋扈的性子!
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容顏,嘴唇抿了抿,又閉上。
她只是個下人,不能讓小小姐為了她和自家姐妹不和……
掌嘴就掌嘴吧。
兩名嬤嬤手腳麻利的上前,就要把馬嬤嬤拖出去。
誰知這會容蘭突然又開了口,「不用拖了,就在這裡打吧,先給我掌嘴,再打板子。」
這人不是容顏外祖家的奴才嗎?
她今個兒還就打了!
不能對容顏做點什麼,噁心噁心她也是好的!
容顏看著一臉驕橫的容蘭,輕輕的嘆了口氣,「四妹妹,你過了。」她上前兩步,走到那兩名嬤嬤跟前,把馬嬤嬤從地下拉起來,護在自己身後,「這事是我的錯,四妹妹有什麼話有什麼氣直接對我來就是,沒必要牽怒她人。」頓了下,她輕輕拍了拍有些焦急,扯著她衣角示意她退後的馬嬤嬤,「嬤嬤別急,我讓玉竹送你出去。」
「可是小小姐——」
「沒事,嬤嬤你信我。」
馬嬤嬤略一猶豫,點了點頭,「那,老奴告退。」剛才她是想不讓容顏牽涉進來,可她想到容顏以往的手段,或者自家小小姐有另外的想法?馬嬤嬤恭敬的福身行罷禮,朝著玉竹看過去,「有勞玉竹姑娘。」
「嬤嬤這話奴婢可不敢當,嬤嬤您請。」
容蘭卻是一步攔在馬嬤嬤的跟前,「不行,她不能走。」
「為何?」容顏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抬了下眼皮,神情不悲不喜。
「因為她衝撞了我,還有,還有,她偷咱們家的東西。」說到這裡,容蘭似是越說越順溜一般,她眉眼轉了兩轉,最後落在馬嬤嬤手裡的包裹上,冷笑兩聲,「這裡面,我懷疑她私藏咱們容府的寶貝,三姐姐,不過是個奴婢,你不會想著包庇她,不想讓四妹妹我檢查一番吧?」容蘭想的好,只要自己檢查容顏外祖家下人的消息傳出去,她們母女日後出門,肯定被人當成笑話的。
孰不知她這一番的做法完全就是殺敵八百,滅已一千。
這事傳出去,容顏母女被人當成笑話是不假。
可她呢?
堂堂容府四小姐,竟和個下人計較?
而且,這事旦凡有腦子的都會去想,可想出來的是什麼卻是無人可以得知。
但不可否認的是一件事,容蘭的名聲,絕不會再有好!
她身後,有嬤嬤也想通了這事,著急的拉她衣角,「小姐,這事您不能出面……」
「我為什麼不能出面?我要把這個賊拿下,送到官府去!」
容蘭是越說越得意,雙眼都冒著光。
能讓容顏丟臉,真好!
「你們兩個,去檢查。」容蘭頤指氣使的聲音響起來,她吩咐的是剛才欲要把馬嬤嬤拖出去的那兩名婆子,眼神陰霾,出口的話卻帶著幾許的意味深長,「給我仔細,好好的搜,若是搜到了什麼,本小姐重生有賞。日後,你們便會各提一級,成為本小姐的貼身心腹也是有可能的哦。」
「四小姐,我可是駙馬府的人,您這樣做,未免太不馬我們陳府放在眼裡。」
馬嬤嬤不想讓容顏再出頭——
自家小姐母女兩人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過,不能再為了她而豎敵。
孰不知容顏卻是知曉她的想法,絕對會斥之一笑。
豎敵?
她們和容蘭這對母女,早就是敵人了。
而且是恨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容顏一看這事如今不能善了,容蘭不依不饒,她也冷笑了起來,「四妹妹可真真是火眼金晴,這隔著包袱呢就能看到裡面有咱們容府的寶貝!」她眼神一冷,徑自一聲冷哼,「來人,把這兩個嬤嬤給我丟出去,哦,對了,還有四小姐,送她回自己的院子,立刻,馬上就辦,我現在不想看到她們。」
唰唰唰,幾道黑影閃過。
等到馬嬤嬤幾人再看時,眼前哪還有容蘭等人的影子?
