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歸來之盛愛太子妃 第一百六四回促狹

    崇慶殿裡春色滿屋,景仁宮與關雎宮雖按時下了鑰,宮裡各處的燈也按時熄了,宗皇后與林貴妃各自的寢殿內,卻一直亮著燈,今夜於后妃二人來講,也將註定是一個不眠不夜。

    二人一開始哪裡想過宇文承川能真將治水的任務圓滿完成,一個打小兒病弱,別說似她們各自的兒子那樣,讀書習字騎射謀略樣樣都有大儒名師教導,本身還爭氣,自然文韜武略樣樣都出色了,指不定連字都認不完的婢生子,他哪來的那個本事與能耐去完成神仙都幾乎完不成的任務?

    就算她們早年曾低估過他,以致竟讓他在她們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裝了二十幾年的病,甚至那幾年她們派出去暗殺他的人也每每無功而返,顯然他手下還是多少有點勢力的。

    可他那點勢力,在她們兩派人暫時聯合起來的巨大力量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她們不想低估他的,可他也得有讓她們高估的本錢哪!

    所以整個二月,乃至三月前半月,宗皇后與林貴妃對前朝的事還能氣定神閒,雖然後宮因為多了一個妙貴嬪,生出了那麼多事端,讓後宮保持了多年的格局一下子被打破了,以致上下都跟著蠢蠢欲動起來,但只要這次她們能成功將宇文承川拉下馬,之後便只是她們彼此之間的較量了,其他幾個早已非分之想,或是新近才生出了非分之想的妃嬪連同她們各自的兒子,根本不足為懼。

    是進了三月下旬,二人才開始慌張起來的。

    那個婢生子在江蘇運籌帷幄,竟然將河工治水之事給進展得有聲有色,不管他們的人使什麼招數,他都能遊刃有餘的給化解了,讓他們無功而返,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過去二十幾年,他到底有什麼奇遇,竟然讓他比之她們苦心栽培的兒子也毫不遜色?他手上到底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勢力和底牌?!

    至此二人也終於開始慶幸起他們的父兄兒子有先見之明來,那個婢生子能將河工開展得這般順利,說到底還不是手上有足夠他折騰的銀子,如果沒有銀子,他縱有驚天之才,又憑什麼完成任務?

    關鍵在於,銀子從哪裡來,戶部是有銀子不假,顧氏那賤人的舅舅是戶部侍郎也不假,可沒有皇上的旨意,顧氏的舅舅縱然只挪用了一兩銀子,那也是大罪,何況他挪用的還是軍餉,就等著被斬首抄家,那個婢生子與顧氏也跟著永無翻身之日罷!

    萬幸當時她們覺得根本沒有這個必要留後手,那個婢生子鐵定完不成任務時,大家都沒有聽她們的話,照樣做了萬全的布置,不然如今事到臨頭,再來想法子,哪裡還來得及?那個婢生子僥倖躲過了一次他們的算計,難道還能次次都躲過不成,且走著瞧罷!

    即便如此寬慰自己,宗皇后與林貴妃心裡依然抱了幾分僥倖的希望,萬一到了最後關頭,那個婢生子就出了什麼事,譬如突如其來一場洪水將他給捲走了,或是他就一時得意忘形,著了他們的道兒了呢?不到他回宮那一刻,一切仍皆有可能。

    只可惜,宇文承川今日到底還是平平安安的回了宮,聽說皇上在乾清宮接見他時也是龍心大悅,他又占了太子的名分,只要皇上的心稍稍偏向他那麼一點,他的勝算都將大增……也就不怪宗皇后與林貴妃夜不能寐了,若非知道自家還有後手,她們就不止是睡不著,就該發瘋了。

    次日才四更天,顧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宇文承川已經起身了,她眼睛都睜不開,含糊說了一句:「你要去上朝了嗎?」

    得了宇文承川低柔的回答:「我是要去上朝了,今兒是我返朝的第一日,自然不能去遲了,你安心睡你的,我下朝後就回來陪你。」

    她「嗯」了一聲,便又睡得人事不知了。

    等再醒來時,天已大亮了,有陽光透過窗欞射進來,讓整個內室都籠上了一層明亮的色彩,看得顧蘊心情大好,忍不住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雖然昨晚上很累,可她的確好久沒睡得這麼好過了。

