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夕陽,我悠悠嘆了口氣。
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村鎮已經兩三個月了,我在這兒倒是跟當地大媽們打成一片。
可能我天生就是中老年婦女的知心朋友吧。
那三眼則是找了個酒莊,去當了個學徒,在那兒幫著釀酒兼跑堂。
許是我倆打架打出了感情,又或者是因為一齊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村鎮,竟是漸漸聊了起來。
「侯子齊,你丫又躺在這兒啊。」三眼兒的聲音遙遙從山坡另一頭傳來。
我轉過頭去,看到一個俊秀青年提著一壺酒,搖搖晃晃的從山坡那頭兒走來,夕陽餘暉照射在他身上的粗麻衣服上,反射出令人舒服的光澤。
青年眉心有一條幾乎不可見的肉、縫。
我點點頭。
三眼兒拿著酒壺,走到我身旁放下,同樣枕著胳膊躺在山坡上,眯眼看著那處染紅了半個天空的泛著金色的夕陽,一身舒爽一般的徐徐呼了一口氣。
我沒理他,看著夕陽發呆。
我總覺得這麼美的夕陽,似乎缺了一點什麼。
「哎,猴子,」三眼兒不知死活的叫我外號,伸出只手拍了下我肩膀,眯眼看著天邊夕陽,頗為享受的提起身旁酒壺,慢悠悠吸了一口酒。
咽下酒,三眼兒翻了個身,仰天看著幽幽白雲,這才接著說道:「你這整天的,除了早上跟大媽們跳跳廣場舞,都閒著沒事兒干,就在這兒躺著看雲彩。」
「話說你就沒想找點營生?我們酒莊那兒最近招人,你要不跟我一塊去學釀酒?」
三眼兒嘿嘿笑笑。
我撓撓頭,我說我學那玩意兒幹嘛。
我說完,學著三眼兒一樣翻過身來,看著天空中一道道如粗壯整齊如田壟的雲彩高高飄蕩,嘻嘻笑了一下。
「我最近也考慮了,總不能這麼混下去,不然得餓死。我準備把這一片山地圏起來,種上幾畝桃園,恩,就這麼幹,今晚就開始干。」
我伸手遙遙嘩啦了一下,大致嘩啦出一個圈子。
三眼兒古怪的看我一眼,「種桃子幹啥?」
我撓撓頭,不知道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種桃子。
許久,我兩眼茫然的看向天空,喃喃道:「你不覺得這裡有個桃園會很美嗎?」
三眼兒笑笑。
我倆每天都從黃昏時分開始,坐在山坡上一直閒聊到星辰漫天。
自從三眼兒學會了釀酒,每天都帶一壺自製的酒給我。不算好喝,也不算難喝,解渴而已。
兩個青年之間的聊天,無非就是房子車子票子女人的海吹。
聽三眼兒說,這傲來都城裡他最看好的房子就是酒莊老闆那套宅子。
至於女人,每次我問三眼兒,三眼兒反而都是嘻嘻笑著不說話。
我倆吹的差不多了,等到天黑的也差不多了,三眼兒就拎著空酒壺回去了。
第二天,我從花果山深處弄來幾棵桃樹,植在了這片山坡之上,正對著夕陽。
當天,我和三眼兒又從黃昏一直在這山坡上坐到了晚上。
滿天繁星,三眼兒坐在剛種下的桃樹下,兩眼直直的看著繁星。
眉間那顆銀沙一般的痕跡隱隱發亮。
日子就這樣漸漸過去,我也每天都從深山裡扛回幾棵桃樹種在山坡上。
每天餓了,就去一起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那兒轉轉,每次都吃的肚圓,懷裡還揣著大爺大媽們塞給我的吃食。
不得不說,會跳廣場舞的人,人緣不會太差。
一年後,那片山坡已經遍植桃樹。
又是春末夏初。
又是桃花開滿山坡。
有一桃園子,在山坡之上。我聽了三眼兒的話,隨便砍了點木頭,做了個柵欄圍牆,把這桃園子圍起來。
黃昏,涼爽空氣吹拂,泥土芬芳,有鳥蟲名叫,有山澗溪水流淌。
我躺在一片桃樹下,眯眼看著漫天夕陽。
我莫名笑笑,說出兩個字。
「真紅。」
恩,這裡似乎不在缺什麼東西了吧。我心裡自言自語道。
三眼兒又他媽叫著我外號來了,拎了一壺剛用我院子裡桃花釀出來的桃花釀,嘿嘿笑道:「猴子,來來來,喝酒。」
我說你丫心情挺好啊。
三眼兒嘿嘿傻笑,笑了許久,才紅著臉吞吞吐吐的告訴我道:「俺家酒莊那個二小姐,和我說笑好久了,我一直沒和你說。今天她說她要嫁給我。」
我一愣,心說你丫不就帥了一點嗎?媽的去酒莊學釀酒都能學出個老婆來?
三眼兒嘿嘿笑,也不說話。
我拿過他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恩,是挺好喝。
聽說這小子在傲來城裡名氣越來越大了,他做的酒賣的似乎也不錯。
「她爹也同意了。」三眼兒又補上一句。
夕陽漸漸落山,我就聽三眼兒在那喋喋不休的說他平時和那二小姐都怎麼眉目傳情,眼中滿是幸福之色。
我聽得一臉無語,原來這小子白天幹了這麼多事兒。
當晚,又是繁星滿天的時候,三眼兒拍著我肩膀,給我出著主意,「不是,兄弟,我覺得你可以下山去賣桃花,回頭結了果子,再去賣桃子,攢點錢也好娶個媳婦。」
「到時候我賣酒,你賣桃子,咱倆也算做個鄰居。」三眼兒有些醉意的說道。
我還沒說話呢,就聽桃園子門口傳來一聲女子嬌柔的呼喊。
「三三?你在裡面嗎?」
我回過頭去,揉了揉眼,看到桃園子門口站著一個樣貌清秀的白衣女子,在漫天星光下,白衣反射出極為柔和的光澤。
我咂咂嘴,心說這衣服挺貴的吧?
倒是三眼兒嘿嘿笑笑,猛地站起身來,大喊道:「在呢,在呢,二小姐。」
「三三,你真的在這兒!」女子笑道,款款走了進來,「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二小姐,叫我清兒就行。」
三眼兒還真傻傻的喚了一聲清兒,女子言笑晏晏的應了。
他倆這肉麻稱呼給我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啊,你就是三三經常提起的猴子吧,果真是金毛……」名叫清兒的女子拉著三眼兒的手,好奇打量著我腦袋上的金色毛髮。
我撓撓頭,一輛無語的尷尬笑笑。
倒是三眼兒反應過來,拉著女子笑道:「猴子,別在意。這是我釀酒的那個酒莊的二小姐,平日了說笑慣了,不知怎麼就看上我了。」
女子是來叫三眼兒回去跟她爸媽一起在家吃飯的。
三眼兒和那個女子說說笑笑的走了,留下我一個單身狗。
我看著在星光照耀下枝丫微晃的一棵棵桃樹,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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