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給老子,原來是一個紙人嗦!」
蘇文舉在看清之後,一張臉漲得通紅,不過好在是夜裡,也沒有人看得清楚,不過他心裡不是滋味,一個大活人居然被一具紙人給嚇住了,這以後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頓時怒氣橫生,就要將紙人一腳給踢了。
道士一看,手中的拂塵一掃,蘇文舉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就坐在了地上:「這是陰魂的指路人,你要是把她給踢了,就等著冤魂纏身吧!」
蘇文舉這一聽,可就樂了,剛才是他不知道,被稀里糊塗的嚇了一跳,如今知道只是一具紙人,心中自然是不再害怕,只是剛才道士一揮手,他就倒在了地上,知道對方有些本事,也不敢造次,抖了抖屁股上的灰,訕訕的就站了起來。
雖然他不敢動手,但掛不住面子,放了句狠話,說道:「你這個牛鼻子道士,老……我現在已經來老撒,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跟你沒得完。」
道士不怒反笑,說道:「你要是不相信貧道所說,又怎麼會深更半夜的來到這裡,莫不是散步不成?施主倒是好雅興。」
蘇文舉被道士這句話說得夠嗆,一時間竟是找不到由頭,道士卻繼續說道:「你應該按照我的方法做了吧?是不是發現自己左眼流血不止,宛若被人剜攪一般,痛入骨髓?」
蘇文舉本來想著對方說的任何話他都不會再相信了,就要反駁,可是在聽完之後,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一片慘白,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咋個曉得呢?」
道士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說道:「貧道知道你心有疑惑,不過貧道自然有辦法讓你相信。」
「啥……啥子辦法?」蘇文舉不知道對方要搞什麼鬼名堂,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
道士卻是微微笑道:「你找上三片青瓦,倒扣於自己頭頂,跪在三岔路口的交匯之處,自然便知貧道所說是真是假!」
對方的表情在蘇文舉看來顯得很是詭異,本來有心反駁,卻又壓不住心裡的好奇心,在他眼裡,這個道士應該是有些本事的,要說那道士昨晚跟蹤他,偷窺到他所做的一切,他肯定不相信,因為就連他都有些分不清,銅盆之中看到的是真是假。
只不過這瓦片卻是不好找,就在他發愣的時候,道士從身後的褡褳里取出三片青瓦,隨手就放在了他的手中。
蘇文舉也不多說,接過瓦片,在道士的注視下伴隨著緊張好奇來到三岔路口中間,將三片青瓦扣在自己頭上跪倒在地,只覺得四周依舊一片漆黑,沒有任何變化,轉頭一看,道士依舊站在樹下靜靜的看著他,他心中大定,心神也放鬆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文舉都快懷疑自己睡著了,雙眼異常的沉重,隱隱約約間聽見有人好像在叫他,趕緊睜開眼睛一看,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想要張嘴,一時間卻怎麼也無法開口,頓時焦急起來,只見四周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他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一般,一時間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片刻之後,他只覺得越發的陰沉起來,四周迷霧翻滾,但詭異的卻是,他似乎可以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只見森然的霧氣之中影影綽綽的全是人影,只不過大多數都面容慘白呆滯,在四周不停的走動,有好幾個甚至從他的身邊走過,卻好像都沒看見他一般。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要起身去問路,可是動了動,卻感覺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禁錮了一般,讓他動彈不得。
眼看著又一個人影從他的身邊走過,蘇文舉頓時著急起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他現在終於確定,那些人應該是看不見他的。
他只能看著周圍的人影來來往往,不停的走動,卻和他沒有任何的交集,可就在下一刻,一個女人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過來,他心中一頓,難道有人可以看見他。
果然,只見那女人徑直停在他的身前,只是他總覺得對方走路的姿勢很是怪異,不像是常人走路,更像是一個紙人:「恩……
紙人?
我為什麼會想到紙人?
