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壓寨夫人
當日,兩人用過晚飯便一同進了書房,同去的還有沈奇和楊普,所不同的是一個守在門外,一個跟著進了書房——守在門外的自然是倒霉催、什麼事都被排擠在外還猶不自知的沈奇。
其實別說沈奇,就是凌深在看到跟著他們進來的楊普後也是愣了下,他倒是沒料到這個當初發誓要替他做牛做馬的男人竟然還是個隱藏角色。也不知道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這個男人背著他跟他們當家的打過多少小報告……哦,對了,還有那個傲嬌的小槍使。
凌深走在最後面,就見那滿身橫肉的男人從柜子上抽出一卷羊皮紙,然後手腳利索地攤開放在桌上。
羊皮紙上是紅河一帶的地圖,純手繪的,凌深摸著下巴打量一番,心下還沒來得及讚嘆繪圖之人的細膩,緊接著就聽楊普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一帶近期都有廂軍嚴查,除了一些較隱蔽的水洞,河面上始終找不到那伙強盜的影子。」
不等凌深或於狁說話,他接著又道:「咱們的人在夜間已將附近的水洞都徹查了一邊,裡面並沒有船隻停泊的痕跡。而且近期這伙強盜大概也知道盤查得嚴,都沒有犯案。」
&的意思是他們並不在紅河上?」凌深戳了戳做河道標記的藍色水線兩邊的幾處紅點,「這是什麼?」
&個是……」楊普話沒說完,就被於狁暗含笑意的聲音打斷了。
&個我想是『龍』出沒的標記吧。」說這話的於狁臉上一派輕鬆,就連往日裡時常繃緊的眼角都微微泛著笑意。見他這模樣,凌深反而眯起了眼睛,覺得這人奇怪極了,光是解析出這一點,有必要表現出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的,這些紅點都是民間傳言有『龍』出沒的地方,咱們的人事後都去勘察過了,這些地方的確有大部隊活動後的痕跡……」楊普說到這裡,就見他們大當家的沖他擺擺手,意思是等一下。他迅速閉上嘴,下一秒果然聽他問道:「你們都猜到這『龍』和那群強盜有關係?」
楊普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鄙視,凌深眼尖地瞧見了,瞟了他一眼,這個自稱要給他做牛做馬的男人立刻垂下頭,乖乖回道:「自然,咱們這裡誰不知道那群強盜的船都是龍頭船,況,這龍跟咱們南梁的龍不一樣,張牙舞爪的一看就是邪龍,正和那些獵戶的描述相似。」
這人雖是乖乖作答了,但口氣總歸有些沖,凌深挑挑眉,帶著些挑釁地反問道:「既然是這麼有特色的一群人,怎麼也沒見你們找著啊。」
楊普到底還記得當日的承諾,見自己惹這人不開心了,當下閉上嘴,不再說話。
凌深站在中間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自個有些多餘了,最後他拉過擺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來:「你們聊著,我就當個旁聽的。」
於狁見他這樣,眼神就閃過一絲猶豫:>
凌深知道他是想多了,抬手就阻止道:「你不用多說什麼。」而後指了指楊普,又戳了戳桌上的地圖,「反正我也不懂這些,有事的時候再叫我就行了。」這話卻是實話,他這人對地理這東西從來沒上心過,至於偵察與反偵察這一類一聽就很高端的技能,更是只聽過而絲毫沒有接觸過。
鑑於他的堅持,於狁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專心和楊普討論起來。說是討論也不盡然,其實更多只是詢問罷了,比如似乎有個很厲害很擅長偵察這一技能的人,前段時間特意從別的地方趕過來,已經開始追蹤這群強盜了,另外他們現下看得地圖,就是由這個人手繪而成的。
凌深聽著於狁說起這人時的語氣,只覺這人在他心裡一定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而且他也一定非常了解此人,否則也不會光是看著紅點就知道這是「龍」出沒的標記了,甚至還表現出心情很好的樣子。
大當家的一想到這一點,心裡就不舒服極了。然後他很快又發現了,他不舒服是因為他吃醋了。這個發現令他憋悶了一會兒,一會兒之後,他抬眸幽幽地望向當家的,就跟望著負心漢差不多。
當家的正跟楊普交代事情,察覺到凌深的目光,當下邊說邊將視線移到他身上,只是這一看,當家的呆住了。眼前這人一雙桃花眼仿佛含著哀怨看著他,簡直就跟自個兒背著他做了什麼壞事一樣,當家的左想右想,愣是沒想起自己做了什麼對不住他的事兒。
