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制著紙人男孩往廁所外跑去,出了廁所往外邊一看,走廊裡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剛剛那個高大漢子和那個沒有眼珠的男孩已經不見了。正當我準備讓紙人男孩繼續往走廊那邊走的時候,這時,廁所里原本沖水的水龍頭突然變成了原先滴答的聲音,回頭一看,地上那灘血也已經不見了,上面只倒著一個髒兮兮的拖把,其它的什麼都沒有。
站在門背後的我冷汗連連,什麼情況?今天晚上怪事連連,難道這旅社真的鬧鬼不成?
我分了一下神,這時候,廁所那邊的118號房門打開了,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孩走了出來,約摸20多歲的樣子,應該是這裡的女房客,揉著朦朧的眼睛說道:「誰啊,大晚上的還走來走去,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一想,糟糕,要是讓她看到紙人小孩,可能要穿幫,便趕緊控制小孩往回走。可是已經遲了,她好像看到了我,便慢慢走了過去,蹲下身子,笑了一下,說道:「小傢伙,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亂走呀,你是哪個房間呀,姐姐送你回去吧。」
看來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我鬆了口氣,但是也敢讓紙人跟她多說話,便指了指我這個房間,接著便跑了過來。女孩可能確實有點困,打了個哈欠之後,便也沒跟上來,見我打開房門把紙人拉了進去,便重新關上房門,關燈睡覺了。
這一夜似乎特別漫長,我念動經咒將紙人小孩重新變回紙人後,便坐在床上想剛剛發生的事情,後半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我也一直沒睡著,睜著眼睛直到聽到雞叫的聲音,我看了看掛在房間牆壁上的那口老鍾,已經早上6點多了,外頭也慢慢有了說話的聲音,便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退房走人。
我背著包走到前台,前台邊坐著的不再是昨天那個女人,而是一個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子,面相比較兇惡,眼角處還有個碗口大的疤,一看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人。他坐在那裡喝粥,手裡還拿著個香噴噴的菜包子。見我走了過來,他放下手中的包子,問道:「哪個房間?」
「119號房。」我回答道。
「什麼?」中年男人好像沒聽清楚,又問道。
「119號房。」我又大聲重複一遍道。昨天被折騰了一晚上,我本來就沒睡好,此時不免有點心煩。
「先生,你別開玩笑好嗎?我們旅社最多只有18個房間,怎麼會有119號房,您是還沒睡醒吧。咦,我怎麼沒見過你,你什麼時候開的房間?」中年男人抬頭看了我一眼,盯著我說道。
「昨天下午啊,你媳婦接待的我,把我安排進的119號房,還換了被子。趕緊的吧,我著急趕路,是一晚上50塊錢嗎?」我還是不耐煩的說道。
「我媳婦?」男子的臉有點綠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生氣,問道:「我媳婦?長什麼樣子?」
我便把昨天接待我的中年女子樣子描述了一遍,越說到最後,男子的臉色便得越加沉重外加一些恐懼,還沒等我說完,他便操起旁邊的電話機,很快播了一個號碼,電話一接通,便快速的說道:「李道長,你趕緊來看看吧,我媳婦好像又出來了,這已經是今年第3次了,你說她死都死了,還總是讓我不得安生。這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你趕緊幫我把事情搞定吧。對,在雙牛旅社!」
電話裡頭說了幾句話,中年男人便把電話掛掉了,臉上的神色由原來的驚恐變成了兇狠。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到我還站在面前,便趕緊站起來,扶著我坐到旁邊的一條凳子上,好聲好氣的說道:「啊…;…;先生,你沒事吧。實在抱歉,我剛剛電話裡面開玩笑呢,對,昨天就是我媳婦,119號房太破了,收您房費我不太好意思。這樣吧,房費我不收了,要不您在這等一會,我屋裡還有早餐,要不你吃點再走」
剛剛的電話把我聽懵了,還沒反應過來由他攙扶著坐在凳子上。坐到凳子上之後,我慢慢恢復了一點點神志,拿著行李也不打招呼便慌慌張張的出了旅社大門。外面已經人來車往,可是光線很刺眼,想起剛剛聽到的電話內容,我頓時覺得有點恍惚頭暈,差點沒站穩。我已經不敢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了,趕緊一屁股蹲坐在旅社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想讓自己清醒些。
過了大概半小時的時間,我感覺自己好多了,便站了起來。這事說來都是因為我錯過了長途車住進這家旅社引發出來的,不管怎麼樣,我今天就可以坐車回家了,管他是人是鬼,跟我都沒有關係了,以後也不會跟這家旅社扯上任何關係了。
