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野草也是花!
要放在現代閒情逸緻時,狗尾巴摘一把插進花瓶就算是一種情趣了。
小時候去山上春遊,鄉下的同學手巧,會摘了狗尾巴草做戒指和手環,相互打鬧嬉戲贈送。中學時,情竇初開的年齡愛上了花語,再去山上野炊做了狗尾巴草的戒指也只敢自己戴戴,不再折騰打鬧。那年那月,懂得了羞澀和含蓄。這一切都源自於看了星座看花語。一知半解的懵懂年齡卻明白狗尾巴草的花語是堅忍、不被人了解的愛、艱難的愛。它還有暗戀的意思。這是和種默默無聞的代表,沒有荷花的清香,沒有曼珠莎華的妖嬈,當然也沒有牡丹的不屈不饒,它的所有,只是那不為人知的憂傷。
默默的愛一個人,默默的看他、默默的看她、默默的為他、默默的為她,默默的為她做著一切,但僅僅只是默默,無聲無息的愛猶如狗尾巴草,狗尾巴草的愛情苦澀而又讓人回味。沒有其他花朵的多姿,但卻展現著自己獨特的魅力,這就是狗尾巴草的花語。
嬌娘看著王淵手中的那一大把草思緒已飛回了現代,莫名的多了一份憂傷。
這都是什麼狗屎運,穿越也就罷了,談什麼嫁人,連個暗戀的對象都沒有。狠狠的扯了幾根已泛黃的狗尾巴草,先用一根草比著自己的手指圍了一個圈,然後再取兩根草交替著纏繞在上面,纏好一圈後把多餘的掐掉。一個簡陋的戒指就做好了。
套左手的無名指上,嬌娘仔細的端詳了半晌。現代還來不及享受這個經過,如今更是不能奢望。已婚人士未婚待遇,據說戒指套在左手無名指上可以將愛人的心圈住。嬌娘為自己做個戒指,也不知道想要圈住誰的心,或許,只想套住自己想要飛得更高的心,讓它適應寂莫和孤獨。
「我要,我要!」王淵許是無人理會他了無情趣或許是看嬌娘在那兒折騰有意思,一把抓過嬌娘的手,強硬的從她無名指上抹下了草戒指,有樣學樣的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我要,我要!」嬌娘思緒被打斷有些煩火,也不想理他,才一瞬間卻又鬧起來了。
嬌娘轉頭看時,無聲的搖頭。
自己好歹是纖纖玉手,他呢,根本就是肥胖不堪,一根無名指當自己兩根了,這草戒指又怎麼能套得下,估計是用力過猛扯斷了,不依不饒的拉著嬌娘喊叫道。
要你個頭!嬌娘瞪了他一眼「閉嘴,不吵鬧就給你做!」
就如幼兒園的孩子一般,許下了諾言他就乖乖的聽懂了不再開口。這個可憐的娃,嬌娘都不知道是該同情他還是同情自己了。
從他面前的地上的撿了幾根,圍著他的無名指繞了一圈,本準備做個簡易的戒指的嬌娘心血來潮決定給他編漂亮點。編草環也是小姑娘們的樂趣之一,隨著年齡的增加,編草環變成了織毛衣,她們總會在課後閒時織一條圍巾將滿滿的情意織進去,羞澀的送出去,帶著期望得到回應。這事兒,嬌娘上輩子沒幹過,如今編草環更沒想過得到回報。只希望牢固的指環能讓王淵多玩幾天,別有事沒事的吼叫「我要我要」聽著就怪滲人!
暮色的山林籠罩在一片雲霧之中,天黑下來時,徐大終於採買回來了。
「三小姐,你們升火做飯吧!」屋裡的一男三女傻傻的呆坐著,徐大甚至想著要是自己不厚道的跑步了他們會不會一坐到天明!
茅屋裡倒是有簡易的灶台,也有一些乾柴火,幸好有在燕兒溝山莊的那段清貧生活經歷,嬌娘輕車熟路的開始了燒火。只是做飯這事兒,歷來就是江鈴和羅氏在做,自己不會!
