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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證明?」奧托的語氣很平靜,手也在突然之間停止了顫抖,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燃武閣 m.renwuge.com
「八重櫻。」鏗惑的回答意簡言賅。
奧托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他知道八重櫻還活著,但並不知道八重櫻從何而來。他對北辰芽為什麼能夠活五百年感到很奇怪,而更奇怪的是他在這五百年裡竟然一次都沒有得到與八重櫻有關的(情qing)報。
而現在,鏗惑的回答是八重櫻,那麼很多問題不需解釋便迎刃而解了。
但是奧托還是需要確認,在這個問題上他容不得半分差池:「八重櫻怎麼了?難道她是靈魂體?」
鏗惑點了點頭:「她曾經以靈魂的形式存在了很長時間,在前不久才通過某種方法獲得了(身shēn)體。在那之前,她一直都在我的(身shēn)體裡。」
「給我從頭到尾地解釋一下吧。」奧托的目光如古井般幽邃,「你所說的,方士對【靈魂】和普世觀點中的【靈魂】有什麼區別,你又為什麼認定這兩者都是存在的。還有,這兩種【靈魂】,它們的本質是什麼。」
鏗惑思慮片刻,現在奧托已經表現出了對【靈魂】的興趣。畢竟拋開成見與主觀臆斷,奧托對自己可以說是掏心掏肺的好,他總不能抹了對方的面子。
再者,兩個學術體系之間交流一下對於某項事物的理解,不是很正常的一次學術交流嗎?
鏗惑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把方士的【靈魂】和普世觀點的【靈魂】重新命名吧,以免混淆。」
「方士所認為的【靈魂】,可以稱作【相】,意指一個事物的【意義】,或者說它所具有的各項【信息】,下面我會稱之為【相】。我們認為世間萬物的本質是一連串信息字符的在一個公式下的表達方式。而類似的,這個宇宙最終極的表達公式,被我們稱之為【道】;而【道】所運行的整個系統,則被稱之為【天道】。簡而言之,【道】是公式,而【天道】是基於公式的系統。而方士所說的【相】,指的就是一個事物所包含的全部【信息】,這包括一個人的物質(身shēn)體,精神魂體,以及糾纏於此(身shēn)的因果。換句話說,【相】就是一個公式中的因變量,自變量,常數一類的東西。」
「而普世觀點所認為的【靈魂】,單指一個人的精神體,認為人的**和精神的分開的。在**死亡後,精神體依舊可以存在;在精神體死亡後,**依舊可以表現出存活的體徵——比如說植物人。」
「下面是第二個問題的回答:【相】和【靈魂】存在的原因,是基於【信息】的存在(性xing)。即描述萬物的【信息】存在,故而這些【信息】所描述的東西亦存在。就像一堆磚頭,混凝土和鋼筋在客觀上存在,而這些東西若是遵循一(套tào)名為【蓋樓】的步驟進行變化和組合,最終可以壘成一棟大樓,所以我們認為遵循這(套tào)【蓋樓步驟】完成組合的建築材料所組成的個體,就是【大樓】。」
「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就在前兩個問題的回答里。【相】的本質是【信息】,或者說構成世間萬物的最基本的微小組成成分的集合體,是由微觀視角衍生的觀點;而【靈魂】的本質則是精神體,是【信息】在以一(套tào)公式組合後表現出來的宏觀表象。簡而言之,【相】是一堆按照規律組合在一起的磚頭和混凝土,而【靈魂】則是大樓。」
鏗惑停頓片刻,覺得自己說的方式可能不太容易理解,連忙補上一段:「或者換個說法,物理學家眼中,人體是不計其數的基本粒子構成的物質結構,這是類似於【相】的微觀視角;在普通人的眼中,人體是九大系統組成的碳水化合物,這是類似於【靈魂】的宏觀視角。」
奧托抬了抬手,示意鏗惑停一下,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
半晌,奧托才再次開口:「你是說,假設我們的世界是一台電腦,那麼((操cāo)cāo)作系統就是【天道】,而人就是一個個單獨的運行文件,這些文件以文本形式打開,裡面的每一個單獨的字符都是【信息】。而單個文件中所包含的所有代碼組合起來,則是一個人的【相】。」
鏗惑無聲地點了點頭。
「【信息】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你們是如何著手進行研究的?我可以把它與數學聯繫起來嗎?這兩者之間有關聯嗎?」奧托五百年的科研生涯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學術敏銳(性xing),再一次抓住了問題的根源。