&家的?」楊普站在邊上,沒等到他們當家的下文,好奇地一抬頭,就見當家的正擰著眉望著他們大當家的。他也是好奇,順著望過去,跟著也瞧見凌深那一臉像被人遺棄似的表情——這人平日裡總是神采飛揚的,猛地換一種表情,著實是把這五大三粗的壯士給嚇到了,但與此同時,他又不得不折服於他們大當家的風采,那啥,露出這種表情簡直讓人想把遺棄他的那傢伙給狠揍一頓嘛。
於狁也覺得自己方才失態了,手抵著下巴處的鬍子,輕咳了聲問道:「有事?」
凌深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自己不舒服的根源問出來,不過未免讓別人看出他的在意,大當家的特意表現得相當淡然地問道:「你們方才提到的那人是誰?」
於狁一愣,反射性地答道:「你是問子衡?」
「…………」大當家的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什麼也沒說。
於狁好像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恍然道:「對了,你還沒見過他,是趙雲洲,山寨里的管事,你應該聽人提起過吧。」
凌深一聽這名字,有印象,之前也的確聽人提起過寨子裡有個趙總管來著,況,沈奇也跟他解釋過這人為什麼不在山寨中,不過不是說人回了老家麼?但聽他的口氣怎麼好像是交代這人出去辦事情了。凌深覺得奇怪,但還是結束這種可能牽涉到某種機密的話題,轉而回到一早的疑惑上。
&衡?」竟然叫這麼親密,大當家的妥妥又不舒服了。
&衡是他的表字。」
&的呢?」見於狁有些發愣,凌深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你的表字?」
於狁沒有回答,而是沉默地搖了搖頭。因他沉默了,凌深也跟著沉默了,半響,他單手撐著腦袋看著於狁,就像是要把他看穿了似的:「是沒有還是不想說?」
&有。」這次於狁回答地相當果決,回頭自個收了地圖,就讓楊普先下去。楊普一直埋著頭,深怕自己聽了不該聽的,這會兒於狁讓他下去,哪有不走的道理,轉個身就退出了書房。
凌深不咸不淡地瞥了眼闔上的房門,轉回頭看向於狁:「這是談完了?」
&心情了。」於狁小心地將地圖塞回書架,隨後開始揉額角。
凌深挑了眉,倒是沒料到這人也會有如此任性的回答。他一直認為這個人是穩重的內斂的,或許也的確如此,但不可否認他偶爾也有一反往常的時候……這麼說來,凌深才發現自己竟是到現在也不知這人的年齡,除了臉上那茂密的鬍子證明他的確成年了,還真沒仔細探究過這人究竟幾歲了。
他想問,抬頭去瞧於狁,卻見他疲憊地揉著額角。大當家的這才想起來,這幾日他們趕路趕得急了,根本沒能好好休息,況且這人向來比他想得多,時常就見他一個人繃緊了神經注意著四周的情況。
這一刻,凌深倒是忘了方才詢問表字時的不愉快,也忘了還有個年齡沒問,站起身來就筆直走到書架前。於狁揉著額角正轉身來著,這一回身正好撞上走到他身後的凌深。兩人本就差不多身高,就是差個一寸來著也實在不甚明顯,只是於狁低著頭,這一撞腦袋碰著凌深的鼻子,沒差把他鼻子撞歪了。
大當家的原本是好心準備給這人揉揉腦袋,結果一上來自己反倒受傷了,心情便有些憔悴了。他揉捏著鼻樑,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只見這人也捂著腦袋,似乎也是撞疼了,他暗嘆了口氣,最後還是伸手給這人又揉腦袋,又給他按太陽穴的。
於狁著實是受寵若驚,望著凌深的眼神便有些茫然,簡直跟頭天認識他一樣。
&剛沒撞著你腦袋吧?」於狁仔細瞧著他額頭,確定這人腦門沒紅,自己應該是沒撞著他腦袋了。
凌深被他問得莫名,手上的動作跟著停了,不過他轉念一想,立即明白這人是什麼意思了,這人是拐著彎兒罵他腦袋壞了。大當家的頓時不樂意了,收了手就要往外走,不過才邁出步子,手腕子就被人捏住了。
&說你這人也真怪,平日裡瞧你對別人都挺大方的,到我這怎麼就小氣成這樣了?」
&對別人大方?」凌深回頭指了指自己,見身後的人點點頭,不假思索地就回道,「你都說那是別人了,就是他們現在死了都不關我的事,至於寨子裡的人,你會同自己的手下為一兩句話置氣?」
自然是不會的。不過於狁沒回答,而是有些不自然地鬆了手。不過他才鬆開,對面的凌深反手又將他的手握住了。
於狁掙不開,只得聽他繼續說下去:「至於你,你不一樣……」
於狁眉眼一跳,只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這話跳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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