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涼貧瘠的地方,他早就待夠了!
沈天御面上滿是陰鬱,沈亦遲卻只當沒看見,淡淡道:「父皇母后這麼多年沒見到你,想來聽到這消息,一定很歡喜!」
沈天御失聲笑開,眼中浮現一絲不屑。一筆閣 www.yibige.com
「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又何必裝傻充愣佯裝不知呢?你如今搬出宮去又能如何?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罷了!」
侍從站在二人之後,隔絕住遠處人來人往。
沈天御湊近沈亦遲旁邊,正要開口,卻被沈亦遲不著痕跡躲開。
「宴會要遲了,二弟還是莫要玩了!」
側身走了過去,留給沈天御一道淡漠背影。
沈天御盯著他背影笑的陰邪,侍從走了上來,有些擔憂道:「殿下,現如今咱們該當如何啊?」
皇城裡到處是酈妃的眼線,如今唯一的援軍態度還如此不明朗。
沈天御別開臉,盯住侍從的眼睛:「怎麼?你主子離了旁人,便活不了嗎?」
「屬下不是那個意思!」侍從趕忙低下頭,噤若寒蟬。
沈天御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走吧,宴會可是要遲了,五年未見,我可是有許多話要與我那父皇說呢!」
原本喧鬧的宴席在沈天御來後剎那安靜下來,沈天御好似未聞,步步走的從容,在中央跪下。
「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罷!」
皇帝微眯起眼睛,五年未見,這個兒子變得有些陌生。
底下眾官員面面相覷,誰也想不通皇上是怎麼個意思,怎會將已經厭棄的兒子召回宮。
沈天御站直身子。
「不知父皇母后可好?」
視線落在一旁容光煥發的皇后身上,他面上波瀾不驚,可掩在衣袖下的一雙手卻因為用力,指節處已然發白了。
那位置,本該是他母后的,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皇后低下頭,壓下心頭慌亂,當年的事,是她一己造成的,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沈天御回來了,當年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朕很好,倒是你,瘦了!」皇帝沉聲開口。
沈天御趕忙拱手:「兒臣有愧,這些年深感自責,於是日夜警醒自己,不敢忘記父皇當年教導!」
「知錯能改,便是好孩子,這次回來,便多待些時日罷,你瞧瞧你,瘦了這樣多,可要叫宮裡的廚子好好給你補一補!」
皇后擺出一副慈母姿態,看上去擔憂不已,落在旁人眼裡,可真是毫無破綻。
沈天御壓下眼中譏諷,點頭應下,十分乖覺的落了座。
正坐在沈亦遲對面,隔著走道,對著他遙
遙舉杯,也不看沈亦遲反應,自顧自將杯中酒飲盡。
沈亦遲把玩著手中都杯盞,在心中默念了幾個數,數到一後,御花園外火光四起,旁人皆變了臉色。
「是天牢!是天牢啊!」
不知是誰先叫起來,場面一時難以招架。
沈天御心中一沉,天牢起火可不是小事!餘光瞥見對面的沈亦遲連頭都未抬,雲淡風輕的飲盡了杯中酒。
這反應,著實耐人尋味啊!
忽逢變故,宴會自然是進行不下去了,皇帝帶著宮人直奔天牢而去,沈天御深深看了沈亦遲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
火勢越來越大,照的半邊天空通紅一片,沈亦遲站在餘暉中,勾唇笑了笑,轉身朝著火勢相反的方向走去。
御花園有一處暗角,雜草叢生,是已經廢棄的一處地方,可誰也想不到,這雜草後頭卻有大文章,亂石蓋著的,是一處半人高的缺口,直通護城河。
眾人忙著救火,自然不曾有人留意這處的動靜,夜色之中似乎有兩道人影從缺口鑽入護城河中,驚起一團水花之後,了無蹤跡。
大火燒到黎明十分,天牢已經被焚成一片廢墟,再找不出一絲痕跡。
皇帝面色鐵青回了乾清殿,拂袖砸了面前一尊半人高的琉璃花瓶。
花瓶碎了一地,濺到了一旁內侍的臉上,鮮血剎那便涌了出來,內侍身子戰慄的厲害,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查,給朕查!林宗手底下那批精兵究竟去了哪裡!」
皇帝怒不可遏,底下的御林軍得了指令,起身離去。
誰也不曾留意拐角處有一道嬌小身影悄然退下,拐過迴廊,往南邊走去。
韶華院。
酈妃坐在美人塌上,把玩著手上的護甲,站在她面前的沈慕霖急得焦頭爛額,在堂下踱步。
「母妃,這可如何是好啊?天牢起火,林宗若是跑出去了,那……」
「慌什麼!」酈妃淡掃他一眼,對著身旁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帶著殿內侍奉的宮人退了下去,堂下只剩母子二人。
