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
高飛早就知道這句話,也對說出這句話的某位先哲,發自內心的敬佩,順便也生出一些他自己的感悟:人活著,其實就是折騰,不停的折騰,等什麼時候不折騰了,那就代表著玩完了。
但現在,他又有了新的感悟:人生如戲,就是遊戲,是被天人所操縱的遊戲。
而他高飛,則是這個遊戲中的一個小角色。
高飛喜歡玩遊戲,任何遊戲,但卻討厭被人當作被控制的遊戲角色。
畢竟玩遊戲,跟別人當作遊戲角色玩,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玩遊戲的,而不是被玩的。」
說完這句話後,高飛站起身看了眼窗外,說:「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冀南了。」
「你不找沈銀冰了?」
龍雲兒看似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她既然已經給我安排了這一切,那麼就是不想我見到她。」
高飛沉默片刻,忽然又問道:「沈銀冰,算是這個遊戲中的角色嗎?」
「我不知道。」
龍雲兒搖了搖頭,接著卻又若有所思的說:「可我本人卻覺得她不是。因為她不是玩遊戲的天人,也不是被當作遊戲玩的凡人,她是來自修羅道。修羅道,是輪迴六道中唯一不接受天道的指手畫腳,又敢抗爭天道的一個道。所以呢,她是最大的變化。或許,修羅道也參與了這個遊戲,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
估計她也是遊戲中的一個,包括被杜道長看為魔道的陳果果——心裡這樣想著,高飛無所謂的笑了笑,替龍雲兒拉開椅子:「好了,我們回吧。」
「嗯。」
龍雲兒很淑女的點了點頭,跟著高飛走出了包廂。
包廂外面的走廊內,那位相貌俱佳的大堂經理,還真站在走廊中,等候他高飛隨時召喚,看到他們出來後,立即面帶嘴甜美的笑容:「高先生,今晚您要不要再本酒店留宿?我已經為您提前安排了房間,保證您……」
龍雲兒打斷了她的話:「那位沈老闆,給了你多少錢?」
大堂經理一愣,臉上浮上了不自然的神色,垂下眼帘輕聲說:「足夠我改變現狀,給換了敗血症的丈夫看病了。」
「那就好,你會幸福起來的。」
不等龍雲兒再說什麼,高飛就笑著走向了樓梯口:「該做的,你都已經做到了。你現在不欠沈老闆一分情了,因為我對你的服務,很滿意。以後,你要是去省城遇到什麼困難的話,可以去天涯集團,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謝謝,謝謝高先生!」
大堂經理雖然知道高飛的名字,可她卻不知道高先生的真實身份,直到他說出天涯集團後,才猛地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彎腰鞠躬道謝,隨後就說:「高先生,請您稍等。」
「還有事?」
看在曾經看過人家身子的份上,高飛停住了腳步。
「是沈老闆交代的。」
大堂經理走過來,遞上了一張便條:「她說,您要是離開酒店的話,就讓我把這張便條交給您,還說您肯定對這個人感興趣的。」
高飛接過便條打開,龍雲兒湊了過去,就看到了一個人名,還有一個地址,隨口問道:「張濤,張濤是誰?」
張濤是誰?
現在連張濤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她有段時間是干保險的,是搞直銷的,後來是北山集團的看門禮儀小姐,再後來是落日餐廳總部的大堂經理,最後又成了天涯集團德城分廠的老總。
但那都是在昨天之前了。
現在她是誰?
或者說,她是個做什麼的,張濤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活下去那樣。
祖宗們早就說過這樣一句話: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
如果是放在以前,張濤被北山集團開除後,又回到四處找工作的日子,她肯定還會像過去那樣,鬥志昂揚的四處投簡歷,找工作。
可當她從天涯集團德城分廠老總的位子上,或者乾脆說是從雲端上摔下來,而且還是臉朝地後,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幸福來的太突然時,人們肯定有短暫的適應期,但適應期過後,很快就能精神百倍了。
但當失敗來的很突然後呢?
恐怕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個人都無法接受,就像張濤這樣:昨天之前,她還是德城分廠的老總,以前那些看不起她的同學們,對她全部是羨慕嫉妒外加更多的恨。
相信沒有誰不喜歡被人羨慕被人嫉妒,哪怕是遭受太多的恨,因為那同時也證明了你的命運太好了,就像張濤那樣,一個畢業於三流野雞大學的女孩子,竟然一躍成為了人人羨慕,年薪上百甚至數百萬的分廠老總!
這是一個神話,無法讓她那些驕傲的同學們適應的神話。
到現在為止,張濤都無法忘記,當馬文麗在同學會上,說出她是天涯集團德城分廠的老總後,那些本來都對她不屑一顧的同學們,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精彩。
張濤喜歡,並很享受這種來自於別人臉上的精彩,但同時她也更加告誡自己,一定要包住這份滔天大運,用努力工作,來報答高老闆的青睞!
