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天慶四年,女真族在部首領完顏阿骨打的領導下,舉兵反遼,並於次年建國,國號為金。金天輔四年,金與宋締盟,共同滅遼。金天會三年二月,遼亡,天祚帝被俘。金滅遼後,即將進攻矛頭指向中原,宋金戰爭遂起,此後數十年硝煙不斷。
天會三年十月,發兵十餘萬,採取分進合擊之法,分東、西兩路南下攻宋。在金軍的強大攻勢下,宋欽宗趙桓被迫遣使乞和,許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與金。
翌年八月,金再次兵分兩路攻宋。西路由左副元帥完顏宗翰率領,充分利用騎兵迅捷之長,出西京,破太原,攻東京。東路由南京路都統完顏宗望率領,採取正面多路突進,出師保州,敗种師道軍,攻克重鎮真定府等地。十一月,金東西兩路軍進至東京城下,對東京形成合圍之勢。閏十一月,東京城破,宋欽宗降金。五年四月,金軍擄徽、欽二帝及后妃、宗室等數千人北歸,北宋遂亡。
北宋亡後,康王趙構於天會五年五月,在南京,是為高宗,重建宋朝,又稱南宋,改元建炎。此後宋金戰爭頻仍。
金正值鼎盛之時,戰將如雲,然處於存亡之際的南宋亦是名將輩出。兵者,詭道也。江湖紛爭,國之交戰皆是一種詭詐之術。
勝敗不僅僅決定於兩軍統帥,同樣也決戰於補給,經濟和政治。金國雖然騎兵驍勇善戰,但因戰線過寬過長,兵分勢寡,給養供應困難,加之缺乏對占領地的控制與鞏固,未能滅亡南宋。而宋由於採取守內虛外、強幹弱枝的政策,再者前期兵備廢弛,戰鬥力低下,尤其奉行妥協求和的國策,但國力尚豐,軍民同仇敵愾,加之名將倍出,所以依然能與金相抗衡,於是兩國形成了南北對峙之勢。
嘉泰四年。
大雪紛飛。
臨安城,豐泰酒樓。
飛揚的雪花飄飄灑灑,鋪天蓋地,早已結成薄冰的小塘面映射著一片青光,在徐徐的寒風中,身披銀裝的樹枝上掛上了一道道晶瑩的霜花,星星點點點,在風中不停地抖動著。
「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河山,朝天闕。」一位青衣老者望著白茫茫的北方,低吟著這首不知被多少人傳誦的詞,語氣里透露出無限的傷悲。
老人身邊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瞪著大眼睛問道:「爺爺,你又是在想爹爹了吧?」
老人回過頭來摸著他的頭,看著那雙純淨無暇的大眼睛:「呵呵,是啊,珙兒,冷嗎?」
被稱做珙兒的小男孩楊起紅撲撲的臉蛋:「珙兒不冷,爺爺,為什麼每次想念爸爸的時候都要吟這首詞呀?是你寫的嗎?」
老人眼睛射出一種深深的懷念之情說:「傻孩子,爺爺哪有這麼大的才能,寫這詞的人是岳少保,他名字叫岳飛」
珙兒天真的答道:「爺爺你跟珙兒說過,岳少保是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是年,岳飛去世已有五十多年,但是老百姓口中仍是常提起。各茶館說書的更是每天必說起岳少保的英勇戰績,說者口沫紛飛,聽者如痴如醉。
國家風雨飄搖,世局動盪,半壁江山落入金人之手,朝廷又奉行妥協求和的國策,不思反擊,天下百姓都痛恨不已,只能在說書里去尋求收復領土的幻想,在回憶岳少保的事績中得到那麼一點點的尊嚴。
老人看著自己鍾愛的孫子心裡嘆息,在小孩子的心裡,「大英雄」這三個字可以概括一切,也許在他幼小的心靈里根本就不會知道這個「大英雄」對國家有多大的貢獻,對後世有著多麼巨大的影響。如果沒有這個大英雄,恐怕連現在的這半壁江山都要易手了。