酈妃坐直身子,瞳孔收緊。
「此事確實有些棘手,怪也只能怪皇上沒有將那老東西的虎符給收回來!」
「那可是號令三軍的虎符啊!」沈慕霖面上滿是懊惱:「我早便說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林宗奪虎符,母妃非要攔著我,如今可好!」
「怕什麼,興許那老東西真的死在天牢裡了呢!更何況,這也未必就是壞事啊!」酈妃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沈慕霖登時氣結:「那難不成還能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酈妃視線落在窗外,火勢已
經漸漸平息,留下的斷壁殘垣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這場大火來的蹊蹺,怕是早有預謀,如今正好藉此機會查出那幕後之人,霖兒,你要記得,在明處的敵人遠比躲在暗處的好對付!」
沈慕霖原本浮躁的心緒慢慢平緩下來,是啊,何不藉此機會好好看看,還有誰對那龍椅感興趣。
屋外傳來一個聲音聲音。
「娘娘,奴婢有事求見!」
酈妃抿嘴笑開:「瞧,好消息這不是來了嗎!」
城郊外,棗紅色汗血寶馬正低著頭吃草,不多時,有幾道身影從夜幕中緩緩走來。
林宗衣衫盡濕,姿態有些狼狽。
沈暗趕忙遞了方巾上前:「老將軍快擦擦,夜裡風涼,別染了風寒!」
林宗接過方巾,轉過身看著不遠處皇宮內的火光,一雙手顫抖的厲害。
「想不到我林宗有朝一日還能幹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來!」
「將軍莫要忘了,先帝臨終託付將軍的是,要將軍守護好夏凌的萬里江山,免百姓顛沛流離,而不是對待昏君愚忠!」
林宗回過頭,看見沈亦遲站在兩匹寶馬旁,身姿挺拔。
話雖如此,可……
林宗低下頭去,嘴裡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又聽見沈亦遲開口道:「將軍的家眷我已經派人安頓好了,只是小少爺受了驚嚇,啼哭不止,一定要見到將軍才能放心!」
語畢,身後便有小廝護著兩道身影上前。
「將軍!」
林宗抬起頭,看見他尚且年輕的續弦娘子朝他奔來,二人緊緊擁在一起,林宗忍不住老淚縱橫。
「父親!」
稚嫩的聲音帶著些喑啞,小人兒步伐還有些不穩當,林宗趕忙上前將人抱在懷裡。
「父親,家裡來了好些人,他們把門撞開就開始殺人,吳爺爺擋在我前面被砍了一刀,流了好多好多血!」
小孩子尚不能理解那場屠殺,只是看到久違謀面的父親,忍不住開口哭訴。
林宗身子一僵,吳青是陪著他總南闖北的老人了,這些年若不是他身子骨愈發不利索,也定是要跟著他一起上戰場的,如今……
轉身看向妻子,婦人含淚點了點頭。
沈亦遲緩步上前,開口道:「我已經派人將他安葬,將軍且放心,除了吳先鋒和幾位家丁,府上再無人傷亡!」
「這件事,也是聖人派人做的?」林宗忍不住哽咽。
他為夏凌出生入死多年,且不論勞苦功高,即便是看在他是兩朝元老的份上,也不該對他的家眷下手。
信仰崩塌,不亞於剝皮抽筋,沈亦遲輕嘆一聲。
「即便不是,那也是默許了的,否則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又怎會置之不理!」
「哈哈……」林宗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眼中只剩悲涼。
枉他忠心耿耿,枉他不顧生死,真是場笑話!
「將軍!」妻子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擔憂。
林宗回過神來,心下已然有了決定,目光朝沈亦遲看去。
沈亦遲輕點了點頭:「將軍放心,我已經替夫人和府上少爺安排好了去處,只是要委屈諸位小姐暫在府上做幾日打掃丫鬟了!」
「如此,便麻煩殿下了!」
此事一出,皇帝必定嚴查,如此安排,已是最好不過了。
林宗拱手道謝,揉了揉小兒子的頭,叮囑了幾句,朝著沈亦遲走來。
沈亦遲將馬繩遞到林宗手上。
「那便祝將軍一路順風了!」
林宗接過韁繩,朗聲大笑:「老夫也預祝殿下馬到成功!」
翻身上了馬,不多時便消失在長路盡處。
沈亦遲嘴角揚起一抹弧度,饒是他心思縝密的父皇也不能想到,林宗手上除了他給的精兵,還有一隊人馬。
當年南征百戰,見過太多無家可歸的孩子,他一手養大,對他自然也是忠心耿耿,論本事,也不亞於那些精兵。
「咱們也該走了!」收回視線,往皇城裡走去。
婦人依依不捨的抹了抹面上情淚,抱起孩子上了馬車。
御林軍行事向來果斷,在加上軍中人馬眾多,自然免不了留下痕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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