這時,酒店前面開來了一輛白色的馬自達,停穩之後,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個人,此人穿著一身道袍,頭上戴著一頂帽子,看起來大概40多歲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個得道的道門中人,實則動作當中透著些許猥瑣。我心想,這應該是旅社老闆電話中的那個李道長。本來我已經打消了再去摻和這件事的念頭,一看見這個猥瑣的李道長,頓時剛剛的決定便有點動搖了。那個旅社老闆面相兇惡,這個李道長又道貌岸然,看來這裡面真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如今已經是大白天,不是施法的好時機,如果再變紙人的話也聽不到什麼內容,我又不太可能進去偷聽,怎樣才能探聽到他們在講什麼呢?我想起了《菸鬼》一書當中有記載,這煙術就跟白事當中的紙紮一樣,不僅可以摺紙人,還能折成紙馬、車、還有動物等,只要不是要求特別高,這些東西都能成為煙術施法的對象。如今我只需要探聽李道長和旅社老闆到底講了什麼,便從筆記後面沒寫過的地方撕下來一張紙,折成一個小時候父親教我的紙青蛙。幸好現在是大早上,基本沒有人進出旅社,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沒人來打擾。我將紙青蛙放在地上,默念經咒三遍,控制紙青蛙從旅社大門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李道長進去之後,順手將門帶上,兩人就開始在前台的地方密聊。我控制青蛙跳到李道長的腳邊,想聽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
「真是邪了門了,那婆娘又出來鬧事了。上次您不是說已經施法讓她出不來了嗎?」旅社老闆說道。
「我漏算了,我以為她還沒到這個地步,沒想到竟然能白天出來了。我施的法術只是讓阿九晚上守在後院,白天人多眼雜的,我擔心穿幫,就沒讓他出來。真沒想到…;…;」李道長將帽子摘下來,放在前台的桌子上,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那婆娘越來越厲害了,大白天都能出來鬧事,以後我這旅社怕是要被她鬧得關門大吉了。」大背頭老闆給李道長遞了一支煙,苦著臉說道。
「是啊,尋常來說,人死之後是不會有這麼大的怨念的。但是你當時實在是太心狠手辣了,將她害死了不說,還將她的小孩眼珠子挖了出來,她怨念太深,這下子我的道行都不一定能收拾得了這個局面呀。」李道長慢慢點燃手中的煙,猛抽了一口,對著走廊的那頭說道。
「那婆娘當時跟瘋了似的,將我這臉燙成這個樣子。我當時也是失手,誰想到現在變成這種情況。哎!」旅社老闆的臉抽動了一下,臉上的疤也跟著扭曲了,看起來有點恐怖。隨後,他抬起頭,臉上的神情變成了兇狠,對著李道長說道:「這樣吧,李道長,這事我給你10萬塊錢,你給我一次性搞定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以後不想看到或者聽到那婆娘還來我的旅社鬧事。」
李道長一聽10萬,眼睛都亮了,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這就去龍源山請清虛道長,他法力高深,一定能搞定這個事情。我路上的這幾天,你晚上不要睡在旅社,旅社也不要再讓客人入住了,我讓阿九盯在這裡,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兩人說完後,一起進了前台後面的一個房間,應該是老闆平時起居用的,隨後便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我知道再也聽不到什麼信息了,便控制紙青蛙出了旅社大門,隨後念動經咒將其收了回來。
我心裡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小小的小鎮旅社當中,竟然發生如此的驚天大案。不過轉念一想也很正常,這地方本來就地處偏僻,很多事情王法都管不過來,失蹤人口大不了也就立個案而已。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個沒有眼睛的小男孩,又想起那個中年女人,她將我安排在那個房間肯定是想讓我能夠幫她。人心都是肉長的,雖然我的心根本就不跳,但是一想起那個小孩,我就有點心軟。我下定決心,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坐視不管。昨天晚上小男孩所說的旅社後面的院子,如果沒錯的話,很有可能就是埋屍之地。
事到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報警。我沒有猶豫,站起來直接走進了車站旁的一個公用電話亭,為了防止被偷聽,我特意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沒人了之後,便撥通了110的電話,我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將整個事情跟警察講清楚了之後,就坐到了旅社對面的一個早餐店當中。
早餐店食客很少,我要了一碗雞蛋湯和麵條,坐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慢吞吞的吃了起來。去益陰的車要下午3點才發車,我還有足夠的時間,一定要看到警察將那個天殺的旅社老闆抓起來之後我才安心。很快,兩輛閃著警燈的警車就停在了旅社門口,在旅社老闆一臉詫異和驚恐的神情當中,10多個警察陸續進了旅社。
我一直在早餐店坐到了中午11點左右,我看見旅社老闆帶著手銬被幾個警察從旅社中押了出來,隨後便坐上了警車。從圍觀的人口中得知,警察真的從後院中挖到了兩個大罈子,罈子里裝著兩具已經被剁成一塊塊的屍體,其中一具小孩屍體的頭骨上,赫然已經沒有了兩隻眼睛。
聽到這些,我差點將剛吃完的面全都吐了出來,實在是太殘忍了。不過事到如今,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對得起那個中年女人和小孩了,那個旅社老闆,可能到最後也不知道到底誰把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吧。惡有惡報,做了壞事終將是要受到法律懲罰的。幾年之後,我每次回想起這件事,都在想這算不算我跟死人做的第一筆生意呢。雖然沒有回報,但是也算是為自己積了點德。長嘆一聲之後,我走進了長途車站,買了下午3點從雙牛鎮到益陰市的長途汽車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5s 3.693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