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巷雖然不似十里秦淮那般千年旖旎,可春風蕩漾的胭脂味絕對蓋得過全城的酒香,鶯鶯燕燕婉轉嬌啼,曼妙的身姿驅使著十八般武藝惹得一眾士子揮金如土,聲傳蒼穹風吹碧螺,好一個流連忘返的酒池肉林。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春秋閣作為花柳巷排的上號的院落,自然是有其獨到的風情。魚薇子身為頭牌,無論從姿色還是讓人叫好的手藝都稱得上是鳳頭,也僅僅是因為她的存在,春秋閣才如此讓人追捧。
見慣了那些個女人讓男人痴迷的手段,秦思省行徑於花柳巷,倒是皺著眉頭生出了幾分厭煩。可是瘦七胖墩幾人卻口角流水眼望呆滯,畢竟能在這條街上立足的女人,都決計不是庸脂俗粉,反而是各具特色的精緻。
讓瘦七幾人對秦思省俯首帖耳的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秦思省每次帶著他們尋花問柳都不用掏銀子。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女人總是喜歡圍著秦思省,或是聽他說一些他自己瞎編杜撰的故事,或是看他耍一些外面經常可見到的小把式,可就是這樣,那些女人依舊像是私塾里聽先生講四書五經的學生那樣好奇十足,又像是男人正在端詳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絕世美女那樣目不轉睛。
幾人思來想去卻終究不得其中的奧秘,最後還是看似傻子的胖墩有意無意的一句話成為了幾人供認不諱的答案。
秦哥長的好看。
確實,秦思省這廝真得感謝那從不曾謀面的爹娘給他了一副上好的皮囊,雖然身為男人不頂多大的作用,起碼討女人歡喜。
在護衛熟絡的招呼下,秦思省帶著四人跨過春秋閣的門庭,迎面而來的女人穿金戴銀濃妝艷抹,胖而短的手指捏著一方紗巾揮舞著散著香味兒款款而來,豐乳肥臀的水桶般身軀硬是被她給扭出了個水蛇腰。
女人是春秋閣的老鴇頭王媽,雖然眼下是半百之年容顏不再,可據說她曾經也是這花柳巷數一數二的名花。在秦思省看來,若這事屬實,那便只能感嘆時光的無情了,竟然摧殘的這般徹底,忍心將一朵嬌花硬生生的給變成了殘花敗柳。
同為花柳巷的知名人物,又都是賣嘴討笑,王媽與秦思省也算是老相識,此時一邊瞪著媚眼捶打著秦思省一邊操著如同捏著嗓子的聲音說道:「該死的冤家!這些日子都不來,是不是想讓我這春秋閣的姑娘們一個個相思而死,好讓貴客們都到你們百里香喝酒吃飯去。」
在瘦七幾個人忍不住的一陣寒顫中,秦思省咧著嘴笑著說道:「王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九娘那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我們哥幾個每天當牛做馬都落不著她一句好,哪還有時間來光顧你。再說了,這春秋閣的姑娘們就算是相思而死,那些貴客們手裡的銀子也輪不著我們百里香的口袋,花柳巷號稱花坊三百六十家,家家可是都有絕活。」
王媽撇眼啐了口對門的花坊,道:「切!別說三百六十家,就是三萬六千家,那家家的絕活到了我們魚薇子姑娘面前,那都是跳樑小丑!你要知道,就昨天,鳳鳴城有位官爺,可是出價黃金千兩要與魚薇子共度良宵,可是小妮子倔,硬是沒答應,眼看到手的春秋閣分號就這麼飛了。」
說來這春秋閣生意紅火倒是與王媽的為人分不開,較之別家,只要有人出價,那姑娘除非是死了,不然吹拉彈唱吃喝玩睡就都得陪著。可王媽卻是沒這般跋扈,無論多少銀子,姑娘從與不從全憑己願。就說這鳳鳴城官爺的千兩黃金,別說買一個姑娘的良宵一夜,便是這春秋閣花坊就是買上十個百個也不在話下,可是魚薇子不願意,王媽硬是不掙這錢,倒也硬氣!
