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壓寨夫人
凌深的視線並沒有停留過久,就在那人跟著別人進了小巷後,他就收回了目光。而對於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南梁,就凌深個人來說是不在意的,所以在於狁問起後,他聳聳肩,也沒多說什麼。
於狁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並不見什麼特殊的景象,也不見任何熟悉或可疑的人,又見面前這人聳聳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也就沒放在心上。
因著船隻只在這城鎮停留半日,兩人的時間並不是很寬裕,便也沒在路上沒買什麼東西,一路直奔碼頭而去。又因他們身邊始終有腓腓這隻黑虎存在,旁人是不敢輕易靠近的,更甚至兩人所過之路,皆能見到退避三舍的路人,一路過來倒也算暢通無阻。
兩人到了碼頭,就見那船工在船下清點一些小件的貨物,而那船主則站在甲板上,招呼著乘客回船準備了。
準備什麼?自然是準備開船了。
凌深仰頭看看那日頭,卻是也不早了,蓋因這城鎮頗大,兩人是走過去又走回來的,路上所費時間著實不少。
一上船,於狁便熬了草藥打算混進肉里給大貓仔加餐去了,大當家的不甘寂寞,便屁顛屁顛地也跟去了。
大貓仔是一上船就在船主的監督下,被於狁關進馬廄去的,見不到凌深和於狁,身邊只有一群呆呆傻傻的馬兒為伴,而敏感的嗅覺更是被馬屎馬尿的臭味占據著,這讓大貓仔整個虎身都不好了。此刻,它一如沒上過街一樣,繼續蔫了似的趴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抽打著地上的茅草,也時不時波及到身邊那匹棗紅色的馬兒腿上。
凌深走近那馬廄,一眼便看到這小畜生沒精打采的樣子,本來還有些心疼來著,可一看它尾巴精神地抽打著他的馬兒,原先那份心疼瞬間煙消雲散了。
&你看這不是還挺好的麼。」凌深哼了聲,在大貓仔前蹲下|身子,隔著柵欄賞了大貓仔一記板栗。
大貓仔被打了下,頓時委屈地嗚咽了聲,用那雙金色的大貓眼望著凌深。而方才一直被波及到的棗紅色馬兒,在大貓仔停歇之後,不甘示弱,抬腳就蹬了下那垂落在地的尾巴。而這尾巴許是所有動物的軟肋之一吧,突然被踩了下,還是那麼狠的一下,大貓仔登時瘋了一樣得發出悽厲的虎嘯。
這虎嘯震天,一瞬間傳遍了整座樓船,嚇得好些原先在甲板上的人都四散而去,而原先就在房間裡的,更是躲在裡頭不敢出來了。
凌深也被嚇了一跳,倒不是被這虎嘯,而是被一躍而起的大貓仔給嚇到了。就見近在咫尺的大貓仔猛地躍起,一頭撞在那木柵欄上,發出「咚」一聲悶響……看著都很疼的樣子,凌深不免有些擔心這小畜生會不會因此就撞傻了。
大貓仔在撞到腦袋後,終於安靜地趴回到了地上,兩隻前爪捂著腦袋,身後的尾巴一甩落到身側,然後就見這小畜生側著眸子,一瞄一瞄地檢查著自己的尾巴,而身旁的馬兒斜著馬眼頗為鄙視地瞧了大貓仔一眼。
這一眼凌深也是瞧見了,心中默默為自己這匹膽大的馬兒點了個贊,連猛獸都不怕,好樣的。不過他到底顧慮著自尊心太強的大貓仔,剛想讓這馬兒去一邊避避,沒成想這馬兒也是個壞的,看一眼還不夠,竟然沖受傷的貓仔打了個響鼻,在這分外安靜的環境中尤為明顯。
凌深聽不出這響鼻中是不是含著不屑之類的情感,只曉得這貓仔在聽到以後,虎軀一震,隨後尾巴也不看了,站起來怒視著身邊這匹棗紅色烈馬,渾身毛髮倒豎,張嘴沖它怒吼一聲。
這次的虎嘯有別於方才那慘叫,是充滿威嚇的,頓時嚇得馬廄里其他馬兒都鬧騰起來,嘶鳴的嘶鳴,蹬腿的蹬腿……好些還折騰著地踢著柵欄,儼然是想要逃出這個馬廄。
整個場面顯得失控極了,於狁本還站在後頭看著,這下也站不住了,將手中加了料的肉放一邊,上前一把拽住自己的那匹準備幫著自個同伴踢大貓仔的馬,並將它拉到一邊。
&的祖宗喂,這是怎麼了怎麼了?」船主帶著幾個船工從甲板另一頭穿過來,一眼看到眼前這混亂的場面,沒差暈厥過去。他抬手扶著額頭,看著那隻仿似暴怒的黑虎,不經瑟縮了下,但很快他便尋上站在一邊的於狁,衝上去便說道,「當初不是說好的,你當時可說這隻黑虎很乖的,現在是要鬧哪樣啊,弄得這馬廄亂七八糟的,要知道這裡可還有好些客人的馬匹啊,嚇壞了可怎麼辦?」
於狁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眼下這局面的確是他們造成的,只是他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就被看不過眼的凌深給打斷了。
&不了就賠錢唄,還能怎麼辦?」凌深本來是準備阻止大貓仔的,眼下也不幹了,站起來走到於狁身邊,沖那船主繼續道,「這種事你找我就行了,幹嘛找他?左右這小畜生是我的,它惹得事自然也該由我處理。」
船主被凌深盯著,渾身一凜,下意識地又瑟縮了下他那略顯圓潤的身軀。船主是覺得眼前這人長得頗為兇相,雖面容好看得跟天神似的,總覺得是個不好相與的,這才一出事就找一看就好說話的於狁。他又偷偷瞧了眼凌深,發覺這人還看著自己,馬上又斂了偷瞧的目光。
