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申時,謝家人進宮,寬廣的大道上,馬車擁擠,向著皇宮行駛去,謝悠然坐在馬車中,謝潛陪在身邊。
「姐,聽說銘王今日也會出席舅舅的宴會啊?」謝潛整理著自己的衣襟,那夜銘王突然夜歸京都的事情,可是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啊。
妝容優雅,三千長發被挽起,水色衣裙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段,即使是冬日裡的厚實衣服,也遮不住謝悠然的好身材。
絕色的臉上,峨眉淡掃,眼如秋水,瓊鼻小巧,朱唇粉嫩,勾著清淺的弧度,優雅的笑意,仿佛是在笑看這紛紛擾擾的塵世。
「聽說是這樣,到時候阿潛你見到了人家王爺,可要好好行禮啊。」掃了謝潛一眼,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銘王身份再不濟,也是名義上的王爺,就算是爹爹,都要俯首稱臣的,何況阿潛呢。當然這是在那個銘王規規矩矩的份上的事情了。
要是這次歸京,那個銘王是想要帶來一場腥風血雨的話,那些表面的尊重,也是多餘的了吧,只是這些,不好和阿潛說啊。
「姐姐,你弟弟在姐姐你的眼裡,就是這樣一個不懂事的人是吧?」謝潛覺得自己好冤枉啊。他不就是好奇問問啊,怎麼姐姐說的就像是他要欺負人家一樣。
不知道為何,皇家的子嗣實在不豐,即使先皇后宮佳麗三千,先皇的子女,總數也只有三人,便是當今皇上,雲玉公主,和這個銘王了。
可以說,這個銘王如今是皇上唯一的兄弟,現世存在的與皇上同輩的唯一一個王爺了。他有些好奇了而已,這也有錯嗎。
「啊,阿潛你才知道嗎?」謝悠然掩嘴,冷清的眼,帶上了笑意,如同那九天仙子墮落凡塵,沾染上了紅塵的仙子,卻依舊美的讓人窒息。
「姐!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不鬧了好不好。」無奈的喚著,謝潛有點後悔和謝悠然同坐一輛馬車了。
可是誰讓他的爹爹和娘親,都這麼一大把的年紀了,還是這麼的膩歪了。他都還沒有開口呢,就被趕到了這輛馬車上了。
「怎麼的,和我一起,阿潛覺得委屈了?」有些傷感的控訴著:「姐姐倖幸苦苦的將你拉扯大了,阿潛卻嫌棄起姐姐了啊,姐姐好難過啊。」
杏眼微濕,晶瑩點點,伺候的良辰與美景,怒瞪著謝潛,都是少爺讓小姐哭了,待會兒小姐還要不要見人了。
「姐,我的好姐姐,弟弟我錯了,在這裡陪個不是了。姐,你就饒了弟弟我吧。」捂臉不看謝悠然,不然的話,謝潛覺得自己也要哭出來了。
這都是什麼技能啊,說哭眼淚就下來了,簡直不要太好用啊,他怎麼就不會呢,要不然的話,從小到大,他就不會那麼受欺負了。
「做姐姐的最喜歡乖弟弟了。」伸手摸摸謝潛的頭,謝悠然轉身便是笑開了,無聊的時候娛樂弟弟最好玩了。
「小姐,皇宮到了!」良辰的聲音讓謝潛瞬間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希望,還沒有等馬車停穩,謝潛就跳了下去,讓外面的一干人嚇了一跳。
面對眾多打量好奇看熱鬧的目光,謝潛低咳一聲,接住馬車裡伸出來的手,將謝悠然扶了下來,他太衝動了。
「小姐,我們去皇后那裡嗎?」良辰小聲的問著,按照以前的慣例,小姐來皇宮的第一件事不是拜見皇上,而是去見皇后的。
「今日便是不去了,姐姐那裡怕是很忙了。我和娘親一起就行了。」搖搖頭,今日這個日子對姐姐來說也算是一個特殊日子吧,她還是別去添亂了。
「阿潛,那些是你的朋友吧,你去吧,記得不要惹事就行了。酒席之前,記得回來。」看著不遠處一些官家子弟所聚集的地方。
那些少年年紀都與謝潛差不多,此刻正不斷的向這邊張望著,似乎是想過來找謝潛,卻又在害怕著什麼。
「還是姐你懂我!」嘿嘿一笑,謝潛擺手,朝著那些人大步跑了過去,一群膽子賊小的人了。之前不是說要是見到了她的姐姐,一定要上前打一個招呼吧。
