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終於迎來了盼望已久的雪花,只是這雪花緩緩飄落到地面後,便會很快就融化到泥土裡,從而使得原本就有些濕冷的氣溫,變得更加的濕冷。
葉小白隨著白純在後花園裡興奮了一會兒後,便開始變得打蔫了,這樣的鬼天氣顯然連它也不是很喜歡,抖落羽毛上雪融化後的水珠,從白純的肩頭上,便快速的飛到了屋裡面。
白純也不理會葉小白的飛走,獨自一個人漫步在後花園裡,時不時伸出有些通紅的小手,靜靜等待著雪花投入掌心,享受著那股雪花的冰涼在手心散發,而後很快消失的感覺。
這些日子以來,仿佛又回到了她剛剛到葉家時候的樣子,一切都很平靜,就連葉青,仿佛也是回到了從前一樣。
天天所謂的當差、下差,要麼就是跟潑李三他們會偶爾去三嬸兒酒館喝上一壺,要麼便是去大瓦子喝上一杯熱茶,要麼就是在家裡繼續做他所謂的試驗,或者是趁四下無人時,一雙冰涼的手在白純的衣服裡面取暖。
不過最讓白純受不了的是,每次有人遞名刺在無法拒絕時,每個名刺上的地點都是選在了斜風細雨樓。
斜風細雨樓里有誰,自然是不必多說,但這讓白純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連帶著,有一個人心裡也不是很舒服。
於是,在白純漫步在花園裡時,另外一朵嬌艷的花朵兒燕傾城,如同一團火一樣,穿著火紅色的衣衫,站在了花園裡的另外一端。
當燕傾城聽到斜風細雨樓五字時,瞬間那好看的眉毛就擰在了一起,埋怨的眼神望著白純,像是在說你也不管管?
白純學著葉青的樣子聳聳肩膀,而後兩手一攤做無奈狀。
燕傾城也只能是無奈的嘆口氣,那個柳輕煙一定不簡單,跟葉青的關係,也一定不簡單。
雪花繼續緩緩落在青石板的道路上,就如同一場小雨過後一樣,沾濕了世間萬物,卻連個影子都無法留下。
嘉會城門上的葉青緩緩從台階上走下來,即便是下著所謂的小雪,城樓上的元祐渾天儀象的工期也一點兒沒有耽擱,上好的鐵梨木被葉青用了很多。
鐵梨木也叫鐵力木,這種木頭即便是在上一世,也是頗為稀有的木頭,百分之八十用來造船,其他的可用作家具、高級建築、各種樂器以及特種軍工等。
而葉青看上這種木頭,顯然並非是為了元祐渾天儀象一事兒,更是為了跟蒲家有一個小小的接觸。
當然,之所以用鐵梨木,甚至包括當初讓燕傾城大量的採收鐵梨木花與種,都是為了他手頭上的肥皂、香皂一事兒。
其花大且具香氣,經水蒸餾後,可得呈無色透明液體的鐵梨木花精油,是一種天然的調香原料。
而其種子則是富含油脂,絕對的工業上製造肥皂的不二原料。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兒便是,葉青一直都想用鐵梨木來做一把槍托。
其材質極重、堅硬強韌、難於加工、耐磨、抗腐性強、抗白蟻及其他蟲害,不易變形,是一種極為有價值的特種工業用材,用來做槍托對葉青來說,自然是再好、再奢侈不過了。
走下城樓的葉青,先是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雖然他如今已經能夠分辨時辰,但這種看表的習慣性,到現在依然還是沒有改變。
好久沒有背的軍用背包,這些日子也被他再次背上了肩膀。
一頭扎進馬車裡,咒罵著鬼天氣,車轅上穿著厚厚的梁興便回頭問道去哪裡?
