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風怪依然不懂,俯下的身子微微抬頭,偷眼看向這個背影。
玉帝接著笑道:「其實很簡單的道理,太白能奪了我的位置,絕對是背後有人在暗中支持。」
玉帝嘴角笑意更濃,接著說道。
「太白,一個小仙而已,哪怕他心機城府再深,也絕對說服不了那麼多大仙敢在凌霄殿上,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他出頭。」
玉帝看著蒼茫天地的兩眼微微眯起,聲音中開始透出一絲陰寒恨意。
「說到底,他只不過是一個小仙,如何能夠收買控制幾乎整個凌霄殿的仙家。」
「當年那聲萬仙齊喝的『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可是震撼人心啊。哪怕是朕想起來,也不禁一陣後怕心驚。」
玉帝聲音冰寒,可是嘴角卻掛起一絲微笑。
卻是冷笑。
「這天下,能有如此手段,能在朕眼皮子底下暗中收盡整個天庭仙家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也僅僅寥寥幾人。但是那幾人,每個人都足可稱得上是恐怖。哪怕是朕見了這幾人,都不敢放肆。」
「可是,當初的太白絕對不是那幾人之一。他,一個小仙而已,當年的朕尚且未將他放在眼中,如今也不會。」
「而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卻是天地間可以堪稱恐怖的寥寥幾人之一。」玉帝說完,輕笑了幾下。
似是在笑自己,也是在笑太白。
笑自己當年竟然毫無察覺,笑太白處心積慮喪心病狂病急亂投醫。
「朕甚至都不需要去揣摩,便知道是誰。這等淺顯道理,近乎是放在了明面上,只不過太白不說破,眾仙家也不捅破而已。都是刀劍棍棒隔著一層窗戶紙的和諧景象,倒真是默契。」
黃風怪不懂玉帝為何忽然談論起這件往事,也不懂玉帝為何談論起太白,只是撓撓頭,疑惑的說出兩字。
「如來?」
玉帝哈哈大笑。
「太白這個傻子,為了掌管天庭,坐上我的位置,竟然會真的暗中勾結如來。」玉帝冷笑道,「而如來豈是易與之人?如來貪婪成性,覬覦天庭和三界大印已久,太白這豈不是與虎謀皮?」
寒風呼嘯,這幾句話聽的黃風怪雲裡霧裡。
「陛下說了這麼多,那,與陛下如此確定那菩提會知曉我們去救他,並且在裡面及時裡應外合,可有何關係?」
黃風怪聲音乾澀的說道,兩眼中滿是疑惑不解。
玉帝沒理黃風怪,接著笑道:「太白藉助如來佛祖的暗中支持,坐上了我的位置不假,手握三界大印、掌管天庭、統帥三界不假。可是太白肯定也知道,如來其實並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那個手握三界大印的人。」
「哪怕手握三界大印之人是太白,哪怕太白對如來卑躬屈膝。可是,只要一日不是如來親自手握三界大印,太白便依舊逃不過我的下場。」
玉帝聲音渺茫,緩緩抬頭,兩眼飄忽的看向天空。
「除非……太白讓出三界大印。」
玉帝兩眼看天,忽然冷笑起來,「那狗日的太白的心裡對這些事情,都清楚得很。可事到如今,他只能裝作不知道,一邊對著如來卑躬屈膝,一邊捧著燙手的三界大印不捨得給。他要真捨得,當初又怎會逼朕退位?」
「如來佛祖現在當著太白的面如此對付妖盟,何嘗不是在殺雞儆猴,暗中示威?」玉帝冷笑出聲。
他仿佛看到雲層之後,一個白衣小仙眉眼冰涼的陰沉看向這裡。
「可是太白又豈是會白白交出三界大印和天庭統帥位置的人?他要真能交出,當年也不會費盡心思逼朕退位。所以如來只能逼迫他把天庭弄得烏煙瘴氣、一塌糊塗,讓太白處境越發尷尬。」
「按照如來的謀劃,等到天庭徹底四分五裂的時候,他再出面,無疑是最好的。甚至可以說,太白正在慢慢的被他毀滅。」
「而太白自然不甘如此……他現在或許已經找到了另一個靠山,或者,正在尋找。而朕,則給他和那個從未露面的靠山,送上大禮。」
玉帝聲音平淡的說道,仿佛在討論小孩子之間的遊戲一般。
而黃毛怪則一臉恍然,身體顫抖的緩緩說道:「那個靠山,是菩提?」
玉帝輕輕點頭。
玉帝負在背後的雙手輕輕揉搓,身上帝氣衝出,抖落肩膀上已經積起的雪花,雙眼之中滿是沒落。
「朕以箭書讓紫霞傳話給太白,說好時辰,到時妖盟會假意進攻天庭,實則會有四大妖聖前去救菩提。」
「到時,菩提只需裡應外合,便能逃出生天。如此一來,不管是對我們妖盟,還是對菩提那尊靠山,都有好處。」
玉帝聲音中似是有些漠然。
「對太白……」玉帝嗓音乾澀,兩眼透著冰冷恨意的說道:「也有好處。西天靈山大亂,菩提逃出,可以幫他稍微牽制一下如來,讓如來的心思從天庭和太白身上分出一些。」
「而且,菩提也會更看重他,甚至會和他暗中聯手,對抗如來。」玉帝嘴角冷笑道。
