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小小南山城裡的士卒,押送慕青他們的這隊士兵修為要強上很多,至少慕青看不出他們的修為,這些人毫不費力的拖起地上的一人一狼,走進幽深的隧道,周圍也因此變得一片昏暗,慕青努力抬頭看去,只看到遙遠的前方,一點光亮在微微晃動,除了前方來往的車船和閃爍的人影,就再看不到什麼了。
函谷這座雄關著實壯闊,整條門洞寬闊幽深,在裡面又開闢了許多房間,守門兵士將慕青他們拖到一間守衛森嚴的房間後就轉交了公文,然後就沉默的向城門外走去。
「啪」的一聲,公文被人隨手扔到桌上,一個小吏模樣的人拿著毛筆,對慕青問道:「你是誰?從哪兒來?犯了什麼事?」
房間裡安裝了照明燈具,比外面要亮堂多了,或許是長時間呆在陰暗的城門內,所以慕青看到的小吏膚色有些蒼白,桌上昏黃的燭火一晃一晃,映的他的臉色更加陰晴不定,自古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儘管公文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了,可慕青還是老實回答他:「稟郎君(對官吏、富家子弟的通稱),小人慕青,原趙國北地南山木妖,因反抗殺死五百主孫艮而獲刑。」
燭影中筆桿晃動,看來那官吏應當是在記錄些什麼,但他眼睛卻看著慕青,嘴裡發出「嗯!」,然後轉臉看了下慕青身旁的哈士奇,又問慕青道:「旁邊那條狗怎麼回事,是你的坐騎?」聽他語氣,似乎對二哈感些興趣。
沒等慕青回答,一旁的二哈就開口回答:「我可不是狗,我是狼!還有,我叫哈士奇,跟他是一個地方的,是因為殺了他殺的那個軍主全家上下一百八十口人而入獄的!」
「呵!這小妖還有點脾氣啊,不過本官要告訴你,這裡是大秦,不是你那犄角旮旯的南山,想在這裡發橫,你先看看外面掛著的那些人再說!」官吏「啪!」的將毛筆丟到桌上的筆洗中,然後轉頭對門口的衛士說道:「去,帶他們進牢房!」
好吧,外面城牆上掛著的還真的是人,而且聽那小吏的意思,應該還是相當厲害的人物,否則也沒必要掛在這麼顯眼的關隘上了。那邊哈士奇還想問什麼,卻被慕青以目光阻止,然後乖乖的被衛士拖走,扔進一間昏暗的房間裡。
從門口射進的微弱光線來看,這房間裡應該是鋪設了石頭,可慕青兩個被衛士隨手扔進去,除了鐐銬發出輕微的「噹啷」聲,房間裡響起的卻是「砰!」「啊!」的肉體碰撞及人的慘叫聲。
慕青急忙翻身到一邊的空地上,然後向北他壓倒的人道歉,房間裡光線很暗,慕青一時看不清對方模樣,但從對方的氣息、不慌不忙起身相扶的動作以及那句溫文爾雅的回應:「沒關係的,兄台是被人扔進來,撞過來也是無意,怪不到你的。」慕青判斷對方應該是那種有修為、家境不錯而且很有教養的士族子弟,只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種明顯是關押犯人的房間裡,就不得而知了。
從剛才的聲音判斷,哈士奇也撞到了人,而對方的脾氣就差多了,慕青感到有人用力將二哈推開,然後衝著慕青叫道:「你小子找茬是嗎?自己撞人也就算了,弄只坐騎也來撞人,怎麼著,看小爺好欺負呢吧是?告訴你,爺馬上就把你的坐騎給吃了。」說完,慕青感覺那人站起身,對著周圍說道:「諸位兄長都餓了好久了吧,現在這有人送吃的來了,還請眾位哥哥一齊動手,咱們一塊兒享用這頓大餐。」
那人說完,昏暗的房間裡響起「咕嘟、咕嘟」的吞咽聲以及鎖鏈碰撞的噹啷聲,在房間裡呆了一陣,慕青已能適應這裡的光線,他看到房間四周的陰影中有人形站起,慢慢向他所處的中間位置移動而來。
「韓平,已經夠了,不要鬧了!」先前慕青撞上的人伸手去拉站起說話的那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對方側身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好了,公子,如今大家都是囚徒,又都餓了那麼久了,這次韓平不能聽從你的指令。公子放心,等下韓平會給你奉上一塊好肉,讓公子填飽肚子的......」
這時只聽「嗚嗚」的低吼聲,伴隨著肉體被打飛和撞到牆上的慘叫聲,中間站起的人已消失,哈士奇站起身,對著四周嘶吼了幾聲,牆角的人影停止移動,又慢慢退回原地坐下,不過,剛才哈士奇甩過去的人又被他們給扔了回來。