耳側砰砰幾聲響,剛才對著馬嬤嬤為難的兩名嬤嬤已經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連驚呼都來不及呢,直接就摔在地下暈的不醒人事。
至於容蘭?
被一名黑衣人單手拎著,如同拎小雞般的用力一丟。
半空中,容蘭直接嚇的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地下有名黑衣人身子一掠直接把人撈在半空,看著手中搭拉著腦袋暈過去的人,不禁暗自嘀咕了兩句。
怎麼這麼不禁嚇?
幾個討厭的人被拎走,容顏頓時覺得舒服多了,連空氣都跟著新鮮幾分!
她看向馬嬤嬤,「讓嬤嬤受驚了,我這就派人送嬤嬤回去。」
「不必不必,老奴自己走就是。」
看著馬嬤嬤堅持,容顏也不多說什麼,只笑著讓玉竹送馬嬤嬤出府。
她自己則站在原地對著空氣輕輕一聲,「送馬嬤嬤回去,看到她平安回府就好。」
「是,主子。」
空氣中一縷波動輕輕掠過,隨即就恢復正常。
容顏笑了笑,轉身回素雪閣。
至於剛才的事,以及被她給嚇暈的容蘭?
她直接沒放在心上。
現在的容顏,還真的就沒把容老太太這些人放在眼裡。
大不了一拍兩散!
很明顯的,她是猜透了容老太太的心思,所以,當胡氏母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到容老太太跟前兒時,老太太並沒有如同往日般對著容蘭心肝寶貝般的哄,眼底多了抹不耐煩,「你看看你那個樣子,哭什麼哭,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自己又不敢承擔,就知道哭!」
「嗚,嗚嗚,祖母,是三姐姐她,她身邊有好奇怪的人——」
那些人好兇,好可怕!
容老太太翻了個白眼,氣呼呼的打斷容蘭的話,「那是太后娘娘和皇上賜給她的護衛,你覺得,你惹的起?」別說一個容蘭,就是整個容府都惹不起!不然的話你以為老太太這段時間為什麼心裡痒痒的要命,卻硬是沒敢對容顏母女下手做點什麼?
你還真以為她是轉了性子,捨不得那對母女啊。
她是不敢惹皇家的暗衛!
再說,後頭還有一個沈博宇呢,這可都是她不能招惹的。
「老太太您不知道,那死丫頭,她拿著咱們府里的人參燕窩,得有上百年的參齡啊,她,她身為晚輩,不想著孝順您,卻胳膊肘往外拐,把那些東西都送到了陳府去,您說說,這天底下哪有這般不孝的孫女?」胡氏終究是隨在老太太的身側時間長一些,知曉老太太心頭的一些底線,眼珠一轉,便把容蘭的話壓下去,換了話題,「娘,蘭姐兒也是看不慣,才上前說了兩句。」
「對對,祖母,孫女只是和三姐姐說,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送給祖母?孫女和三姐姐說,祖母這段時間身子不好,這些補品剛好可以給您補補身子。誰知,誰知三姐姐卻當場就翻了臉——」她囁囁的把話停下來,輕輕的,略有些為難,緊張的咬了下唇,「祖母,孫女是真心為您好的,您要相信孫女啊。」
「是啊婆婆,她們大房,她們也忒不把您放在眼裡了,兒媳,兒媳著實為您難過呢。」
「行了行了,你們都起來吧,我心裡有數。」容老太太也氣,可她更多的卻是想到上次容顏和她說的話,她說,要是她再敢對她們母女做什麼,或是惹她不順心,那麼,這個容府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這話,她當時雖然是怒斥了容顏,說這侯府可是皇上所賜,又豈會由著她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所決定存留與否,可內心裡,她卻不得不對這話顧忌兩三分。
容顏,極得皇太后的喜愛!
又和皇家有那麼一兩分的關係。
再加上,容老太太心裡明白,皇上是有兩分不喜她們容府的。
萬一皇上真的借著這個台階,真的徹了容府的爵位?
容老太太光想想這一幕都覺得要暈過去。
安樂侯府,絕對不能毀在她的手裡!
「祖母您怎麼能這樣?三姐姐她就是沒把您放在心上,孫女時刻為您著想,您怎麼能這樣偏心?」容蘭著急了,也不裝委屈,直接跳起來,如同往日那般撲到老太太的跟前,左右晃著她的衣袖撒嬌,「祖母。祖母您趕緊去罰三姐姐,把她們母女都趕到莊子上去吧。」對,就趕到莊子上去,容蘭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好。
趕到莊子上去呀,這府里嫡女就只余她一個!
