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第881章 不見棺材不掉淚

    「劉書記，我真是港商……」

    賴文超倒也並不掙扎，躲閃著劉偉鴻的眼神，囁嚅著說道。

    剛才和辛明亮田寶山等人在一起的時候，賴文超架子端得十足，真擺出了一副大老闆的模樣，就差說一口「港式普通話」了。畢竟他這個港商，不那么正宗，港式普通話，卻也不是人人都會講的。賴文超最多也就能講幾句「久安式普通話」，不如藏拙算了。

    如今見劉偉鴻壓根就不買辛明亮田寶山等人的面子，當著辛明亮田寶山的面，將他抓了起來，辛明亮田寶山等人，誰也無可奈何，賴文超心下自是怯了，再也不敢起高腔。不過還是堅持自己的港商身份，這是他唯一的「護身符」了。

    「我知道，你也許真的有一個香港居民的身份。但那又怎麼樣？要辦你，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以前是化肥廠的工人，表現如何，大夥有目共睹。化肥廠改制，承包，出售，這中間到底有些什麼內幕，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真看不出來？我先把你關起來，明天就讓公安局經偵支隊和檢察院介入調查。你那些小把戲，瞞得過誰啊？賴文超，明著告訴你吧，今天你要是不戴罪立功，只要讓我查出你的問題，不把你斃掉也讓你把牢底坐穿。別的不說，單是你和賴天佑他們勾結，砍死砍傷了多少人？單這一條，就足夠殺你的腦袋了！你放明白點！」

    劉偉鴻一聲冷喝。

    賴文超渾身一抖，臉如死灰，低聲說道：「劉局長，劉局長，一切好商量，我……只要你今天放我們一馬，我一定回報！」

    劉偉鴻冷冷望了他一眼，隨即扭過頭對薛博宇說道：「老薛，命令部隊，做好強攻準備。辦公樓內的犯罪分子，還有化肥廠那些人，都是一夥的，全都是賴文超和賴天佑的狗腿子。告訴大家，殺進去，凡是敢於拒捕的，一律擊斃！另外，通知洛宇辰，把部隊的特等射手都召集起來，占據有利射擊位置，一旦那些流氓熬不住，從裡面挾持人質出來，就將他們擊斃！」

    「是！堅決服從命令！」

    薛博宇雙腳一碰，立正敬禮，便即出門。

    「劉……劉書記，等一下……我，我願意去做工作……」

    賴文超急急忙忙地叫道，冷汗瀑布般傾瀉而下。

    夏寒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冷笑一聲，說道：「王八蛋，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見棺材不掉淚！」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在辦公大樓裡面負隅頑抗的三十幾名流氓團伙成員，在一名精瘦的四十來歲漢子的帶領之下，雙手抱頭，從辦公大樓里走了出來。

    「不許動！都蹲下！」

    隨即數十條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而前，頂住了他們的腦袋。

    「都銬起來，帶走！」

    薛博宇一揮手，喝令道。

    當一大群流氓混混被反銬雙手，從化肥廠內押出來的時候，龍華村的村民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和鼓掌聲。

    「劉書記，好樣的……」

    「公安局，好樣的……」

    村民們大聲呼喊起來，鼓掌聲益發熱烈無比。

    這個時候，周愛富和三名年輕村民，走上前來，對劉偉鴻說道：「劉書記，我們投案自首！」

    說著，伸出了雙手。

    現場潮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戛然而止，村民們都十分關注地望著這邊，臉上露出擔憂和惶急的神色。

    劉偉鴻點點頭，輕輕揮了揮手。隨即便有幾名幹警上前，給周愛富等人銬上了手銬。

    「劉書記，不能抓他們啊，他們是好人啊……」

    「對，不能抓，他們是好人……」

    稍頃，圍觀的村民群中爆發出一陣陣的呼喊聲，又開始向前面湧來。不過很明顯，腳步都有些遲疑。

    劉偉鴻望了周愛富一眼。

    周愛富隨即高舉雙手，大聲叫道：「鄉親們，聽我說，請聽我說幾句話……」

    躁動的村民們又停下了腳步，伸長脖子望著戴了手銬的周支書。

    「鄉親們，我……我們是自願向公安局投案自首的，我們聚眾鬧事，違反了法律，就必須受到處分。鄉親們，大家不要擔心，劉書記已經說過了，會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大家都回去吧。這個事情，公安局會處理好的。」

