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邛雜草之中趴了有一陣子,出乎他的意料,這內城南側的巡邏兵士竟是如此之多,而巡邏的士兵也都訓練有素,與他在軍營見到的幾乎不遑多讓,這讓君邛暗暗稱奇。
君邛不知道的是,因為城東大營入駐了上千軍士,城中兵員足夠,趙參將便從裡面抽出了一些出生本地的精明戰士,來負責內城的安全,而原來負責內城的士兵早被他打發到了城門處。這些士兵在西北作戰多年,異常機警,行動迅速,所以導致了沈燁被逼迷路差點被發現,君邛也被來來回回的巡邏兵士困在這裡,不得動彈。
君邛心中急躁,自己匿在此處竟是無暇變換位置,無法脫身,這可如何是好,此時君邛雙腿皆已發麻,內心萌發了退意。
突然,君邛感覺已經好久沒有聽到周邊那些軍士的腳步聲了,他靜靜地呆了好久,才緩緩地抬起了頭,環視了四周,發現空無一人,君邛心中正奇怪,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那邊的小道傳來,君邛迅速趴了回去。
「老大人放心。巡邏的人原本大都就是山裡的人,剛才我又把他們趕到了北邊,周圍沒有人會發現我們。」
接著是一陣蒼老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方才聽你的意思,那餘姚也是我們這邊的人?」
趙參將聲音響起:「末將試探了許久,那餘姚明顯知道大人在此,也提到了大人幾天前才來到此處,又在我沒有提及的情況下,問起了高博將軍的行蹤,而且那餘姚與末將說話時也是對在下各種試探,處處小心謹慎,此人應該就是幫助大人潛入幽州的帝都勢力中的一個。」
緊接著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只是那聲音聽起來很冷:「那餘姚說有辦法讓義父公開露面?」
「餘姚是這麼說的,而且他說要親口告知老大人。」
那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許喜悅:「如若他真有妙計,那我可要好好地謝謝他。」那人說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待腳步聲遠去,君邛站了起來,望向幾人遠去的背影,他眼神凝重,暗暗心驚:「東大營接到的消息居然是真的,這幽州眾官果然勾結前朝逆賊!」
君邛聽到剛才對話,也知道了周圍沒有軍士巡邏的原因,他猶豫了片刻便在後面悄悄地跟了上去。
沈頌見那些巡邏的軍士都撤離了,便想靠近沈燁那邊,將他帶走,順便問問他身邊那老道長的身份,卻看見此時,沈燁和那老道人從屋頂借著身邊的巨樹,利落地劃了下來,兩人弓著身子繞著城主府主堂邊緣的階梯悄悄移動,在主堂側面的一扇窗下停了下來,那窗戶沒有打開,兩人便將頭靠在了窗邊,用身旁石頭將窗紙紮破,似乎二人等會想要偷聽裡面的談話。
沈頌心裡好奇,也想從假山出來湊過去,他剛走了一步,遠處就出現了幾個人影,沈頌無奈又躲了起來,幾人愈走愈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堂口,沈頌從假山的石縫中定睛一看,大腦轟的一聲,似是什麼東西炸了開來,身形巨震,整個人瞬間便呆住了。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頌死死地盯著那名老者,眼中散發出了仇恨怨毒的光芒,那目光之陰冷讓人為之膽寒。
「喬杞!」
吐出這兩個字,沈頌似乎一瞬間沒有了力氣,驀地跌倒在原地,沈頌的呼吸逐漸地急促了起來,眼中迅速蒙起了一層水霧,哽咽道:「詩兒,蒼天有眼,如今最後的仇人也出來了,你看到了嗎。」
沈頌眼神一厲,再抬頭看時,那幾人已從堂門口進了屋內,沈頌看著沈燁二人已在左邊占據主堂側面,他不想驚動二人,正想從右方繞到堂口那邊,聽聽裡面在說什麼時,便看見一個道童模樣的人躡手躡腳地出現在堂口旁邊。
君邛半倚在了門口處,探了個腦袋,正向裡面張望。
沈頌見兩方皆有人偷聽,自己無法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繞到更遠處,只能無奈得留在原地,他暗自思忖,自己在這裡也好,如果發生意外也可以接應一下太子殿下,至於裡面說了什麼,到時候再問太子即可。
沈頌紅著眼睛,靜靜地望向城主府方向,只是那愈來愈紅的眼圈顯示沈頌並沒有如表面般平靜。