「而對天庭,雖說經受我妖盟洗劫,但卻並未動搖根基,各仙家勢力並未折損。估計天庭里有些明眼人也能琢磨出一番滋味來,甚至可能猜測出這是太白和妖盟聯手導的一場戲,對太白不會再那麼排斥。」
玉帝臉上不再平淡,滿是陰沉。
「甚至,很有可能,天庭中原本散如散沙的各仙家勢力經過這一次後,會擰成一股繩,說不定還會支持太白。」玉帝咬牙說道。
玉帝兩眼之中滿是憤懣記恨,仰頭怒瞪著天空。
一身帝氣化為金龍,仰天一吼。
龍嘯震天。
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有金龍怒吼。
金毛怪一言不敢多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心中因這番話而激起的驚濤駭浪。
不愧是統帥三界的玉帝……城府之深,謀算之多。
這些事情,金毛怪之前從未想到。
微微抬頭看著眼前那個站在天地之間俯瞰大雪山的男子,金毛怪又想起了那天這個龍袍男人在眾妖聖妖將面前說的慷慨激昂之詞。
「自古為帝者,當通古今之事,看未來百年,俯覽天下格局,胸有丘壑萬千。心中有民,行事無情,持天之正道,盡三界之力,恪守大局而不亂,力爭和平而升息。」
黃毛怪深深低頭一拜。
而此時,天空密布的烏雲之上,有白衣小仙透過烏雲縫隙,冷眼看向玉帝。
「好算計啊,玉帝,」白衣小仙眼神柔和的笑道,「你說的幾乎一點沒差。」
「只是可惜,你不知道,我真正的靠山並不是如來……」白衣小仙眼角笑意更濃。
白衣小仙忽然不說話了,臉上笑意散去,只是徐徐嘆了口氣,目光幽幽的遙遙看向那個身軀筆直的站立在大雪山頂上的龍袍男子。
「雖說我奪了你的位置,你也與我不共戴天。但是我承認,你和我是一類人……」
說到這裡,白衣小仙眼中竟是有些敬佩。
「我也沒想到,你為了達成目標,竟不惜與我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同聯手謀劃。」
「有趣有趣,玉帝,我忽然有些相信你會有那麼有一天,能夠帶領五百萬妖兵重返天庭了。」
白衣小仙說完,轉過身去,漸漸消失在雲霧之中。
而此時,玉帝仰頭望天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憤羞辱之意,兩隻手緩緩握緊,肩膀止不住的因為憤怒恥辱而顫抖。
誰能想像,這個曾經睥睨三界的尊貴男子,竟會向自己心中最恨之人傳書。
哪怕是他,之前也未曾相信自己會這般低賤。
可是,為了那個字,為了那個位置,又有什麼不能捨棄?
尊嚴?笑話罷了。
而此時,遠處的蒼茫天地一線間,出現了一個小點。
小點之後,是滿天佛陀追趕。
三個渾身是血的妖聖還有一個瘋散仙,踉踉蹌蹌的在空中朝這裡飛來。
那滿天佛陀成千上萬,皆是單手立掌誦經,呼嘯而馳,有金剛怒目狀,有菩薩低眉狀,有眾生悲憫相,有萬千歡喜相。
唯獨那佛氣皆是滔天,就連密布烏雲似乎都被那漫天佛光刺散開來。
那方天地間,有佛光普照,刺退烏雲。
佛光之前是幾個倉皇逃跑的悽慘身影。
空氣中雪花不再飄零。
玉帝看到那三個妖聖和一個瘋散仙的身影,兩眼陰沉的注視了片刻,眼睛漸漸充血,雙手顫抖起來,壓抑著憤怒的聲音緩緩說道。
「五百萬妖兵,行軍列陣!」
「阻佛陀於西牛賀洲之外,身死不可退!」
聲音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在大雪山上迴蕩開來。
大雪山上齊齊傳出一聲夾雜著憤怒的應聲。
「殺!」
幾乎是轉瞬間,五百萬妖兵衝出大雪山,如烏雲一般橫亘在空,與那滿天佛陀遙遙相對,疾馳殺去。
喊聲震天。
雪花落的更快了幾分。
玉帝眼神冰冷充斥恨意,伸出一隻手接過一片雪花,冷冷道:「好大一場雪……」
「如來,」玉帝緩緩抬頭,遙遙看向西方,隱約可見一座金身大佛盤膝而坐。
玉帝聲音冰冷的接著說道,「你殺我妖盟二人,重傷四人。我妖盟五百萬妖兵殺你佛陀兩千,重傷四千。你可有話說?」
西天靈山之上遙遙傳來一聲冷哼,威懾之意不言而喻。
玉帝嘴角冷笑更濃。
…………
而此時,一處本應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世界之中。
春末夏初的黃昏時分,空氣還算涼爽,微風中帶有桃花香味。
一個頭髮金黃的俊秀青年正嘴裡叼著一根稻草,百無聊賴的躺在花果山一處山坡上看著天邊火紅的夕陽。
金毛青年面對金芒漫天又透著紅霞似海染透半面天空的晚霞,想了半天,只是憋出了兩個字。
「好紅。」
【今天狀態很不好啊,咬著牙寫……剛才還忘了打章節名,頂著個「第二百零九章」就直接上傳了,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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