「我也不會!」可兒沒想到有一天小姐都會親自燒火,心疼的上前現學現賣,絲毫沒有為自己淪為燒火丫頭感覺到委屈,甚至為自己不會做飯幫不了小姐而內疚。
「老奴進徐家當奶娘前倒是煮過飯!」關鍵時刻鄭嬤嬤挽了衣袖上前「讓我來吧!」
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不外乎就這幾樣!看著廚房裡冒出了熊熊的大火,茅草屋總算有了生活的氣息,徐大將採買的生活用品一一交待給了可兒,準備連夜返回。
「這麼遠,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天黑路難行,不如等天明吧!」嬌娘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這徐大雖然是受了老爹的指派,到底是為了幫自己的忙,連晚飯都沒吃上一口就又要起程了。
「不了,小的還得趕回去交差,老爺的還等著問話呢!」三小姐確實是個好姑娘,體恤下人,善待奴才,可惜啊可惜。徐大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出言安慰「三小姐,你和姑爺且住著,老爺說因為新修了宅院沒了多的銀子,等過兩年有錢了會幫你們修一座宅院的!」將錢袋裡僅有的五兩銀子雙手捧上「老爺一共給了二十兩銀子的安家費用,去鎮上置辦家什後花了還餘下五兩,給小姐您應應急!」
「嗯,我知道爹娘也不容易!」這話嬌娘也就只是聽聽,徐富貴都捨得下血本給自己修宅院估計太陽會從西邊出來「那你一路上注意安全!」這也是一個忠實的奴才,同樣是被發配窮山溝,皮嬤嬤是揣了銀子跑路,而徐大是將餘下的都分文未少的交給了她。他完全可以昧下來,然後回去告訴老爹說銀子花光了。但是,人老實上交了,這一對比差距就出來了,連奴才都要昧良心,家哪有不垮的!
做一頓飯鄭嬤嬤是生生的累出了一身汗,相比於燒火的可兒兩人是半斤八兩了。
「以前在老家俗話說等鴨子下蛋才吃晚飯,看今天老奴做這頓飯也是到了這個時辰了!」因為徐大買回來的是新鍋,鄭嬤嬤是還切了一點兒肥肉將鍋油了,然後狠狠的洗刷了好幾次才開始真正的做飯。因為姑爺是無肉不歡的主,徐大也買了兩三斤,鄭嬤嬤切一小半燉了他買回來的白蘿蔔。姑爺吃肉,小姐和自己可兒就喝湯吧。所以,這頓飯真正做好,已臨近亥時了,可不是正是鴨子下蛋的時間。
「嬤嬤,幸好有你!」揭開鍋蓋聞著燉湯嬌娘肚子更是不爭氣的咕咕叫開了「要不然,我們誰也會做飯,別說白蘿蔔燉肉,估計得連飯都吃不上!」同樣的夜半三更,燕兒溝是沒有油腥的。唉,自己怎麼了,老是拿燕兒溝的往事來對比,今非昔比啊,好歹現在這片山林屬自己的地盤。
陌生的環境居然是一夜好夢。嬌娘睜開眼盯著屋頂看了半晌才回過神自己身在何處。身旁呼呼大睡的王淵提醒著自己不是在現代。想起這個男人,嬌娘覺得好笑,都說是嫁人了,但這位就是沒開竅,同鍋吃飯同床睡覺井水不犯河水相處起來平安無事。啊呸,自己都想些什麼呢,這小身板今年也就十四歲,未成年,絕對的未成年,想些少兒不宜的東西,真是有點、、、嬌娘感覺到臉發紅,雙手捂了好一會兒臉這才輕手輕腳的下床穿了外衣打開房間門。
「小姐早上好!」可兒從廚房裡跳出來歡快的像只小鳥。嬤嬤說了,不管日子怎麼窮怎麼難,在小姐面前都必須要有笑顏,不能讓她平添憂愁。
「可兒,你要唱戲!」這個丫頭隨時都有笑點,嬌娘看著她樂了。
「唱戲?」懵懂搖頭「可兒不會!」小姐是要聽戲嗎?可是這是山里,沒有戲班子會來的,當然,如果報酬豐厚看在銀子的份上或許也會來,但目前,自家小姐可沒那麼多錢「要不可兒去問問嬤嬤會不會!」邊說邊扯開嗓門就朝廚房裡喊道「嬤嬤,嬤嬤!」
「唉,什麼事!」鄭嬤嬤應聲而出,雙手還沾滿了白面「小姐早安,可兒喚我可有什麼事?」
「嬤嬤,你在做什麼?」嬌娘看嬤嬤這造型,似乎廚房有新情況。
「徐大昨天不是買了肉和米麵,正巧老奴想著給你們做一頓肉餡的包子!」鄭嬤嬤舉起雙手左右看了看笑道:「多年不做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好不好吃!」
「嬤嬤,好不好吃不要緊,只要能吃就行!」可兒接過話「嬤嬤,小姐想聽戲了,你會唱嗎?」
「小姐?」據自己所知,小姐一直不喜歡聽戲的,閒暇時,她更喜歡自己動手拂上一曲,搬到山裡喜愛也變了?