    念頭才閃過,她便猛地想到,太陽都這麼高了,她去景仁宮請安肯定遲了,若是平時還罷了,大不了藉口『身體不適』,諒誰也挑不出她的不是來,可昨兒宇文承川剛回來,她今兒便不去景仁宮請安了,這不是明晃晃的告訴闔宮上下,她昨晚上與宇文承川的「戰況」有多激烈,以致她都下不來床了?這不是明擺著授人以她恃寵而驕,輕狂不知羞的話柄嗎?

    顧蘊忙叫道:「錦瑟,卷碧!」

    待二人應聲進來後,第一句話就問道:「什麼時辰了,你們怎麼也不說按時叫醒我?」

    錦瑟與卷碧卻都是滿臉的笑,屈膝給她行過禮後,才道:「是殿下不讓我們叫醒娘娘的,皇后娘娘那邊,殿下也早吩咐人替娘娘告過假了,說娘娘昨晚上見殿下身上添了好些新傷,傷心了大半夜,快交四更天了才睡著,所以今兒不能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請皇后娘娘恕罪,娘娘只管放心罷。」

    說她是因為見了宇文承川身上添的新傷,傷心到四更天才睡著,所以不能去請安……雖然這個藉口聽起來實在蹩腳,可總比沒有的好,何況宇文承川身上有沒有傷,宗皇后難道會不知道?

    顧蘊如釋重負,這才發現渾身都酸疼得緊,不由申吟一聲,又躺回了被窩裡,道:「既然不用去請安了,那我再睡一會兒,你們先出去罷。」

    哼,某人仗著自己如今年輕力壯,就可勁兒的折騰她,不論她是撒嬌也要求饒也好耍賴也好,都置若罔聞,他有本事等她三十歲如狼似虎時,再來與她大戰三百回合!

    只可惜她註定還是睡不成了,因為錦瑟道:「胡良娣幾個正等著給娘娘請安呢,而且殿下帶了好些土儀回來,娘娘總得親自瞧過後,冬至公公才好安排人往各宮送去。」

    顧蘊只得哀嘆一聲,認命的爬了起來,讓胡良娣幾個空等一場再讓人打發了她們還沒什麼,宇文承川帶回來的土儀卻得儘快分送出去,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送得遲了,情意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一陣忙碌後,顧蘊出現在了自己的寢殿明間,果見胡良娣幾個俱等在外面,她接過白蘭奉上的燕窩粥吃了半盞,又吃了幾個水晶小籠包,漱了口,才沖紫蘭點了點頭。

    紫蘭便去到外面,沖胡良娣幾個屈膝一禮:「太子妃娘娘請幾位小主進去。」

    胡良娣幾個這才魚貫走了進來,雖早等得滿心的不耐與惱怒了,面上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一進來便恭恭敬敬的給顧蘊行禮:「嬪妾們參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萬福金安。」

    顧蘊點點頭:「都起來罷。想必你們也都知道太子殿下昨日回宮之事了,本宮還要安排人分送太子殿下帶回來的土儀往各宮去,就不多留你們了,至於你們那一份兒,回頭本宮自會打發人與你們送去的,你們跪安罷。」

    竟是一句話都懶得與自己幾個多說,一照面便要打發她們……胡良娣幾個如何甘心,太子殿下一離宮就是好幾個月,她們素日已鮮少能見到太子殿下的面兒了,好容易如今正主兒回來了,依然不讓她們見上一面,太子殿下本就待她們淡得不能再淡,如今只怕她們站到他面前,他也未必知道她們是誰,不儘快為自己謀出路,設法討得太子殿下的歡心,難道真以處子之身,守一輩子的活寡不成?