她怎麼這麼眼熟,難道我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蘇文舉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站在他身前的女人突然開口說道:「跟我走吧!」
蘇文舉一愣,問道:「去哪裡?」
女人似乎沒有覺得任何的詫異,臉上的神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說道:「去你該去的地方!」
「那我該去哪裡?」蘇文舉問完之後,女人不再回答,似乎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蘇文舉好像想起了什麼,對著身前的女人問道:「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女人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回答道:「你已經死了。」
聽見對方機械的回答,蘇文舉卻沒有絲毫的恐懼,這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已經可以說話了,不過他卻沒有絲毫的欣喜,只感覺絲絲的落寞與孤寂繚繞在他的心底,道:「我是要去輪迴投胎嗎?」
就在蘇文舉說完之後,本來陰沉黑暗的天空頓時陰風大作,一團團漆黑的雲層不斷從四面八方堆積而來,仿佛隨時都會壓下來一般沉悶的厲害。
蘇文舉只覺得眼前一花,四周那些本來呆滯的目光頓時向他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那些人似乎已經可以看到他了,在這麼多目光同時的注視之下,讓他覺得莫名的驚悚,只見那一雙雙陰沉呆滯,帶著絕望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看,仿佛沒有絲毫的感情,他只覺得四周的陰風更加陰冷起來,仿佛隨時都會將他吹得魂飛魄散一般,讓他一時間連眼睛都似睜不開了。
就在這時,蘇文舉耳邊頓時響起一道讓他熟悉的聲音:「天道昭昭,陰人指路,還不快速速歸位!」
這聲音越說越急,最後就像在耳邊炸開一般,蘇文舉只覺得心神震動,睜開雙眼一看,四周依舊漆黑一片,只是覺得腦袋異常的昏沉,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聽見耳邊有人憤怒無比的對著他大喊大叫:「你小子剛才都幹了些什麼,導致這方圓百里的孤魂野鬼都聚集到這裡來了?」
蘇文舉漸漸清醒過來,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道士對著他不停的說話,這一瞬間他突然什麼都想了起來,臉色瞬間一片慘白,沒有絲毫的血色。
在道士的逼問之下,蘇文舉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他剛才的所見所聞,道士聽完之後,看著蘇文舉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更多的卻是憐憫之意。
蘇文舉心頭髮毛,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道士所說的話,趕緊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道也不隱瞞,說道:「在這三岔路口徘徊的都是些孤魂野鬼,利用貧道教你的辦法,兼之你陰氣蔽體,陽氣衰弱,便可在特定的時間之內看破陰陽阻隔。
你卻妄語輪迴投胎,一語道破天箴,那些孤魂野鬼便以為你是引路之人,在天意冥冥之中的引導之下,讓那些孤魂野鬼都看見了你,你說你可不可憐?」
蘇文舉聽了半天也沒有聽懂是怎麼回事,直覺得老道士說的話玄之又玄,直覺得眼前的老道越發的高深莫測起來,最後在老道憐憫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問道:「道長,可憐?為什麼可憐?不就是被他們看見了嘛,那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道搖了搖頭,嘆聲說道:「這事關天意,不可多言……」蘇文舉一聽,頓時急了,就要開口詢問,老道卻是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這事關因果,貧道不能多說,不過貧道自有辦法保你安度晚年,你無須擔心。」
蘇文舉這時心中焦急,不過在聽見道士說保他安度晚年,那自然是不會有什麼變故了,心中頓時安定了不少。
道士想了想,繼續說道:「你可知貧道今晚叫你來這裡所謂何事?」
蘇文舉一愣,想著昨夜老道給他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道士點了點頭,問道:「你最近可去過什麼陰氣很重的地方?」看著蘇文舉一臉疑惑的樣子,老道解釋說道:「就是沒有有去過死了很多人的地方,比如說亂墳崗,那種地方一般陰氣都比較重,陽氣稍微弱一點的人,都容易招惹到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一聽「亂墳崗」三字,蘇文舉只覺得渾身一涼,想起自己二叔說過的話,隨即將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講給老道聽,也幸好他小時候還讀過幾本書,說的是繪聲繪色,等他說完之後,老道卻是一言不發,閉著雙眼,藏在道袍下的右手飛快的掐動起來,眉頭也越皺越緊。
