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潘陽將身上的一百塊錢掏出來,給張學蘭讓她收好。
這一百塊裡面有五十的、二十的、十塊的,還有五塊、兩塊等各種面值,厚厚的一疊擺放在張學蘭面前。
「這是我這趟出去掙的錢。」
掙錢經過潘陽不欲與她多說,潘陽這趟出去賣空間裡的東西買了將近三百塊,她並沒有全部都交給張學蘭,而是自己留了將近兩百塊,留做日後捯飭小生意的本錢。
饒是這一百塊錢,已經讓張學蘭震驚的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活了半輩子,她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啊!
當年潘兆科家地.主成分不好,張學蘭剛嫁過來時吃盡了苦頭,三.年自然災害那會兒吃的是草根樹皮,潘兆科原本有兄弟五個,還有兩個妹妹,愣是在自然災害時餓死了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其中一個被發現時,已經被人卸掉一隻胳膊生吃了。
那個時候自己都顧不過來,就差餓到生吃人.肉,潘兆科的弟弟妹妹每天自己去地里拔草根,結果餓死在路邊,家人找到屍體時,已經在地里曬了幾天。
張學蘭沒嫁過來時,家裡雖然苦,但好歹自己的阿噠是個木匠,家裡貧農的成分,條件可比老潘家好太多,二十來歲的張學蘭哪見過活生生餓死這陣仗,在老潘家接連餓死三個孩子,又餓死盤兆科他老娘之後,張學蘭當即收拾了東西回娘家。
直到三.年自然災害熬了過去,張學蘭才被她阿噠又親自送回老潘家。
哪怕現在老潘家生活條件好了那麼點,張學蘭手裡最多也就十幾塊錢的家當,現在她男人不過去了一趟縣城,竟掙了這麼多錢?
哪怕她沒去過縣城,不知道城裡人生活如何,可也聽潘廣臣他老娘說過,潘廣臣一個月工資有三四十塊,潘廣臣她老娘提起她兒子滿滿的自豪勁兒,當時張學蘭見了簡直又羨慕又嫉妒,現在她男人不過幹了五六天而已,就已經掙了一百塊!
張學蘭止不住的笑,小心翼翼的將那一疊錢包在半舊的手巾里,卷好了,將手巾塞在了枕頭下面,可又不放心,對潘陽嘀咕道,「這麼多錢,這麼多錢我放哪兒好呢,要是被人偷了...」
說話間,不等潘陽回應她,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起身去了廚房,不一會兒折身回來,手上多了個瓦罐。
「我把錢塞在這破罐子裡,堵上罐口,就放在我們床頭底下,任誰也不會想到錢能被隨便放在這個破罐子裡。」
張學蘭越想越得意,彎腰把破罐子放到了床底下。
她又有點不放心,問潘陽,「會不會被老鼠惦記上?」
潘陽窩在被筒里一陣無語,半響才道,「你都堵上罐口了,老鼠有心也無力啊。」
話雖如此,張學蘭還是不放心,抹黑在床下一陣翻騰,不知道從哪摸出潘陽許久未穿的破小褂,其實還能再穿的,可想到老鼠...張學蘭咬咬牙,把小褂子裹在破罐子外邊,塞在床下,這才摸上床消停了下來。
「你哪來得這些錢?」
黑暗中張學蘭睜眼並無睡意,腦子裡一會想到潘陽今天拎回來的肉,一會想到西頭間雞籠里的兩隻野雞,一會又想到床底下的一百塊錢,終是翻了個身面朝潘陽,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天過得太不真實了,回想起來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潘陽這個時候都快睡著了,她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含含糊糊道,「女人家,別打聽這麼多問題,給你錢你花就成了。」
張學蘭猶疑道,「你真沒幹犯法的事?」
潘陽閉著眼道,「要是真干犯法的事,我就回不來了,放心,就是捯飭了點小買賣掙來的錢,你嘴巴關緊點,出了門可別跟人說。」
潘陽一下就戳中了張學蘭的g點,自己男人突然掙這麼多錢,別的不說,就潘廣臣他老娘,張學蘭準備明天去他家炫耀一番來著。
如今被潘陽這麼一提醒,張學蘭偃旗息鼓了,捯飭小買賣那就是投機倒把,給人知道了那是要帶進去勞改教育的,想到這兒,張學蘭驚了一聲冷汗,她可不想她男人給帶到公社裡關著。
「放心,我絕對不說。」張學蘭保證道。
潘陽唔了一聲,想到家裡的小蘿蔔頭,又道,「還有小告,你注意點他,小孩子無心,最容易在外頭說出去。」
張學蘭恍然,「這個好辦,明天我想個法子跟那孩子說。」
潘陽滿意地嗯了一聲,翻個身背對張學蘭,這麼多天睡在外頭,擔驚受怕的,現在可算能睡個好覺了。
哪知道她剛翻過身去,後背就給張學蘭抱住了,她塞的嚴嚴實實的被子也被張學蘭從後頭掀開,借著張學蘭滾燙的胸貼了上來,胸前軟軟的兩坨緊貼在潘陽後背,還在上面蹭了蹭。
「兆科,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沒要我了,你就不想嗎?」
四下寂靜的夜晚,張學蘭趴在她耳邊,聲音低低的,帶了點不滿,更是哀怨到不行。
原本潘陽是極困的,這下倒好,被驚的睡意全無,外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蜷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生怕張學蘭獸性大發,撲過來不容她拒絕。
「兆科...兆科,你睡了嗎?」
張學蘭低低的喊她。
潘陽想裝死來著,可張學蘭的手已經作惡的往她褲子裡摸了...