    胡良娣第一個就忍不住開了口,不過沒忘記先堆起滿臉的笑:「嬪妾們的確知道太子殿下平安凱旋之事了,所以今兒過來除了給太子妃娘娘請安以外,再就是也想給太子殿下請個安了,到底是嬪妾們的夫主,這幾個月以來,嬪妾們也都惦記著太子殿下,總要親眼看見太子殿下平安無恙,方能安心。」

    說著見顧蘊眼瞼下雖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卻一臉遮掩不住的嬌媚,整個人也透著一股子慵懶與滿足,饒胡良娣沒吃過豬肉,也是受過相關教引的,如何不知道她昨晚上一定被太子殿下滋潤得不輕?幾乎不曾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日日大魚大肉的,難道就不會膩的嗎,分她們一口湯喝怎麼了,難道太子殿下就只是她一個人的男人,不是她們的男人不成?

    忍了又忍,胡良娣方忍住了已到嘴邊的惡言,繼續賠笑道:「何況娘娘不是說要安排人分送殿下帶回來的土儀往各宮去嗎,嬪妾們雖拙,幫著娘娘跑跑腿兒,做點體力活兒還是沒問題的。」

    馬良媛幾個忙也賠笑附和道:「是啊娘娘,嬪妾們閒著也是閒著,您有事只管吩咐嬪妾們便是,能為娘娘分憂解勞,嬪妾們很願意,也是嬪妾們的福氣。」

    不管怎麼說,她們也一定要拖到太子殿下回來,見太子殿下一面才是,萬一太子殿下今日就瞧上了她們中的哪一個呢,太子妃娘娘是漂亮,也得太子殿下寵愛,可山珍海味吃久了,偶爾想換換口味也是很正常的不想嗎?

    顧蘊聞言,就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到底是嬪妾們的夫主』,這話是在告訴她,宇文承川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夫君,也是她們幾個的夫君嗎?

    果然這陣子她們的安分守己都是假象,話說回來,男人都不在,她們縱有千般心計萬般手段,也得有施展的對象,萬一惹惱了她,要發落她們,可連一個護著她們的人都沒有!

    不過她們既然等不及要作死,她少不得只能成全她們了,顧蘊上下打量了幾人一番,直看得幾人後背都快要冒汗了,才笑盈盈的開了口:「既然眾位妹妹一心為本宮分憂解勞,那本宮就不客氣了,說來殿下帶回來的土儀不少,本宮還真需要幫手呢。胡向安,你帶幾位小主去後面配殿裡,幫著大家搬一下東西罷,記得別讓幾位小主搬太重的東西,雖然她們自己說了『跑跑腿兒,做點體力活兒還是沒問題的』,到底她們也是嬌養到這麼大的,可不能累壞了。」

    胡向安立刻上前單膝點地應了一聲「是」,然後笑向胡良娣幾個道:「幾位小主還請隨奴才去罷,小主們不知道,殿下帶回來的土儀什麼都有,可東宮人少,好些人還粗手粗腳的,萬一搬東西時不小心把東西弄壞了,可就白白浪費殿下從這裡遠帶回來了,幾位小主肯屈尊幫忙,真是再好不過了。」

    就見胡良娣幾個的臉俱已是白一陣青一陣紅一陣,跟調色盤似的,煞是好看了,心裡更是已恨不能生吞了顧蘊,她怎麼敢這樣對待她們,她們好歹也是有正經名分的,就算她是主母,可她難道就不怕傳了出去,別人說她善妒不容人嗎?便是尋常人家,主母是後院的天,等閒也不敢這樣對待有名分的貴妾,她怎麼敢?

    然正如顧蘊所說,幫著顧蘊『跑跑腿兒,做點體力活兒還是沒問題的』這話是她們自己說的,那她們就算是含淚也只能領命去行事,不然顧蘊立時就能治她們一個『抗旨不尊』的罪,那才真是狐狸沒打著反惹一身騷了,倒不如就這樣領命辦事去,指不定等到回頭太子殿下回來,瞧得她們一個個的都累成那樣,就對太子妃心生不滿,對她們則心生憐惜了呢?