當年自己只是岳少保靡下的一員小卒,父親乃岳帥帳前的大將。岳帥治軍嚴明,其所領軍隊以「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略」著稱,很為百姓所擁護。岳帥更得八方江湖朋友之助,大批的武林人士加入「岳家軍」,岳帥將武林高手編入軍隊中,對士兵授以武藝,以提高部隊的戰鬥力,將「岳家軍」建立起一支紀律嚴明、作戰驍勇的抗金勁旅。「工欲善其事,先欲利其器」,戰爭很大一部分決定於武器的先進,岳帥更招來無數的能工巧匠進行戰具的研究和開發,並將研究的成果合編成《岳冊》,小到刀、劍的淬鍊,大到戰車的製造,皆有詳細的製造說明。
在岳元帥的號召下,黑白兩道,首次拋棄嫌怨,攜手合作,聯手抗金。紹興十年,金兀朮大舉南侵,岳帥率領岳家軍出兵反擊,相繼收復鄭州、洛陽等地,在郾城大破金軍精銳鐵騎兵「鐵浮圖」和「拐子馬」,乘勝進占朱先鎮,讓金兵發出「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哀嘆。就在岳帥積極準備渡過黃河收復失地,直搗黃龍府時,高宗和秦檜卻一心求和,連發十二道金字牌班師詔,壯志難酬,只好揮淚班師。退兵前岳帥將《岳冊》交給了當時有「天下第一巧匠」之稱的北勝天,令他繼續研製。
老人噓了一口氣,後面發生的事情,對宋人來說,是個永遠的痛。
岳帥回臨安後,即被解除兵權,岳帥已經猜到即將發生何事,帳下部將都勸岳帥逃走,可岳帥卻堅決不從。
紹興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岳帥毒死於臨安風波亭。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岳少保說得真好,爺爺,我長大後也要做個像岳少保那樣的人,要將金人趕出我們的地方。」
看著小孩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的小臉,老人雖然心裡不以為然,但卻也不忍心給他撥冷水,摸摸了小孩的頭,笑而不語。
不要說老人此時沒想到,恐怕世人都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後,真的有位天才橫溢的統帥橫空出世,亡掉了金國。
在臨安通往越州的小路上,一老一少艱難地在雪地上行走,在他們身後留下一一串長長的足跡。
「爺爺,我實在走不動了。」
「呵呵,小珙乖,來,爺爺背你。」老人愛憐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孫子,彎下腰將他背在背上。
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天地蕭然,兩旁寒林蕭瑟,北風吹得樹枝沙沙地響,老人卻邁開大補,背著人頂著凜冽呼號的北風繼續向前行進著。
「爺爺,後面有兩個人在跟著我們。」
「珙兒別怕,有爺爺在。」
「哈哈,那是我們幾個跳樑小丑在孟林老先生的眼裡算什麼呢。」驀地從前方的路邊里躍出兩位大漢,身上鋪滿了雪,看來在雪地里等了不短的時間。後面的兩個人也加緊步伐跟了上來。
「你們是什麼人?」老人顫聲問道。
「呵呵,孟老先生無須害怕,鄙人姓王,我們今天幾個來只是想向老前輩借兩樣東西。」先前說話的人滿臉堆笑,讓人一看虛偽之極。
「小老兒一貧如洗,能有什麼東西借過各位好漢的?」
「哎,孟前輩別先急著拒絕嘛,我都還沒說是什麼東西,你又怎麼知道你沒有呢?」
「交出《武穆遺書》和《岳家散手》」說話者是後面的一個中年矮漢,滿臉鬍子。