快要摸到時,被潘陽一把按住了手。
裝死不行了,潘陽把張學蘭的手拿上來,放回原處,嘆了口氣,無奈對她道,「你知道這幾天我在外頭吃了多少苦嗎?飯捨不得吃,招待所捨不得住,天一黑就摸到橋洞裡蜷一夜,還生怕遇上歹人,好容易回來了想睡個安身覺,你還來折騰我,唉...」
說到最後,潘陽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聞言,張學蘭面上訕訕的,手縮了回去,聽潘陽說她在縣城裡怎麼過的,一陣心疼,忙對潘陽道,「那你睡吧,快歇歇。」
潘陽頓時心中一陣樂呵。
哪知張學蘭末了又來了一句,「這種事不急,今天累了,明天行,後天也行,以後總有行的一天吧。」
潘陽一陣無語,在心裡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誰能來解救解救她,替她爺爺養活全家老小不說,現在還碰上這種難以啟齒的事,日後她可怎麼面對她爺爺啊,天吶!
儘管心中煩亂,一陣胡思亂想,可還是招架不住困意來襲,潘陽這一覺酣睡到了天亮,難得沒有小蘿蔔頭早起當她的鬧鈴,等潘陽睡醒起床時,屋裡靜悄悄的,只聽見外頭有人說話,聲音也刻意放低了,不過還是能聽見小蘿蔔頭一驚一乍的聲音。
潘陽穿衣起身,去了外頭。
小蘿蔔頭見她醒了,忙指著雞籠道,「阿噠阿噠,你快過來看,野雞下蛋啦,野雞下蛋啦。」
潘陽眼睛一亮,雞籠里的兩個雞蛋已經被張學蘭收了,放在藤條編制的框裡,雖然比家養的母雞生出來的雞蛋個頭小,不過到底是蛋啊,可是蛋白質的主要來源。
張學蘭把燒好的飯端給潘陽,紅薯稀飯搭配雪裡蕻。
潘陽接過碗筷,對張學蘭道,「把它煮了給孩子吃啊。」
張學蘭道,「不行,我還想留著孵小雞呢。」
對孵小雞這種事潘陽不清楚,從她記事起,她家吃雞或者雞蛋都是從市場上買回來,她還沒見過孵小雞呢。想到她空間裡還剩的雞蛋,潘陽道,「現在能孵小雞嗎?」
如果可以的話,潘陽就不準備賣了,留著給家裡孵小雞。
哪知張學蘭像看白痴一樣看她,「你腦子沒壞掉吧,冬天孵小雞?是想凍死小雞?怎麼也得來年春天才能孵啊。」
潘陽恍然大悟,「那現在下的蛋就炒菜給他們吃了吧,既然是來年春天的事就等明年再說。」
張學蘭可不干,「雞蛋可不好弄,別說咱們供銷社沒有賣雞蛋的,你再看鄉里的供銷社,它有雞蛋賣嗎?也沒有,到時候我看你去哪整,我現在先存著,如果下的多就給他們吃點,下的少我就全存著。」
張學蘭說得也是,雞蛋是個難搞的東西,她空間裡雖然還有些雞蛋,但畢竟是有保質期的,估計根本擱不到明年開春,所幸她身上有錢,想給家裡老的小的補營養,可以買肉,也不一定全要雞蛋。
這麼想著,潘陽也不管張學蘭了,只是轉而對她道,「天冷了,去供銷社打點布回來,給孩子們做過冬的衣裳吧,還有我阿噠,也給他做一身,冬天太冷,他那件破棉襖根本就御不了寒氣。」
給幾個孩子做還可以,可要給潘恆春也做一身,張學蘭有點不樂意了,道,「你對你阿噠孝心我知道,可阿噠並不是我們大房的阿噠,你看你其他兩個兄弟,人家管過阿噠嗎?阿噠在我們大房吃住了這麼久,你那兩兄弟別說給一分錢了,連點糧食可都沒給我們!」
其實張學蘭氣這方面也算是胡攪蠻纏,潘陽印象中她二爺爺和三爺爺家是孬熊,見好就上,吃虧就倒退,反正前頭都有潘兆科頂著,包括養潘恆春也一樣,他們都知道潘兆科不會坐視不管。
潘陽嘆了口氣,耐心對張學蘭道,「我們不跟差的比,我們該和好的比,阿噠雖然吃住在我們家,但你看他吃多少飯?好歹他還幫我們幹活掙工分,我們不能苛待他,錢的事你放心,花完了我來想辦法,就聽我的,我們全家都做一身衣裳,你也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學蘭沒好氣道,「錢是你掙的,還不隨你,你說全做就全做好了!」
好在張學蘭這個人有時候是嘴硬心軟,真去供銷社打布時,還是按照潘恆春的尺寸,給他打了能做一身衣裳的布。
老潘家老少好歹有八口人,單打布做衣裳都得打不少。
王有田他愛人笑著對張學蘭道,「滌綸的布一毛五分錢一尺,至於棉花,我們去年收成好,自己壓過的棉花籽,比在外頭買要便宜,兩毛錢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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