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青色的火苗,輕輕搖曳。
淡雅的草木韻味,順著指尖飄搖而出。
隨著火焰的持續跳動,濃郁的春暉光澤,微微蕩漾著。
火光照耀著臉龐,令張紹的目光愈發深邃。
這,就是異火·木中!
木中火,性情溫和,蘊含生機,最適合煉製丹藥,擅長催動草木生長。
在洪荒異火排名中,此火位列三十六,比海心焰起碼強者數十倍。
張紹輕輕吸了口氣,木中火順著喉嚨,沁入五臟六腑,隨即化作了飄渺的青煙。
堅定且濃稠的生機,將他的經脈骨骼包裹起來,潛移默化的淬鍊著。
木中火,以淬鍊肉身,溫養經脈著稱,將其吞進腹中,會化作青煙瀰漫,以此對抗負面效果。
有了這種異火的幫助,張紹日後再服用鍾粹乳石,就不用擔憂會有寒氣侵蝕了。
將木中火安置完畢後,他又取出個藍色瓶子。
瓶子看起來精緻絕倫,表面點綴著汪洋圖案,在陽光的沐浴中閃爍微光,內部隱約能聽到海浪爭鳴之音。
這是多寶賞賜的異寶·萬海瓶。
萬海瓶屬於常見的儲存類寶物,但是,道蘊卻和大眾類空道寶物不同。
正常的空道寶物,在煉製的過程中,會持續添置空道資源,以此來開拓內部空間。
可是,萬海瓶的煉製,空道資源的占比,不過三成而已,更多的反而是水道和泥道。
這種煉製方式,和日後佛門的白瓷淨瓶,可謂是極為相似。
兩種寶物,都是將空間拓展放在次要位置,以此發揮出寶物的蘊養威能。
這麼做,會局限寶物的存儲選擇,卻能提升淬鍊提取的手段。
就拿萬海瓶為例。
這件異寶,水道和泥道的韻味,濃郁無比,若是用來盛置海水和淤泥,容量可謂是無窮無盡。
而且,寶物所蘊含的道蘊,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淬鍊海水,蘊養淤泥,在保持活性的同時,還會增加變異記錄。
不過,若是放置別類資源,瓶內空間不但會縮小,還會出現靈韻破損的情況。
這種獨特性,成就了萬海瓶。
「萬海瓶,是水道金仙的標配,內部蘊含的靈韻,足以孕育海量資源,除了最常見的珊瑚、海葵、水綿以外,將其添置活水,還可養殖魚蝦蟹蚌,作為第二資源產地。」張紹喃喃說道。
他輕輕摩挲著萬海瓶底部,感受著裡面的凜冽韻味,心中已經規劃好發展路線。
這件寶物,煉製的方式極為繁瑣,有很大幾率,是多寶的戰利品。
對方直接賞賜給自己,可想而知,這種寶物無法派上用場,若是留在身邊,反而是累贅。
隨著意念緩緩滲透,張紹的視野隨之發生變化。
天旋地轉,風起雲湧。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張紹已經來到了萬海瓶里。
這裡,極為空曠寂寥,甚至連海水都沒有,到處都是湛藍的瓶壁,散發著凜冽的韻味。
張紹閒庭信步,走在萬海瓶里,發覺此寶沒有任何瑕疵以後,微微鬆了口氣。
不光是功法,寶物同樣需要蘊養,否則會被光陰侵蝕靈韻,比如三霄手裡的金蛟剪,就需要金道龍鱗,趙公明的定海珠,需要玄元清光,女媧的紅繡球,要金仙的七情六慾。
萬海瓶的蘊養,同樣需要相應的資源。
不過,這畢竟是異寶,條件並不苛刻,需要每日服用新鮮貝類,即可延續靈韻。
多寶沒有活水,無法將瓶中生機激活,不得不每隔四五日,便前往東海抓捕貝類,來保證瓶子不會受損。
想要讓寶物吃的少點,可以通過減少內部靈韻、分化餵養、以及觸類旁通的方式。
為了減緩蘊養寶物的壓力,各路強者可謂是盡心竭力。
比如說南瞻部洲的盤王老祖,將寶物萬毒鼎化作無數蟒蛇,自由在山川河流中覓食,等到需要對敵的時候,號令響起,萬蛇化作巨鼎鎮壓天地。
還有血海的冥河,為了餵養阿鼻、元屠兩劍,幾乎每隔數月,都會暗中掀起內動,用修羅的廝殺鮮血,來餵養寶物。
最直白的,就是通天了。
他直接把誅仙劍陣,分成五份量,交給弟子參悟。
在參悟的過程中,餵養的擔子,自然落在弟子手裡。
多寶將瓶中清理乾淨,就是為了減緩餵養頻率,以此來抽出更多的時間。
張紹目光悠悠,淡然的點點頭,意念微動,返回了院落之中。
