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漁陽郡城的城頭雙方正在拼盡全力廝殺之時,城下的攻城車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由於天上下的雨越來越大,導致城門口的土地也開始變得泥濘不堪。
沉重的攻城車在這種泥濘的土地上完全無法行走。
但是草原部族在進攻之前就已經料到了這一點,因此他們早早就準備了後手。
他們讓每個進攻城門的士兵每人都攜帶一塊厚木板,到達城門口後將厚木板一層層地鋪在城門前。
很快漁陽郡城的城門口就被鋪出了一塊幾十見方的地方。
而沉重的攻城車走在上面雖然會將下面的木板壓得有些下限,卻絲毫不用擔心它們陷在泥土之中。
並且由於木板相對地面來說要平整的多,所以對於推著攻城車前進的士兵來說要省力的多。
但是他們還是得抓緊時間打破城門,否則時間太長雨水從周圍滲透過來,地面會不停的下陷。
等到他們進攻內城門的時候將會平添更多的困難。
伴隨著草原部族士兵的吆喝聲,沉重的攻城車被他們狠狠地推動撞在城門之上。
巨大的城門被攻城車撞擊的一陣抖動,大量的灰土從城牆上簌簌落下。
瓮城內的六千士兵看著震顫的城門全部都手持刀劍嚴陣以待。
其實他們現在如此緊張有些過早,因此攻城車想要一次性撞開城門基本不可能。
攻城車想要將城門撞開必須要破壞到城門銅製的門軸,或者巨大的門閂。
且不說銅製的門軸是否是那麼容易破壞的,單單是那巨大的門閂也不是能夠輕易能撞開的。
漁陽郡城的城牆門閂全部都是有整根榆木製作而成,而榆木的材質相比較其它的樹木要堅硬的多。
加上門閂之上還套有數段銅套加固,使得整個門閂的堅固程度已經可以和金鐵相提並論。
曾經在草原部族攻打大虞城池的時候出現過城門都被攻城車撞碎,但是門閂卻絲毫未損的情況。
要知道大虞這些邊關的城門全部都是鐵皮包木的,能將包著鐵皮的木門撞碎需要多麼大的力道。
城門外草原部族的士兵們不停呼喊著號子,齊心協力地轉動攻城車的絞盤將撞錘高高拉起,然後瞬間扳動機擴,巨大的撞錘便狠狠地朝著城門撞去。
攻城車的撞錘乃是由一整根木頭製作而成,這些木頭全部都來自塞北的胡楊。
這種樹木據說死後千年不倒,倒後千年不腐,但是其生長時間極其漫長。
由於其木質過于堅硬和承重因此很難加工,但是用作攻城車的撞錘卻很合適。
而撞錘的前端也包裹著厚實的鐵皮,使得攻城車的撞擊力驚人。
當攻城車的撞錘狠狠地撞到城門之上時,竟然會濺射出四散的火星。
而隨著攻城車的不斷進攻,城門表面開始出現了深淺不一的凹陷,同時也能聽到鐵皮下傳來的木料碎裂的聲音。
可由於城門的表面包裹著鐵皮,使得城門依舊能夠保持不碎。
而瓮城內的士兵們看到巨大的城門上不斷出現各種鼓包。
相較於這些凸起的鼓包,守城的士兵們更加擔心被撞擊的吱呀作響的門閂和不斷落下土石的城門門軸。
「大家加把勁,登城的那幫傢伙已經快要成功了,我們不能落在後面,否則回去豈不是會受到他們的嘲笑。」
負責指揮的攻城的一名百夫長大聲地給周圍的士卒鼓舞士氣。
聽到這番話,負責操作攻城車的這幾名草原士卒更加賣力起來。
於是攻城車的進攻頻率又增加了幾分。
隨著攻城車一錘一錘地敲擊在城門之上,城門的門軸和門閂全都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守城的士兵們知道這扇大門恐怕是要堅持不住了。
接下來就將是短兵相接的時候了。
「大家後退,拔出刀劍豎起盾牌準備戰鬥。」
看著門閂上已經出現了裂紋,負責指揮這六千士卒的偏將立刻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長劍立起盾牌大聲喊道。
六千守城的士卒立刻舉著盾牌後撤到了十幾步全部都嘩嘩啦啦地抽出了自己的刀劍。
伴隨著「咔吧」的一聲,巨大的門閂最終還是沒有撐住徹底斷裂開來。
同時大門的門軸也在這一擊之下斷裂開來。
整扇大門帶著呼嘯的風重重地砸向了地面,伴隨著「轟」的一聲大量的泥水被城門拍打而起向著周圍濺射而去。