老道站在一旁一動不動,蘇文舉看著卻又不好打攪,但事關自己的性命,一時間坐立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道才睜開雙眼,一抹精光從老道眼中一閃而過,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找到當初引你去那鬼府之人,方可助你解脫,要不然可有的麻煩了。」
蘇文舉暗自鬆了一口氣,老道只說有的麻煩,卻沒有說解決不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不怕死的,更何況他剛剛才經歷了一把生死輪迴,現在回想起起來還覺得不寒而慄,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可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在此之前,卻是要好生準備一番!」說著,老道一把將蘇文舉抓了過來,仍在老槐樹周圍砌成的青石板上。
蘇文舉嚇了一跳,掙扎著就要起來,老道卻是說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不要亂動。」
黑暗之中,老道的神情顯得很是嚴肅,本來清癯的相貌,在此時顯得尤為莊重,蘇文舉一愣,頓時老實了不少。
隨即,老道一邊取下身上的褡褳,一邊布置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蘇文舉看得眼花繚亂,也不知道對方在布置些什麼,就聽見老道說道:「你左眼被陰物所傷,導致你此處陽不閉陰,魂力外泄消散,也是你運氣好,正逢七月,是人間陽氣最薄弱之時,因此你的魂力消散的很慢,而且又是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之下,你的魂魄沒有受到驚嚇,因此才沒有馬上消散……」
蘇文舉沒有聽懂多少,但他知道,接下來老道要做的事情,必定跟自己的左眼有關,忍不住問道:「道長,那要怎麼做才能阻止我左眼的魂力外泄?」
老道沉吟了片刻,看了看已經有些灰白的天空,說道:「我現在要在你的左眼中繪製一道陣法,幫助你壓制魂力的消散,這個過程勢必會很痛苦,待會兒我會讓你昏睡過去,等你醒來之後……就已經繪製成功了。」
老道話還沒說完,躺在青石板上的蘇文舉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昏睡了過去,老道點了點頭,從包里拿出一支符筆,一盒硃砂,開始在剛才拿出的小碟之中細細的調對起來。
…………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文舉從夢中醒了過來,看著四周絲絲繚繞的晨霧,原來現在已經天光大亮了。
伸了一下懶腰,蘇文舉感覺到這些年來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突然之間好像想到了什麼,趕緊向四周看去,只見一位身著道袍的老者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山下的村子。
蘇文舉快走幾步來到老道身後。
那道士似乎也發現了身後的蘇文舉,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他,只見眼前的道士仙風道骨,衣袂飄飄,仿佛隨時都會乘風而去一般,只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其臉上的疲憊之色,蘇文舉心中感激,知道昨晚老道一定幫助了他什麼,只是他只記得自己說著說著就睡了過去,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完全不知道,隨即他雙膝一曲,就跪倒在地,恭敬的對著老道一拜,說道:「多謝道長救命大恩!」
老道也並不躲開,昨夜因緣際會,得他點撥,救了對方一命,自古以來,救命大恩,猶若父母再造之恩,此拜,不足道。
「你起來吧!昨夜我用陣法封住你的左眼,使得魂力不再外泄,而這也只是第一步罷了,最主要的還是要找到當初引你去鬼府之人,只有找到他才可以幫助你。」
蘇文舉有些納悶,老道一連兩次都提到鬼府,難道他看守了幾個月大門的地主大院是一處陰宅不成,想到這裡,蘇文舉就覺得渾身發冷,冷不住打了個冷顫。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站在他旁邊的老道突然開口說道。
蘇文舉一聽,臉色就是一白,回想起這幾個月君然和一群陰魂厲鬼住在一起,就讓他頭皮發麻。
老道也不在意他的臉色,認真的叮囑道:「你現在先回村子,但不能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我救你已經違背了天意,你要是說出去,我肯定會知道的,到時候你就自生自滅去吧!」
蘇文舉自然是滿口的答應,兩人約定了三天之後在這裡碰面,隨即就各自離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7s 3.63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