「小老頭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武穆遺書》、《岳家散手》我從來沒聽說過。」
那姓王的大漢哈哈一笑:「你不懂沒關係,我說個故事給你聽,五十多年前有位絕世名將叫岳飛,他不僅兵法如神,而且武功卓絕,只是可惜後來為他的皇帝和丞相所害。」
大漢在說到岳飛時,語氣儘是敬佩。
老人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馬上一驚:「你們是金人?」
姓王的大漢一時不察,在說話的時候漏了口風,心裡懊悔不已。聽到孟林如此相問,不再做答,算是默認。
「岳飛在入獄前,將他的領兵之道和武功心法寫成冊,交給了他的部將。」大漢接著說道,「岳飛知道,他身邊的那些心腹愛將肯定會受到牽連,所以他把這些東西交給了當時一名非常普通,卻又非常忠心的將領,讓這位部將轉交給當時另一位著名將領劉錡。後來,果然如岳飛所料,在他自己被害的同時,他座下的心腹愛將也遭到迫害,而那位普通部將卻安然逃出了臨安。這位部將為了紀念岳飛,將這兩本冊子裝訂好分別將其註明為《武穆遺書》和《岳家散手》。但是後來終究還是走漏了風聲,秦檜派出了殺手一路追殺,但是最後這位部將以假死之計,逃過了眾多殺手的追殺。」
「而這位部將就是孟安,也就是你的父親。而你孟林當時也是岳飛的一名部屬,後來隨軍至隨州,定居於棗陽。你說我有說錯嗎?孟林孟老前輩?」姓王的大漢陰笑道。
孟林心中一震,這事就是中原武林也沒人知道,這幾個人竟然了如指掌,看樣子當年那些殺手並沒有罷休,而是一直在暗中追查,看來今天是凶多吉少。
「那我也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孟林自知躲不過,索性拋開一切,「那位部將遭到了很多殺手的追殺,後來終於受了很重的傷,他自度必死,於是叫一名親信帶著《武穆遺書》和《岳家散手》逃出去。後來這位部將在與殺手的撕殺中,身中數刀。但是搜遍了他全身也未找到《武穆遺書》和《岳家散手》。殺手以為他死了,但是這位部將卻僥倖未死,他醒來後,找到那名親信,可惜親信已被人殺死,而他身上的《武穆遺書》和《岳家散手》卻已不見。一直到他去世,他都在尋找這兩部書,可惜杳無音訊。」
「哈哈哈,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這番話嗎?」四人同時大笑。
「我知道你們不信,但是實情就是如此。」孟林淡淡地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只能自己動手拿了。」
「慢著。」孟林大喝一聲,「如果我交出《武穆遺書》和《岳家散手》,我不指望你能放過我,但是我懇請你們放過我背上的這個娃娃,他還小,什麼都不懂。不知你們能不能答應?」
「這個我們可以答應你。」後面一人接道。
姓王的大漢眉頭微皺,顯然是不同意。一聲招呼,四人武器在手,將孟林圍在中央。
孟林本就沒打算他們會答應,要知道他們身份敗露,絕對會殺人滅口,不肯放過他們。自己說出軟弱的話只是想激起自己拼死之心,再者如果他們假意答應,那麼心中起碼有違諾的心結在內,自己在心理上已處上風。
孟林從衣襟上撕下一條布帶,把小珙兒紮緊,望著散開圍住自己的四名大漢,把一切思緒拋開,渾身散發出強大的鬥志。兵貴勝,不貴久,孟林知道以一敵四,不宜久戰。
那四人明顯想不到孟林竟然有如此武功,身上發出的氣勢風起雲湧般往四人壓去。
四人提起全身功力抵抗著鋪面而來的殺氣,孟林身後持槍的男子看孟林正注視前面兩人,似乎沒注意自己,手中長槍一擺,腳踏奇步,槍尖像毒蛇樣向前躍去。氣勢牽動之下,其餘各人哪敢留手,皆全力往孟林攻去。