「可兒這個笨丫頭!」真正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嬤嬤你看,可兒臉譜都畫上,我問她是不是要唱戲,這笨丫頭就將你叫出來了!」嬌娘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聲。
「這丫頭!」嬤嬤轉頭看可兒也是忍俊不忍「燒幾把火而已,一個臉花得和包公一樣了!幸好沒讓你揉面,要不然都認不出你要唱哪出戲了!」
自己的臉花了?原來小姐是調侃自己的,可兒又氣又急,雙手更是在臉上摸了又摸「哪兒呢,哪兒花了?」
越摸越花,嬌娘看一臉精緻的小臉被抹得如此狼狽感覺滑稽得不行,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了。
「笨丫頭,還不快去打水洗洗!」鄭嬤嬤也是笑得不行,轉頭還是忍不住叮囑嬌娘「小姐,快別笑了,等會兒肚子笑疼了該受罪了!」
「成,不笑不笑!」嬌娘抹著笑出來的眼淚強忍著說道。生活就是這樣,笑也是一天,不笑還是一天。已經有多久沒這麼開懷大笑過了?還是在娘家當姑娘時與徐渭私下打鬧時有過吧!笑一笑,十年少,縱然沒那麼好笑,拋開所有的雜念笑上一笑卻是不錯的。
「小姐真壞!」可兒端了門前石几上的木盆就往外走「可兒去洗了,看你還怎麼笑!」
「等等我,我也去!」離茅屋不遠有一條山溝,清澈的山水緩緩流淌,昨天徐大就是在那兒幫忙打的水回來做飯。真是不錯,天然的礦泉水源,也方便洗衣服,甚至夏天洗澡都行的。
捧了一捧水就往臉上沷,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正月的山水確實比井水要涼許多!
「小姐,你幹什麼?」可兒打了水正往上端,看見嬌娘的動作嚇得尖叫:「小姐,這水涼透了,別再用手去捧了,小心著涼了壞了身體!」
「沒那麼嬌氣!」冷水洗臉熱水漱口,一捧涼水上臉人瞬間清醒了不少,抬頭望著雲霧迷漫的山林:「可兒,有沒有後悔跟著我。」
「小姐!」搖搖頭可兒不解的問:「為什麼要後悔?可兒是小姐的丫頭,小姐去哪可兒去哪,這很正常啊!再說了,跟著小姐來山里住總比湘竹院什麼都不做天天盼你的消息好啊。主子是小姐可兒整個人都很輕鬆!」
「是嗎?」沒有精神壓力自己又是一個好說話的主確實輕鬆。可兒的意思很明天,丫頭跟著主子走天經地義,那自己嫁了憨夫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也得聽天由命?不聽天由命還能想什麼?又捧了幾捧涼水沖洗一下腦子,瞬間神清氣爽了很多。
低矮破敗的茅草屋簡陋的家再加一個憨憨的丈夫,吃了鄭嬤嬤做的兩個肉餡包子後,嬌娘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現狀。
「姑爺,還吃嗎?」可兒數著這已經是第九個,看他兩三口一個,又遞了一個上去。嬤嬤做事都不讓人擔心,蒸了一大鍋,要不然姑爺又該鬧騰了。
搖了搖頭,王淵總算沒有再伸手接過去了。
「好了,吃飽了就該幹活了!」人活著似乎就是為了吃飯,要吃要喝就得勞動。清晨的時候嬌娘是仔細的查看了這片山地的形勢。茅草屋前後靠進山溝有二十多塊小小的梯田,然後是零碎的平地,再往上就是雜草叢生的樹林。屬於自己的這片空間好好打造一番,以後就在這兒養老了!小小年紀想著養老的事,嬌娘想這就是人常說的人未老心先衰了吧!不管怎麼樣都得行動起來,山里人家田園生活就要從今天開始了!