這會機會來了,姐姐難得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那個時候吹牛吹上天的人,倒是不敢來了,看他不好好的說說他們。
「然兒,過來!」目送謝潛離開,謝悠然便聽到了謝夫人的呼喊聲,轉身過去,謝丞相已經走向了那些官僚的地方了。
「嗯,娘親悠然來了。」走到謝夫人的身邊,跟著她向那些夫人小姐聚集的地方走了過去。
「哎呀呀,謝夫人,這就是您的二女悠然了吧,今個可終於是這麼近的見面了啊。」一個婦人率先走上前來,挽住了謝夫人的手。
「瞎鬧什麼,從小到大,你還沒少見然兒啊。」謝夫人嗔怪的白了那人一眼,謝悠然亦是微笑,主動開口。
「白伯母,您好,好久不見,身體可還安康。」謝悠然口中的白伯母,是謝夫人的好友,白夫人的丈夫,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
做不了皇帝面前的紅人,可是這麼大的朝廷中,敢得罪白大人的卻是很少,皆因謝丞相的緣故。謝丞相寵愛謝夫人,愛屋及烏,謝夫人好友的丈夫,也是受到了一些照顧。
不過謝丞相永遠是那個忠於帝王的謝丞相,即使是他照顧的人,他也絕沒有過多的徇私,在他眼裡,所有的官位,都是能者居之。
對於白大人的照顧,不是讓他加官進爵,也是讓他大富大貴,只是讓那個白大人,在這個朝廷中過著舒心,不用擔心哪一日自己做了那些博弈者的棋子。
即使只是這一點,白大人和白夫人就已經是心存感激了。這個朝廷太複雜了,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的。
有了謝丞相的保駕護航,這麼年來,即使白大人依舊是庸庸碌碌的,卻也是平平靜靜的,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行了。
因此,白夫人也是很感激謝夫人的,一直和謝夫人維持著出嫁前的關係,時不時聚一聚,交流一些感情。
最難得的是,白夫人是真的將謝夫人當做好朋友平等的對待,沒有奉承也沒有討好,更不會動不動就拿著自己與謝夫人之間的感情而要求謝夫人幫助自己什麼。
所以這段友情,謝夫人也是很珍惜的,這樣乾淨而純粹的感情,是再多的榮華富貴的換不回來的。
其實在京都之中,對於謝夫人的看法,在那些夫人之間都是褒貶不一的。有些人羨慕謝夫人的好運,得到了謝丞相全部的寵愛。
有些人卻嘲笑謝夫人沒有眼光,那麼高的身份,交往的卻是一些低身份的人,白白辱沒了謝丞相夫人的這個名頭。
可是這麼久以來,謝夫人依舊是我行我素,謝丞相也是從來沒有異議的。他支持著謝夫人的所有的決定,而且他也不需要謝夫人來幫助自己的籠絡人心。
可是,如果有一些有心人,就會發現,與謝夫人交好的夫人,生活的都很幸福,無論是家庭還是官場之上,都很少有紛擾沾染上。
而這些有心人中,林夫人,應該也是算上一個的吧。「謝夫人,您的女兒著實很優秀,可是讓我很喜歡呢。」
林夫人今日也是到了,好歹是她弟弟的生日,怎麼著都來來一趟的,不然豈不是太不近人情呢。何況她與自己的皇帝弟弟的感情可是很好的。
「林夫人,您怎麼也來打趣我了。」謝夫人的臉色有些微紅,看著眼前都是好笑看著她的白夫人和林夫人,謝夫人跺跺腳,不說話了。
「伯母,您好!」謝悠然上前一步,挽住了林夫人的胳膊,動作很是自然,讓一些人為這婆媳關係不是很好的人,有了新認識。
「伯母可是不好的,你這丫頭,平日裡沒事也是多來我那裡去去啊,要知道,整日待在府中陪著那個粗人,可是憋死我了。」
林夫人口中的粗人,自然就是林將軍了,此時正在官員那邊,和著謝丞相爭論些什麼,梗的眼紅脖子粗的。
不過此時眾人也是見怪不怪了。這兩人平日裡也就是這樣的相處著,每次見面,不說上幾句,都不舒服一樣。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相處方式吧。即使嘴上說的在討厭對方,看不慣對方,到那些大是大非的時候,兩個人的意見,幾乎沒什麼分歧過。
