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逸聽完江旭的問題,聳了聳肩,語氣依舊淡淡的。
「她當然沒做錯什麼,但是我覺得你倆不合適。」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我想過了,蘇羽璃那種柔軟又心思敏感的女孩子,更加適合溫柔體貼的男孩子,而你」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江旭,「你不行,你,過於幼稚和自私,給不了她快樂。我想著,她一直不離開,一定是因為對你還有感情,心裡還猶豫著。只有讓她死心了,她才會下定決心離開你。」
「所以,我私下裡找了溫晚,教她如何去做。那個溫晚,還真是個自私驕縱,頭腦簡單的孩子,在自私這一點上,倒是跟你是有幾分相似,難怪之前網上有輿論說你們兩天生一對。」
江卓逸打量著江旭,心中無奈地想著,其實她也有責任,畢竟,當時江旭被救回來後,確實受了不小的刺激,她心疼孩子,所以能縱著就縱著,才讓江旭養成了這麼一個毫不體貼的性子。
江旭頭腦中,隨著江卓逸的話,先是閃過了顧寫意給他整理的那些,網友們祝福他和溫晚的評論。越想越作嘔,如果能回到過去,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處理掉那些言論。
緊接著,他的腦海中,又飛快地閃過江逾白的影子,他不得不承認,似乎蘇羽璃跟江逾白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表情總是放鬆愉悅的,而在他的面前,從前是依順的,小心翼翼的,現在是冷漠的,疏離的。
他握著拳,指甲已經快要陷進肉里。
但是,江卓逸她憑什麼擅自做出決定,讓蘇羽璃離開他?他會改,他也可以溫柔體貼,也能像江逾白一樣顧著她的情緒,讓她快樂。
不,江逾白也不是真心的,江逾白親口告訴過他,娛樂圈裡沒有真心,他江逾白也只是逢場作戲罷了,他根本就不愛蘇羽璃。
江旭目光冷冽地盯著江卓逸。
「這是我和她的事情,與你無關。」
江卓逸倒是完全不會被他的氣勢壓迫到。
她的坐姿依舊悠閒得很,嘴角甚至還帶著輕笑。
「你說得對,與我無關,所以我現在在做的事情,叫做撥亂反正。畢竟,要是沒有我,人家早就離開你了,還能等你作死作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是個渾蛋?」
江旭眉心抽了一下,心下閃過一絲不敢相信。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人家女孩子其實老早就動了跟你分手的心思,是我幫你勸回來的,懂了嗎?」
江卓逸嘴角勾著弧度,笑意卻並未延伸進眼底。
「我承認我從前確實有私心,我很看好那孩子,想讓她,成為我的兒媳婦。」
「我看得出來,你對她是特別的,你心裡也喜歡她。所以我幫你把人勸回來。本來,我想的是,等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會把從前對她的那些冷漠和傷害,加倍呵護回來,但我卻沒有注意到,那孩子,居然會陷入了自我內耗之中出不來。」
江卓逸說著,表情突然變冷,連嘴角的笑意都消失了。
「對了江旭,五年了,你有注意到嗎?那孩子,有抑鬱症。」
江旭聞言愣了一下,花了些時間,將抑鬱症與它的解釋對上號。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駭然一片死寂,下一秒,他突然覺得耳邊好像有嗡嗡的回聲,像是血液突然開始飛速運行帶來的震動。
「你說什麼?」
他希望江卓逸告訴他,她在騙他。
可江卓逸只是冷笑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自作自受的小丑。
他意識到江卓逸沒有在跟他開玩笑。
江旭覺得自己的心臟,突然沸騰起來,有一種情緒在攻占他的內心,這種情緒名為害怕。
事實就這樣被江卓逸輕而易舉的,血淋淋地丟在他的面前。
他到底對蘇羽璃,做了多混賬的事,蘇羽璃從前到底被他傷得多深。
他不敢去想像。
江卓逸眯著眼,欣賞著江旭臉上龜裂的表情。心中輕嘆了一口氣,遂而才繼續開口。
「你應該沒有注意到,因為你是個自私的人,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又怎麼會發現,身邊人的不對勁呢?」
「對吧?江旭。」
江卓逸的語氣里滿是嘲諷。
江旭的眼睛,肉眼可見地變得猩紅起來,有血絲在他的眼中一寸一寸地爬行,直至遍布眼白。
劇烈的情感從心臟沖向喉嚨,堵得他連發音都困難。
他艱難地看著江卓逸,卻頹然地發不出聲。
「你怎麼」
知道的?