但很可惜的是,一個叫施中興的爛人,在昨天毀掉了她的幸福,讓她從雲端中一下子摔了下來。
正所謂爬的越高,摔得就越慘!
張濤現在切身體會到了這種感受,她無法想像,馬文麗、田小敏那些同學們,在得知她被趕出天涯集團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反應。
發自內心的惋惜?
還是幸災樂禍的暗喜?
她是龍山人,父母都是這邊的普通市民。
昨天她回到家裡後,父母在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後,有多麼的擔心,多麼的害怕,連聲追問她怎麼了。
「我被解僱了,被一個爛人給陷害了。」
張濤說出這句話後,就撲在母親懷中放聲大哭。
隨後,哭累了後,就開始睡覺,一覺從昨天傍晚,睡到今天傍晚,醒來後也不顧父母的勸說跟追問,就像夜遊神那樣的來到了迪廳中。
遭受生活啊,愛情打擊的人,好像都喜歡以酒澆愁,而迪廳這種地方,絕對是最受人喜歡的地方了,既可以喝酒,還可以盡情的發泄壓力,看上順眼的男人,跟他玩個一晚情也不是不可以的。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勁爆電子舞曲聲,就像一記記重錘,狠狠擊打著張濤的耳膜,還有她那顆脆弱的心。
張濤本身是個喜歡安靜的女孩子,在走進迪廳感受到這股子野性的活力後,就本能的皺眉厭惡,卻很快就喜歡上了這種環境:也許,唯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讓自己舒服些吧?
張濤來到迪廳後,就開始喝酒。
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感覺這刺耳的勁爆舞曲聲變得順耳後,才跑到了舞池中,瘋狂的扭了起來,雙手插天大喊:「施中興,為什麼要陷害我!?」
她的聲音很尖利,可卻完全被舞曲壓了過去。
現在還不是迪廳的黃金時間段,所以舞池中的人不是太多,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注意到了這個開始瘋狂,又淚流滿面的漂亮女孩子。
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來到迪廳這種環境中哭著來跳舞,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失戀了,現在特別需要男人安慰,也是精神防線最為脆弱的時候,說不定只要向前一搭訕,就能把她抱上炕。
能來迪廳的年輕人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話說多久沒有看到像張濤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了?
只是不等大家圍過去,卻發現已經有三個小伙子圍住了張濤。
「麻痹的,這些沙比動作倒是很快!捏捏的,在西城這塊地上,還有人敢跟我大公雞搶馬子的?」
被十數個小弟尊稱為西城老大的大公雞,啪的一拍桌子,從卡座上站了起來,剛要走過來卻被一個小弟攔住:「老大,稍安勿躁!」
「你特麼的說人話!」
大公雞抬手,狠狠抽了小弟後腦勺一下。
受到教訓的小弟,再也不敢賣弄那可憐的文言文了,很直白的說:「圍住那妞兒的,是東城那邊的大蠍子!」
龍山市的市區不是太大,就分東西兩個城區,而大公雞跟大蠍子,則分別是東西城區的老大。
根據動物界,公雞是能吃蠍子的,可在龍山市的地下格局,卻是大公雞被大蠍子牢牢的壓著,就在上個月,大公雞這邊還被大蠍子給狠狠收拾了一頓,讓出了一條街道的煙霧。
所以呢,大公雞對大蠍子,是又怕又恨。
再所以呢,當小弟提醒他說,圍住那個妞兒的人,是東城的大蠍子後,大公雞就更恨了,但卻坐了下來,罵道:「草特麼的,他沒事跑我們的地盤上來幹嘛?」
人家明擺著就是欺負你唄,想搶你地盤的,可你現在卻像龜孫那樣的不敢動,也就是敢抽老子我罷了——被大公雞狠狠抽了一下後腦勺的小弟,心中罵道。
只是讓大公雞等人納悶的是,大蠍子三個人在圍住那漂亮妞兒後,大蠍子本人竟然沒有向前湊,而是雙手抱著膀子,跟另外一個貼身小弟,笑嘻嘻看著一個年輕人,一把抓主了那漂亮妞兒的手腕。
「草,原來是給人當保鏢來了。」
看到這一幕後,大公雞馬上就明白什麼了:愛色如命的大蠍子,在如此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卻沒有動手,那就只能證明他接了別人的好處,幫人來搶女人了。
看來,這個人很清楚這兒是他大公雞的場子,所以才不敢隨意跑這兒來找那女孩子,特意高薪聘請了大蠍子。
「小蛤蟆,去給老子看一下,看看那個沙比是誰,敢特麼的帶著大蠍子來砸我場子!」
大公雞的狠狠盯著那個年輕人,語氣陰森。
對自己已經被大公雞盯上,成風一點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今晚只要能把張濤拉出大公雞所『管轄』的迪廳,把她帶到酒店,狠狠的——哪怕結果是被大公雞打殘,他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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