這一點,也是讓人暗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說著對方的不好,心裡還是很認同對方的吧,算得上是,友人吧。
「林夫人您好,我姓白。」白夫人本是準備和謝夫人說說話的,只是沒想到竟然引來了雲玉公主,有些呆愣之後,卻也是率先打招呼了。
「白夫人,初次見面,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啊。」笑眯眯的回答著,林夫人沒有什麼看不起的意思在,反而十分的熱情。
「林夫人言重了,這是應該的。」白夫人輕笑,然後看向林夫人身邊的謝悠然:「悠然啊,你白伯母的身體好著呢,勞煩悠然掛念了啊。」
「應該的。」幾乎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幾人的身上,對此,謝悠然依舊是從容不迫的,端莊優雅,有著良好的教養。
「然兒,你陪陪你的林伯母說說話,娘親我有些話要和白夫人說。」謝夫人對著林夫人,有些歉意:「林夫人,先失陪一會兒,待會林夫人可不要嫌棄我的叨嘮啊。」
「去吧去吧,看在悠然的面子上,我也不敢嫌棄親家母啊。」笑看著謝夫人帶著白夫人走遠了,林夫人疑惑的看著謝悠然:「悠然,你伯母我很可怕嗎。」
「伯母人很好啊,一點都不可怕!」拉著林夫人的手,跟著林夫人一起往某個方向走去。宴會還早,在這之前,都是個個夫人互相交流的時候。
「既然我人很好,為何在悠然你來之前,都沒有敢和我說說話呢。」聲音不大不小,足夠周圍的人聽見,那些人表情瞬間變得尷尬起來了。
林夫人的身份這麼高,誰不想去巴結巴結,可是相傳林夫人對待那些人都是不假辭色的。要是自己上前了卻沒有討到好,這種場合,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幾乎是所有人都是想著又一個人先去成功了之後,她們再去打招呼,可是結果所有人都抱著這樣的想法。
因此導致了,目前這裡身份最高的林夫人,在謝悠然來之前,身邊除了丫鬟,竟是沒有一個說話的人。
只是如今林夫人當著眾人的面看似問謝悠然,可是實則是在問她們,亦或者是,在打她們的臉,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之前就主動點呢。
不少人有些後悔,錯過了一個好機會,這會在湊上前去,那不是更加的惹人嫌了啊。因此,只能看著了。
「伯母,大概是,那些人是在給悠然機會啊,要是伯母您身邊有很多人,悠然豈不是就不能獨霸伯母您了啊。」
朝著林夫人笑笑,謝悠然的話,算是幫那些人解圍了吧,這種場合,鬧得尷尬可是不太好的啊。
「就你會說話,不過你說的也對,我只要悠然陪著就行了。」林夫人刮刮謝悠然的鼻子,她沒有說,即使之前有人湊上來,她也不會理會的。
她是公主,除了皇帝皇后,沒有人敢為難她,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要聽那些不喜歡的人的討好呢。
之所以她問出這樣的話,不過就是想看看那些人的臉色以及想聽聽悠然怎麼回答罷了。如今兩個皆是如願,她也不打算揪著不放呢。
只是悠然的回答,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呢,要是這個時候,她對於悠然的回答哪怕有小小的一些不情願,悠然巴結她卻巴結失敗的消息,可就傳了出去哦。
不過這丫頭就是吃定了她不會這樣的吧,所以說,果然啊,她越來越滿意這個兒媳婦了,無論哪個方面,都讓她很喜歡啊。
為了不讓她喜歡的兒媳婦難做人,林夫人直接帶著謝悠然離開了這裡,反正等到皇帝皇后駕臨之前來就行了。之前誰管得著她啊。
「對了,差點忘記問了。悠然啊,我那兒子之前離開京都去往鹽城的時候,可只會你一聲了啊。」
林之宴走的實在是突然,她也是聽林將軍說的才知道之宴當了欽差大臣去處理鹽城的事物去了。
