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九百一十七章 擦身而過好扼腕

    天空不時飄著細雪，路上行人匆匆，高家大房奉命去請三老爺過府的管事，領著幾個小廝往老宅去。

    「王管事，咱們真要把三老爺請過來？」一個小廝有些遲疑的問。

    「夫人這麼吩咐了，難道不照辦？」王管事笑容滿面的反問。

    「可是……」府里上下誰不知道，三老爺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主兒，有他摻和，好事都能被他攪和成壞事，旁人不知道，他們常年跟在大老爺身邊的人能不清楚嗎？

    大老爺轉任京官後，其實來年就能升官了，偏偏老夫人被三老爺夫妻兩慫恿，逼著大老爺為三老爺惹的事善後，為了這件事，大老爺可是欠了不少人情，最後只得硬生生壓下自己不再往上升，免得官位一高，老夫人和三老爺越發有恃無恐的張狂行事。

    其實當年那件事，只消跟老太爺說一聲，老太爺出面，可比大老爺有力的多，但是三老爺也會因此被老太爺修理，怕三兒子被丈夫收拾，老夫人不敢讓老太爺知道，而是逼著大老爺善後，老夫人他們不知，為了這件事，就連大夫人娘家人都驚動了。

    對大老爺來說，丟臉丟到岳父母跟前去，叫他能好受？

    自此後，大老爺與三老爺也就是在父母跟前有往來，私底下，大老爺連話都不願跟三老爺說的，就更甭提，三老爺沒少為此在老夫人跟前給大老爺上眼藥，要不然老夫人怎麼會越發瞧長子夫妻不順眼呢？

    闖禍後沒本事收拾善後，得人幫助又不知感恩，還反過來指責人沒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此等白眼狼的行為，讓大老爺身邊的人都對三老爺甚為不屑。

    此番大老爺好不容易建了功，老夫人又想著把三老爺弄來……

    「一會兒，三老爺要在，咱們就慢慢走。要是不在，咱們再分頭去找，今兒下雪地滑，大伙兒小心著點兒。」王管事眉眼彎彎交代著眾人。

    幾個小廝平常就都是跟著他的。見他特別這麼交代，眼珠子一轉，就想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時間幾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路過的行人不自禁的避開去。這夥人笑得實在好可怕啊！

    王進苑她們才在花廳坐下，大房的媳婦們就來了，正經主人們在，王進苑也就不多事，和范安陽她們坐在一旁，聽大少奶奶她們招呼三夫人等人。

    三夫人看王進苑不順眼，暗拿她和自家女兒們來相比，一會兒挑剔人家的相貌，一會兒又嫌人家粗魯，反正是把王進苑從頭到腳嫌棄個沒完沒了。不過到底還有點腦子，只敢在心裡嫌棄，不敢明面上說出來。

    只不過三夫人的道行擺在那裡，她不止是眼皮子淺而已，這會兒在外做客呢！她還能走神到心裡想什麼，全在臉上表露無疑，廳里的全是明眼人，誰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范安陽坐在王進苑旁邊，端著茶盞，小聲的跟王進苑道。「要我說啊！遇上這種心思淺白易懂的，還算好了，要是遇上那種明面上與你交好，讓人毫無防備。然後在背後朝你捅刀的要好多了！」

    王進苑一聽就知她想起了那位鼎鼎大名的周姨娘，想當年，這一位不就是面上同小姨母交好，然後趁小姨母有孕時，勾搭小姨父，除此之外。還借關心之名，給小姨母送上添了料的吃食，想害小姨母難產。

    於是頗有同感的點了點頭，「要是讓我遇上那位，嗯哼，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嚴格說起來，周姨娘此人不認命，積極想要爭出一片天來的精神，是很可取的，然而她千不該萬不該算計到她娘身上，她遭難時，是她娘出手幫忙的，她卻為了一己之私，意圖謀害她娘和大哥的命！

    有這樣的娘親，怪不得會教出范安蘭那樣的女兒來！

    「你三哥近來怎樣？」

    「就那樣！」范安陽笑眯眯的道，「我聽小路說，我三哥打算要再外放，這次他打算自個兒一人上任，把老婆、孩子全留在京里。」

    王進苑若有所思的笑道，「你三嫂願意？」

    「你覺得，那重要嗎？」范安陽冷哼，王進苑把杯盞放下，拿起帕子掩住嘴，「你娘肯定不樂意，是吧？」

    「也還好，只是出門的時候，帶著我大嫂，也得帶著三嫂一起，不然人家轉頭就回娘家哭訴，我娘偏疼嫡媳了！」

    嫡母偏疼親媳婦，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為何在她家，就不成了？范安陽覺得，她三嫂要是再做下去，八成就快被她娘狠狠的收拾了。

    不過這會兒，還輪不到她三嫂被婆婆收拾，三夫人就先被高大少奶奶幾個侄媳婦們連手給收拾了。

    三夫人想要打探高大老爺這次立的大功，宮裡會給多少賞賜，要知道這賞賜都是有前例可循的，所以她覺得不過一問，侄媳婦們有什麼不好回答的？是吧？

    誰曉得，她想差了。

    高大少奶奶左一句不能揣測聖意，右一句她們內宅婦人豈知朝上之事，大房其他媳婦接著幫腔，三房的媳婦們想插嘴幫襯婆婆，都被擠兌得不敢開口，三夫人被氣得臉皮子一抖一抖的，范安陽看著都忍不住對王進苑說，「可別把人給氣出個好歹來啊！」

