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芷雪向外面瞟了一眼,握著拳頭咬牙道:「待回到天武城,我要告訴爹爹,他的駕車技術一點兒都不好,叫爹爹扣發他一半兒的工錢。」
「呵呵……」夏雲嵐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洛芷雪不滿地問。
「難得你居然想得出這麼絕妙的主意,呵呵……」夏雲嵐道:「一個吻一半工錢,他這個吻的代價可大了……」
「我並不是心疼給他的工錢——只是……只是……」洛芷雪在夏雲嵐的笑聲里漸漸覺得有點兒不對味,什麼叫「一個吻一半工錢」,說得她好像賣身似的。可要具體解釋些什麼,卻又解釋不出來。
「除了扣他工錢,你有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懲罰他?」糾結半天,洛芷雪覺得還是問問她這個聰明絕頂的朋友比較好。畢竟剋扣下人工錢的事,傳出去未免顯得洛家小氣。何況,他們洛家也不在乎這點子錢。
聽洛芷雪徵詢自己的意見,夏雲嵐立即擺出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道:「懲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愛上你,然後你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讓他愛上我?」洛芷雪撇了撇嘴:「那小子又臭又硬,怎麼可能愛上人?」
想起昨夜那小子的奸滑和對洛芷雪的戲弄,夏雲嵐揚起了嘴角:「又臭又硬的人愛上一個人,往往會比別人更執著,更死心眼。你要知道,愛,也是控制一個人的手段——甚至是最有效的手段。」
「哦……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洛芷雪在沉吟。
夏雲嵐在偷笑。
對於自己的餿主意,洛芷雪沒有反對,可見心裡對阿寒並不反感。若是真正討厭一個人,會覺得被那個人喜歡也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馬車已經遠離瞭望京城,此刻正行駛在一片偏僻的林子裡。
夏雲嵐趴在窗口,看著外面時光般悠悠退去的風景,任洛芷雪自己去慢慢沉思。
高大茂密的樹木遮擋了大半兒陽光,馬車行駛帶起的風吹在臉上,雖是七月流火的夏末,倒並不顯得特別煩熱。
忽然,在前面的一處交叉路口上,走來三五個褐衣短衫、肩挑西瓜的農夫。
每個人擔子裡的西瓜看起來都不下八九十斤,走起路來卻個個健步如飛。轉過路口後,徑直迎著馬車走過來。
夏雲嵐蹙了蹙眉頭,收起一臉愜意,朝外面的阿寒和招財叔道:「不要理會這幾個人,從他們身邊直接繞過去——這幾個人怕是來尋事兒的。」
「什麼人?」聽到夏雲嵐的話,洛芷雪好奇地探出頭來,見是幾個平平常常的農夫,不由笑道:「呵呵,不過幾個普通瓜農而已,你從哪裡就看出他們是尋事兒來的?咱們車裡的西瓜昨天快吃光了,正好找他們買幾個。招財叔,停車——」
「不能停!」阿寒忽然在外面道:「這些人挑著近百斤的西瓜卻毫無吃力之感,普通農人決沒有這份力氣。」
想不到阿寒也看出來了,果然是個聰明的。
夏雲嵐心裡讚嘆了一句,扭頭取笑洛芷雪道:「這麼明顯的可疑之處都沒發現,我覺得你不適合做捕快。」
「我……」洛芷雪紅了臉,卻不服氣地大聲道:「誰說我沒看出來?我就是看出來了才讓招財叔停車的。捕快是做什麼的?不就是揪出可疑的人來免得他們害人嗎?如果咱們躲著走,沒準兒受害的就是下一個經過此地的人。」
洛芷雪狡辯得好有道理,夏雲嵐一時竟無言以對。
阿寒冷聲道:「這些人武功不弱,你自己願意冒險沒問題,祁王妃不會武功,她遇到危險咱們如何向祁王殿下交待?」
說話間,挑西瓜的農夫距離馬車已不足三丈。
阿寒忽然抓過招財叔手裡的馬鞭,「啪」的一聲在兩匹馬的屁股上同時一抽,兩匹馬頓時沒命地瘋跑起來。
看見馬車徑直撞過來,挑西瓜的立即明白身份已被識破。他們很快散在道路兩旁,並迅速從挑筐里抽出明晃晃三尺多長的砍刀。
「保護祁王妃——」阿寒回頭向洛芷雪交待一聲,手持馬鞭騰空而起,身形尚未落地,鞭梢已卷向左側道旁兩人手腕。同時右手一揚,幾枚飛鏢向右側三人胸前射去。
幾人似乎早有防備,只聽「噹噹當」數聲清響,阿寒射出的飛鏢眨眼間被全部打落在地。
左側兩人纏住阿寒,右側一人持刀飛身向招財叔砍去,另外兩人拿刀挑向車簾。
前面一人武功似乎甚強,招財叔與那人未過兩招,便「咕嚕」一聲從馬車上翻了下來。接著聽得兩聲馬嘶,飛速前馳的雙馬竟被那人硬生生拉住停了下來。
在馬車劇烈的晃動中,洛芷雪雙手擎出柳葉刺,分別迎向刺進車簾的兩柄砍刀。
嗆啷——
嗆啷——
幾乎是在同時,兩柄砍刀的刀尖皆被柳葉刺削斷。
夏雲嵐驚得挑了挑眉毛,沒想到看似輕巧的柳葉刺,竟然是削鐵如泥的寶貝。
那兩人見武器上吃了虧,突然袖子一抖,兩股黑色的粉末向車內撒來。粉末中帶著腥臭刺鼻的氣味,一聞而知是由毒物毒液中提取出的五毒散。
「咱們出去——」洛芷雪低喝一聲,拉住夏雲嵐的手從窗子裡跳出車外。
先前控制馬車的人見兩個同伴對付不了兩個女子,鼻子裡輕蔑地冷哼一聲,跳下馬車,回身隔過洛芷雪向夏雲嵐刺來。
夏雲嵐吃了一驚,瞧這人的架勢,明顯是沖自己來的。
自己數月來在祁王府里幾乎沒怎麼出過門,如何會得罪了這些人?