只是以前討厭官場事情的小子,這次倒是很主動了,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了,不過,要是這種事情都不通知悠然一聲,那小子,可就欠揍了。
「阿宴離開前寫了一封信,然後托爹爹帶給我了。和我說了他要去鹽城處理事務的事情了。」謝悠然有些訝異,難不成林將軍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不然的話,林將軍不可能不和林夫人說的啊。只是看著林夫人確實疑惑的臉,謝悠然忽然間覺得,心暖暖的。
「算那小子還有心了。昨日聽你伯父的話,那裡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之宴是可以趕得回來的。」
說這話的林夫人一直在觀察著謝悠然的臉色,她可想知道,面對這個消息,悠然會有什麼樣子的臉色。
「嗯,昨日爹爹也告訴悠然了。」對於林夫人的眼神,謝悠然選擇性的忽視了。她才不要讓人看笑話呢。
「悠然你啊,真不知道誰能讓你吃一次虧啊。」嘆息,林夫人也不看了,她就不信以後悠然會一直這麼淡定。
「悠然啊,你這樣子雖然很好,不夠偶爾也像一個女孩子一樣啊,不要一天到晚安安靜靜的,這樣豈不是一點樂趣都沒有啊。」
悠然的性子,這個世間真的是少有的,或者是絕無僅有的,這樣的女子,深明大義,不會感情用事。
即使如今這個小小的年紀,看的都比她明白,那雙眼裡,一直是沉沉的,太過於成熟的神情,可不是生生的可惜了這樣美麗的臉蛋了啊。
「伯母,悠然知道的。」上一秒還是一種處變不驚的模樣,下一秒就是朝著林夫人吐吐舌頭,調皮的樣子,讓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
「算我白說。」揉揉謝悠然白嫩的臉蛋,她就是白擔心了是吧,看著這個樣子,活力滿滿的,少女氣息十足啊。看著她都羨慕起來。
「伯母!」謝悠然撒嬌,看著林夫人有些委屈的臉,謝悠然笑得無辜極了。她其實很能鬧騰的,只是一般不在人前顯現出來就是了。
她雖然是懂事,聰慧,可她也不是什麼死板的人啊,該笑的時候她不會忍著,該鬧的時候,她也不會放水。
只是林夫人這份真誠的心意,她是懂的,所以感恩的,真心為她好的人,都是她要珍惜的存在。
兩人不知道,不遠處的假山後面,有一人看著這邊笑鬧的兩人,詢問著一邊的太監:「那位年長的就是皇姐吧,這麼多年不見,可是改變了不少了啊。」
說話的人,一聲黑色衣裳,身材高挑健壯,只是那張臉上卻是帶著一張面具,讓人看不見他的臉,只是露出一雙帶著些許憂鬱的眼。
「回銘王,那就是雲玉公主,如今的林夫人,公主殿下,還和當年一樣美麗呢。」太監奉承著,只是眼裡卻有些不屑起來,這個銘王殿下,都不敢拿正臉見人啊。
不過他還是能理解的。一個毀容的男子,將自己的真實面目露了出來,要真的是太過於可怕,豈不是會嚇著人了。
「這樣啊。那皇姐身邊的姑娘是?」銘王看著謝悠然巧笑嫣然的臉,詢問。那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啊。
「啊,那是謝丞相的二女,名喚悠然,是公主殿下的未來兒媳。」太監看著不遠處的謝悠然,不由得感慨。
「王爺您可知,去年中秋夜宴,謝小姐第一次出現在皇宮的宴會上,那時可是驚艷了在場的所有人啊。」
「小的當時有幸也在宴會場上服侍著,也是見著了謝小姐,即使是遠遠的一眼,小的都是看呆了啊。」
「不過可惜的是,那日宴會,皇上就將謝小姐賜婚給林爺了,可是讓那些起了心思的男子好一陣失望啊。」
著實有些可惜啊,那樣的女子,剛進入到人們的視線中,就直接被賜婚,從而有了婆家。可不是讓那些沒有娶親的公子們哭慘了啊。
不過一想到謝小姐被賜婚的對象,這個太監也有些釋然了。反正即使沒有那個賜婚,以後這樣的兩人還是會走到一起的吧。