他能感覺到,萬海瓶靈韻微弱,狀態萎靡,明顯是飢腸轆轆,迫不及待。
要餵了。
「通過拯救羅安,我已經成為截教的仁德代表,前段時間,同門送來的大量資源,幫助我突破地仙后期,境界連續突破,容易造成根基不穩,在龍族商隊到達以前,重心都要放在穩固基礎中。」張紹眯起眼睛,思索著後面的抉擇。
「左林的傳承里,還放著兩枚海珠,我當時沒有空道寶物傍身,放在懷中,或卷在陣圖裡,根本無法掩蓋靈韻波動,現在有了萬海瓶,自然能將其安置進來,至於冷眼異石,還是放在深海比較好。」
「趁此機會,可以幫萬海瓶添置海水,用水母王冕控制獸群,為我捕捉汪洋底部的貝類,餵養萬海瓶絕對不是問題,可惜活水這玩意過於奢華稀有了,否則直接買上幾滴,直接大肆豢養貝類獸群,就足以賺的盆滿缽滿了。」
想到這裡,張紹不由得苦笑連連。
活水,顧名思義,會讓水活起來,適合淨化激活水域所用。
這種資源,比三光神水還要稀有。
三光神水,是瞬間起死回生,而活水,是數萬年的活性悠揚。
活水屬於無法再生資源,除了用功德淬鍊以外,幾乎沒有煉製的方式,數量可謂是珍稀無比。
當初龍漢量劫時期,活水最為戰需資源,被龍族消耗了九成多。
現在剩下的,都握在大羅、准聖級別手裡,流通在外界的,極為稀有。
張紹咽了口唾沫,將對活水的渴望,按壓在心底。
前世,紅雲的傳承現世,裡面倒是有六滴活水,但時間過於久遠,是在西遊以後。
現在,張紹可沒有方法,獲得這種級別的寶物。
將萬海瓶放進懷中,張紹看向院落。
此時,院落的景致,早已發生變化。
紅柳鬱鬱蔥蔥,枝繁葉茂,慵懶的舒展著身軀,很明顯,已經到了採摘的時候。
藍田蘑菇碩大飽滿,肥嘟嘟的模樣,看起來極為憨態可掬,內部的玉石通透無暇,都有些撐出來了。
洛蛛撅著屁股,在沙子裡胡亂翻找著,附近散落著許多絲線。
絲線璀璨明媚,閃爍微光,如同細緻的流虹般,數量稀少,還不足以成團。
最為醒目的,就是那些黃燦燦的沙棘了。
沙棘的形態,就像是灌木叢,簇擁在紅柳根部,亂糟糟的生長著。
沙棘的果實,約有黃豆模樣,吃起來酸甜開胃,還能用酒浸泡,味道甘甜,回味無窮。
這種靈植,蘊含沙道靈韻,卻微乎其微,長期使用,會提升沙道的親和程度,但更多的時候,還是當做零食所用。
像這種能閒來無事磨牙的小零食,截教有很多種,比如月道的月葵花,火道的酥辣椒,毒道的爆汁果,都很受歡迎。
沙棘的價格,略微普通,比紅柳枝杈高不了太多,但它的產量卻極為豐富。
光是眼前的這株沙棘,果實就有六千多顆,密密麻麻的擁擠著,就連枝條都擋在黃色深處。
「沙棘,是標準的風餐露宿,吃草擠奶,它們不會破壞土壤,不會汲取養分,以風為食,以露果腹,果實墜落殺中,還會添置環境養分,對我來說,無需打理,就是個新的進項,這哪裡是烏雲仙師兄,分明是義父啊。」
張紹不由得暗自咂舌,心中對於烏雲仙的感激,瞬間水漲船高。
緊接著,他看向遠處,有些無奈。
月光石用光了。
將蘊含的靈韻釋放完畢後,月光石就化作砂礫,和周圍混合起來,仿佛從未停歇過。
道場的衍生速度,多少得到了些許影響。
樓台頂端的大缸里,肉團絨緩緩搖曳,內部的血水粘稠無比,經過淬鍊以後,這株靈植的生長速度,可謂是迅捷如電。
當然,在速度提升的同時,消耗自然隨之提升。
想要維持現狀,就需要獵殺了。
思索片刻後,張紹吐了口濁氣,用紅柳枝條編織了許多籮筐,準備到時候再捉些苦貝給馬元,當做酬勞。
然後,他朝著院外走去。
動起來,是他的行為準則。
「唉,驟然聲名鵲起,看似風光無限,會讓我成為眾矢之地,嫉妒和怨恨,會在暗處悄然生長,同門的針對在所難免,看來日後要小心處理了,免得惹火燒身。」
「事不宜遲,先把海珠從遺蹟深處取出來,以免夜長夢多,再通過水母獸群抓捕貝類,解決萬海瓶的餵養問題,然後去收集水族血液,保證肉團絨的持續生長。」
「不過,煙波陣過於狠辣,會直接蠶食水族血肉,不留餘地,無法用來收集血液,沙道在水域中會受到削弱,普通魚蝦的精血毫無增益,看來還是要找馬元幫忙了。」
「看來,煉製煙光和寶砂,要提升日程了,以免……嗯?」