慕青看到哈士奇伸出前爪在那人臉上來回拍了幾下,然後把嘴伸到對方耳邊,冷冷的說道:「聽著,爺叫哈士奇,不是你這廢物口中的坐騎,想跟爺動手,你還早著呢!」說完揮爪將對方拍到一邊,自己轉身躺下。
那位韓公子先想慕青和哈士奇行禮致謝,然後過去扶倒地的韓平,好在這世界的人都有修煉,身體都很強壯,韓平挨了幾下,沒受太大的傷,只是他起來後就沉默不語,老老實實的跟在韓公子身後坐下。
「在下韓良,多謝哈士奇兄高抬貴手,放過舍弟。」說完韓良向躺在地上的哈士奇行禮,他身後的韓平見狀,也隨著躬身行禮。
哈士奇耳朵動了幾下,抬起前爪隨意擺了幾下,然後告訴對方:「放心,只要他不來惹慕大哥和我,我是不會再動他的。」慕青和哈士奇在船艙里已經說好,不再叫他先生,而是叫他慕大哥或是直呼慕青了。慕青雖說已經「活」了上百年,可他覺得自己仍是那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就連如今的外貌都是年輕人的樣子,雖說「先生」無關年齡,可他聽著總會想起那些鬚髮斑白的老學究,所以就讓二哈改了口。
「既是如此,韓良多謝了。」說完他又轉向慕青:「慕兄,韓良有禮了。」
這種世家公子言行舉止都彬彬有禮,只是慕青本來就有些內向,同他們打交道就更覺得頭痛,他學著對方拱手行禮,然後回答道:「我叫慕青,韓公子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客氣的。」
昏暗的房間裡,慕青看到對方好像笑了一下,然後就聽到他對慕青說:「慕兄見笑了,你可以直接叫我韓良,不用稱呼公子,我家族已被滅了多年了,哪還有什麼公子啊。」
韓良自嘲一笑,然後問慕青:「不知道慕兄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我殺了秦軍的在職軍官,被捕入獄,說是要送往咸陽,可不知道為什麼又扔到這函谷關里了,不知道韓兄是怎麼到這裡的?」慕青說完,他感覺四周牆角的陰影好像縮了一下。
「如今秦帝一統九州,無人敢攖其鋒芒,慕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當真不凡,韓良佩服。」說著韓良嚮慕青行了個禮,然後繼續說道:「至於韓良為什麼在這裡.......」
「我家公子是大韓王室後人,不過是失誤被秦兵發現而已,不然,又怎麼會讓你們遇上。」韓良身後,韓平的聲音響起。
「韓平!」韓良嚮慕青行禮示歉,然後低聲對身後的韓平喝道:「我說過多少次了,韓國已亡,再無公子王孫,這些你都記不得了麼!」
「可是,要真像你說的那樣,那我們為什麼會被抓到這裡?我們一家為什麼要到處逃亡?你可以說不做公子,可秦人誰會去在意這些,不然,外面城牆上也就不會掛著那麼多人了!」
「韓平,抱歉,是我們一家對不起你們。只是六國已亡多年,再提公子這些的又有什麼意義。家族早就說過,我們如今是同族兄弟,而不是什麼公子僕從了。」
「喏,韓平記住了。」
「聽你們的意思,外面城牆上掛著的都是六國王室子弟了,可那些公子哥兒有什麼能耐,讓那小吏說的那麼厲害?」躺在一邊的哈士奇突然抬頭問韓良他們。
韓良對哈士奇笑了一下:「外面掛著的可不止是六國王室,還有六國名將、高手、刺客,以及敢於反抗秦國的強大修士,其中最先掛上去的也是最為有名的,就是當初刺殺秦王的劍修荊軻,哈兄你看,上面的人到底厲不厲害?」
哈士奇聽了,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轉頭躺下,不再說什麼了。
「好叫哈兄知道,那些人到現在都還沒死,秦人將他們全身封印,任由鷹鳥啄食而不讓他們死去,目的麼,就是為了震懾天下人的反抗之心,所以聽到慕兄殺了秦軍軍官,韓良才說佩服啊。」
「呃......」慕青摸了下後腦勺,然後問韓良:「我們是出身山野的妖怪,不知道這些,倒讓韓兄見笑了。只是按官府公文,我們應該被送到咸陽服役,可為什麼在這函谷關就停下了呢?」
韓良看了慕青一眼,然後抬手指了下四周說道:「我們這些,都是各地發往咸陽服役的囚徒。至於為什麼停在這裡,自古以來六國之人入秦均從函谷關經過,就連道祖轉世,老子李聃西出化胡都要從函谷關出去,因此我們這些囚徒就要在此停留,然後由少府安排軍士送往咸陽。」
「只是,此去咸陽,只怕我們都是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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