「這個……」關係到方士體系的基石,鏗惑有些猶豫,但時間並不長,「經過長時間的冥想訓練,我們可以逐步掌控自己的【軀體】,進而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再進一步感受到【意識】與【軀體】之間的聯繫。在此基礎上,對於自(身shēn)【意識】的研究就此展開。我們發現不僅僅可以感受自己的【意識】,還可以感受到別人的【意識】,甚至可以感受到別人的【意識】活動後留下的痕跡。」
「之後就和現代科學的研究方法一樣了。研究【意識】的運行規律和條件,最基本的組成元素,試著將【意識】組合,扭曲其運行規律——這個過程和近代科學中化學與物理學研究很類似。我們之所以不同,只是因為起始點不同。」
奧托的目光低垂,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室內陷入了片刻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等待著奧托的思考結果。
鏗惑的心跳加快,他本以為自己最大的難關已經渡過了,但現在奧托的表現,卻讓他在恍然間產生了一種錯覺。
好像……奧托要做的事才剛剛開始。
【(日ri)珥議會】的會面,對於此次戰況的分鍋,對於未來戰略的討論,好像都是不值一提的前奏,它們統統都是在為最後的這件事鋪路。
在這片安靜中,鏗惑不由得思考起如果自己在會議上沒有頂住壓力的話會發生什麼。
毫無疑問,自己會受到處罰,在【天命】的地位會一落千丈。哪怕【(日ri)珥議會成員】的頭銜沒有被摘除,這次過錯會讓自己處處受制,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會抬不起頭。
那麼到時候的自己一定會努力尋求境遇的轉變,最有效的辦法無異於立下更大的功勞來將功抵過……
鏗惑的眼神突然間微妙了起來,他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切牛扒,掩飾住了自己的心理變化。
鏗惑原本以為將【(日ri)珥議會】七席調到天命總部是在變相地削藩鎮,但現在看來……奧托需要【渴望寶石】才能進行的實驗,恐怕才是這次活動的根本。
將目光再放長遠一些,鏗惑甚至都有些驚恐地覺得,天命總部的這次大清洗可能也是在為這次實驗做鋪墊,目的是為了掃除所有不同的聲音。
如果把目光再放遠一些呢?自己通過高階戰地指揮官考核,進入【(日ri)珥議會】是後面這些事的基礎……
如果目光再再放遠一些,會發現什麼?這些事(情qing)都和奧托將要做的事(情qing)有關嗎?可這如果是真的,那這條計劃鏈到底有多長?如果自己自以為的努力爬到這樣的位置,統統都是奧托的安排的話……
於無聲處聽驚雷。
就在鏗惑遲疑之際,奧托終於結束了他的思考。他抬起頭,將餐具放好:「原來如此,因為不同的**,所以探索的東西也不同……有趣。」
鏗惑忐忑不安地等著奧托的下一句話,剛才他順著這一年裡發生的事(情qing)捋了一遍,越來越覺得有些事(情qing)未免太過順理成章,承上啟下。
鏗惑認為奧托如此提拔自己絕不可能是出自自己(身shēn)上散發的王霸之氣,可思前想後,自己(身shēn)上能讓奧托多琢磨兩下的就只有方士的知識體系了。
以前,鏗惑並不願意交出這些知識,一方面是出於對天命的負面印象,另一方面則是他覺得天命其實並不需要這些東西。
女武神的培養周期並不長,不到十歲就可以接受培訓,早的十二歲就可以上戰場,培養周期很短,這種名為女武神實則是戰爭兵器的東西唯一的限制就是適格者太少。
可那些非適格者呢?
如果……如果方士的根枝能夠以此為基礎再次發芽,鏗惑絕對不會拒絕。
子曾經曰過有教無類之類的話,鏗惑也覺得這句話分外有理。崩壞當前,所有的人類都是人類,哪有什麼【類】別?
從最開始的充滿戒心,到現在的慢慢接受,鏗惑逐漸發現【天命】其實並不完全如自己以前印象中的那麼黑暗。
地球上每天都在發生規模不等的崩壞事件,每一次崩壞爆發,都意味著對人類聚集點的致命威脅。【天命】的女武神們奔走於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是她們將一個個人類從死亡的絕境中拉了回來。
儘管在中東地區的研究基地里看到的那些人類與崩壞獸的結合實驗體讓鏗惑依舊無法釋懷,可如果【天命】不再需要這種技術了呢?
方士技術與【天命】科技的結合,也許可以找到一條更加人道的發展方向,讓【天命】不再需要進行這種讓人膽寒的人體實驗來獲取與崩壞作戰的力量。
鏗惑從不否認天命角落中的那些齷齪,可正因為有這些齷齪存在,他才更加認同德莉莎的想法。
女武神的培訓正規化,人(性xing)化,讓女武神不再單純地作為兵器活著。如果在此基礎上,讓女武神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天命】就不會再去觸碰消耗資源極大且充滿風險的生物實驗。
女武神終歸還是必要的,因為她們是【天命】對抗崩壞的主力軍。如果沒有女武神,單純依靠戰術自律人形實在是太燒錢了。
錢,是一般等價物,是人類資源的另一種表達方式。燒錢,說白了就是在燃燒人類的生存資源。
如果可以不燒錢,也不用燒命,鏗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這條路呢?