江卓逸冷笑,稍稍側過身,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瓶紫標的藥瓶,朝著江旭的方向扔了過去。
那個小藥瓶的弧線並不完美,在離江旭不遠處落了地,軲轆軲轆地滾去了江旭腳邊,抵著他的鞋尖停了下來。
「」
江旭緩緩蹲下來,將地上的藥瓶撿起。
那是一個小小的白色紫標塑料藥瓶,紫標上的文字看起來晦澀難懂,似乎並不是英文。
他突然驚覺,這個藥瓶,曾經出現過在他的記憶中,不止一次。
但是他卻一次都沒有問過蘇羽璃,這是什麼藥。
江卓逸語調里夾雜著滿滿的嘲諷,冷冷地為他解答。
「五羥色胺再攝取型抑制劑。」
江卓逸內心暗嘆了一聲,也默默地責怪著自己居然也沒有儘早發現。
「我專門問過這方面的醫生,他說這個藥,是不會輕易開出來的,因為有很大的副作用,如果那孩子的心理醫生選擇把這個藥開出來。就說明那孩子的抑鬱症已經絕不是輕症了。」
江旭捏著藥瓶的手輕顫著,每一次呼吸,都覺得胸口又痛又癢。
他沉默了半響,不說一句話,轉身就準備離去。
江卓逸適時提高了音調喊住他。
「去幹什麼?」她調子裡滿是諷刺的笑意,「找她道歉?」
「」
江旭腳步頓住,回過頭看著她。他確實應該去道歉。他自嘲地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好像每每去找她,都是在道歉。
江卓逸站起來,走去江旭面前,她不如江旭高,但氣場卻絲毫不輸他。
「江旭,你弄錯重點了,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去找她道歉,而是從她面前消失。」
江卓逸話音落下,董事長辦公室內,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凝滯地流動著。
江旭從江卓逸的目光中讀懂了她的意思。
你就是她的病原之一,和蘇家的那些渾蛋一樣,都應該從她面前消失。
江卓逸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帶著笑意,就像是欣賞著一個渾球,自作孽以後又後悔不已的樣子。
「江旭,你從前能允許自己對那孩子的遭遇冷眼旁觀,今天就應該能做到,從她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江卓逸的聲音並沒有強烈的起伏,甚至還帶著些溫柔誘哄的意思,但江旭聽來,這卻像是一句,死刑。
從她的世界中消失嗎?
不行,他做不到。
可連他自己的理智也告訴他。
這確實是他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她病了,他是她的病因。所以,他應該要消失才對。
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麼
她明明自己有抑鬱症,還要小心翼翼地討好他,照顧他的情緒,承受他的冷漠。她難過了他不安慰,她被欺負了他也不為她說話。
他只是,高高在上地享受著她的喜歡。她明明那麼愛他,他卻用了五年的時間,一點一點,耗盡了她眼中的喜歡。
抽絲剝繭一般,江旭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地死去。
他站在原地,身形挺闊筆直,卻頹唐得像是魂飛魄散了一般。
江卓逸看著江旭無力的樣子,內心也有些不忍,她轉身回到位子上,打開一份文件,不再看他。
「江旭,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溫柔和深情是理所當然的。你呀配不上那孩子的深情。」
「自己找個地方靜一靜,把事情捋一捋,然後向前看吧。」
江旭依言,轉身麻木地走出江卓逸的辦公室。
江卓逸的秘書從他身邊經過,朝他欠了欠身,但他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走到室外,陽光穿過樟樹的葉縫直射下來,讓江旭的眸子皺縮了一瞬,他才終於對外界有了反應。
他低頭,將掌心攤開,定定地看著躺在手中的那個小小的紫標藥瓶。
她手臂上的那些痕跡,是她自己抓的嗎?
應該很疼吧,她的皮膚那麼細嫩,連被小樹枝劃傷了,痂掉了,都會時不時地癢。
他應該要去道歉的,可道歉又有什麼用呢?就像江卓逸所說的一樣,如果他愛她的話,就應該自覺地從她的世界消失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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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詩雅吊著威亞,威風凜凜地一個旋身落地。
鏡頭後,導演大聲地喊道,「卡!這條過!」
導演話音落下,立刻就有工作人員上前,幫韓詩雅將綁在她身上的威亞解開。
「韓老師辛苦了!」
韓詩雅不在意地笑了笑,輕聲謝過來幫她解威亞的工作人員,大大咧咧地擦著汗去了一旁。
今天的溫度不低,韓詩雅早就被厚厚的古裝戲服悶得小臉通紅,不過,她倒是並不在意這個。韓詩雅雖然平時傲嬌愛作了些,不過真的拍起戲來還是很敬業的,畢竟這是她喜歡的事業。
他們此時正跟著劇組在野外采景,她的助理在一旁搭了摺疊帳篷和躺椅供她休息。
韓詩雅往椅子上一坐,盤著腿,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水和手機。
助理提醒她道,「詩雅,你的手機剛剛響了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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