除草!
之所以是除草,而不是鋤草,茅屋裡里外外就看見一把鐮刀一個鐵鍬,連鋤頭都沒有一把。想要好好種地,還得去鎮上一趟才行。
這些田土長年沒人栽種,密密麻麻長滿了野草,得還讓這些草消失。
「小姐!」見嬌娘下地割草可兒鼻子發酸:「小姐,讓可兒來做就好,你是千金小姐啊,什麼時候做過這些粗活,可兒做,可兒一個人做就好!」小姐真是命苦,都怪自己當初沒有好好打聽清楚才讓小姐嫁進了王家,像大小姐二小姐嫁個聰明的照舊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自己的小姐卻挽了衣袖下地扯草。
「小姐,讓嬤嬤來吧!」鄭嬤嬤也是心疼不已,這孩子從小到大何時做過這種粗活啊,彈琴揮墨的手割草種地,余心何忍啊:「再說了,你也不會做這些事!」
「嬤嬤,我會的,在燕兒溝莊上,我還和王淵阿生一起種了麥子栽了秧子,你不知道,我們種出來的莊稼比莊上所有人的都要好!」嬌娘說到這裡時頓了一下,一拍腦門「唉呀,我忘記一個重要的事情了!」
笨笨的自己忘記了捎信給昌州的阿生和胡嬤嬤了。租房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這兒從此以後就是根據地了。得讓他們過來,還有,韓莊頭一家不是已經贖身了嗎,正好這兒就交給他們打理了。
想到這兒,嬌娘丟了行頭不幹了,一聲令下,今天去趕集。
水口山鎮離嬌娘的地盤有十二里路遠,沒有馬車的一行人就用腳丈量。
「嬤嬤,累了吧!」一路走過來街到鎮頭了,嬌娘看著面不改色的王淵有些慪氣,人胃好就是好身體倍兒棒,走點路做點體力活簡直是小兒科,哪像自己三個女人,早已面露疲倦之色。
搖搖頭,鄭嬤嬤沒有開口說話,主子倘且能應付自己還喊什麼累。
「小姐,這個鎮好像並不熱鬧!」都晌午了,鎮上稀稀落落的只有少數的人,鎮兩頭的鋪子關大多也緊閉的。茶鋪的店招在風中顠揚,店裡也只坐了幾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老人,最顯眼的就是坐在店前面的一個斯文人,桌前鋪開了筆墨紙硯,桌旁的招牌是「代寫家書!」
「還行吧!」熱鬧與繁華與自己無關緊要,只要能達到今天趕集的目的就行。買種田工具,買信給徐渭讓他辦兩件事,再就是打探一下鎮上的行情。
「這位小姐是要代寫家書?」水口山鎮沒什麼出名的大戶人家,或者說富戶都是藏著掖著,抬頭看見眼前漂亮的姑娘眼前一亮,不知何時鎮上居然有這樣的仙女,關鍵是一來就要照顧自己的生意,譚生激動的站了起來。十年寒窗屢試不第,心灰意懶之下決定不再參考,縱然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挨餓但好歹也得餬口。這個小鎮雖然可以躲避紛繁是非,但代寫家書的生意也是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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