    王進苑轉頭望去，隨即轉頭跟范安陽安撫道，「放心吧！三夫人強著呢！才不會這樣子就倒下的。」

    話聲方落，就聽到三夫人放聲大哭起來，話里話外全在指控大房的侄媳婦們欺負她一個人。

    「聽說你高大老爺今兒請了不少好友？」范安陽問。

    「是啊！」王進苑點頭回答，「大嫂，我記得吏部的袁侍郎好像說會帶他家媳婦和女兒過來？」

    高大少奶奶笑著走過來，「是啊！袁侍郎和公爹是同年，又是好友，之前總說要讓我們小輩多走動走動，只是他家大爺和三爺都在外為官，最近才回京。」

    吏部？侍郎？

    三夫人眼睛一亮，忙一抹臉堆上笑靠過來，「大侄媳婦啊！你跟我說說。今兒會來的貴客還有那些？」

    大少奶奶便順著她的意思，為她說起今兒回帖會來的客人有那些，順帶著還說了些相關的小道消息，三房的媳婦們也聽著入迷。這些消息可不是外頭會流傳的，三房如今沒有男人在朝為官，對大房媳婦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消息，對她們而言卻可能是這輩子都接觸不到的。

    「這會不會反而讓三房的人，對為官一事更加執迷？」看三房的人如此感興趣。王進苑不禁有些擔心的問大少奶奶。

    「你放心，就是故意挑起她們興趣。」大少奶奶微微笑，「昨兒晚上，婆婆就料到今兒三房的人會上門來。」然後就把自家婆婆的打算，小聲的同王進苑和范安陽說。

    老夫人想讓長子給三兒子弄個官噹噹，三夫人心大些，不止想到丈夫，還想到兒子們，兒子們是她生的，丈夫卻不止她一個女人。丈夫為官，她成為官夫人是很神氣沒錯，但兒子們為官，她不止神氣，在家裡也更有底氣！看看大夫人就知道，憑什麼壓她們這些妯娌一頭？不就是因為大房不止大哥一人為官，大夫人幾個兒子也都在朝為官。

    這才是人家可以不甩婆母刁難，有和婆婆叫板的底氣啊！丈夫有出息，那是婆婆生的好，兒子有出息。那是她生的好啊！

    三老爺做官，媳婦們和她們的娘家可借不到勢，若是她們的丈夫自己就是官呢？要給娘家撐腰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范安陽想明白後，不禁對大少奶奶暗比了個手勢。大少奶奶含笑點頭轉身加入妯娌們忽悠三房的行列，等到客人上門來，三房的媳婦們和三夫人全都緊跟著大少奶奶她們，深怕跟丟了，錯失與這些女眷們結交的機會。

    高大夫人與三夫人妯娌多年，對她的心思最是了解。再說，女人除了丈夫就是兒子，丈夫靠不住，就得倚靠兒子們了！三老爺有老夫人寵著，這輩子也就那樣了，但她的兒子們可就不同，若能好好謀劃謀劃，他們有出息，她下半輩子才有得靠。

    她一個人如何能和老夫人相抗衡，為兒子們籌謀？但若拉上三房的媳婦們，老夫人就得在為兒子謀劃的同時，分出心思來為孫子們打算。

    如此一來，老夫人可就有得忙了，三老爺夫妻便不是一塊鐵板，她們可就有樂子瞧啦！

    前院書房裡頭，因為客人陸續來到，大老爺不好再縮在書房裡頭，便交代妻子陪伴老母，自個兒則和父親一起迎客去了。

    「怎麼客人都來了，他們還沒回來？」老夫人心急如焚，坐不住了，在書房裡焦急的直轉悠。

    高大夫人安撫道，「今兒下雪呢！您從家裡出來，到我們這兒，花了不少時間吧？現在日頭漸高，街上人車肯定多，怕是不好走呢！」

    「都怪你，昨兒怎不早通知我們一聲，要你三弟知道，你們要他來幫著招呼客人，肯定會跟我們一道兒過來，也就不用再費功夫派人去接了。」

    大夫人呵呵笑，卻是不接老夫人的話，老夫人氣得直瞪眼，可奈何人家就裝著看不見，在那兒喝茶呢！

    「再派人去接，可別誤了老大的事兒。」老夫人見長媳不動如山，氣不打一處來，心知再說老三，這個大媳婦也渾不當回事兒，只得把長子拉出來，總算看到長媳動了。

    「母親既然這麼說了，那媳婦就再派人回老宅去接吧！」

    「等等，你說，派人回老宅去接？不是啊！老三他昨晚沒回去睡，他，他！」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老夫人尷尬的閉了嘴，還邊朝身邊的丫鬟呶了呶嘴。

    大夫人看那樣子還能不明白嗎？老三昨晚沒在家，不是留宿外宅，要不就是在那處秦樓楚館歇了。

    反正她本就沒打算真讓三老爺來幫丈夫招呼客人，王管事他們去老宅接不到人，才如她的意呢！

    就在她派出第二位管事不久，就有人回來稟報，三老爺找是找到了，可是，三老爺宿醉未醒，得知要請來他幫大老爺招呼客人，一時太過高興走得太急，竟從樓梯摔下來，現在已經看過大夫，送回老宅休養了。

    「從樓梯摔下來？是那兒的樓梯？」高大夫人問回來回話的小廝。

    「是紅袖招。」小廝說完小臉都紅了！想到方才進去幫忙扶三老爺時，看到的那些穿著極少的花娘們，忽然鼻子一陣熱鼻血啪答流下來，大夫人忙讓他退下去，老夫人還沒反應過來，待看到小廝捂著鼻子一溜煙跑了出去，她才明白過來紅袖招是個什麼地方。

    「早知道三弟昨晚喝多了，我就不派人去請他了，母親您也不跟媳婦說。」

    「我，我這不是怕誤了你們的事嗎？」得，這麼一來，老夫人就不能以此為由，逼長子定要給老三弄個官來當，還得認下老三不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