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戰爭已持續達百餘年之久,戰爭之初,金朝處於軍事政治上升時期,充分利用騎兵迅捷之長,亡北宋。並利用騎兵優勢,實施大縱深、大迂迴的戰法,多次深入南宋腹地。但因戰線過寬過長,兵分勢寡,給養供應困難,加之缺乏對占領地的控制與鞏固,未能滅亡南宋。戰爭後期,連年征戰國勢日衰,軍力銳減,內部矛盾激化。同時,在金國的後方,崛起了一代天驕鐵木真,統一了大草原,建立起一個新的國家—蒙古。金被迫對宋、蒙兩面作戰。
南宋雖僅據半壁河山,採取偏安江南的自守待敵的消極策略,但國力尚豐,軍民同仇敵愾,依江河設防,據險堅守,加之有著一支精良的水陸軍隊做保障,所以能與金曠日久戰而未亡,但亦無力收復失地。直到一位卓越統帥的橫空出世,使得形勢劇變。
元太宗即位的第五年,十一月;
清晨;
小雨;
天剛蒙蒙亮,蒙古清水的薩里川正是季春之月,人們都在正在美夢中。然而就在這樣一個寒冷的清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清轟然響起,迅如疾雷般由遠而近,人們才從夢中驚醒,馬蹄聲已消失遠去,讓人們幾乎疑為是在夢中。但這絕對不是夢,只是因為馬匹的優良和騎士精湛的騎術才讓人們有種做夢樣的感覺。大家都在猜測,什麼人竟然在這麼一個寒冷的凌晨冒雨趕路?毫無疑問的,他們要辦的事絕對很急。
雨中十來個精壯的騎士除了前面帶頭的兩個外,都做戰士打扮,身穿用煮熟的皮革製成的黑色鎧甲,戴著戰士護盔,除了手上拿著的兵器外,背上還都有一把鐵弓,然而就這麼十多個人,卻攜帶50多匹戰馬,從他們的服飾上可以看出正是悍勇的蒙古鐵騎。最前面的騎士年輕非常,細看下年齡不過三十,身穿長袍,腰扎一條金色的腰帶,讓人感覺到地位不低,與其他騎士不同的是,大漠的風沙並沒有在他白淨的臉上留下一絲的痕跡,看起來更像個江南的書生。另外一個稍落後一點的騎士年約五十,高大魁梧、氣宇不凡,帶粗獷特色的蒙古袍穿在身上,更增其氣質。流逝的年華和常年的征戰,在其臉上留下了歲月的滄桑,然而這些不但沒有衰老的感覺,反而更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嚴。馬蹄踏得地上的積水四處飛濺,雨也似乎越來越大,可馬上的騎士卻像感覺不到一樣,非但沒停下來休息的意願,速度不減反增,馬鞭狠狠抽下,雨中響起了陣陣嘶叫聲。如果這時有人稍微觀察下,不難認出,帶頭的那個年輕人正是當今蒙古的赫赫有名的實權人物之一,可汗窩闊台的次子闊端,而那個穿蒙古袍的卻是被稱為蒙古最傑出的戰略家,隨窩闊台大汗南征北戰,立有無數戰功的蒙古大汗
侍衛親軍的宿衛千戶速不台。
蒙古的宿衛軍隊是由全國最勇悍的武士中選取出來,組成親軍宿衛,稱為「怯薛」。怯薛由宿衛千戶、箭筒士千戶和散班八千戶組成,負責護衛大汗,並操持汗廷的日常事務。成吉思汗將原來的護衛軍擴充為一萬人,包括一千宿衛,一千箭筒士,八千散班,能入護衛軍的士兵無一不是身體健壯、有一技之長者。能高居宿衛千戶都有非凡之才。這支強悍的軍隊只接受大汗的直接領導,宿衛千戶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如今速不台卻眉頭緊皺,有點心神不定。兩天前接到可汗急令,說儘快趕到黑林行宮,卻又沒說明有何要事。
究竟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竟令這位軍方靈魂般的人物拋下一切事情,從前線趕回來呢?
