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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萬丈光華之下,凌鈺感到所有的目光都在這一瞬間投到了自己身上。縱使隔著絲絹,他人看不到她的面目,但她依舊泛出一抹淺笑,邁出端莊的步伐朝一身黑色冠冕的梁肆啟走去。
梁肆啟正立在紅毯前處,朝她遙遙伸出了手。她款款走去,將手放入他的掌中。
身後卻如刺在背,有人在看她,目光像針扎,讓她感到難受。
腦中思緒千迴百轉,凌鈺終於輕輕吐出一口氣息,徐徐回身,放開了目光朝人群掃去。端坐的各位臣子諸侯都已起身行禮,一旁的貴婦也都跪地見禮,凌鈺只掃去這一眼,目光已被最前處的那個挺拔身影牢牢吸住。
他依舊帶著那一身疾風勁雨的凌然氣魄,渾身散出熠熠流光,稜角分明的面容透出冰冷,卻在與她目光相撞的時刻赫然睜大雙眸。
——又見面了,陸?。她在心中輕輕喚。
終究躲不過的。
即使她絲絹覆面,陸?卻能將她認得,他是震驚的,萬萬不敢相信見到的人會是她。他牢牢望她,一瞬不瞬地望她,而凌鈺埋藏起心底的種種感情,已將目光淡然移開。
她瞥見了陸?身側的雲初九,兩年的相處,雲初九早已深刻地將她記住,即使她蒙了絲絹,他也如陸?一樣可以將她認出。此刻的目光相遇,他同樣是震驚。
凌鈺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這些無足輕重的人。她安然站立,睫毛輕顫,一顆心卻已不知澎湃成什麼樣子。
梁肆啟在身邊輕問:「為何覆面而來?」
「微染風寒,怕過給天子。」
「寡人不計較這些。」梁肆啟眉頭一皺,「那就不能飲酒了。」卻也沒有再計較下去,他拉起凌鈺的手走去殿堂中央的位置,朝殿中諸侯與百官朗聲道:「寡人今日迎娶珍妃,雖只為妃,於寡人而言卻堪比妻貴,所以,尊寡人者應尊珍妃。」他無妻,這珍妃是實實在在堪比妻貴。他回眸朝凌鈺一笑,再次用威儀的聲音對著殿中百官諸侯道,「寡人今夜很高興,諸位愛卿不用拘於禮節,寡人很高興,很高興。」說罷,他笑得更加張狂,牽著凌鈺的手落座上方。
所有百官諸侯都在這一聲令下後落座,而大殿中央卻直直站著陸?的身影。
凌鈺忍不住望去,撞上他震驚與憤怒的目光,瞬間,心痛難忍!
「陸公,為何不坐?」梁肆啟揚聲問道。
陸?卻只直直看向凌鈺,好久未答。
凌鈺明明想要移開目光,卻在陸?雙眸的情緒中難以挪開,他們的目光相互糾纏,前塵往事都一一湧入凌鈺腦中。虎丘村的初次相遇,溪水潺潺,月色迷醉,滿空繁星下,他第一次朝她綻開炫目的微笑;一路顛簸,拼命的逃亡里,是他救她於亂軍刀下;卞耶王宮,又是他給她一片安穩的天地。醉人的夜晚,他們耳鬢廝磨,他們兩心相印……所有所有都一一湧入她腦中,讓她心口泛疼,逼她怔怔看他,雙眸瀰漫開了濕意,模糊了他在她眸中的樣子。
也正是他親手毀掉了這一份幸福,不可能的承諾,漫長的等待,精心策劃的算計——所有美好都在這傷害里消殆,讓她淪落此地,淪為別人的妃,淪為天子的女人!
視線里的陸?依舊是模糊的,因為她已湧出了淚來。
陸?終於緩緩將目光移開,微微低著頭,彎腰來行禮,「臣下欲行方便之事,打擾天子了,實在罪過。」
梁肆啟大笑一聲,「難道是酒喝太多了?」
「是的,美酒醉人,臣難自製。」
「哈哈快去吧。」梁肆啟揮手答應,轉身,面容微變,「阿鈺,你為何流淚了?」他已伸過手來替她擦淚。
凌鈺想要躲閃,往後一退,自己已擦掉了淚水,視線變得清澈,陸?已經不在了,殿中落座的雲初九卻怔怔看他,他幾次張開紅唇想要說話,卻又幾次將話生生吞回,閉了唇。
凌鈺移開目光,望向大敞的殿門,「此處正對著門,外面風吹怎麼這麼大!」
「快關門——」沒有回她,已率先命令宮人去關殿門。梁肆啟回身來問,「風寒嚴重?可是今日特殊,寡人不想你離席怎麼辦。」
凌鈺微微一笑,「那容妾去整理儀容,再來陪天子,可好?」
梁肆啟看著她,深不見底的雙眸瀰漫出奇怪的深意。凌鈺心虛,卻不敢躲閃,她以溫婉的笑來應對,直至他朝她點頭。
終於離開了這牢籠般的地方,凌鈺站到迴廊下,大口大口呼吸著夜色里冰冷的空氣。她扯下覆面的絲絹,扶住欄杆,這樣靜靜站了好久。茜蘭在身後緊張地問:「珍妃,真的不好受?可要宣醫?」
凌鈺不想說話。她的指甲狠狠摳著欄杆,小指受不住這力氣,指甲翻卷過來,泛出一圈紫紅,她卻已不覺得疼。夜風簌簌刮來,吹得人冷得打顫。茜蘭見她不願離開,於是說道:「珍妃,奴去給你拿披風,你且等奴片刻。」
又只剩她一個人了。
凌鈺望著夜色,發著愣:明明說好不去在乎,卻已經身不由心!
「孤以為你已經死了。」低沉的一道聲音從凌鈺身後飄來,帶著哀沉,讓人聽來胸悶。
凌鈺雙肩微顫,沒有回身,卻已知身後的人是誰,她沉默好久,「死不了,我命硬。」
「孤曾尋遍整個卞耶,尋遍五國,可是沒有你的一點消息,孤以為你死了。」
「你很想我死了對不對?」
「孤沒有這樣想。」
凌鈺猛然回身,「那為什麼要將我關在你的密室里,為什麼知道我不吃不喝都不聞不問,為什麼要讓我自己妥協,要用心計來算計我?」他明明知道她是怎樣的性格,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強求的東西。
「這不算算計。」陸?沉靜的面容難辨喜怒,他只靜靜望住凌鈺,「如果孤的女人連這一點的苦都吃不得,孤要來也無用。」
凌鈺一震,失望的感覺灌滿胸腔,「可惜所有的苦在你眼中都不算苦,所有的付出在你眼中都是理所應當。」
陸?卻沒有接她的話,他安靜看她好久,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卻飽含著痛苦與乾澀,「孤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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