這樣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難得一見的啊。「王爺,謝小姐和林爺,真可謂是良緣天賜啊。」太監總結。
「是嗎,良緣天賜,真是可喜可賀啊。只是公公,你口中說的林爺是?」銘王有些好奇,他已經快將京都的事情忘光了。
如今記憶中的,剩下的人都是與他自己有關的,可是這個太監口中的林爺,他著實沒有印象啊。
「啊,林爺,就是林將軍與公主殿下的公子,名喚之宴,不過林公子喜歡人家稱呼他為林爺。所以小的們都是這樣喚的。」
太監解釋了一番:「說起林爺,如今京都中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啊。林爺長得好看,卻傳言不近女色。」
「而且林爺從小就是一個霸王,行事乖張極了,整個京都都沒有人敢惹他,因為皇上也是十分的縱容著林爺。」
「林爺小時候,很喜歡拉著一群官家子弟在街道上鬧事,讓那些街坊們很是頭疼。後來是皇上說了林爺一頓,林爺才收斂了不少呢。」
關於林之宴的事情,這個太監覺得自己可以說上好久,畢竟林爺的光榮事跡,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啊。
本還想說說的太監,忽然意識到眼前的是什麼人,趕緊的收了聲。他怎麼就大意了啊。上頭的人可是吩咐過他要小心的啊。
只是這人應該是處於好奇而不是什麼目的吧,謝小姐那樣的佳人,所嫁之人,男子們好奇也是正常的。這是他想多了吧。
「這樣啊,說的我都想見見他了,我與他,還算得上是血親呢。」銘王看著太監停住的嘴,有些低垂著眼。
如今他的身份在宮裡真的很尷尬啊,許多宮人對他的態度,說不上好,可也說不上差,可是人人都是在忌憚著他。
可是他如今這副殘破的身軀,還有什麼用呢。苦笑被面具遮擋起來。銘王有些慶幸,這個面具,可以遮蓋自己的表情,不然別人看見他的落莫。
「走吧,我去見見母妃。」說著銘王便先行一步了,只是那腳步,卻是很明顯的一重一輕,走路也是一拐一拐的。
即使是銘王極力掩飾著,這種跡象也還是很明顯的。他小時候貪玩,掉下了山,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可是他的左腳和臉,卻是徹底的毀了啊。
就他這麼個殘廢,這些人真的不用害怕的,他能做的,不過就是希望找到一個不嫌棄自己的妻子,好好的過日子罷了。
太監亦步亦趨的跟在銘王身後,看著銘王緩慢的前行著,沒有上前攙扶。如今銘王是他的主子,主子不發話,他可不能多事啊。
淑嫻太妃所居住的地方,比較偏僻,這是她自己要求的,說是可以更好的修身養性。對皇帝來說這樣也是一件好事,自然也就是准許了。
只是如今這段長路,可是苦了銘王了,等銘王到達之時,額頭之上,已經布滿了汗水,自嘲道:「看樣子本王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本王的這副身子可真的很不爭氣啊。」
「王爺您會好起來的,宮中御醫很多,會想辦法的。」太監盡職盡責的寬慰著。
「說的也是,皇兄也是這樣說的呢。好了,你在外面等著本王啊。許久沒見,本王想和母后說說話啊。」
「小的遵命,如果王爺有什麼需要,儘管喚小的,小的就守在門口。」恭敬的站在一邊,太監沒有在跟著呢。
「嗯,好!」銘王依舊艱難的走了進去,見著裡面那個宮裝麗人,輕喚:「母妃。」細細的聲音,帶著無奈。
「你來了,去見皇上了?」太妃示意他坐下,然後親手倒了一杯茶給銘王。「可是說了些什麼?」
「皇兄就是問問我在五台上的生活,以及我當初出事的詳情,還有,皇兄找人看了我的臉和腳。」
「那些太醫說時間久了,雖然不能痊癒了,可是會想辦法讓我的腳的狀況好一點,最起碼走路不用如此的費勁。」
「而且,我這張臉,太醫也說會開些藥,只要我堅持服用,以後傷疤會漸漸的淡下去,雖然還是有印子,不過肯定會比現在的好吧。」
苦笑著取下自己的臉上的面具,若只是看五官,無疑是一個英俊的男兒,可是如今整張臉上,都被長短不一的傷疤密布著。