速不台也想不明白,暗暗看了下旁邊的闊端,卻見他清秀的臉上不見一絲的情緒,速不台不禁暗自佩服這位王子的深沉。與闊端一起共事也有兩年時間了,可發現自己卻越來越看不透他,只知道他是失吉忽禿忽的唯一弟子。說起失吉忽禿忽,不要說在蒙古無人不曉,就是金國、大遼、西夏以及中原都知道他的大名。
失吉忽禿忽是太祖成吉思汗的之堂弟,五十年前札木合率領札答闌、泰赤烏等十三部來攻,鐵木真兵分十三翼迎戰,因實力不敵而敗退,失吉忽禿忽憑其絕世武功在千軍萬馬中,連殺三十餘名一流高手,護著太祖全身而退,嘉泰三年,因王汗對鐵木真發起突然襲擊,鐵木真再次兵敗,退到哈勒哈河以北,失吉忽禿忽一怒之下,單槍匹馬奇襲王汗牙帳,王汗親衛拼死救駕,在損失十數名一流高手的代價下,方保住王汗的性命,饒是如此,王汗亦身受重傷。克烈部因群龍無首而亡,從此失吉忽禿忽在蒙古有著武神一般的地位。在蒙古立國後失吉忽禿忽不願參與鐵木真的大屠殺、大破壞,逐拋去一切世事,追求武道之極。雖然速不台從沒看見過闊端顯露武功,但是他知道這位王子的武功絕對比自己只高不低。
黑林行宮位於薩里川,處在三河源頭的不兒罕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國境內的肯特山)中,這裡亦是成吉思汗的陵園所在,根據蒙古皇族的習慣,成吉思汗下葬後,先用幾百匹戰馬將墓上的地表踏平,再在上面種草植樹,如今樹木叢生,又成密林,不復能辨墓在何樹下。這正是蒙古族信仰的「長生天」,「來之自然,歸之自然」。
時值辰時,雨漸漸停了,各種樹木在雨後更顯欣欣向榮之像,空氣也格外清新,然黑林行宮卻氣象肅森,到處都站滿了護衛的蒙古武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給人一種蕭殺的感覺,冒雨趕來的王子闊端和宿衛千戶速不台,顧不得歇息,飛身下馬。
行宮外,一名身著漢裝,四十多歲,身材修長,鬍鬚長得很漂亮的青年正在等侯,一見闊端和速不台,連忙將他們引入宮來,輕聲說道:「二王子、速不台將軍,大汗已等候多時了。」
這次以闊端之深沉亦感到驚奇無比,究竟是什麼事情這麼保密,竟然要這個連太祖都極其器重的耶律楚材親自在外等候。闊端望了下耶律楚材消瘦的面龐,希望能從中得到一點信息,可是這張臉除了平時的溫文儒雅外,再沒其他的表情。
行宮內正站著一位年約五十的中年人,高大魁梧,身穿皇服,天庭飽滿,顯示出其大智慧,眼光銳利如鷹,雙眉如劍,嘴上的兩撇鬍子讓人感覺威嚴無比。闊端和速不台連忙向前走到中年人的身旁恭敬地行了參見大汗的禮節,不錯,此人正是當今蒙古的大汗窩闊台。
窩闊台好象沒看見闊端和速不台一般,仍然凝視窗外,久久才轉過身來,環視了眾人一眼,似乎很滿意他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黑林行宮。
窩闊台淡淡一笑,從容道:「我要你們入中原一趟。」
聲音很低沉,內容也不多。但是落在闊端、速不台和耶律楚材耳中卻無疑是驚雷。速不台不愧是蒙古最傑出的戰略家,細細一想,馬上就明白了大汗的意思。
從太祖成吉思汗開始就一直在戰略上重視聯遠攻近,力避樹敵過多。太祖臨終提出聯宋滅金的戰略。看來大汗這次是要派人前去與南宋結盟。可是,沒必要派自己三個去呀!看來不僅僅是派使者去南宋結盟這麼簡單,難道是……。