屆時,她就是安樂侯府的大小姐!
「行了,祖母怎麼做用不著你管,你和你娘鬧了一響午也不累?趕緊回去歇著吧。」
胡氏的臉皮都紅了,氣的。
她們母女在這裡哭訴了半天,敢情在老太太的眼裡,就是鬧?
她深吸了口氣,直接攔下還要出聲的容蘭,「媳婦聽娘的話,這就帶這丫頭下去。」
「去吧去吧,鬧的我頭疼!」
容蘭聽的這話氣的小臉都白了,站在容老太太的屋子外頭,她猛的甩開胡氏的手,「娘,你拉我做什麼?」
明明就是那個賤丫頭的錯!
是她把府里的東西送給了別人,是那個嬤嬤撞了自己,是那個死丫頭讓人把她嚇暈。
這些事就這麼算了不成?
「你給我閉嘴,有什麼話回頭再說。」胡氏狠瞪了眼容蘭,暗含警告。
二房院子。
胡氏坐在椅子上臉色也極是不好看,「我問你,你去老太太那裡為什麼不先和我說一聲兒?」要不是有人來和她報信兒,她都不知道這丫頭竟然背著她跑到老太太跟前去告大房的狀!雖然她也心疼自己的女兒,可更惱她看不清楚如今的形式,「蘭兒啊,現在,咱們是鬥不過大房的,她們身邊的人,咱們,惹不起。」
不得不說,胡氏說出這句話的時侯,心裡是充滿了澀意。
「娘,咱們就這樣算了不成?」容蘭使勁跺了下腳,指著自己被一縷碎發遮住的額頭,「娘您看看,這都是那個賤人幹的好事!」
她都要毀容了!
是毀容啊。
這讓她怎麼能把這口氣咽下去?
「算?蘭姐兒呀,有些事情,咱們慢慢來。你放心,娘早晚會給你出這口氣的。」
容蘭眼前一亮,猛點頭,「女兒相信娘,女兒等著看那個小賤人倒霉!」
容蘭說這話的時侯並沒有想到,她們母女所說的機會,很快就有。
時間如流水,轉眼又是半月過去。
半月里,容顏看似在家裡靜靜的養傷,偶爾翻下書,陪著幾個丫頭打絡子打發時間,可實際上,她心裡頭卻是焦灼的很。
沈博宇,她找不到半點沈博宇的消息!
自打那一晚半夜驚夢,容顏心底深處就提著一根線兒。
是關於沈博宇的。
那夢太真實了,真實的她都能聞到那一絲的血腥味兒!
事後,她曾派人去找沈博宇,可惜無果。
這麼些天來,沈博宇竟然好似人間消失,半點線索都沒有。
容顏身邊的人有不少都是跟過沈博宇的人,容顏把這些人都派了出去。
可就是找不到人。
半個月,容顏覺得自己的脾氣越來越焦躁。
就像是一個炮仗,一點就著。
容顏找人的事雖然是隱秘,更何況她也並沒有去刻意隱藏,自然是瞞不過有心人。
這個消息,悄悄的傳到胡氏耳中。
胡氏一聽這話當時就開心的笑了起來,找不到人嗎?
找不到人,好事!
她對著身側的貼身嬤嬤招了招手,「嬤嬤,你去這般這般做。」
嬤嬤眼前一亮,可瞬間又猶豫起來,「太太,您這般做,可咱們蘭姐兒的名聲——」
「這事你不用管,我心裡有數。」說著這些話的胡氏,眼中全是冷意,看的身側嬤嬤都忍不住跟著心頭一顫,慢慢的垂下了頭,自家主子,是真的恨大房的那對母女,恨不得把她們欲除之而後快吶。
而與此同時。
容顏也在屋子裡和一個人說話。
是沈博於給她的暗衛之下,龍十三。
她看著龍十三,眉眼裡帶著掩不去的躁意,「你是說,一點消息都沒有?」
「回主子話,沒有沈公子的線索。仿佛,仿佛自那一夜之後就人間消失……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
是的,沈博宇那晚遇刺的事情被容顏的人查了出來。
她還特意尋了藉口去那塊地方探看過。
某顆樹上有塊拳頭大小的暗褐色血跡,是乾涸的人血。
還有一些地方一看便是被人為的遮掩過。
看的容顏是越發的膽顫心驚——她擔心沈博宇!