這是他掉下去被石子和樹枝給劃傷的,因為傷口很深,好了之後,他的臉也就毀了。而且這種傷疤他的身上也是有很多。只不過,別人看不見而已。
「如此,我倒是要謝謝他了不成。」太妃將銘王的面具帶了上去,眼神中有著痛楚和遺憾。若是當初她不那麼大意,銘王就不會出事了。
「母妃,放手吧,不要爭奪了。我不需要的。」握住太妃的手,銘王懇求。他知道母妃回來的目的,可是他真的不需要。
當初地位爭奪的時候,他還小,只知道當上了皇帝就可以擁有一切了。所以聽從母妃的話和皇兄對著幹。
這是如今十幾年過了,他早就知道當皇帝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而且他在民間待久了,更是沒有了當皇帝的心思了。
再說,即使他還有心思,可是這個國家,誰希望一個連臉都不能給人見的人當皇帝呢。他啊,早就想明白了。
只是可惜他的母妃依舊是執迷不悟。這麼多年來他勸說了多少次,他的母妃依舊沒有醒悟過來,這次,也是不意外的吧。
果然如此,太妃將銘王的手拿來,一臉怒氣的看著銘王:「你怎麼就不明白,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不懂我的苦心呢。」
淑嫻太妃捂著心的地方,臉色扭曲,她做的不都是為了他的好嗎,為什麼他就是不懂,還勸她放手。
可笑,為什麼要放手,當年先帝都要答應她了,要不是有那個女人的插手,她的孩兒能是如今的模樣嗎。
她恨啊,真的恨啊,雖然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很久了,可是奪走屬於他孩兒的東西的人還在,而且還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既然她不在了,那她的罪孽,就由她的兒子來償還吧。要怪,就只能怪那個女人啊。
「本宮告訴你。本宮不需要你做些什麼,可是也不准違背本宮,否則,別怪本宮不客氣。」
突然掐住銘王的手,太妃惡狠狠的讓銘王保證著。整張臉被仇恨和占據,觸目驚心,銘王啞著嗓子:「好。都聽母妃的。」
他是不認同母妃的所作所為,可是他也無法反抗他的母妃,他記得,在當年自己跌下山被找回來時,早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是母妃,是母妃沒有放棄,找了一個又一個大夫,沒日沒夜的守在他的床邊。他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時,是母妃煎藥親自餵他,夜裡也是母妃守著自己給自己換毛巾。
他在地獄邊緣徘徊了三日三夜,迷迷糊糊的,幾度他都覺得自己要死了,可是他的母妃,硬生生的將自己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不過是短短三日,母妃的頭上,就長出了不少白髮,整張臉,瘦的如同皮包骨一樣,見著他醒了過來,才放鬆精神,徹底暈了過去。
結果就是他醒了,母妃卻生病了,纏綿病榻許久,才徹底的康復起來。從那以後,即使母妃的決定再不正確,他也是只能聽從。
因為,因為是母妃給了他第二次的生命啊,沒有母妃的執著,或許他現在只是黃土一捧,長眠地下了。
「知道就好,你回去準備吧,宴會快開始了。」淑嫻太妃聽到了銘王的回答,才緩了臉色,滿臉笑意的說著。今日,可是她的孩兒第一次在眾人面前亮相呢。
「好,母妃,兒臣這就回去了。」扯扯嘴角,銘王終究是張張嘴沒有說話,如果沒有面具,母妃看見自己的神色,又要生氣了吧。
如果沒有面具,銘王想著這句話,真的覺得好笑,當初他覺得這個面具很礙事,如今,這個面具,卻是將他與種種事情隔開的唯一屏障了。
「下次出門記得坐轎子,你的腿,不適宜長時間行走。」在銘王臨出門之前,太妃說了一句,他是她的兒子,她能不擔心嗎。
「好,多謝母妃!」應了,銘王走到門口,看著那頂早就準備好的軟轎,抬著步子,上去了。母妃,他可知道,自己最不愛坐這些東西了。
