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整夜,山路都被茫茫大雪覆蓋,遠處望去皆是白皚皚的一片,行進也越發地艱難。夏侯流冽與南盈萱坐在一輛馬車內,莊寧太后坐在另一輛馬車內,一行人驅車往德隱寺走著。山路顛簸地厲害,夏侯流冽怕晃著南盈萱,一直將她抱在腿上坐著,不料她晃著晃著竟睡著了,直到他們抵達德隱寺她才醒過來。
莊寧太后是從皇宮內出發的,而南盈萱與夏侯流冽是從王府出發,所以在南盈萱下馬車後,才與莊寧太后見了面。她見到莊寧太后那滿臉憔悴的模樣,心中愧疚不安之感一起湧上。
雲原絕就算再壞,畢竟也是莊寧太后的親人啊……莊寧太后對她這麼好,她卻傷害了莊寧太后的親弟弟,這一點上來說,她的確是有愧的。
莊寧太后沒有察覺到南盈萱的小心思,她看到南盈萱已然隆起的肚腹,眸中閃過欣慰之情,淺笑著上前。
「參見太后。」
南盈萱躬身行禮,卻被莊寧太后一把扶起,她對上莊寧太后異常關切的眼神,更為心虛了。
「在宮外就不講究這些虛禮了,最近身子如何,算算也快五個月了吧。」
「回太后的話,臣妾最近還行,多謝太后關心,還沒足五月,還要再過些時日。」
「好好養著。」莊寧太后和藹地笑著拍拍南盈萱的手,又轉頭叮囑夏侯流冽,「照顧好你的媳婦兒。」
「是。」
眾人上了寺廟,莊寧太后跟著主持誦經,替雲原絕做了一場法事超度,還替他立了一個牌位供應於次。雲原絕的屍骨至今沒有找到,若想下葬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莊寧太后想想心中又是一陣悲痛,抬袖默默抹淚。
莊寧太后那沉痛的模樣看得南盈萱越發地愧疚,手指不安地攪動著,卻突然被夏侯流冽緊緊握住。她側頭望著他,他眸中有讓人安定的力量,她的緊張在剎那間得到舒緩,也回握住他的手緩緩往前走。
他們在做完法事之後就急匆匆地往回趕了,夏侯流煜不同意他們在寺廟裡留宿,認為過於危險。
一行人驅車往山下走,他們來時的那條路已經被大雪給掩埋了,無法通過,他們只能繞遠路,從一條較為狹窄的小路通過。這條路夏侯流冽也是第一次走,所以囑咐徐又白他們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觀察周邊樹叢,有沒有可疑的隱匿之人。
南盈萱安靜地靠在他懷裡,不知為何竟有些心慌,似有某種不好的預感。她撫著自己的胸口順七,夏侯流冽注意到她的舉動,垂頭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沒事。」她仰頭朝他微微勾唇,笑著搖了搖頭。
「不舒服要告訴我。」他還是不放心,認真地囑咐她。
「知道了。」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天空飄起雪花,漸漸地演變為鵝毛大雪,山內因這場雪驟然變冷。而南盈萱卻沒感覺到,因為她正被厚實的大衣裹著,靠在夏侯流冽的懷中小憩。馬車內暖烘烘的,她睡得越來越熟,直到馬車外傳來刀劍碰擊的聲音將她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抬頭發現夏侯流冽正掀開窗簾察看著外面的狀況,面色肅然,見她醒了,忙將她身子扶正,深邃的雙眸認真地凝望著她。
「萱兒,可能是枯葉教的人,我出去看看情況,你乖乖待在馬車裡,不要出來。」
枯葉教?南盈萱剛睡醒,還有些迷糊,但她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夏侯流冽揉了揉她的發頂,掀開車簾躍下馬車。
他下車後,連嫣立即一臉急色地上了馬車。
「主子,我們遇到埋伏了!」
「對方是什麼人?」
南盈萱透過車窗的縫隙窺探著外面的情況,只見數位黑衣人正在官兵和雲衛交手,鮮血四濺,染紅了被雪覆蓋的大地。
「不知道,他們突然從山裡冒出來,就像上次春獵的時候一樣。」
南盈萱微微凝眉,腦海中有了些思緒。他們因為大雪封山臨時改了路,但這些刺客卻能準確地知道,這代表可能有內奸通風報信。雲衛都是徐又白他們親手的,而且都經過了層層的選拔,對雲王府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會有叛徒,所以……她的目光移向據說是從駐守京都的軍隊中調出來的官兵,叛徒應該在官兵里了。
「又白,有多少人?」夏侯流冽一邊解決掉周圍的黑衣人,一邊問同樣在奮戰的徐又白。
「初步估計應該有近百人。」
徐又白巡視了好幾眼,方才回答。他覺得對方人數不多,他們的雲衛加上官兵有六百人,應該可以應付。
然而,他這個想法還未持續多久,就被推翻了。左側突然傳來一聲悽厲的尖叫聲,眾人都循聲望去,只見一位官兵的額頭被穿了一個指頭大的洞,鮮血直流,洞口處還能隱約看見內里有什麼在蠕動著。
