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死 《野蠻生長》（328）弒親者

    高杉鶴按下遙控按鍵，視頻和音頻同時停止，

    監控畫面里，山上惠子放下通訊器的時間，剛好與音頻的結尾時間吻合，這下證據確鑿了：

    「這段錄音是從近藤勛的通訊器上，他的LINE軟體記錄上找到的，

    近藤勛的孫女兒近藤彩香一直藏著這通訊器，被咱們金全順堂主搜了出來，另外提一句，那孩子已被送回泰拉母星近藤家的城堡了。

    就是這麼偶然，發現了決定性的證據，少主這才臨時決定，把各位幫派高層召集到房間裡，來見證這一切。

    大小姐，您還有什麼要辯解的麼？」

    ·

    面對鐵證，山上惠子的隨從們面如死灰，全都閉上眼睛等死了。

    山上惠子本人則變得有些歇斯底里，潑婦一樣大喊大叫起來，哪裡還尋得到半點兒名牌大學畢業生女強人的風範：

    「假的！都是假的！視頻和錄音都是AI生成的！」

    她指著站在窗邊的山上徹也罵道;

    「那小鬼是個惡毒的弒親者！他要獨吞山王會，搞一言堂！

    他殺了文太!殺了武藏！現在輪到我了！然後就是你們！你們這幫元老和堂主，一個都跑不掉！」

    在場的山王會高層都是眉頭緊皺，沒有一人站出來幫她說話。

    ·

    山上徹也望著窗外的滂沱大雨，想像著黑瀨學園的空地上，弟兄們在泥濘中戰鬥，然後倒下的樣子，

    嘆了口氣，轉過身說道：

    「你太令我失望了，姐姐。」

    山上惠子愣了一下，指著弟弟的鼻子罵道：

    「惡毒的小鬼！你沒能力統領山王會！你只是個街頭混混！」

    「還有你們！」山上惠子又指向眾位幫派高層：

    「你們這些幫派元老是不是都瞎了？！睜眼看看吶！看看那小鬼的臉色！殭屍一樣慘白！

    那小鬼已經是致幻劑嚴重上癮了！

    很快，他就會像街頭那些毒蟲一樣出現幻覺，變成瘋狗到處咬人，然後自殺！

    你們要推舉這樣一顆定時炸彈，當咱們山王會的老大麼？！一群蠢貨！」

    ·

    沒人搭理她，沒人會再相信已經破防了的，潑婦一樣大吵大嚷的山上惠子，

    房間裡的山王會高層湊到一起商量幾句，紛紛後退，給少主讓開一條路，

    他們確認了大小姐的背叛行徑，默默等待少主向那罪人施加懲罰。

    山上徹也還在逃避，他不願承擔，但他必須那樣做，那是他身為黑暗之子的責任、宿命。

    陳星快步上前，說了句：「大小姐，得罪了！」

    從山上惠子的古馳包包里搜出一支瓦爾特PPK微型手槍，以及一張『泛美航空公司』的特等艙船票，向著眾人展示。

    高杉鶴說道：「如果我們戰敗，她就沒必要逃走了。」

    眼看著魚死網破的工具、逃跑的希望都被拿走，顏面掃地的山上惠子雙腿一軟，萎遁在地。

    她看到陳星將自己那柄瓦爾特PPK手槍遞給了徹也，

    她看著弟弟熟練地打開槍支保險，拉動機匣上膛…

    ·

    山上惠子閉上眼睛等待審判，

    在黑道，背叛是無法饒恕的罪，

    她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陣抽泣聲使得她好奇地睜眼：

    「徹也…你怎麼…哭了？」

    山上徹也伸直胳膊，手指搭在扳機上，槍口貼著姐姐的天靈蓋，

    不知是致幻劑服用過量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的眼前像是走馬燈似的，

    這幾個月以來經歷的一切，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來到黑瀨學園，

    和弟兄們一起喝酒打架，

    結識神宮寺兄妹，

    漫天煙花映襯下，在千年塔的頂層向由奈小姐求婚…

    自己遭到暗殺，

    父親、燈叔、陳紅、阿凜、亂堂、阿旭、阿彪、瘋毛子、莉香、黑大個兒

    一個個離他而去，

    幫派危如累卵，家族眾叛親離；

    「為什麼，愛我的人，我愛的人，一個個離去…」

    迷迷糊糊的，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風沙漫天的西部荒涼小鎮，

    到處都是乾涸皸裂的土地、風滾草和仙人掌。

    小鎮廣場上，兩人正在決鬥，

    一方是穿著西裝拿著槍的黑道男子，一方是穿著黑瀨笑服攥著拳頭的青澀少年，

    那兩人的臉，都是自己

    槍響了，結果顯而易見，少年倒在了漫天飛沙之中

    ·

    等到腦子清醒了，山上徹也慢慢睜開眼睛，

    看到滾燙的子彈殼軲轆到了自己腳邊。

    他的親姐姐山上惠子圓睜著雙眼倒在地上，

    額頭上一個燒焦的小洞，後腦一個大洞，護牆板上沾著腦組織和顱骨碎片。

    胃口一陣翻湧，耳朵嗡嗡的，什麼也聽不到，

    陳星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說了些什麼，從他手裡拿走了槍。

    高杉鶴率領眾位幫派高層向他鞠躬致敬，隨即依次上前，捧起他的手背行吻手禮。

    山王會新老大的加冕儀式，就這麼倉促地開始了。

    ·

    這時，徹也的聽力恢復了，聽到了一聲聲：

    「老大！」「老大！」「老大！」

    窗外仍是大雨傾盆，悶雷滾滾，

    山王會的年輕繼承者，在屍山血海中崛起，

    可這位形貌枯槁的年輕人，似乎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