張紹還未走出院落,就停下腳步,看向遠方。
有位穿著綠色道袍的少年,正滿臉急切,急匆匆而來。
在少年身後,還有數位同門。
他抿緊嘴唇,雙拳緊握,腳步略顯踉蹌,明顯是焦急無比,若不是金鰲島靜止催動遁法,恐怕早就撲過來了。
張紹微微皺眉,心生疑惑。
這位少年,是九龍島的楊森。
楊森修行木道,在九龍島四聖中,排名第二。
此子日後在截教的威望極高,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聞名,是有名的道德標兵。
不過,楊森看似和善,卻深諳道德壓制,喜歡以此綁架同門,壓制彈劾。
前世,有很多天驕被他扣了帽子,不得不拿出資源平均分配,以此分享勝利的喜悅。
這種手段,卑鄙卻無解。
在正道,想要活的滋潤,想要站在最高處,就必須要深諳此道。
今生,張紹和他毫無聯繫,不知對方為何會來。
看到張紹的身影以後,楊森的臉上,驟然顯露出激動的神情。
他連忙快走兩步,來到張紹的院落前。「師兄,你知道麼,羅安師弟現在很可憐。」
楊森說話,絲毫不客氣。
面對他的詢問,張紹沒有回答。
他背負雙手,站在院落里,極為冷漠。
他明白楊森的性格,喜歡萬眾矚目,卻沉不住性子。
果然,發覺張紹完全不在乎自己,楊森瞬間感到被羞辱,略顯惱火的說道:「師兄,你可知道,羅安師弟陷入深深的自責,終日都在東海瘋狂獵殺水族,以此來緩解心中的痛苦,原本積極樂觀的他,已經化作了沾滿鮮血的修羅。」
「而你呢,不但憑藉機緣突破地仙后期,還得到了異寶和異火的賞賜,成為了學習的榜樣,把所有的痛苦,都施加給羅安,這種自私自利的行為,真是令我的心寒。」
張紹眯起眼睛,看著眼楊森。
楊森握緊拳頭,眉頭緊鎖,死死地盯著張紹,就連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在他身後的那些同門,鴉雀無聲,等待著張紹的回答。
他們被楊森鼓舞后,義憤填膺,心態早已發生變化。
不過,張紹卻始終沒有答話。
他看著楊森,眼裡滿是不屑和譏諷,仿佛是在看野獸般。
看著對方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楊森瞬間變得惱羞成怒起來。
他直接走了過去,握緊拳頭,狠狠的打在紅柳樹上,大聲吼道:「張紹,你怎麼能袖手旁觀,羅安師弟變成這副樣子,你就是罪魁禍首,得到了鮮花和榮譽的同時,難道不應該去幫助弱者麼,我等既是同門,就要……」
他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張紹直接邁步走了過來,伸手如電。
啪!
脆響格外清晰,隨之,楊森的臉頰變得火辣起來。
啪!
還未緩過神來,第二聲響起。
眾目睽睽中,張紹直接出手,扇了楊森兩個巴掌。
巨大的勁道,差點把楊森抽倒在地。
楊森捂著臉,連連倒退,被身後的同門攙扶住,滿臉驚愕的瞪大眼睛。
「哼,混賬玩意,哪裡來的狗膽,用如此猖狂的語氣,對師兄這麼說話,竟然還直呼其名,還好是在金鰲島,若是在外面,豈不是要同室操戈了?」
「羅安師弟的痛苦,讓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前往海邊勸慰師弟,你卻跳出來在我的傷口撒鹽,難道同門的苦難,在你楊森眼裡,都是肆意張揚宣告的快樂麼?」
「現在,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再次坍塌,沒有臉面去件羅安師弟,這,就是你要的效果麼?」
說到這裡,張紹的眼眶微紅,略顯濕潤,仿佛是遭受了極大的委屈。
他直接走出院落,拉住楊森的脖領,就直接扇了起來。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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