    周愛富大聲喊道，嗓子有點嘶啞。

    「周支書……」

    「狗剩，不要去啊，去了就回不來了……」

    又有幾個村民叫喊起來，顯然還是對市裡的領導信不過。這一年來，為了化肥廠的事，領導們確實把這些村民「傷透了」。

    劉偉鴻高舉雙手，往下輕輕一壓。

    鬧哄哄的村民又安靜下來，對這位劉書記，村民們的觀感自然大不一樣。

    「鄉親們，我是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今天這個事，都由我來處理。周愛富剛剛說了，他們幾個聚眾鬧事，已經違反了法律，必須受到處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是，你們也可以放心，我向你們保證，市里一定會公平公正地處理這個問題，絕不會冤枉周愛富他們。而且，我以人格擔保，一定會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大家都放心吧！」

    劉偉鴻高聲說道。

    「鄉親們，都回去吧，我們信得過劉書記。都回去吧，不會有事的……」

    周愛富跟著大聲喊道，眼眶裡濕濕的，有淚水要流出來，周愛富死命地忍住。他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哭！

    「鄉親們，還有一個事，也必須跟大家說清楚。從今天開始，青山化肥廠暫時查封。市裡面會全面調查青山化肥廠的問題，等查清楚之後，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在這段時間裡，請鄉親們自動配合，誰也不許進入化肥廠，我們會派公安人員看守這裡的。」

    劉偉鴻再次高聲說道。

    村民們俱皆默默點頭，好些老人和女子，開始抹眼淚，似乎甚是不舍周愛富等人被帶走，卻也並不再往前來。

    劉偉鴻隨即對薛博宇低聲說了幾句話，薛博宇點點頭，扭頭吩咐一名幹警，想來自是讓他去辦理查封青山化肥廠的諸般手續，留下相應人員看守工廠。

    青山化肥廠和幹部職工的勞資糾紛，具體內情，劉偉鴻還不是那麼清楚，但根據常理分析，這中間肯定涉及到數目很大的金錢。實話說，對賴文超那個「港商」，劉偉鴻可信不過。類似這種以國企改制為名，官商勾結，變相侵吞國家財產的事情，劉偉鴻不知道聽說過多少了。在二十一世紀，幾乎只要打開網頁，隨便一搜，就能搜到許許多多類似的新聞報道。

    此事涉及到上千職工的安排和出路，絕對不可馬虎。賴文超靠不住，最終還是會著落到市委市政斧頭上，眼下必須儘可能地保護好青山化肥廠的財產。

    「都帶回局裡去！」

    劉偉鴻一揮手，幹警們將賴文超賴天佑周愛富等人，俱皆押上了警車。

    賴文超上車之前，向田寶山投來求救的眼神。

    田寶山顧不得忌諱，疾步上前，來到劉偉鴻身邊，努力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微微佝僂著腰，低聲說道：「劉書記，現在問題圓滿解決了，賴文超是不是可以放了？」

    劉偉鴻望了田寶山一眼，略顯詫異地說道：「田市長，賴文超是妨礙公務，必須對他採取一定的措施。」

    你以為演戲呢？

    田寶山心裡頭那個恨啊！

    只是眼下，卻又不得不低頭。讓賴文超落在劉偉鴻手裡，這個風險實在太大了。他和賴文超之間，到底有些什麼樣的糾葛，他自己心裡有數。青山化肥廠到底有些什麼樣的貓膩，他更是心裡有數。賴文超這一被公安局抓走，再想大搖大擺走出來，怕是難了。

    劉偉鴻可不是彭宗明！

    田寶山強壓心中怒火，繼續陪笑道：「劉書記，不管怎麼說，賴老闆也是我們市政斧這邊請過來的客人，港商，我們一定要注意個影響才行啊……這個，要是傳揚出去，說我們把投資的港商抓了起來，以後可就不敢有人再來投資了。劉書記，還請政法機關配合一下我們市政斧這邊的工作啊……」

    劉偉鴻略一沉吟，說道：「田市長，市政斧招商引資的工作，政法機關是一定會配合的。政法機關是為改革開放和經濟建設保駕護航的嘛。不過，田市長，你也看到了，現在放人，恐怕不行。這些村民都看著呢，要是鬧起來，就不好收場了。等到了市里再說吧！」

    劉偉鴻剛才厲聲呵斥田寶山，甚至說要將他抓起來，亦是情況緊急，不得不然。如今事態基本平息，官場上假惺惺的面具，自然又要戴回去。再厲聲呵斥田寶山，就於理不合了。

    田寶山一聽，也委實無奈，只得朝劉偉鴻又連連點頭，低聲說道：「好好，等到了市里，還請劉書記多多體諒……」

    劉偉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邊辛明亮悶「哼」一聲，鐵青著臉，徑直上了自己的專車，手一揮，大奧迪鳴響喇叭，向著市區疾馳而去。王世恆陸默等市里領導，也一個個臉上無光，神情訕訕的上了車，轉眼之間，市裡的主要領導，便走得精光。

    望著煙塵滾滾的公路，劉偉鴻雙眼微微一眯，嘴角閃過一抹苦笑。

    今兒個，算是把這些人都得罪光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