孟林一動不動,進入古水不波之境,對前面的刀,劍恍若未見,全身的靈感提至極限,雖然自己沒轉身,但卻清晰的感覺到背後那枝刺向自己的長槍。
持槍的漢子見孟林絲毫未覺,心中大喜,長槍加速向前,就在長槍挨上後背的剎那,孟林竟然一個扭身,長槍擦身而過,漢子心中叫糟,孟林已忽地退至自己眼前,仍是以背相對,一肘撞在自己胸口。
姓王的大漢在孟林扭身時已心知不好,大刀激起層層刀幕,奮力朝孟林攻去,希望能救同伴一命。「叮」的一聲,槍刀相撞,一股大力傳來,虎口一震,幾乎連刀都難以握住。
原來就在這麼一剎那,孟林已將持槍的漢子撞飛,搶過長槍。自己那位同伴躺在地上,連怕起來的力氣都欠奉。孟林心中更是沉重,自己全里一擊,竟然是只傷不死,而其他三人的武功較撞飛的這個更是厲害,而且有了前面的經驗,自己以一敵三更為困難。
天氣極寒,冷氣襲人,莫清原跟隨著馬車緩慢地在雪地里邁進,腳踩在潔白的雪上,發出吱吱的響聲。
「清原,到臨安還有多遠呀?」車裡一位年過半百的人掀起窗簾問道,正是當今宋朝的丞相韓侘胄。
莫趕緊跑上前回答:「相爺,往前再過五里路就是臨安了。」
「哦,那走快點,爭取午時前趕到臨安。」韓侘胄揮了揮手。
莫清原應了一聲,催促隊伍加快行進速度。驀然,莫清原聽到前面的小樹林那邊隱約傳來幾聲呼喊聲,再仔細聽聽,還夾雜著兵器的交擊之聲,連忙跑到車前稟道:「相爺,前面似乎有打鬥。」
韓侘胄揚手讓隊伍停了下來,他自知這幾年得罪的人也實在是不少,小心謹慎總好過粗心大意。
莫清原橫過小樹林,看見前面的小路旁,兩個人正圍著一位老人狠斗,另外兩名漢子躺在地上。而那位老者渾身是血,看來已受重傷。在老者前面,是個使刀的好手,手中的大刀,呈現出層層刀幕,顯然是看出老者身
受重傷,已支持不了多久,是故不願與之硬拼。而在老者身後游斗的,手使一條大鐵棍,利用兵器之長不時地對老者施以襲擊。突然老者身形一滯,已是支持不住,游斗的漢子,楸住機會,手中的鐵棍朝老者後背的小孩狠狠擊去。
莫清原不禁暗罵一聲卑鄙,心中對老者起了同情之心。眼看那偷襲的漢子即將成功,驀地槍影一閃,在鐵棍擊上小孩前,槍尖先扎進了偷襲者的胸內,將他挑飛出去。同時自己老者自己腹部也被刀所傷。
莫清原驚呼一聲:「楊家槍法。」當下再不遲疑,長嘯一聲,朝戰場撲去。
孟林以槍支地,心中暗嘆,這套楊家槍法,可惜自己只能學到六成,否則這幾個小角色又怎會放在眼裡。長嘯傳來,孟林臉如土色,敵人竟然還有援軍,來人武功比四人中任何一人都高。
來人正是莫清原,手中長劍掠過孟林,往握刀的大漢捲去,姓王的大漢驚駭,就是在平時跟莫清原相比也是略遜一籌,更兼且才大戰一場,交手不到三招,被莫清原一劍貫胸而入。孟林見來者是友非敵,內心頓時一松,再也無力站立。
莫清原探手察看了孟林的傷勢後,知道就是華佗再世恐怕也無計可施。孟林也知道自己將死,眼睛看著悲聲痛哭的小孫子,想說些什麼,可是平時那麼簡單的一件事,現在卻感覺到好睏難。
莫清原連忙握住孟林的手,渡過去一點真氣,「在下莫清原,乃韓丞相的護衛首領。」
孟林點了點頭:「我乃……岳帥部……屬」,又用手指了下伏在身旁哭泣的小孩,「此乃我孫,……,望……莫大俠……」一句話還沒說完,口中鮮血狂噴,頹然去世。
莫清原望著孟林的身軀,不禁內疚萬分,沒想到這位老人竟然是岳飛的老部屬,要是自己早點出手或許還能救他一命。
覆蓋著白雪的小路上,隊伍繼續前進著,只是在隊伍中間多了個八、九歲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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