    胡良娣幾個只得委委屈屈的給顧蘊行了禮,說了一句:「那嬪妾們就先告退了。」含恨隨胡向安去了後面的配殿。

    顧蘊這才氣定神閒的看起方才胡向安奉與她的宇文承川帶回來的土儀清單來,果然東西不少,定能好生讓胡良娣幾個「運動」一回,好生出一回汗,就是她們身上漂亮的衣裳和臉上精緻的妝容有些可惜了。

    錦瑟卷碧幾個則在一旁擠眉弄眼,太子妃娘娘可真是促狹,就這麼言笑晏晏間,便給了胡良娣幾個這麼個啞巴虧吃,可真是太解氣了,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胡良娣幾個上趕著來找不自在,太子妃娘娘才懶得與她們一般見識呢,所以她們吃啞巴虧全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約莫一個時辰後,胡良娣幾個終於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向顧蘊復命來了。

    她們幾個在娘家時雖都算不得得寵,或是娘家條件有限,卻也都是錦衣玉食,使奴喚婢長到這麼大的,幾時真做過搬東西這樣的體力活兒?饒胡向安與在場的其他宮女太監多少得顧及她們主子的身份,分給她們搬的都是些比較輕巧的盒子匣子,一個時辰下來,她們也殿內殿外來回跑了不下數十次,四月底的天又已很熱了,她們又累又熱又渴又餓,若不是全憑一口今日定要見到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知道顧蘊有多可惡,她們有多可憐的氣硬撐著,早就地倒下爬不起來了。


    這會兒趔趄著進得殿中,瞧得顧蘊高高坐在上首的寶座上,旁邊是香茶點心,身後還有兩個宮女輕輕給她打著扇,要多愜意有多愜意,幾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有什麼辦法呢,她是主母,她們只是嬪妾,人在屋檐下,不低頭又能怎麼著?

    只得委委屈屈的給顧蘊行了禮:「嬪妾們已按太子妃娘娘的吩咐,將事情都辦妥了,特來向娘娘復命。」

    好在她們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傳來一聲高唱:「太子殿下回宮——」

    幾人立時轉怒為喜,來了精神,總算不枉她們方才辛苦一場,好歹拖到現在還在崇慶殿,不然怎麼能這般順利就見到太子殿下,這麼巧就讓太子殿下知道太子妃的惡行呢?因忙各自低頭醞釀了一番,等再抬起頭來時,每人都已紅了眼圈,一副泫然欲泣,卻又不得不強忍著的樣子,真是好不可憐,就不信太子殿下見了,能不憐香惜玉。

    片刻之後,一身太子禮服的宇文承川果然進來了,顧蘊忙迎上前幾步,屈膝拜了下去:「殿下回來了。」

    胡良娣幾個忙也跟著拜了下去:「臣妾們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金安。」行禮畢,都怯生生的抬起了頭來,滿臉又驚又喜的表情,眼裡還隱有淚花閃動,活脫脫一副受了委屈不敢說,終於等來了救星為她們做主,宇文承川就是她們的天,是她們唯一倚靠的模樣。

    只可惜,宇文承川卻並不買賬,不但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反而吸了吸鼻子,皺起了眉頭:「什麼味道這麼難聞,胡向安,平日複雜灑掃崇慶殿的宮女太監都有誰,你去問問他們都是怎麼當差的,連個屋子都打掃不乾淨,東宮養他們何用,把他們都給孤退回內務府里,另挑好的來使喚!」

    胡向安忙應聲上前,面露難色的道:「回殿下,並不是宮女太監沒有將屋子打掃乾淨,而是那個……」

    「那個什麼?」宇文承川一臉的不耐煩。

    胡向安不敢再遲疑,「回殿下,其實這味道不是屋子沒打掃乾淨發出來的,而是、而是幾位小主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話一出,胡良娣幾個都是勃然色變,就算她們再不得寵,在東宮再沒有地位,也不是胡向安一個狗仗人勢的狗奴才可以隨意輕賤的好嗎?