龍十三小心的抬頭,瞟到自家主子絕艷傾城的眉眼上染就的那一分憂色,不禁心頭一跳,他猛的移開眼,用力的握了下拳,聲音平靜的開口道,「主子您放心吧,屬下覺得沈公子絕不會有事的。」頓了下,他又翁聲加上一句,「單為了主子您的這片心,沈公子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她的心嗎?
她對沈博宇,到底是什麼心思?
容顏閉了下眼,再睜開,她恢復一片清明,「你們再去查,看看那晚到底是誰的人。」沈博宇身為親王之子,又素來是個不怎麼管事的,上頭萬事有平西王這個親爹撐著呢,怎麼會有人這般的恨他,想要他死,欲除之而後快?
她看向龍十三,「我可以允許你動用以前的手段。」
這話說完,龍十三眼底閃過一抹幽芒,快的差一點容顏都給看漏了去。
「對了,我讓你另外查的事情如何,可有眉目?」
「這是屬下昨天才查出來的一些事情,都記在這賬冊里,主子請過目。」
容顏接過去只略略掃了兩眼便笑了起來,「挺有效率的嘛,沈博宇怎麼捨得把你們送給我?」略有好轉的心情因為無意間提到這個名字而再次沉下來,容顏也沒了開口的心思,只看向龍十三道,「你幫我儘量去查一下,有什麼線索和我說。」話頭在這裡停了下,她又輕輕加了一句,「不管怎樣,你們自己小心,若是,實在不可為,就停下來。」
龍十三眼皮飛快的撩了下,又沉下,「屬下遵命。」
打發了龍十三,容顏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胡思亂想著,山茶腳步放輕的走進來,手裡捧了盞茶,「小姐,您喝茶。」
「山茶?你不是今個兒歇著嗎,怎麼又過來?」
「奴婢回房也沒什麼事兒,就想著過來服侍小姐。」山茶爽朗一笑,親自服侍著容顏用茶,「剛才玉竹說,後天是二太太的生辰,老太太覺得府里氣氛一直低落,所以想著籍這事好好的操辦一回呢,為了這個,老太太甚至給二太太放了三天的假,便是生辰宴都讓三太太和四太太來共同操辦呢,老太太待二太太真好。」
容顏笑了笑,「一個生辰宴就是真好呀,那你的好也忒沒啥含金量了。」
這些都是表面上的,是做給人看的。
也只有胡氏這般的人才能覺得老太太是真的對她好。
不對,或者現在的胡氏,在經過幾次三番被老太太冷落之後,私心裡也對老太太有了埋怨?
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是對的。
她笑笑把這個念頭給拋開,胡氏怎樣,和她有什麼關係?
一夜無話,轉眼便是一天過去。
翌日。
早飯用罷,容顏便起身去了宛儀郡主的回春院。
宛儀郡主正在和張嬤嬤說話,看到她進來笑著招招手,「顏兒過來了?可用了早飯?娘這裡有你愛吃的冰糖芝麻糊糊,我讓丫頭再去給你端一碗去。」宛儀郡主對容顏是全心全意,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捧到容顏跟前兒,「今個兒怎的只穿了這麼件衣裳?娘前些天讓人幫你做的衣裳剛好送過來,一會你挑一件穿。」
雖然說宛儀郡主眼裡自家女兒才是天下最好的。
可這並不妨礙宛儀郡主打扮自家閨女,扭頭吩咐張嬤嬤,「把我前些天訂的那道珊瑚珠的首飾拿過來,給小姐換上。」
容顏在一側聽的頭皮發毛,「娘,您還是別了,真的穿成那樣,會把女兒脖子給累斷的。」
「又混說。」輕輕的拍了拍容顏的手,宛儀郡主看著自家女兒是越看越覺得歡喜,這個女兒呀,真真是哪裡都好!她笑著睇了眼容顏,眼底儘是寵溺,「一會是你二嬸的生辰,可有備禮物?若是沒有,娘親這裡幫你選一樣——」
讓宛儀郡主選,她哪怕再不喜胡氏,可礙於面子肯定會選個好的。
容顏才不想讓那個女人沾便宜呢,她咪眼笑,「娘放心吧,女兒早就備好了的。」
聽她這麼說,宛儀便也把心思拋開,又和容顏說起了閒話,不知說到了什麼,她頓了下看向容顏,「昨個兒你爹爹過來我這裡了,他和我說,沈家的世子好像是出事了,顏兒你,沒事吧?」說罷這話,宛儀郡主小心冀冀的盯著容顏,生怕錯過她眼底半點的神色。
女兒當真喜歡那位沈家世子嗎?
