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傅煙蕪心頭的幾樁事情都毫無進展,拂塵跟寶幢也遲遲未歸。
她讓暮影找來一張應無傷的畫像,試圖通過夢境尋找應無傷的蹤跡,卻始終進不去有應無傷的場景。
那一頭,崔嬤嬤不肯回京,仍要在雲州查探消息。湛王妃身上的福靈,只好讓它多住幾天。崔嬤嬤讓暗衛遞話說,雲州刺史府最近守衛鬆懈,救出秦徹還是有幾分機會。傅煙蕪擔心崔嬤嬤跟關不度的人對上,也怕日後秦徹跟關不度的關係更加惡化,幾番猶豫後終於下定決心,寫了一封信叫人送到雲州。
然而,最最叫她焦心的,還是皇上的病情。皇上連續五六日沒有上早朝了,這在過去是完全不可能的。
進了幾趟宮,傅煙蕪覺得很不對勁,皇上心裡對她有設防。幾位太醫已經將皇上的身體狀況說給她聽,最先是染了秋寒,接著是五臟失調,肝內有火、脾胃不和,導致皇上胸中鬱結,吃不下飯,整個人有氣無力。
但傅煙蕪不這麼認為。在她看來,太醫說的那些不過是表象。皇上其實沒什麼大病,受了寒之後連服幾天的藥,寒氣祛得差不多了。若非說有病,那也是心病。因為皇上最顯著的症狀是黑眼圈,那就是說睡眠不好。可她寫字詢問皇上時,皇上又矢口否認。
傅煙蕪叫寶傘做了幾道開胃的素菜,香辣蕨菜、酸辣藕丁、斑斕袖和清炒冬筍,稍微比平時多放了些辣椒,再加上一碗雞蛋羹。四菜一湯提進長平宮,皇上吃了個精光,根本不像沒胃口的樣子。
這就奇了,皇上到底哪裡不對付,怎麼弄出一副無病呻吟的模樣。
傅煙蕪左思右想,想不出個所以然。
皇上是男子,不容易被催眠;皇宮裡又對她的夢卜有禁制,她的靈魄進不去;問皇上,皇上又不肯說實話,這下真把她給難住了。病人不配合,怎麼治病呢?何況,皇上時不時還誤導她,連哪裡不舒服都遮遮掩掩。她又不能說話,只能靠寫字交流,那才叫一個費勁。
傅煙蕪呆呆望著窗外,她可以不在乎大國師之位,但是不能不警惕上一世的災劫重現。如果秦徹在就好了,他隨便遞過來幾個細節,她就能順藤摸瓜,摸到關鍵處的奧妙。
思量半天,她決定去園子裡走一走。游馨兒一直住在她先前的那個碧紗櫥,顏歡不方便時常往松鶴堂跑,便在東園裡辟了一塊地方種藥草,以便教習。這個時候,兩人應該在藥田那裡。
去了發現,三個人都在藥田裡蹲著身子。除了顏歡師徒倆,還有明月這個跟屁蟲。
&姐姐,你來了。你快看,咱們園子裡居然好多花啊樹的,都可以當藥用呢。」
傅煙蕪點了點頭。
應無傷抬頭望著這個小師妹,問道:「三小姐是來找我的?」
煙蕪遞過去一張紙,紙上寫著:夫子可願意隨我進宮治病?
應無傷眼底划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瞬間那抹異色又隱去。「請恕在下不能從命。先師曾有令,終生不得與皇室中人打交道。」
傅煙蕪露出疑惑之意。
顏歡解釋道:「三小姐,我師父被人所害,害他的人與皇室有割不斷的聯繫。還請三小姐見諒。」
游馨兒見傅煙蕪面帶憂愁,軟軟求道:「夫子,若是能幫忙,你就幫幫蕪姐姐吧。」
傅煙蕪拉住馨兒的手,微微搖頭,表示不可。
顏歡身負師命,自己又何嘗不是,怎可強人所難。看顏歡的樣子,貌似還背著血海深仇,不知道又是怎樣一個慘痛的故事。
傅煙蕪黯然離去,馨兒的眼神也熄了神采。應無傷看著手中的小鏟子,心道:小師妹,對不起,我不能進宮。師父曾反覆叮囑,讓我不要為皇室中人占卜,我不聽,才導致如今要隱姓埋名。以後,我會聽師父的話,行醫救人,不問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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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不度回到雲州後的第三天,雲州果然下起了大雪。一連下了兩天兩夜,整個雲州變得銀裝素裹。雲州百姓從沒見到大雪,都嘖嘖稱奇,喜笑顏開。關不度的心情卻如雪花一樣,紛紛揚揚,遮天蔽日。
那位鄒先生的話應驗了其一。那麼,關於西南方向出現帝星的推測,會不會變成被驗證的其二呢?不知道尚書令梅大人,會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給皇上。
又過了幾日,關不度收到傅煙蕪的書信,這封信讓他輾轉反側。
三小姐在信中說,秦徹是與她一起開了朴居的東家,兩人有幾分交情。現在她受太后之命,要替皇上看病,需要秦徹幫忙,希望他能看在侄女的薄面上賣一份人情,將秦徹放了。
關不度驚訝萬分。他這個侄女的做派好生叫人意外。一是絲毫不顧男女之防,二來,對他可謂推心置腹,一上來就是實打實的心裡話,沒有半點遮掩。雖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將秦徹關起來的,但是,這個侄女對自己的信任可見一斑。
什麼叫她治病需要秦徹幫忙。秦徹不過是個武夫,又不是大夫,能幫什麼忙?無外乎就是能提供皇上身邊第一手的信息。
皇上這病莫名其妙,只怕是朝中有異動。這個侄女能透過現象看清本質,莫怪能被不念大師看中。
念及此,關不度決定結了這份善緣,何況,她還是明月的師妹,明月還需要她多加看顧。
當天下午,高今便進了那間牢房,讓人解開秦徹身上的鐐銬。
&大人,得罪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秦徹有些恍惚。「殺嬰案查清楚了?」
&有。是有人向將軍求情,將軍同意放了你。」
&
&家三小姐。」高今的臉上並不好看,說話也不好聽。「就算你有貴人相助,也不代表秦廣沒事了,我還是會繼續查下去。秦大人,你好自為之吧。」
高今扔下一包碎銀子跟一身厚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地牢。
秦徹走出刺史府,心頭浮上一層揮不去的茫然。再看到白茫茫一片大地,胸中莫名悲愴。不過三年,卻好似歷經滄桑,連天地都變了。
他重重踩進雪中,大雪沒至膝蓋,刺骨的寒意一陣陣上涌,他才有了活過來的感覺。腿會冷,是真的重見天日了。他回過頭,只見一行腳印從刺史府延伸出,印在廣袤的冰天雪地里,渺小又分明。這是他過去三年的痕跡。
&子,你……」是崔嬤嬤,在刺史府外蹲守多日,瞬間激動得飛身而至。
秦徹愣怔了許久,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子失蹤了,暮影讓奴婢過來查探消息。」
秦徹想問她為什麼沒跟著三小姐,想到自己是傅曼煙救出來的,那她自然該是安然無恙,便息了念頭。「啟程回京。」
崔嬤嬤正要準備去馬市買馬,忽聞:「等等,先去收一些辣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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