秦思省附身貼著王媽的耳邊說道:「王媽,今兒重陽,宰頭多,你這就沒什麼重頭戲?」
王媽微微翻眼看了看秦思省,手上輕輕用勁推搡了一把,道:「先找個地兒坐著,我去告訴姑娘們一聲你來了。今天的重頭戲,保准讓你忘不了!」
嬌笑著離開的王媽對著下人吩咐一聲招呼著秦思省便走向里院,說來秦思省到春秋閣白吃白喝白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是王媽卻任由其如此。這倒不是說王媽真的與秦思省如何的交好,更不是她如何的豪爽,只是有些時候她也沒轍。
要說姑娘入了花坊拿錢接客那是天經地義之事,可是尋花問柳之人三六九等,保不齊這姑娘就沒了興致。要說秦思省的能耐,雖然上不得大台面,卻於王媽來說,那當真是如救苦救難的菩薩一般。花坊開門迎賓,可是姑娘們不接客,那真是沒了活法。王媽又做不出強逼的事,軟磨硬泡卻抵不過秦思省這廝的三言兩語。
說上幾個趣聞軼事,道幾個隱晦的段子,姑娘們嬌笑連連那興致也活絡了起來。有了興致便接了客,接了客便成了生意。
別說春秋閣,縱是花柳巷這三百六十家,沒一家不想著秦思省能夠到自家吃喝玩樂來了。
這廝能耐不大,女人的心思倒是琢磨的細緻,這也是秦思省身為一個下人雜役,卻獨得一眾花嬌娘簇擁的緣由。
酒菜上桌,近乎不近女色的胖墩對著滿桌珍饈狼吞虎咽起來,而瘦七幾人卻食之無味,畢竟這女人的魅力遠遠不是酒菜可以比擬的。其實在秦思省看來,人活成胖墩這樣倒也挺好,沒心沒肺無欲無求,唯一一點追求就是填飽肚子,實在的不能再實在。
百里香五個雜役,秦思省為首,胖墩是外人眼中的傻子,可就是這個傻子,每天活的最快樂。
秦思省喝了幾杯濁酒的功夫,幾個窈窕女子淺笑走來,雖然從這廝身上得不到絲毫的銀兩,可是卻能討得順心一笑。身處紅塵,這伺候男人的活可不是簡單事兒,身心俱疲的姑娘們有秦思省樂呵一番,枯燥的生活倒也多了幾分樂趣。
秦思省有個習慣,每天必讀三個時辰的書,因此在花柳巷的姑娘們口中這廝有個極具象徵的暱稱,秦三。要說一酒肆打雜的夥計每天看那些晦澀難懂且丁點樂趣也沒有的書有些附庸風雅的不倫不類,可是不管什麼時候歇息,也不管那些人如何冷嘲熱諷,這習慣卻從未間斷過。
秦思省有很多夢,或是身懷絕世武藝的俠客,或是大權在握的官吏,可無論哪一樣,至少此時的他都距離的太遙遠,遙遠的他自己都不敢也不忍心去想,也就是酣睡的時候夢中討個癮頭罷了。
此時秦思省面對著附庸在自己身邊的這位名叫紫煙的綠衣姑娘,伸手在嫩柳般的腰肢上順了一把,滿足的笑了笑說道:「把他們伺候好了就成,我定力差,容易上火。」
「秦三,這些天沒來我們春秋閣,又讀了些什麼書?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給我們說說。」
紫煙沒有理會秦思省的推卻而是個半真半假的玩笑,這開了口,其餘的幾個姑娘也是你言我語的附和了起來,秦思省見了故作放浪的說道:「這有趣的事天天有,你要是陪我三天三夜,我就能一連兒給你說上三天三夜。」
「你可別禍害我了!別說三天三夜,就是陪你三個時辰,那我也得成了這花柳巷的公敵!」紫煙俏媚的瞪了眼秦思省,稍稍卷著衣衫擋住了秦思省那直勾勾望著自己胸脯的眼神,道:「秦三,聽說當年魚薇子進春秋閣的時候,還是你給指的道兒,你說,她真的就像傳說的那樣艷冠花柳巷三百六十家?」
秦思省微微側臉看了眼紫煙,轉眼想了想說道:「你們可是一家的姑娘,她當不當得這花柳巷的花魁,你們能不知道?」
紫煙抬起無縛雞之力的雙手衝著秦思省的胸膛輕輕的捶打了幾下,嬌嗔道:「又揣著明白裝糊塗!那魚薇子自打進入春秋閣她就沒露過真容,這事不早就盡人皆知了嘛!哎!我記得有一回我去她房間找她,誰知道她睡覺都帶著面紗,你說怪不怪?」
「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面,這女人吶,越神秘越有魅力!」秦思省略是神往的說道:「你說魚薇子成天帶著個面紗,也就隔著珠簾彈上幾首曲子,可正是這樣,那朦朧處的身段,那欲拒還迎的嬌羞,那可望不可即的恍惚,咋看都是無限遐想,你說她能不是個傾國傾城的尤物?」
紫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你那意思,我要是也帶個面紗,矜持一點,那喜歡我的男人就多了?」
「你?」
秦思省斜眼打量了紫煙一番,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你要是矜持一點,那就是東施效顰,沒幾天准得餓死!」
「老娘就那麼不堪?」
看著叉腰瞪眼的紫煙,秦思省忙賊兮兮的笑著討饒道:「玩笑玩笑!你要是也扮那模樣,往後進你們春秋閣的人,可就不是衝著魚薇子來的了。」
「這還差不多!」紫煙衝著秦思省嬌笑一番,道:「哎你說,當初魚薇子剛到花柳巷的時候,也沒人見過她的模樣?」
秦思省微微想了想搖頭說道:「這不好說,反正我是沒見著。起初她雖然不顯真容但是玲瓏的很,每天都會出來彈琴奏曲,要說她的琴藝著實通靈,硬是以一人之力撐起春秋閣登頂花柳巷。我記得她剛來的時候身邊還有一老頭兒,可沒幾天光景老頭就死了,也就那時候,她現身就少了,可就因為如此她成了你們春秋閣的頭牌,也成了艷冠花柳巷三百六十家的名角兒!」
「秦哥,你說這魚薇子姑娘沒露面就艷冠花柳巷三百六十家,她要是露了面,那還不得艷冠天下啊!」
紫煙冷著臉伸手在瘦七的胳膊上使勁了扭了個圈,故作惡狠狠的說道:「你要是再烏鴉嘴,老娘非得活扒了你的皮!」
「放心,魚薇子再漂亮,咱秦哥心裡也只有你一個人!」
「只有我一個人?少來了,他可是花柳巷人見人愛的秦三爺!」
聽著紫煙甚是委屈的話茬,秦思省自知之明的沒有搭腔,端起酒杯剛與瘦七碰上,眼角不經意瞥見的那個身影讓他眉頭緊皺。
一白袍老者白髮束冠,及胸的鬍鬚有如霜雪浸染,手中那柄浮塵無風自動。
紅塵花坊,天外老神仙翩然而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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