若是這樣,那如今沈世子出事,女兒豈不是要擔心難過?
「顏兒你別擔心,沈世子他是皇上的侄子,總不會出事的——」
「娘,我沒有擔心。」容顏朝著宛儀郡主微微一笑,如沐春風,「女兒相信他。」
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
沈博宇,你一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
似乎是在心底這般的想著,沈博宇便能真的沒事一般,容顏眉眼彎起來,卻是不想宛儀再多說這個話題而轉開,「娘,您剛才只說幫著女兒換衣裳,您看看您穿的,好歹也算是件喜事兒,您怎麼可以穿的這般素,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母女兩個窮的沒好衣裳穿呢。」她說著話對著甘葉一招手,笑盈盈的徑自吩咐道,「去把夫人的衣掌都拿過來,我來挑一套。」
宛儀郡主搖搖頭,笑著指指容顏,「你呀。」可眉梢眼底卻寫滿笑意,這樣的顏兒,真好!
中午。
府里請的一些客人都來了個七七八八,沒來的也都派人送了禮。
容老太太的屋子裡圍滿了人。
客人不過是幾位府中的親戚,余者多是容顏的堂姐妹,表姐妹等人。
容錦芹臉色不虞的坐在容老太太的身側,看著下面一身錦衣,頭上珠釵閃閃耀眼的胡氏,心裡嫉妒浮起,自己還是個官太太,她的生辰宴都沒過!看看現在胡氏穿的,再看看她,手裡的帕子握的緊緊的,被她擰成了麻花狀,她對著滿臉是笑的胡氏撇嘴,「二嫂今個兒可是開心了啊,看看娘,多疼你,為了你一個生辰,竟然還大辦……」
「嘖嘖,二嫂,你頭上這珠釵,肯定很貴吧?」
胡氏心裡一驚,知曉今個兒這事讓自家這個小心眼的小姑犯酸了,才欲出聲說什麼,坐在她旁邊的容蘭眉眼一挑,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姑母這次可真真是說對了,我娘這套首飾足足花了五百兩的銀子呢,嘻嘻,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聽說呀,這還是金桂坊限量版的呢,我娘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買回來——」
「是麼,原來,二嫂這頭飾花了五百兩啊。」容錦芹說的話看似漫不經心,可實則心裡卻含著惱怒。
胡氏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上次回來,想和她借一百兩的銀子她都說沒有,現在,竟然花五百兩銀子買套首飾!
她這哪裡是沒有啊,分明就是敷衍自己。
是覺得自己窮,怕她以後還不起嗎?
