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沒想到,蘇酒卿即便是如此迴避了,還是遇到了蔣旬。
半路上遇到的。
她往蘇景峰院子裡去,蔣旬往蘇老夫人那兒去,兩下一對,就迎頭撞上了。
路就這麼一條,蘇酒卿就是想要躲都是沒有地方躲。
最後,蘇酒卿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
到了蔣旬跟前,她也不抬頭看蔣旬,就這麼低頭對著蔣旬行了一個福禮:「蔣世子。」
說完又道謝:「今日的事兒,真是多謝蔣世子了。」
「無妨,也是太子殿下命我將人送回來。」蔣旬雖然算不得溫潤,不過態度也是十分有禮。就是語氣稍微顯得有些冷淡,並不那麼客套。
「令尊並無大礙。太醫說,是因為沒有休息好,加上思慮過多。」蔣旬三言兩語將情況說了,最後下了個定論:「最近朝中事情多,蘇大人操勞了。」
蘇酒卿聽見這話,頓時唇角就是一抽。
怕蘇景峰並不是因為憂國憂民,而是因為最近家裡實在是不太平……
蔣旬特意起這麼一句話,其實也是知道事情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吧?
這就是為了給蘇景峰留臉面吧……
蘇酒卿懷著這種複雜的心情,就偷偷仰頭去看蔣旬。
蔣旬太高,她剛夠蔣旬的肩膀,所以這個偷偷的動作,其實也不算……太隱蔽。就是蘇酒卿自己沒感覺出來。
而她這麼一抬頭,頓時就對上蔣旬目光。
蔣旬居然一直在看她。
蘇酒卿下意識就討好一笑。
沒辦法,她對蔣旬……有點兒說不出來的犯怵。還害怕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蘇酒卿這樣的態度……
蔣旬原本平靜的臉上,忽然就有了一絲裂縫。看樣子有點像是——無語?
蔣旬和蘇酒卿對視,最後輕輕一挑眉尾,那點細微動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蘇小姐不必擔心。」
蔣旬這麼一句話,太過於沒頭沒腦。
蘇酒卿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然後,她就想起了那個蠟丸來,當下就衝口而出:「蔣世子是讓我不必擔心什麼呢?」
蘇酒卿這樣態度,蔣旬似乎覺得有趣,盯著蘇酒卿看一陣子,最後才一笑置之:「自然是令尊,否則是什麼?」
蔣旬居然這樣答,且還沒什麼問題——
蘇酒卿一陣泄氣。也意識到自己在蔣旬跟前的確是狀態不好,最好方法還是選擇迴避。
於是她只能再度行禮道謝:「多謝蔣世子了。」
蔣旬微笑:「無妨。」
蘇酒卿抿唇,側身讓蔣旬過去。
對於蔣旬這樣的微笑,雖然一閃即逝,不過已經很難得。蔣旬身旁的人,忍不住都側目一眼:今兒世子是怎麼了?
而且蔣旬臉上的笑意吧……多少還有點兒意味深長?
蘇酒卿也看得很清楚,心裡憋著一肚子情緒,卻不好表達。
「對了,點心鋪子的事兒,不會再有。」蔣旬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說了這麼樣一句話。
蘇酒卿頓時瞪大眼睛:點心鋪子發生了什麼事兒?當然是蔣容……這件事情,怎麼蔣旬也知道了?
蘇酒卿還沒想明白,蔣旬提起這個事情是什麼目的,蔣旬卻已經走遠了。
蘇酒卿越發糊塗。
覺得自己完全不明白,蔣旬到底是什麼心思。
這頭蘇酒卿去看蘇景峰,那頭蘇老夫人就招待了蔣旬。
蘇老夫人還是第一次將蔣旬,一看之下,頓時幾乎都看愣了:蔣旬著實是她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出色的青年才俊。
單單是蔣旬自己給人的感覺而已,還不算上蔣旬出色的家世。
這樣的青年才俊,也不知將來是什麼樣的姑娘才能與之匹配。
蘇老夫人下意識的想了一下自己家的姑娘——然後就趕緊將這個念頭打消了。實在是配不上。
蔣旬行了一禮,蘇老夫人就讓蔣旬坐下了。然後客客氣氣的道謝。
蔣旬只說不必,又大概說了下當時情況,就住口不再言語。
蘇老夫人見蔣旬也沒告辭,就只能繼續沒話找話說:說實話吧,蘇老夫人也不知道問什麼才好。
一時之間心裡還納悶:這蔣世子,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蘇老夫人陪著蔣旬坐了許久,也不知道怎的,蔣旬忽然就說了一句:「時辰不早了,晚輩告辭。」
蘇老夫人愣愣應一聲,有些摸不著頭腦。
回過神來,蔣旬已經離去。
蘇老夫人琢磨了一陣子,越發覺得莫名其妙,側頭問孫嬤嬤,聲音壓得很低:「我怎麼覺得……蔣世子脾氣這麼古怪呢?」
孫嬤嬤深以為然:「婢子也覺得是這樣。而且往那一坐,怪壓人的。」
蘇老夫人哂然一笑:「他那樣出色,自然叫人覺得有壓力。可惜了。」
他們家是沒這樣的本事,招一個這樣的女婿。
「也不知道,將來大姐兒會遇到個什麼樣的。」蘇老夫人憂心忡忡嘆了一聲:「她那樣的脾氣,到底像誰——」
「夫人脾氣溫柔,有時候大姐兒也有點樣子的。」孫嬤嬤說一句好話:「再說了,大姐兒也生得好,將來必不愁。」
孫嬤嬤不提起這個還好,提起這個,蘇老夫人就更加擔心了:「怎麼能不愁?她生得是好。可怕就怕,生的太好反而招惹禍端——」
自古紅顏多薄命,還有一句,自古紅顏多禍水。
這些話,哪裡是什麼好話?
再有現在這樣的脾氣……
蘇老夫人由衷又嘆了一口氣。
孫嬤嬤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才好。只也跟著嘆息。
而這頭,蔣旬這一番莫名其妙的做派,也讓他身邊的人不明白。
從小跟著他的小廝劍南問一句:「世子爺,您今兒和那蘇老太太說那麼話做什麼?」
不管是身份還是別的什麼,都犯不著蔣旬在那兒浪費時間啊。
蔣旬被這麼一問,也一反常態沒直接說他壞了規矩,反而是意外的解釋一句:「想印證一件事。」
他這樣的回答,還不如不回答。
頓時就讓劍南聽完之後,覺得更加雲裡霧裡不明所以了。
劍南無語的看著絲毫不準備繼續再多解釋的蔣旬,心裡忍不住默默道:得,您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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