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侍郎餘姚年近五十,在朝堂上處事沉穩謹慎,深得帝師信任,此次太子秘密出行文會的計略就是帝師和他全程策劃,他深知此次計劃雖然風險巨大,但只要不泄露消息,獲得的收益也是無與倫比的。
為了太子的安全,禮部侍郎一改往日的低調做派,每到一處便與當地官員把酒言歡,對其家中老人噓寒問暖,一路下來,倒弄得沿途官員個個受寵若驚,以為是帝師要招攬自己的意思,餘姚走後,各地官員晚上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生怕自己夾在了帝師和方相兩派之間,成為了他們在朝堂上鬥爭的犧牲品。
禮部侍郎內心向來十分高傲,為人也沉默寡語,十分不健談,也不喜歡官場虛偽的對話,雖說為了大計,暗自忍耐,但這一路下來也是疲憊不堪。
他到宣州之時,估摸著太子已經到達了幽州,便等著孟峰那裡給自己消息,可是等啊等,幽州方面竟然毫無音訊,餘姚可壓根沒想到太子會遇險,雖然太子臨走時為了防止有心人注意,並沒有將東宮三衛全部帶走,而是只從中挑選了幾百名精銳之士,但這一路官道平坦,周圍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武裝力量,後面聖上還依計通過將軍府,下令調了北直隸高博部的鋒營過來巡邏保護,怎麼可能會出現問題。
所以餘姚是認為那孟峰接到太子後,只顧著和太子商討文會之事而沒有重視自己,將自己等人遺忘。
餘姚心中忿忿,這計策可是我和帝師定下來的,你孟峰只是配合執行的棋子,憑什麼敢忽視自己?
於是餘姚擺起了性子,索性將行程變得更慢,餘姚冷笑:「我沒到幽州,你怎麼開文會?」
可餘姚沒想到,孟峰是真的能忍啊,竟是一直和自己「賭氣」,最後餘姚在心裡權衡了一下,覺得還是大事重要,私人恩怨以後再說,於是他立即加快了步伐,一早便趕到了幽州城下。
誰知這孟峰得寸進尺,自己代表朝廷來到幽州,這幽州文武之首,州府和參將竟然都不出城迎接,而來的官員有的也衣衫不整。
真是奇恥大辱!餘姚在去內城的一路上心裡越想越氣,想到回朝時說不得還要被那些方相一派的人羞辱,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在幽州的大小官員簇擁下,餘姚來到了內城,可餘姚萬萬沒想到的是,到了這內城竟然也只有趙參將一人,根本看不到那孟峰的身影,餘姚瞬時就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趙參將可不知道餘姚心思敏感,一路上有著這麼豐富的心理活動,他和孟峰還嫌被餘姚擺了一道呢,但是官場上表面的工作得要做好。
見餘姚的轎子停下,趙參將客套道:「余大人遠從帝都而來,一路舟車勞頓,想必十分辛苦,快隨我進內城歇息。」
這話本是客套話,但落在餘氣未消的餘姚心裡可就充滿了濃濃的嘲諷之意。餘姚從轎中走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陰陽怪氣道:「不敢,不敢,相比你們前幾天做的大事,我這又算得了什麼?」
趙參將聽聞此話腿都嚇軟了,他可不知道太子要來幽州,也不知道餘姚指的是太子,他還以為餘姚說的是山里出來的前朝老尚書,登時面色就變了。
餘姚還以為是趙參將不喜他拿太子一事在公開場合刺他,看他吃癟,餘姚哈哈笑了起來,內心也舒服了不少。餘姚拉著趙參將的手臂,兩人在前方並排走著,將幽州眾官員甩在了身後。
趙參將心裡有鬼,岔開話題道:「大人為何路上行程如此之久,莫不是出了變故。」
餘姚聽著心裡更是有氣,他大笑了一聲,然後壓低嗓音,惡狠狠對著趙參將說:「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故意這麼慢嗎,還不是為了讓你們把那位大人先安頓好?不然時間倉促,被其他人發現可怎麼辦。」
趙參將脊背發涼,渾身汗毛乍起,再看向禮部侍郎時,禮部侍郎卻恢復了笑容,和身後的幽州官員打著招呼。
趙參將心裡大叫:「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可他為什麼不直接將我等拿下。」
看著餘姚一臉從容,趙參將心裡一動:「莫非,他也和高博一樣,是我們這邊的人,對!孟大人說過朝堂上有一股勢力也在幫助我們,看這情形,這禮部侍郎餘姚便是其中之一了。」