其實……也未嘗不可。
如果是聖芙蕾雅學園的女武神的話,鏗惑雖然沒有試過教導她們方士的知識,但他相信她們都有通過初步篩選的資質。
現代科技與方士術法結合起來,無疑可以極大地提高女武神部隊的戰鬥力。女武神們也許並不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習方士的技術體系,但方士的技術體系可以在方方面面為女武神部隊提供原本想像不到的支持。
這樣的未來,鏗惑不止一次地想過。
他曾經問過自己,奧托真的不可信任嗎?
他懷疑過,猶豫過,直到現在他還無法對這個問題下最後的結論。
可萬一成了呢?
哥哥,弟弟。
這樣的關係鏗惑原本嗤之以鼻,他覺得這只是奧托把自己綁在戰車上的繩索,他也樂意圍繞著這層關係向奧托發起挑戰。
可是奧托沒有。
他給了聖芙蕾雅學園的特殊教育權力,(允玉n)許極東支部建設自己的科研團隊,幫著鏗惑以坑蒙拐騙的手段從其它利益集團那裡挖人,教自己如何作為領導者去行動,過年的時侯給自己寄了禮物,還把他曾經準備自用的裝甲送給了自己。
鏗惑所面對過的來自奧托的威脅只有兩次,第一次是他替奧托點燃了清晰天命議會的導火索之後,第二次就是剛剛的會議。
可是第一次,奧托輕描淡寫地關了自己幾天(禁激n)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第二次……卻更像是一次摸底考試。
我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看看你最近有沒有什麼長進,看看你能不能勝任我給你的位置。
會議結束,奧托和鏗惑一起返回空島。儘管路上鏗惑一直在解釋自己的理由,但在那個時候,奧托好像並不想和鏗惑談工作。他明里暗裡諷刺鏗惑在會議上的言行,實則是在告訴自己那些話該說或不該說,告訴自己哪句話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說出口。
鏗惑甚至懷疑過,麗塔究竟是在自己出門前接到了奧托的指令,還是奧托一早就告訴她讓自己等他一起回去?
無論是之前對於【獅心】的討論,還是今天的高爾夫球教學,奧托的教導之意都溢於言表。
鏗惑懷疑過奧托的所有行為和動機,但總結到最後,卻發現似乎都是自己在占便宜。
難道,真的因為他是【兄長】嗎?
鏗惑一直都以為,他的家人只有(愛ài)麗莎和聖芙蕾雅學園的那些孩子們。他從未發自真心地覺得奧托算是自己的兄長。可無論再怎麼懷疑,事實就是事實。
鏗惑抬起頭,觀察著奧托的表(情qing)。奧托已經表達了足夠的誠意,聖芙蕾雅學園即將成為整個天命的教育中心。如果能夠藉助這次機會,兩人開誠公布地談一談,哪怕是心存芥蒂的合作,鏗惑也相信這個世界的未來會比現在好很多。
「鏗惑。」奧托終於開口了。
鏗惑的心頭一緊,他的心裡只是剛剛對這個想法產生了一絲認同,還遠不到認為切實可行的地步。如果奧托在這個時候攤牌,他該如何回答?
「我明白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去把碗刷了,今天到此為止吧。」
滿腔疑慮憋在鏗惑的喉嚨里,險些沒把他的喉嚨給擠炸開。
這就沒下文了?
合著自己剛才一直在跟空氣對線?還演化出一百八十多重心理博弈?
鏗惑尷尬地站起(身shēn),撓了撓頭,把自己的餐具收拾了起來。麗塔做完晚飯就回去了,不知是不是奧托的授意,但這也意味著今天又得他刷盤子了。
奧托的臉上恢復了原本的雲淡風輕,但掩蓋不了他的心事重重。他站起(身shēn),沉默地向著通往上層的樓梯走去。
「那個……」鏗惑本以為奧托這幾天的一番動作是為了((逼bi)bi)迫自己表態,可他卻沒想到在這個關頭,奧托竟然一言不發地走了。
你最起碼再談談啊?我知道你是手上沒有我的把柄所以覺得我可能不會答應,但是……但是……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的話,我並不是不可以幫忙。
不是作為大主教和指揮官,而是作為……哥哥和弟弟。如果我們能開誠公布地談一談,如果你願意信任我一點,我覺得你可能並不需要握著我的把柄才能讓我替你做事。
只要你願意說出口,說,鏗惑,我需要你的幫助——那我可能視困難程度考慮一下要不要幫你。
奧托的手已經扶上了樓梯的扶手,可下一秒,鏗惑卻把他從沉思中喚醒。
「奧托,你……當初為什麼要讓我加入阿波卡利斯家族?」
奧托有些驚奇地挑起了眉毛,萬萬沒想到鏗惑竟然會在這個時侯說這種話。
鏗惑的手指支在桌面上,並未轉過(身shēn),只是把自己的背影留給了奧托,讓人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不明白?」奧托反問道。
「我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鏗惑的回答極其乾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
這段沉默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
「因為我沒有過弟弟,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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