窩闊台見速不台先是眼睛一亮,然後再眉頭緊鎖,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心裡不禁暗贊,果然不愧是連先王都稱讚的將領,只憑自己這麼一句話就可以猜測到自己的意圖,蒙古最傑出的戰略家當之無愧。窩闊台望向站在身邊的次子闊端,只見其依舊保持平時的沉靜,讓人感覺到城府深得可怕。
耶律楚材忍不住道:「大汗可是要聯宋滅金?」
窩闊台不置可否道:「這是其中之一」,緩了下接著道:「另外你們還要勘察南宋的地理形勢,以及朝廷官員的各種情況,包括其愛好,家人,生活習慣等,還有要特別注意中原武林的情況,我要儘可能詳細的資料。」
窩闊台說話簡短直接,說到最後,語氣透露出一種強烈命令的味道,更有一往不返的決心。眾人至此無不凜然。耶律楚材心中暗嘆一聲,如果這次聯盟成功,南宋真是前門拒狼,後門迎虎了,雖然自己不是漢人,但是從小學習漢籍,接受漢化實在不願看見歷經磨難的中原再起戰火,可這戰爭就是一代君王都阻止不了,更不用說自己了。耶律楚材因為想到其他的事情,看起來有點心神不定,在眾人眼中看來還以為他是為自己沒全部猜對而尷尬,其實雖然眼前這三人無一不是才智高絕之士,可卻沒人敢小看耶律楚材,要知耶律楚材擅長的不是行軍打仗,他最擅長是治國之道,建立各種規章制度,同時博覽群書,旁通天文、地理、律歷、術數及釋老、醫卜之說。而且文思敏捷,下筆為文,奮筆直書,很少改動,好象頭一天就作好了似的。如果沒有非凡的才能,他也不可能得到兩代大汗的寵信,更據說耶律楚材武功亦是非凡。
窩闊台接著放鬆了語氣說:「耶律大人這次就請你擔任出使南宋的使者,全權負責與南宋結盟之事。另外窩闊和速不台秘密前往。你們明天就出發!」
三人轟然應諾。
深夜,一個小的蒙古包里,人影閃動。
除了窩闊台和闊端外,在窩闊台旁邊還站了一個身穿紅色袈沙的光頭喇嘛,身材偉岸,細看之下年約三十,雙目開闔間精光若現若隱,神依形生,精依氣盈,隨便一站,竟自有一種出塵脫俗的味道。
「闊端,你可知道父王為什麼要派你親自去中原了解中原武林的情況嗎?」問話的正是元朝可汗窩闊台。
「孩兒明白。」闊端毫不猶豫的答道,「金宋開戰已達百年之久,雖然宋朝有精良的水陸軍,也出了像岳飛,韓世宗,李綱等一批名將,但是朝廷君主昏庸,權臣當道,更多領軍的將領都是碌碌無為之輩。相對而言,金國的兵精將廣,歷代君王都為英明之士,然而每次都不能完勝,原因無他,只是因為每次危難時機,宋軍有武林人士相助。所以與武林人士的決鬥可被視為與宋朝最高層次的決鬥,如果我們這次勝了,對漢人而言,無論在精神上還是實力上都是極大的打擊,這對以後我們統一中原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窩闊台欣慰的看著闊端,自己這個最鍾愛的次子果然沒辜負自己的期望,他日必成大器。
闊端說完後,朝窩闊台旁邊的一靜立的喇嘛行了一禮:「請國師指點。」
原來此喇嘛竟是威震當世的蒙古國師格魯巴,格魯巴不僅學究天人,更傳聞武功直追「武神」失吉忽禿忽,且因其訓練了一隊武功高強的蒙古武士,供可汗征戰之用,所以在外比失吉忽禿忽名氣更廣。在上代國師八思巴飄然離去後,格魯巴接替了國師的位置。
窩闊台見格魯巴沉吟不語,奇道:「國師必是另有高見,懇請賜告。」
「我曾以周易之術為中原占了一卦,竟發現此行吉凶難測,南宋更有氣數未盡之像。中原奇人異士甚多,王子這次中原之行要多加觀察中原年輕的傑出之士,另外王子此行須萬分小心,我已召來二弟子曲南斗助你一臂之力。」