萬幸剛才的偏將指揮得當,否則就以這扇大門的重量如果被壓到定然會被直接壓成肉泥。
不過即使這樣最前面一排的士兵們還是被濺起的雨水給淋的一頭一臉。
「第二排的人立刻上前補位保持住盾陣,第一排立刻後退處理泥水。」
那位偏將立刻就指揮著士兵們改變陣型,因為最前面的一排不少人都被泥水澆的睜不開眼睛了,如果此時草原騎兵們殺進來他們定然來不及做出反應。
果不其然,就在城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之時,城門外的草原部族百夫長就開始指揮著騎兵做好準備。
「馬上城門打開後,你們騎兵立刻給我衝鋒一定要把他們的防守陣型給我衝散了,這樣後面的士兵才好殺進去。」
而當城門倒下去的時候,那位指揮的百夫長立刻興奮地拔出彎刀大吼道:「給我沖!」
要知道以往攻城的時候一般都是將門閂給撞斷而大門大開的縫隙較小還需要攻城車再次撞擊才能將大門大開。
但是今天可以說是非常的幸運,他們竟然直接將城門的門軸給撞斷了整扇大門都直接倒下了。
停留在攻城車後方的騎兵們立刻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抽出長刀一踢馬肚子,戰馬立刻打著響鼻朝著瓮城內衝去。
而騎兵後面大批的草原戰士們緊隨其後興奮地邁腿往瓮城內衝去。
他們此時仿佛已經看到了大量的糧食財寶和美女,只要他們殺掉眼前的這些守城士兵那些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唾手可得。
當草原部族的大部隊衝進瓮城後,百夫長立刻指揮剩下的士兵將攻城車繼續往城內推進他要給後面的大軍讓出通道來。
當大虞守城軍這邊剛剛變換了陣型之後,草原部族的騎兵們就已經殺到。
面對六千多嚴陣以待的大虞守軍,草原部族的騎兵沒有絲毫的緊張。
他們一手持著長刀一手提著馬韁雙腳繼續猛踢馬肚,戰馬在吃痛下噴著白氣通紅著雙眼朝著大虞的守軍就沖了過去。
它們完全不在乎擋在前面的一排盾陣以及露出盾陣的長矛。
「噗嗤、噗嗤」的聲音此起彼伏,沖在最前面的戰馬立刻被長矛給貫穿而入。
而後便是馬匹撞擊到盾牌的「砰砰」聲。
大虞的盾陣在戰馬巨大的慣性下立刻出現了缺口,但是後方的士兵們立刻補位上來將口吐血沫的戰馬砍倒在地。
而同樣由於慣性,最前面一排的騎兵被從戰馬上甩飛出去跌落在大虞的守城士兵之中。
還沒等他們起身,一柄柄長劍直接就刺穿了他們的胸口和喉嚨,大量的鮮血伴隨著雨水很快就暈散開來。
而草原部族的騎兵們依舊沒有停止衝鋒,前面的戰馬倒下之後,後面的戰馬踏著前面戰馬的屍體繼續衝鋒。
不過這六千大虞守城士兵不愧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面對騎兵的衝鋒竟然死死抵擋住了。
隨著倒下的戰馬越來越多,大虞守城士兵的盾戰最終還是被徹底的擊破了。
不過對面的騎兵們再也無法衝鋒了,因為現在倒下的戰馬已經嚴重影響到後面的騎兵衝鋒了。
面對這六千的守城士卒,指揮戰鬥的草原部族百夫長也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
以血肉之軀硬抗戰馬的衝鋒,這在草原上是很難見到的。
不過大虞守軍這方卻不敢有絲毫的輕敵和攜帶。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擋住這些騎兵的衝鋒完全是因為對方騎兵衝鋒的距離過短,讓他們的速度上不來。
騎兵一旦失去了速度基本上就與普通的步兵差不多,甚至可以說還不如步兵強悍。
因此這完全得感謝瓮城這侷促的空間。
不過接下來他們和草原部族之間的戰鬥就將是真刀真槍的血拼了,他們再也沒有可以取巧的辦法了。
「給我殺!」
草原部族的百夫長持此長刀率先朝著大虞的守軍跑去。
他的身後大量的草原部族士兵同時吶喊到:「殺!」
這一個「殺」字既是他們對壓抑情緒的釋放,更是在給自己鼓舞打氣讓自己徹底忘掉恐懼。
「兄弟們,給我殺!」
大虞這邊的偏將劍指朝自己殺來的草原部族怒吼道。
「殺!殺!殺!」