她此刻的武功雖大有進步,卻還遠沒到可以和人硬打硬拼的地步,於是一邊躲避著那人的砍刀,一邊高聲叫道:「好漢,咱們素不相識,敢問為何要與我為難?」
「哼,你得罪了誰,還用咱們兄弟告訴你麼?」持刀的漢子陰陽怪氣地道。
「你們是青蜀國人?」正在與兩人纏鬥的阿寒忽然轉過頭來問。
青蜀國人?夏雲嵐蹙了蹙眉頭。
自己得罪過的與青蜀國有關的只有蕭玉葉一人,這些人是誰派來的已不言自明。
究竟有多大的恩怨,這麼久了還要取她的性命?真是個睚眥必報、惡毒之極的女人,難怪青蜀國君在地位穩固後便將她棄置一旁……夏雲嵐厭惡地想。
持刀的漢子沒想到自己的口音竟然暴露了來處,閉上了嘴再不肯發出一言,手中的刀卻是越發加快了速度向夏雲嵐刺來。
洛芷雪擋在夏雲嵐面前,一人面對三人,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招財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腰部滲出血跡,也不知是生是死。
夏雲嵐一手緊握著匕首梨花白,一手輕扣著千羽飛針,只待危急時刻助洛芷雪一臂之力。
突然,阿寒的鞭梢卷上了一個人的脖子,那人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哼,便伸出舌頭斃了性命。
阿寒隨手撈起那人屍體,向攻擊洛芷雪的三人擲來。猝不及防間,三人的三柄砍刀齊齊穿透了屍體。
鮮血噴濺而出。
在淋漓的血色紅光里,阿寒丟下馬鞭,與洛芷雪同時凌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打未及拔刀格擋的三人。
嚓、嚓——
兩聲骨頭碎裂聲,阿寒的兩隻手已自上而下捏斷了兩人的脖子。
先前與阿寒纏鬥的另外一個人本來要過來幫忙,一見此種陣勢,忽然丟下手裡砍刀,沒命地向岔路上逃去。
洛芷雪對付的是搶奪馬車的漢子,那人的武功與兩名死掉的同伴顯然不可同日而語。在洛芷雪凌空而下之時,他已棄了砍刀就地一滾,站起身時,手裡憑空多了對帶著索鏈的金色鉤子。
金鉤毒蛇般向洛芷雪雙目挑到,洛芷雪柳葉刺向前一格,一陣火花四濺,金鉤居然完好無損。
洛芷雪驚退一步,那人的金鉤忽然轉變方向,向夏雲嵐脖子上鉤去。
阿寒腳尖微動,瞬間將馬鞭踢在手中,距離夏雲嵐半尺處,鞭梢與金鉤糾纏在一起。
「好身手——」持鉤的漢子用陰陽怪氣的方言贊了一聲,道:「江湖上能勝得過我金鉤郎君任元霸的不會超過十人,你小子是哪個?不妨報上名來——」
「你太高估自己了。」阿寒語帶嘲諷,淡淡道:「無名家奴而已,不勞金鉤郎君動問。」
雖然方才差點兒丟掉性命,此時聽見阿寒和金鉤郎君任元霸的對話,夏雲嵐還是止不住笑了起來。
一般被稱為郎君的,即便不是濁世翩翩佳公子,也是玉樹臨風美少年。這金鉤郎君卻是個意外中的意外,長得五大三粗不說,說起話來一口方言還土得掉渣。真真辱沒了「郎君」這個詞。
洛芷雪原本與阿寒聯手對陣時一臉大小姐的傲驕之色,此時聽到對面之人報出名號,側頭去看阿寒,眼中忽然就有了些複雜的神色。
任元霸見問不出對方名字,又見幾名同伴或死或逃,突然將金鉤向洛芷雪的方向斜斜一送,自己轉身朝反方向閃去。
以洛芷雪的武功,躲開金鉤大概原不成問題,但她此刻正看著阿寒發呆,待回過神來時,金鉤眼看就要刺入咽喉。
e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87s 3.68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