    胡良娣先就哭了起來:「殿下,這是您還在呢,臣妾們已被作踐成這樣了,素日您沒在時,臣妾們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可想而知,殿下可一定要為臣妾們做主啊……」

    她哭訴時,王才人與劉才人因位份低些底氣弱些,已在抬袖子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了,太子殿下再不待見她們,也不會無端說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難聞才是。

    誰知道這一聞,二人自己也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方才她們搬了那麼長時間的東西,汗水出了不知道多少遍,怎麼可能沒有異味,若只是汗味也還罷了,偏她們想著今日要給太子殿下留一個好印象,都是著意打扮了的,如今脂粉味合著薰香味,再合著汗味,每個人身上的薰香味還都不一樣,這氣味能好聞就真是奇了怪了,也就不怪太子殿下會皺眉了。

    這般一想,二人又下意識往其他人身上看去,就見其他人俱是頭髮蓬鬆,釵環凌亂,衣裳也皺巴巴的早不若先時那般整潔飄逸,更慘不忍睹的還是臉,被汗水將胭脂水粉給沖得一道道的,真是多看一眼都能讓人倒盡胃口,由人度己,顯然這會兒她們在別人眼裡,也定然是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王才人與劉才人忙沖旁邊的馬良媛兩個使起眼色來,示意大家儘快一道告辭,還嫌今日的人丟得不夠大嗎?

    馬良媛兩個也不是傻子,彼時也已反應過來了,雙雙把臉漲得通紅,馬良媛因素日與胡良娣走得最近,忙不著痕跡的扯起她的衣袖來,幾不可聞的道:「胡姐姐,我們還是先退下罷,太子殿下才從外面回來,熱得很,一定很想梳洗一下……」

    話沒說完,已被胡良娣一把甩開了手,沒好氣道:「馬妹妹礙於形式比人強,咽得下這口氣,我卻咽不下這口氣,若今日太子殿下不為我們做主,今日是胡向安作踐到我們頭上,明日是不是東宮任意一個粗使太監粗使宮女都敢作踐到我們頭上了?我今日一定要為自己和大家討回一個公道……」

    馬良媛臉就漲得越發紅了,既是羞的,也是氣的,真想就這樣扔下胡良娣一走了之了,想起胡良娣位份比她高,到底還是忍不住了,繼續小聲道:「方才姐妹們都出了汗,味道的確有些不好聞,就算胡姐姐要給太子殿下請安,好歹也等回去沐浴更衣後再來。」

    胡良娣被說得一怔,這才發現馬良媛幾人都是形容狼狽,她再遲鈍,也把該反應的都反應過來了,當即便惱羞成怒起來,不敢對著宇文承川和顧蘊發怒,雖然顧蘊正是造成她們幾個這般狼狽腌臢的罪魁禍首,只得對著馬良媛低吼了一句:「我自己想什麼時候過來給太子殿下請安,就什麼時候過來,要你管!」

    連禮都顧不得與宇文承川和顧蘊行了,以袖掩面便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餘下馬良媛幾個又是羞愧又是擔心宇文承川與顧蘊動怒,好在夫妻兩個都一臉的平靜,倒是不像動怒的樣子,幾人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忙屈膝沖二人行了個禮,說了一句:「那嬪妾們也告退了。」魚貫退了出去。

    胡向安待幾人一走,立刻便吩咐起殿內的宮女們來:「快,把窗戶都打開,再把香爐里的香料都倒掉換新的來,花兒也都換新的來。」

    又賠笑著恭請宇文承川和顧蘊:「還請殿下與娘娘往殿外去稍待片刻,奴才很快就將殿內收拾妥,管保不會讓殿下與娘娘再聞到任何腌臢的氣味。」

    說得顧蘊忍俊不禁,看向宇文承川道:「你也真夠損的,哪有你說的那麼難聞了,不就是稍稍有點異味嗎,若不是你說,我還沒聞出來呢。」

    宇文承川道:「就那一點異味也夠我噁心了。」一面說著,一面牽了顧蘊的手至內間坐定,才笑道:「你與她們一般見識做什麼,不想看見她們,只管打發了,再找藉口下令將她們禁足了便是,何必與她們白費精神?」