闊端深知格魯巴研精於易,通陰陽律歷之術,言出必中,雖然格魯巴語出驚人,但是闊端自少修煉密藏正宗無上心法《無相大乘心經》,早已達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境界。聞言恭聲道:「多謝國師!」
格魯巴心中暗贊,這小子果然是絕世奇材,自己算得是天縱之才了,當年也到三十多才有如此成就,他竟然比自己還早了兩年。
與此同時,金國汴京,王府。
金哀宗完顏守緒坐在書房中心情較為沉重,在滅遼後,金太宗挾滅遼之威,大舉攻宋,雖然連連得勝,於金天會五年攻占了北宋都城開封,俘虜了徽欽二帝,使北宋滅亡,但是形勢急轉直下,在進攻南宋的過程中,由於岳飛、韓世忠等人對金國的抵抗使得金軍實力大降,無力再和南宋交戰,形成了今天南北對峙的局面。隨著蒙古的興起,金國更是受到了嚴重威脅。金蒙世仇,結怨甚深,蒙古人對金「怨入骨髓」。雖然在自己即位後收復了陝西中部的幾乎整個渭水流域,扼守通往河南的要塞潼關,奪取了山西西南角、黃河以北、與潼關相對的的河中(蒲州)要塞。然而就在前幾個月蒙古人奪取渭水流域上的平涼、鳳翔等城,重開蒙金之戰。雖然他們未能攻下潼關,但是如果下次再戰,毫無疑問,蒙古將舉全國之力來犯,形式危已。
完顏守緒長嘆一聲:「難道天要亡我大金?」
正在思慮中,只聽外面的侍衛報:「李元帥求見!」
完顏守緒收拾下自己的心思:「讓李元帥進來吧。」
元帥李琦低沉著臉走了進來,向完顏守緒行禮:「南宋有密報傳來。」
然後看了看完顏守緒,見完顏守緒像沒聽見般,只好繼續接著說:「宋理宗趙昀再次起用真德秀等幾名大臣,委以要職,同時任命孟珙統領京湖軍。」
完顏守緒一驚,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趙昀在這個時候起用真德秀等幾位主戰派大臣,不無北伐之意,孟珙更是宋朝繼岳飛,韓世宗之後的最著名的將領,深湛兵法。
完顏守緒絲毫不露自己的想法,朝李琦淡淡問道:「你對這事怎麼看?」多年的君王生活,已養成了完顏守緒深沉的城府。先聽大臣的意見,這不僅是他的駕御部下之道,更是他每戰必勝的原因。
李琦思索了一會兒答道:「真德秀是一代文臣,趙昀起用他,我看除了有北伐之意外,倒是為了表示自己勵精圖治的決心和能力居多,不足為道。不過孟珙此人生於武將世家,精通兵法,而且武藝非凡,不可輕視。」
頓了頓接著道:「如果孟珙統兵北伐,蒙古再趁機南下,我軍將兩面受敵!」
完顏守緒點了點頭,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接著一字一句的說:「恩,給我傳令中原,全力刺殺孟珙。」
沉吟了好一陣時間,吩咐內侍:「你去傳完顏陳和尚將軍即刻進宮!」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一身材極其魁偉,滿臉膘悍的男子,龍行虎步般進入大廳,向完顏守緒行了跪叩之禮:「忠孝軍總領完顏陳和尚參見大王。」
這完顏陳和尚年約四十,穿著典型的金族服飾,滿臉風霜,雙目藏神,身體硬朗靈活,兩手滿是厚繭,手腕要比常人粗壯,一看就知臂力驚人。
「陳和尚,你安排勇士潛入中原,配合刺殺孟珙,要不記一切代價除之。」完顏守緒柔和的聲音響起。
李琦暗嘆一聲,完顏守緒終於決定了不惜一切代價殺死孟珙,正因為他很佩服孟珙,所以孟珙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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