這樣豈不是讓他覺得自己連走路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好了嗎,可是他拗不過母妃,就像是他管不住此刻因為勞累而在顫抖的腿一樣。
使勁的按住自己的腿,銘王狠狠的錘著自己的腿,劇烈的疼痛讓他覺得這條腿還是他的,也能讓他更加的清醒。
瘋狂過後,銘王終於是冷靜了下來,看著自己骨節泛白的手指,捂著眼睛,低低的笑著:「我不要做傀儡啊,我是人啊。」
當參加宴會的人陸陸續續的到來,離開宴的時辰也是越來越近了。謝悠然坐在椅子上,她的身邊是謝夫人和林夫人,此時兩個夫人正相談甚歡。
謝悠然靜靜的聽著,偶爾笑笑,覺得自己還是別插嘴的好,誰讓這兩人說的是關於她的一些事情呢。最有發言權的她,卻不能說話啊。
突然間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謝悠然回頭,是謝潛,不小的少年,此時正黑了一張臉,向她示意,讓謝悠然跟著他。
「阿潛,可是有什麼事情?」和謝夫人說了一聲,謝悠然跟著謝潛出了宴會場地,然後才小聲的詢問,阿潛的臉色不大好啊。
「姐姐,跟我來!」不情願的皺著眉,謝潛沒有回答謝悠然的話,不是他不願意回答,而是被威脅了。
那個人真是可惡,等著吧,看看待會姐姐看到了,看會幫助誰,竟然拿他的兄弟來威脅他,小心他坑死他。
「好!」想不出是什麼事情,謝悠然只得跟著:「阿潛,你再著急,可否想想你姐姐。」瞧著速度,他都跟不上了。
「姐,你待會而可得為我做主。」聽話的放慢了腳步,謝潛覺得,為了那個人累著自己姐姐就不值得了。他就慢點走,讓那個人急死。
「誰欺負你了,昭兒?」謝悠然不解,這個皇宮中,能欺負阿潛的人,也就昭兒了,其餘有些人有資格,可是也不屑與阿潛耍鬧的吧。
「姐你待會到了就知道啊了。」謝潛還是不回答,真是要是那個璟昭小子就好了,別以為他怕他,說起來,他還要叫舅舅呢。
「好吧。」靜靜的跟著,她倒也是想要看看將阿潛氣的如此程度的人,是誰呢。
「姐,到了!」一個拐角,柳暗花明,那鮮艷的色澤,第一時間撞入謝悠然的眼,讓她的嘴角,勾起了弧度:「你回來了!」
「嗯,然然,爺回來了。」幾步之遙的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望著,臉上都是帶著笑,這一刻,兩人眼裡的只有彼此。
「姐,就是姐夫欺負我,他讓我將姐姐你帶出來,我不干,姐夫就威脅我,說要是我不答應,他就要打我的兄弟們。」
看著兩人這隻有彼此的樣子,謝潛不懷好意的開口,然後指著不遠處被白銀用劍指著的幾個男子,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的確呢,阿宴,這就是你做的不對了。」寵弟弟的謝姐姐,直接無視那人欣喜的臉開口了。別怪她啊,誰讓他要找阿潛呢。
「然然,我就知道會這樣,知道你心疼這小子,我可不敢傷害他,至於這個小子的兄弟們,我也是沒有動手的,就是威脅了一番而已。」
至於威脅的內容,林之宴覺得,還是不要說得好,免得讓然然聽到了不好啊,林之宴眼神隱晦的看了看謝悠然一邊得瑟的謝潛,飛了一個眼神過去。
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注意,可是別想得逞,你會撒嬌,爺就不會呢。說來就來的林之宴,眼裡水色蕩漾。
「然然,爺好想你啊,爺這幾日,沒有哪一天不想你的,然然,你送的禮物,爺很喜歡哦!」可憐的眨著眼,林之宴指指自己腰上的同心佩,一臉求安慰。
「乖!」謝悠然果斷的順毛,主動向著林之宴走了過去。
「卑鄙!」冷哼一聲,言行不一的謝潛,帶著解放的幾個兄弟走人了,他可沒有那人那麼不識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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