他卻不知兩邊都產生了誤會,當時帝師和餘姚商討太子出行一事時,帝師就囑託過餘姚,太子不露面之前,言語中不要提到太子二字,以免被有有心人聽到,壞了大事,可以用「大人」二字做為稱呼,其他人就算聽到也聯想不到太子,帝師又特意叮囑了一下,孟峰和趙執安兩人在幽州一文一武,形影不離,親如兄弟,二人皆可信任,到幽州時可與二人共同商討大事,因此餘姚以為趙參將也知太子之事,加上之前在城門口餘姚自作聰明,留了個心眼,暗中試探了一手,見那趙參將臉色變化,他心裡便確認了趙參將知曉全部計劃。
而趙參將這邊,本來孟峰是打算太子將到時,再告訴趙參將太子一事的,可誰知一來老尚書秘密帶人潛入幽州,自己心思全放在了老尚書身上,二來太子遲遲未到,孟峰以為太子已經與餘姚匯合在一起,就沒有再提此事。
這信息的不對稱便讓兩邊產生了誤會,從而改變了今後整個事件的發展走向。
眾人來到城主府前,禮部侍郎走上前去,回身朗聲道:「各位,舟車勞頓,我已些許疲憊,可否讓老夫與趙參將單獨聊聊啊。」
下方眾官員聽聞便一一告辭,趙參將也將餘姚帶來的侍從和侍衛交付予了梅主簿,低聲道:「梅大人,你安排下他們的住處,然後叫州府大人從那邊回來。」
待場上只剩趙參將和餘姚時,餘姚臉色一沉,哼了一聲,向堂內走去。
趙參將不知餘姚何故生氣,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跟在他後面。
走進堂中,餘姚尋了一個座位坐下,對著趙參將寒聲道:「孟峰到底去哪了?」
他環視四周無人,小聲說道:「那位大人前幾日已經到了吧」
趙參將見餘姚如此小心謹慎,生怕被他人察覺,心裡也已信了八分,不過畢竟事情太大,趙參將生怕此人是從別的地方聽到了消息,是在詐他,所以還是提了幾分小心,含糊道:「孟州府處理事情馬上回來,那位大人我們已經安置好了。」
餘姚沉聲道:「一路可曾被人發現行蹤?」
趙參將心情逐漸平穩,回道:「放心,大人路上喬裝打扮了一番,來這幾日,我們也保護得很嚴密,沒有任何人發現。」
餘姚哼了一聲:「那就好,我之前說過,我故意路上拖延,就是為了讓你們先安置好大人,不被其他人發現,以免誤了大事,可為什麼安置好了不通知我?害我在路上白白擔心,高博呢?按理說他不應該也在這了嗎?」
趙參將聽聞餘姚說到高博,徹底放下心來,餘姚果然和高博是一邊的,他應該是知道整個事情經過了,也對,如果餘姚不是我們這邊的,那麼早就帶兵來誅殺我們了,何必孤身進城。
趙參將想通了關鍵,鬆了口氣,語氣也輕鬆起來,道:「高博所部如今休整在宣州府,應該過段時間才到。」
餘姚皺了皺眉,雖然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麼,看著門口路過的巡邏兵士,轉而道:「趁那些官員不在,你速將那些周邊的巡邏士兵清退,然後叫那位大人出來,我們要商討一下今後行事。」
趙參將吃吃道:「現在?可是大人生病了。」
餘姚吃了一驚,站起身來:「什麼?!可還嚴重?」
趙參將道:「目前還在調理,不過行動應該沒有問題。」
餘姚道:「事不宜遲,不嚴重的話,請大人出來一見吧,我路上苦苦思索,想了一套完美方案,要親口告知大人,如若大人同意,今日之後大人就可公開露面了。」
趙參將心裡一震,是何等計謀能讓尚書大人公開露面?難道是易容術?
他按捺下心中好奇,道:「余大人請稍等片刻,我將大人請來。」
趙參將出了門口,叫來巡邏的一隊兵士,拿出自己的令牌遞給了為首的軍士,道:「迅速清去所有內城南部巡邏士兵,去內城城北糧府附近待命,在此期間,任何人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入南城一步。」
「遵命!」
那隊士兵迅速分散開來,向著各個方向傳達命令。
城主府房頂的出檐上,沈燁二人還在樹蔭下躺著,聽見下方軍士呼喊傳達的命令,沈燁心裡一喜,起身對著老叫花子道:「正好我們可以趁此機會逃走。」
老叫花子在旁邊抻了個懶腰,望著天空,神秘道:「為什麼要走呢?我們下去看戲。」
沈燁呆了一呆:「看戲?看什麼戲?」
「看一出驚世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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