六千守城士卒同樣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怒吼聲。
由於雙方的距離實在太近,下一刻雙方的部隊就撞到了一起。
就是像是兩股洪流一般,雙方在接觸的一瞬間原本的陣型就徹底的改變。
刀劍的碰撞聲蓋過了風雨聲,蓋過了喘息聲,也蓋過了哀嚎聲成為這片戰場上唯一的主旋律。
殺戮從此刻正式開始。
當一柄長刀砍中一名守城士兵的肩膀時,一柄長劍自下而上洞穿了手持長刀的草原部族士兵的喉嚨。
伴隨著長劍的抽離大量的血液噴射而出。
而被砍中肩膀的士兵來不及處理溢血的傷口,立刻抽劍格擋來自前方的另外兩柄長刀。
雖然他成功地格擋住了劈向自己腦袋的那一刀,但是卻已經來不及格擋另外一刀。
鋒利的長刀自他的左肩斜向下一直砍到了他的腰部。
即使他身穿皮甲外面還套著蓑衣,但是依舊不能阻止長刀的砍開他的身體。
下一刻被長刀砍過的地方開始噴出了大量的鮮血,被蓑衣遮擋的肚子處也有腸子流出。
看著自己的內臟自身體裡流出,這名守城士兵此時才感覺到痛楚。
但是他卻沒有驚恐,沒有哭嚎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從肚子裡慢慢滑落的腸子。
而之前劈砍他的兩名草原部族士兵見狀立刻欣喜地抽刀準備再給他來一刀。
但是下一刻,這名守城士兵猛地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朝著砍向他的草原部族士兵擲了過去。
長劍像是一刀閃電一般瞬間就來到了那名草原士兵的面前。
下一秒,這柄長劍就洞穿了他的喉嚨。
他舉起的長刀也瞬間掉落,大量的鮮血自喉嚨里湧來出來,像是嗆了一口水一般,很快他的臉色便開始變得紫黑。
他的雙手不停地朝著喉嚨的方向抓去想要把長劍拔出,只可惜他抓住長劍的手已經無力再將長劍拔出。
隨即他邊一頭栽倒在泥水中,抽搐了兩下便沒了動靜。
而那名被開膛破肚的大虞守城士兵此時也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有些眩暈。
但是他的意識還算清醒,他看到另外一名草原部族的士兵長刀已經自他的頭頂落下。
隨機,他感覺自己像是擺脫了天地的束縛,高高地飛了起來。
他自空中看到了,戰場之上到處是拼死搏殺的士兵。
他看到有同伴用長劍刺穿了一個草原蠻子的心臟,然後他又被另外一名草原蠻子砍斷了手臂。
他看到了自己的偏將軍一腳踢開一名揮舞長刀的草原蠻子,然後一劍斜斬砍倒了數名草原蠻子。
他看到有一名同伴身上插了好幾把長刀卻依舊揮舞著長劍劈砍圍攻他的草原蠻子。
他還看到了遠處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草原蠻子。
········
當他再次落到地面上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形。
他此刻正跪坐在地面上,泥水已經將他的蓑衣和戰甲徹底弄髒。
他努力地想要向上看看這人到底是誰,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他只能看到那人胸膛。
那人的胸前一刀長長的傷口自肩頭一直延伸到腰部。
青色的腸子,紅褐色的肝臟伴著紅色的血液流淌一地。
此時他已經明白眼前之人到底是誰了。
不過他此時他卻不後悔。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自己雖然比不上項王那般的英雄豪傑,卻也沒有辱沒大虞人這個身份。
當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後,他的身體也開始緩緩地倒下。
但是戰場上卻沒有人在意如他一般已經死去的人,因為活著的人還在為自己的國家為自己的同胞而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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