她臉色唰的就沉下來,「我本想著送二嫂一套頭面,可現在看看,我那首飾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她說著話扭頭吩咐身側的小丫頭,「去把你們家小姐叫過來,就說家裡有事,我得趕緊回去,讓她快點給我出現。」
「是,奴婢這就去。」
這話一聽急壞了胡氏,她趕緊上前,陪著笑臉說好話,「小姑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咱們關起門來隨便說,總之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您說是不是?小姑您有什麼氣回頭只管衝著嫂子來,可千萬別自己個悶壞了,到時侯心疼的不還是老太太嗎?」
「哼,二嫂即是這般說,那我就給你個面子。」容錦芹輕輕的哼了一聲,落坐在容老太太身側。
容老太太立馬瞪了眼容錦芹,輕聲警告她,「你也給我差不多就收啊,這可不是你們孫家。」
「娘,是她太過份。」
「好了好了,你給我閉嘴吧。」容老太太哪不知道自家女兒的性子,示意她收聲,自己才笑盈盈的看向不遠處坐在那裡垂眸呷茶的容顏,「顏兒過來,讓祖母好好的看看你。」待得容顏走過來,她一臉慈祥笑著握了容顏的手,語氣唏噓,「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就那般的命苦,這三災兩難的就不斷個頭,好在你這孩子命大,不然,祖母可如何是好?」
「讓祖母擔心,是孫女的不是。」
容顏眉眼彎彎,語氣柔和,便是容老太太聽著都是心頭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這丫頭可不是個柔順的性子呀。
這般突在的溫婉……
實在是讓她心裡直突突,不過轉而一想,那事可是真的和她沒關係的,不管她在背後查出來點什麼,反正都查不到自己身上。這麼想著時,容老太太便心安起來,笑的愈發和藹,扭頭對著不遠處一位前來做客的太太笑呵呵的開口道,「我這個孫女呀,可是頂頂好的,和她娘一般,性子溫婉,又孝順,真真是個讓人疼到心坎里去的。」
「老太太說的是,容三小姐是生的好。」至於性子好還是壞,幾位太太互看一眼,笑笑沒出聲。
容顏不出聲,由著容老太太握著自己的手表演祖孫情深。
偶爾配合般的笑一笑,適時的表現出小女兒的羞澀。
她生的好,整個容府嫡庶六七個小姐妹中,論長相,包括已出嫁的二房庶長女,容顏的相貌都是頭一份兒!
或者說,容顏之所以不被容錦昊喜歡,甚至打從心底里懷疑容顏不是自己的女兒。
主要的原因就是容顏的相貌,根本就不像是容家的人!
絕色傾城,清麗脫俗!
眉眼彎彎盈盈一笑儘是風情。
便是容錦昊見慣美人,也不得不說,自家這個女兒,真真是頭一份的長相。
這也是之前容顏性子怯懦,不怎麼出門。
不然的話長安城頂尖兒的小姐,前三準有她的一席之位!
此刻,容顏由著容老太太盡情表演。
在這個府里,她把自己當成了個局外人,冷眼旁觀,且看,且行。
午時。宴席擺在容府後花園。
容老太太笑著免了胡氏等人的規矩,「今個兒是你的好日子,你嫂子又身子不好,你兩個弟妹幫著你操持這麼些天,都辛苦,咱們這規矩就都免了吧,我這裡也不用你們服侍,都下去做席吧。」
孫老太太被容老太太安排在身側,她也笑著開口,「都去玩吧,這裡都是我們這些老骨頭,不礙你們的眼。」
胡氏笑著道了謝,又幫著容老太太續了茶,方一臉感激的退到隔壁的席面上。
「大嫂,三弟妹四弟妹,今個兒多謝你們,以往我若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嫂,兩位弟妹多原諒。」
「二嫂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都是一家人,您這般說,可是讓我們無地自容。」胡氏這般的說法,宛儀是長嫂,又有郡主之尊,再說,大房和二房早就形同水火,她這個長嫂不接話可以,可她們這兩房卻都是庶出的身份,若是由著胡氏這般說法而沉默著不語,事後不知道胡氏心裡怎麼惱她們,兩人趕緊笑著起身,「祝二嫂順心如意,新的一年夢想事成。」
「喲,三弟妹這話說的好,二嫂就在這裡借兩位弟妹的吉言了。」
對於宛儀不接話,胡氏也不以為意,只笑著把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看了眼仍端坐在那裡的宛儀,扯了扯嘴角,「大嫂是看不上我,還是看不上咱們府里這酒?」
「我身子不好,喝不得半滴酒,讓二弟妹掃興了。」宛儀郡主聲音平靜,淺淺一笑,「我以茶代酒,祝二弟妹順心如意。」
「那就多謝大嫂了。」
一頓酒席吃下來,是吃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兩人膽顫心驚。
仿佛椅子上放了針刺般的,如坐針氈。
好在,半個時辰過後,宴席總算是結束。
容老太太在前面的流水閣發排了戲班子,是如今城裡最流行的竹玉班。
一行人過去,戲台上的人已是準備好。
各自點了愛看的戲,容老太太一聲吩咐,水袖舞起,鑼鼓叮噹,伊伊呀呀的唱起來。
容顏沒做一會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覺得坐在這裡聽戲簡直就是在虐待自己。
身側是一位姓周的小姐,她看了眼對方,正在聚精會神的看戲,她笑了笑,招呼著身側的山茶,「走,咱們去外頭透透氣兒。」
主僕兩人走到外頭,山茶扶著容顏,「小姐您要去哪?」
「隨便走走吧。」這個時侯都在聽戲,諸多客人還沒散呢,她也不好就此回屋,還是隨意走走,一會等到戲散時再過來露個面,還有就是,宛儀郡主還在容老太太身側呢,雖然她不覺得老太太會在這個時侯對宛儀郡主做些什麼,可她還是不敢大意,因此只吩咐山茶道,「我去前面的亭子上坐坐,你幫我去拿壺茶,再拿碟糕點過來。」
剛才席上的東西,真心難吃呀。
山茶抿了抿唇,「那奴婢扶您過去坐下,奴婢馬上就來。」
坐在亭子上,容顏看著山茶走下去,她自己有些無聊的放眼四顧著。
這一眼看後卻挑了下眉。
這亭子建的有些高,坐在這裡,竟然能把整個容府後院都給納入眼中!