&賠錢……」他起初說得小聲,之後像確定了件事情,忽得充滿了底氣道,「賠錢,就賠錢,若這裡有哪匹馬不好了,你就得賠錢。」
說話的時候,這船主還是沒敢朝凌深看,那樣子妥妥像被嚇到了。
凌深對此可滿意了,也不再理會這船主,徑直走向馬廄。
此刻馬廄里其他的馬兒都在船工的安撫下平靜了下來,唯獨凌深那匹棗紅色烈馬還跟在跟大貓仔對峙。而就在凌深走過去的時候,大貓仔已經不安分地朝著面前的馬兒撲了過去,只是這匹馬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趕緊往後退了幾步,轉個身,抬起後蹄沖大貓仔踢了過去。
大貓仔眼見情況不對,趕緊一個矮身,躲過了那飛來的兩蹄子。
等凌深進了馬廄,準備拉開這兩畜生的時候,一虎一馬都準備開始第二輪對戰了。
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種陣仗,凌深還愣了一下,等腓腓準備再度蹦起來了,他才回過神來,一個箭步上去把那碩大的虎頭按了回去。
大貓仔沒料到有人膽敢阻撓自己,金色的貓眼都準備怒目而去了,順便掀翻這人了,卻在嗅到身邊那熟悉的氣味後,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用回頭看,大貓仔已經知道按住自己腦袋的是誰了,當下也不敢再亂動了,乖乖匍匐到地上,任由身邊這人給他順毛。
那匹棗紅色烈馬在看到凌深過來後,又打了個響鼻,前蹄用力踏了幾下,這才垂頭去吃料槽里的草料。
凌深掃了眼馬兒,見它不再鬧騰,便低頭沖大貓仔說道:「起來,跟我出來。」
大貓仔得了命令,低垂著腦袋跟只做錯了事的小貓似的,亦步亦趨地跟著凌深走出了馬廄。
船主見這人竟然將黑虎帶出了馬廄,整個人都不好了,那張圓圓的臉上竟是快哭出來的表情。
&你怎麼能……」船主不敢正面對凌深發怒,只好又轉向於狁,「你不管管?怎麼讓他把老虎放出來了?你讓別的客人怎麼辦?」
於狁也頗有些無奈,朝凌深遞了眼。
凌深自然接收到了,厲眼掃過去,頓時讓那船主又瑟縮了下,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了。
&怎麼辦?不敢出來就窩在房間裡唄。」凌深走到於狁邊上,並微微跨前一步,隔在這船主和於狁兩人之間,才繼續說道,「況你不也看到了,這小畜生很聽話的,也不會故意攻擊人,當然,若有人想對它幹什麼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船主有苦不能言,只好小聲嘀咕一句:「它是老虎,我們能對它幹什麼。」
不料還是被凌深給聽到了,他微微一笑,道:「那最好不過了。」
可憐船主自從見到這人後,這人從來就是一臉別人欠我百萬銀錢的模樣,赫然這樣一笑,驀然有種春暖花開的感覺,迷得那船主是瞪直了眼睛,一直目送著這兩人一虎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另一頭的甲板上。
於狁還記得大貓仔的加餐,臨走的時候倒也拿在手裡,等進了屋子,尋了個乾淨的地方作為大貓仔的臨時休息地,這才將加了料的生肉放在地上。
大貓仔一聞到血腥氣,爪子一伸就按住了那塊生肉,那姿勢仿佛就是在說:這是它的肉,誰也別想搶走。
凌深瞧了它一眼,嫌棄這貓仔怎麼就這點兒出息。
不過這肉到底加了點料,大貓仔嗅了嗅,又舔了舔,舌尖泛起地苦味頓時令它對這肉沒了興趣。
大貓仔平日裡也算是富養著的,自從跟了凌深就沒餓著過,這會兒面對不想吃的東西,大貓仔很豪邁地鬆開爪子,丟棄了這塊肉。
這動作凌深看在眼裡,眉峰一擰,上前就按著大貓仔的腦袋,逼著它面對這塊鮮肉。
於狁站在邊上,有些看不過眼了,也擰著眉,勸道:「既然它不想吃,就別吃了,」頓了下,他繼續,「餓個兩天就會想吃的。」
這話一出,凌深按著大貓仔腦袋的手赫然鬆了下,他抬頭,望著於狁,半響過後,終於說道:「狠,就這麼幹。」
大貓仔不知道這兩人在說什麼,只大概曉得是於狁在幫它說話,緊接著它的凌爹爹就鬆開了手,放它自由了,甚至還好心地將難吃的肉都拿走了。
大貓仔見自己不用吃這塊肉了,心裡還一陣雀躍來著,殊不知這是它這幾天裡最後一次見肉了。但眼下大貓仔顯然是快樂的,脫離了那骯髒的馬廄,它興奮地甚至在地板上打了好幾個滾兒。
等大貓仔終於安靜地待在一邊睡著了,於狁便又要檢查凌深肩上的傷,看看癒合得怎麼樣了。
凌深安靜地坐著,忽然想起街上所見,也是閒的,便問於狁:「你說別國皇子來你們南梁會有什麼目的?」
&麼別國皇子?誰啊?」於狁頭也沒抬,繼續手上的活兒。
&國的九皇子。」凌深回答得極為隨意,卻不料這回答之後,肩上的繃帶赫然一扯,疼得他整張臉都皺到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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