「回家吧,這些時日臨安城會很太平的。」葉青再次習慣性的看了看手錶說道。
梁興點點頭,范陽笠的帽檐被他拉的遮住了眼睛,手裡的鞭子虛空一揮,趕著馬車緩緩從嘉會門駛向麗正門,而後沿著皇宮外的直道一直到達東華門。
如今不管是臨安城還是朝堂之上的各方勢力,就像是動物世界裡那些冬眠的動物一樣,不約而同的都進入到了一個短暫的冬眠期。
葉青自然是知道,如今不管是臨安城還是朝堂之上的平靜,恐怕都跟皇宮裡那位太上皇趙構脫不了干係。
眼瞅著皇家的大喜事兒,以及元日即將到來,趙構顯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讓人給他添堵。
所以不論是湯思退還是史浩,還是說王淮等等,這個時候都會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暗中卻是積蓄、謀劃著,等待著太子大婚之後,繼續開始爾虞我詐的朝堂鬥爭。
「夏人已經出發了,金人、大理、包括遼國等,都派了使臣前來臨安。」東華門處,墨小寶也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坐上另外一邊的車轅說道。
「大理跟遼可以適當的放鬆,待進入兩浙西路後,我們再嚴密監視,至於金人,告訴武判,一定要謹慎一些,千萬別讓他們使臣的隊伍裡面,混入不該有的人進入我大宋。」葉青坐在馬車裡,雙手攏在袖子裡,但對濕冷的空氣,顯然效果並不是很大。
「是,葉統領。還有,這是劉復給您的信件。」墨小寶從懷裡掏出一個圓筒,從馬車的窗口遞給了葉青,而後便跳下馬車,頭也不回的離去。
葉青接過那信筒,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而是現在心裡猜測著,老劉頭在北方的草原上,到底能給自己帶來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北風呼嘯著從草原上肆虐而過,遠處山頭上一片烏黑厚重的黑雲,如同氣勢洶湧、殺氣凜冽的千軍萬馬一般,遮天蔽日般緩緩的向草原之上踩踏過來。
零星的雪花在天地之間隨風亂舞,隨著時間的推移,視線之內已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白毛風席捲著草原上覆蓋著的雪花,連帶著天空飄落的越來越多的雪花,瘋狂的席捲在空中,地面和天空瞬間白茫茫一片,讓人分不清楚這到底是真實的世界,還是傳說中的白色地獄。
二三十騎裹著厚厚的羊皮襖,一批批草原馬鼻尖噴出來的白色熱氣,不等完全從鼻孔中噴出,便被風中的亂流與雪花打散。
老劉頭如同從馬上掉落下來一樣,在雪地上砸出一條長長的溝壑,但即便是這樣,那被身體砸出的深深溝壑,依然是看不見原本熟悉的土地,依然還是厚厚的凌亂積雪。
隨著老劉頭像是被從馬背上摔下來後,身後的二三十騎緊跟著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蒙著面只露出眼睛的老劉頭,朝著身後的二三十人連比劃的大吼大叫著。
而後就看見幾個在白茫茫的狂風之中,踉踉蹌蹌的身影,牽起其他的馬匹,迎著風往一個小雪凹處走去。
不過是短短的時間,草原上的積雪被他們砸出來的溝壑,此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被大風吹散打亂的雪花填平。
幾乎相當於伏著身子爬行在積雪中的二十幾人,終於在如同小山堆的小雪凹旁停了下來,時不時耳邊還能聽見身後馬匹的幾聲嘶鳴,只是那聲音聽起來有些過於飄渺,實在無法判斷具體的位置到底在哪裡。
漫天風雪狂暴肆虐著整個天地,老劉頭感覺哪怕是隔著臉上厚厚的布張嘴,嘴裡都會被灌滿雪花一樣。
羊皮帽子下,唯獨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不論是眉毛還是眼睫毛上,早就已經變成了白色。
掏出腰間的酒葫蘆,背對著風向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幾口,而後才把酒葫蘆遞給身後的其他人。
「多喝點兒,幹完活得馬上撤,不管能不能成功。」老劉頭扯著嗓門兒,向聚集在身旁,跟他如同一個打扮得少年大聲吼著。
離老劉頭最近的幾個少年不約而同的點點頭,較遠的少年瞬間也一個個往肚子裡灌著酒,而後急忙跟著點頭。
一個個如同老劉頭一樣,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還是黑色外,其餘地方全部被雪花沾滿,讓人無法看清楚他們的真容。
就在眾人擁擠在一起相互取暖,對抗著草原上極其惡劣的白毛風天氣時,一道如同閃電般的單騎迎著風沖了過來,就在快要接近老劉頭等人時,馬背上的少年突然一躍而起,而後整個人如同巨石砸入水中一樣,濺起一陣巨大的雪花。
操著有些生硬的漢話的少年,幾乎快要趴在老劉頭耳朵旁喊道:「泰赤烏的人馬上就到了,就在我屁股後面。」
老劉頭點點頭,便開始示意眾人散開,而後一個個望著白茫茫一片的逆風方向。
別速部人被泰赤烏的人打敗、征服,而在所有受降的人裡面,老劉頭要做的便是刺殺最後一批,被遷往泰赤烏部的別速部人。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裡面有一個葉青極為想要幹掉的人,是別速部的神箭手,名叫只兒豁阿歹,後來被鐵木真賜名叫哲別。
隨著逆風而行的牛車、四五十人的馬隊,以及在狂風中咩咩、哞哞不停的牛羊緩緩駛入老劉頭等人的視線。
已經被風雪覆蓋的老劉頭等人,在老劉頭伸出滿是凍瘡的手後,立刻一個個把一具具弓弩持在了同樣滿是凍瘡,腫的如同包子似的手中。
隨著老劉頭第一個射出箭矢,瞬間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在狂風中向不過二十來步的泰赤烏人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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