    他在路上就知道崇慶殿發生的事了,這才會一進來便說殿內氣味難聞的,他才懶得與那幾個女人淘神,直接讓她們羞愧而去就好了,看她們短時間內,還有沒有臉到他面前晃悠。

    顧蘊偏頭嬌嗔道:「怎麼著,你心疼了啊?也是啊,將你的愛妾們都累得香汗淋漓的,也難怪你心疼了。」

    話音未落,宇文承川已笑罵道:「胡說八道什麼呢,誰心疼她們了,她們又算我哪門子的愛妾了,還香汗呢,我都快要被熏死了好嗎?」

    顧蘊笑不可抑,道:「我今日才知道,女人出了汗與男人沒什麼兩樣,都一樣的臭,也不知道『香汗淋漓』這一詞到底是怎麼來的?」

    「也許發明這個詞的人,是對著他心愛之人時才生出的感觸,就像我覺得你出的汗就是香的,一點也不臭一樣?」宇文承川順著她的話胡謅著。

    「呸,油嘴滑舌的,就知道哄我開心。」

    夫妻兩個笑鬧了一回,顧蘊才正色問起宇文承川今日朝堂上都有些什麼事來:「你圓滿完成了在文武百官眼裡神仙也難以完成的任務,文武百官都是什麼反應?柯閣老之流難道就沒有話說?」

    談及正事,宇文承川也是神色一正:「文武百官自是歌功頌德,請皇上定要好生獎賞我一番,為我記一大功的多,便是柯閣老,也說我有大才,恭喜皇上後繼有人,惟獨幾個官員關心我此番到底花了朝廷多少銀子,提出要戶部和工部公示此番的一應賬目,還說若我仗著近水樓台,花費成倍的代價才有了今日的成果,那也沒什麼可值得稱頌的地方。大舅舅適時站了出來,說戶部與工部還要核對一遍賬目,至少也得十日到半個月才能公示,請皇上恩准,皇上也答應了。」

    不用說,柯閣老的頌揚只是表象,真正的重頭戲其實在後面那幾個置疑賬目的官員身上,如今他們先提出這件事,讓皇上和文武百官心裡都有了底,等十天半個月後,賬目都對不上了時,就是他們的發難之日了。

    顧蘊沉吟道:「那這段時間裡,我們還需要做些什麼來麻痹他們嗎?」

    宇文承川笑道:「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主張,斷叫他們有來無回!」

    顧蘊聞言,也就不再多問了,只道:「那皇上可說了要賞你什麼嗎?一百萬兩銀子呢,都夠我把東宮的地面全部鋪上一層銀子了,只怕還綽綽有餘,真是光用想的,我已心疼得要死了,皇上總得賞點什麼給我們找補一下罷?」

    「會有什麼物質上的賞賜我說不好,或許直接就沒有也未可知,」宇文承川道:「不過皇上今日發了話,要為我挑選東宮和詹事府的屬臣了,我得儘快想個法子,把孟先生計先生和東亭都弄進來,讓他們各得其所才是。」

    總算皇上願意為宇文承川挑選屬臣了,這賞賜可比任何物質上的賞賜都來得珍貴多了,因為這不僅僅意味著宇文承川這個太子總算漸漸名副其實,可以有自己的直屬班子了,更重要的,還是此舉代表的皇上對他的肯定,只要皇上願意肯定他這個太子,其他人就算想得再多做得再多,也是白搭!

    顧蘊就笑了起來:「那是得儘快想個萬全之策才好。」心裡已在想著孟先生等人進了東宮後,該怎麼安置他們了。

    宇文承川點點頭:「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且待我明日見了義父和兩位先生後再計議也不遲。對了,散朝後皇上還發了話,晚上在景仁宮設家宴為我接風洗塵,你且準備一下罷。」

    再說胡良娣與馬良媛等人一前一後回了她們各自的院子,第一件事都是叫人立刻準備熱水香湯,她們要沐浴,每個人的院子都是好一通亂。

    待好容易各人都消停下來,已是下午了,幾人心裡都羞憤惱怒至極,尤其是胡良娣,更是恨不能生吃了顧蘊,若不是她居心叵測,故意折騰她們,她又何至於在太子殿下面前出那麼大的丑?本來太子殿下就不待見她了,以後豈非越發不想看到她了,——顧氏,我與你勢不兩立!

    惟獨徐良娣在自己屋裡磕著瓜子喝著香茶,差點兒沒笑掉了大牙,一群蠢貨,就算等不及要爬太子殿下的床,好歹也過個十天半月的再行動啊,如今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正是小別勝新婚之際,別說太子妃容不下她們了,便是太子殿下,眼裡也只看得見一個太子妃啊,蠢成這樣,也就不怪臉都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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