她眸光微閃,自己和娘親的院子呢?
找了半響,她總算是放下了心——她和宛儀郡主兩人的院子因為偏僻,周圍又種了不少的海棠,梅花,梧桐等樹,所以,只能隱隱看的到院子,至於裡面的活動,還真的看不清。她又看了會,心裡便浮起幾分念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站在這裡如她這般的看著容府後院的情況?轉而她就笑了,或者有,或者沒有,不過和她有什麼關係?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山茶姐姐出事了——」
「山茶怎麼了?」容顏聽到山茶兩字,收回思緒,抬眼看向台階下一路小跑,氣喘噓噓的小丫頭,神色淡淡,「你是哪一房的,我怎麼沒見過你?山茶怎麼了,為什麼是你來傳信兒?我院子裡的人呢?」
「三小姐,山茶姐姐去給您泡茶,不妨一個才來的小丫頭莽撞,把整整一壺開水都灑到了山茶姐姐的腳上,這是山茶姐姐隨身戴的釵子,山茶姐姐就怕您不信,特意讓奴婢拿過來給小姐您過目的。」小丫頭眉眼清秀,一雙眼水汪汪的似是會說話,手裡拿著一柄銀釵,正是她前些天出去買給山茶的,此刻,小丫頭清澈通透的大眼看著她,站在那由著容顏打量,審視。
半響,容顏對著她點點頭,伸手接過她遞來的銀釵,「山茶在哪,你帶我過去看看。」
「三小姐您請。」
一步一步下了台階,容顏抬眸,淡淡睇向小丫頭,「她在哪?」
「回小姐的話,這會山茶姐姐在前面不遠處的宴息室呢。」
容顏抬眸看了眼前面,嘴角輕輕翹起,「那麼,你前面帶路吧。」
「三小姐您請跟奴婢來。」
不過是一柱香功夫。
前面一排房間隱隱而現,這是容府特意留下來的宴息室。
為的就是如同今日這般的宴客時,有供客人歇腳,或是換衣梳妝的地兒。
容顏走進院門,側了下頭,「山茶在哪一間?」
「在第三間,三小姐您請。」
第三間麼?
眸光輕轉,波光瀲灩間的眸子裡一片盈盈,她似笑非笑的睇了眼那小丫頭,突然的開口道,「你叫什麼?」
「奴,奴婢賤名,不敢污了三小姐的耳——」
「你叫什麼?」容顏的聲音平靜,可卻含著不容人置疑的冷冽。
「奴,奴婢名喚燕兒,是,是外院的粗使丫頭。」
「是麼?」容顏不置可否的笑笑,驀的抬腳,向前一步步走過去,她的腳步停在第三間房間的門前,扭頭,朝著身後的燕兒嫣然一笑,紅唇輕掀,「燕兒,我怎麼沒聽到裡面有動靜呀,是不是山茶根本就不在這裡?」她慢條斯理,悠悠淺淺的聲音在燕兒耳側響起,「要不,好丫頭,你就幫我進去看看?」
燕兒眼神攸的一縮,瞬間恢復滿臉恭敬的笑,「三小姐說的是,奴婢,這就進去……」
只是她才一抬腳,容顏卻是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罷了,還是我自己進去吧。」她對著燕兒笑了笑,抬腳,伸手,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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