徐又白見狀,當即震驚地蹙眉道:「糟了,蠱蟲!」
夏侯流冽望著前方那些黑衣人的袖間正爬出許多閃著綠光的蟲子,在碰觸到人的身體的一瞬間,就蛀蝕入內,一點一點的將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變為一副白骨。
「凌曄、應續,你們帶著太后從右側那一條走,務必保護好太后,不得有失。」夏侯流冽蹙眉,毫不猶豫地下命令。此地不宜久留,越快離開越好。
「是。」
凌曄與應續二人領命,當即往莊寧太后的馬車奔去。莊寧太后已經被馬車外血腥的情景嚇壞了,慌亂不已,只看了一眼就根本不敢再掀開車簾,只是顫顫巍巍地躲在馬車裡。
凌曄與應續二人直接坐上了馬車前側,在雲衛的掩護下,驅車殺出重圍往右側駛去。
「誰?」莊寧太后感覺到馬車晃了晃,與身側的林嬤嬤對視一眼,警惕地問道。
凌曄聞聲,連忙掀開車簾,露出一張有些狼狽的笑臉。
「太后,我們是雲王爺的屬下,是爺讓我們來保護您的。」
莊寧太后打量了兩人幾眼,才想起他們確實是跟在夏侯流冽身側的人,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又憂慮萬分地問道:「那冽兒呢?」
「爺會帶王妃從另一條路走的。」
「好。」
莊寧太后這才放心地軟下了身子,疲勞地靠在車壁上。她有些擔憂,因為南盈萱正懷著身孕,也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這次的折騰。這群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都已經臨時繞了路他們還能埋伏在這裡等著。現在她只能在心中祈禱,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度過此劫。
這邊,夏侯流冽在吩咐完凌曄與應續後,自己也慢慢往南盈萱所在的馬車退,他剛退到馬車前就見南盈萱在連嫣的攙扶下,輕輕地躍下了馬車,當即眉頭緊鎖地上前。
南盈萱小心翼翼地著地後,剛抬眸就對上了夏侯流冽不悅地目光,連忙緊張地解釋道:「爺……我我我車上有蟲子,我才下來的……你別生氣……」
「我知道了,快走。」
夏侯流冽一把攬過她的腰,由雲時與徐又白開路,奼紫嫣紅在四周做掩護,一路往左側的山上跑去。南盈萱轉頭往身後瞥了一眼,發現已經有盡半數的人化作了白骨,屍橫遍野。
「爺,那是枯葉教的蠱蟲嗎?」
「嗯。」
「您早知道他們會來?」
「我只是猜測,你先別問,快走。」
夏侯流冽緊了緊握著她的手,前進的同時還注意著身後有沒有人追上來。自從上次凌知著在酒肆與富商會面後,那名富商就如人間蒸發一般在京都內消失了。而後凌知著又分別與少年公子,大夫,貴婦人等各種身份的人見面,但在見面後就再也找不到那些與凌知著見面的人。枯葉教極擅易容術,夏侯流冽便推測那些人都是枯葉教派來與凌知著見面的人。
在幾個月內,凌知著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在京都如此頻繁地與這些人見面,必定是在密謀什麼大事。所以夏侯流冽在準備這一次德隱寺之行的時候十分謹慎,除了皇上派來保護太后的官兵外,他還特地了兩百雲衛隨行。他也猜想到枯葉教會用惡毒的蠱蟲來對付他們,而蠱蟲怕火,他早已經囑咐所有雲衛帶上火摺子對付蠱蟲。
但夏侯流冽卻唯獨沒有料到作夜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山林都被雪覆蓋,濕漉漉的,火根本無法點燃。
南盈萱跑了一會兒之後,就感覺到肚腹中傳來隱隱的墜痛,她咬唇捂著小腹堅持著,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夏侯流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見她難受的模樣,一把攔腰抱起她快速往前跑。
「爺!」她驚呼一聲,拽緊他胸前的衣裳。夏侯流冽不語,只是默默地抱著她在山林里奔跑。
蠱蟲很快就將剩餘的雲衛與官兵吞沒,黑衣人們奪過雲衛留下的馬匹望左側的山上追去。他們的目標,是夏侯流冽。
身後的馬蹄聲漸漸地,越來越清晰。夏侯流冽知道他們的腳程必定沒有馬快,況且山路積雪,跑起來困難。他瞥見前方有一處繁密樹叢,權衡之下,果斷地道:「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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