主堂上,耐心等待太子到來的餘姚正想著自己的定計,世家大族發展百年,在朝堂上已是尾大不掉,以方相為首的世家大族更在新朝朝堂囂張了十幾年,如今自己的文會之計便是吹響皇室反擊世家的號角,自己接下來的事跡也必將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喜上眉梢,興奮地走來走去,此時的餘姚已迫不及待地要和太子殿下分享自己的計劃和心中的喜悅之情了。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傳來,餘姚心知太子殿下到了,太子殿下的心情或許也與此時密集的腳步聲一樣急切而激動吧。
幾個人影剛進入了堂內,餘姚便雙手抖了抖衣袖,納頭跪拜了下去,高呼:「臣禮部侍郎餘姚叩見太子殿下!」
寂靜。
沉默。
時間似乎在此刻凝固了,整個世界全都安靜了下來。
餘姚半天沒有聽見前方的動靜,有沒有聽見太子回禮的聲音,他稍微抬頭看了看前方,然而餘姚並沒有看到自己念念不忘的太子,而是看到了一個令他怎麼也沒想到會遇見的面孔,餘姚僵住了。
似乎是看到了死神一般,一瞬間,餘姚便渾身冰冷,脊背直冒涼氣,餘姚的下半身似乎也失去了知覺,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腰緩緩地直了起來,他的右手指著趙參將身旁的老大人,聲音顫抖了起來:「你,你,你」
餘姚半天沒說蹦出一句完整的話,隨即想到了什麼,全身跟著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他右手晃動著,指了指趙參將,又晃了晃老人,「你,你們」
趙參將此時人已經嚇傻了,聽到餘姚的那聲叩見太子時,趙參將的身體也僵住了,他看到餘姚震驚的反應,哪裡不知是自己誤會了。見到餘姚指著自己二人,驚恐地要說著什麼,趙參將雙腿發軟,下意識地就想要逃跑。
這時只聽「噌」的一聲傳來,趙參將直覺一陣寒芒從眼前閃過,一把鋼刀從身旁瞬間飛了出去,直接斬到了餘姚脖子上。
餘姚捂著脖子應聲便倒,鮮血汩汩著從餘姚的手捂的地方流出。
趙參將吃驚地看向身邊,只見喬崢才將扔刀的姿勢收回。
原來,身旁的喬崢看見那禮部侍郎對自己一方跪拜,口中卻叫「太子殿下」時,便知事有蹊蹺,他看了餘姚和趙參將兩人的反應,知道今日之事必是出現了誤會,喬崢怕餘姚冷靜下來,要是逃跑或是大喊將其他人引來,那便麻煩了,為防事情變得更加嚴重,趁著餘姚心慌之際,喬崢先下手為強,拔出身旁佩刀便擲了出去。
喬老尚書此時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回頭看向趙參將,趙參將此時已面如土色,喬老尚書寒聲道:「執安,你做的好事!我等幾千條性命差點都要被你害死!」
趙參將聽聞雙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喬崢鬆開扶著老人的左手,一步一步地走到餘姚身前。此時,餘姚口中已噴出了血沫子,眼看要活不成了,喬崢蹲了下來,年輕的面龐掛著兇狠之色,少年陰陰笑了一下:「多謝余大人,要不是余大人,我等還不知道那獨孤太子也來了幽州,大人且安心,我定會將那逆臣之子的頭顱砍下,讓你們君臣在地下作伴。」
餘姚聽聞,眼珠瞪得鼓鼓的,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他身體開始抽搐,發出「啊,啊」的聲音,想說著什麼,卻最終只是噴出了一口鮮血,噴在了喬崢的臉上。喬崢躲閃不及,被噴了一臉,他心中氣惱,眼神一狠,手握住了插在餘姚脖子上的刀柄,用力一壓,那餘姚的腦袋便脫離了身體,如西瓜一般滾到了一旁。
在主堂側方偷看的沈燁見餘姚的頭被砍下,他終是沒有控制住內心的波動,身體本能地向後一退,腳下踩了空,從台階處跌了下去。
沈燁跌倒的聲音立刻引起了屋內幾人的警覺。
「誰?!」
說時遲,那時快,喬崢大吼一聲,從身邊掄起一個椅子便扔向了窗外,窗戶應聲破碎,頓時將窗外的沈燁暴露出來,還未等喬崢做出下一步反應,身後主堂門口也傳來了一聲悶哼,隨後還有石頭和重物撞擊門框的聲音,喬崢幾人回頭一看,門口處一道人影一閃而過。喬崢再回頭時,剛才窗前跌倒的沈燁也不見了蹤影。
喬崢看向兩邊,那起地上長刀,對著喬老尚書和趙參將喊道:「義父速回院裡,參將大人,一人一邊!」
喬崢拿起長刀跑到窗前翻身一躍,正看到沈燁的身影往西方跑去,喬崢獰笑一聲就追了過去。
趙參將那邊速度也不慢,看到有人偷窺,趙參將深知不能讓此人跑掉,否則自己一方性命皆危,他轉頭便朝著君邛跑的方向追去。老尚書此時也知在此處耽擱不得,他看了看地上的屍首,急匆匆地向著來處返回。
見喬杞身邊二人皆已離去,只剩老人獨自一人,假石堆中的沈頌目光冰冷,眼色幽深地看著老人離開的方向,緊緊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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