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千古紛飛無復根
小楊所代表那些的童子營和少年親事們,陷陣殺敵雖然未必及正規的軍人,但是勝在從小輸灌的意志和信念,心思單純統一,某些方面來說更加忠誠可靠,我帶上他們一方面固然是歷練戰場,另一方面,正好為我處理一些私密的個人事務。
「現在人在哪裡,速來見」
戴叔倫難得一樣的挑了挑眉頭,努努嘴,「正在樹上呢」
只聽風搖樹動,一個矯健的身形,刷一聲落在我身前,赫然正是小號銀鱗甲,刀弓披掛齊全的小楊。
我無奈的稱手拍額
「小楊啊,你下次出現,可以不可以換個正常一點的方式」
「恩」
這兩年好吃好喝,又有諸多名師調教,當年號稱能力搏熊熹的少年,小楊成長的很快,依稀有點小說中劍眉朗目的模樣,只是以前活似把絕世兇器的鋒芒,現在也被錘鍊的隱而不發了,只有眸子裡清澈如冰雪是越發的冷了。
只是當初人猿泰山式喜歡待在樹上高處的習慣,依舊沒什麼變化,即便隨行我在寬曠宮室里,也習慣在停歇的時候,一轉眼躥到樑柱上去,神出鬼沒的,常常嚇到一些舊宮人、太監,傳出一些鬧鬼的逸聞。
能夠在我家穿堂入室而不避左右的少數幾個人,小楊無疑便是其中之一(要是別人早被射下來了),他對嚴苛殘酷軍事訓練的適應和狂熱,和他對女子漠然無視的態度一樣出名,特被是主要師從懷石老太監後,這種傾向更加變本加厲,除了對阿蠻小丫頭幾個梢假詞色外,大多數時間裡,女人對他來說似乎不會比一根木頭,或者一塊石頭,更值得關注一些。也讓許多吃過鬼小楊苦頭的人,不免生出一些惡意的八卦,比如他的審美傾向是否和人類無關。
我一度也很是猜測,一直堅持認為他很有被培養成接班人潛質的懷石老太監,是不是在傳授的時候對他做了什麼手腳。若不是他嘴上稚須依舊頑強的長出來,我實在很懷疑,他是否已經被心理異於常人的老公公,誘騙去學了什麼類似《葵花寶典》《辟邪劍譜》之流,帶有「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傾向的正常人不該學的東西。
這位懷石老太監,在老皇帝的一干「影子」里,並不是算特別出彩的人物,但是因為他日常負責看管的是內坊武庫,長年累月的浸心薰染,使他的見識不亞於一個會走路的武功典籍大全,雖然天下武技分門別類,錯綜複雜,但一些根本的東西還是一致的,自從他到了我府上後,已經讓許多人都得到相當的指點,倒是都尊聲懷石公。
「事情已經有眉目了麼」
「是」他嘴角動了動,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簡言片語。
「安排一下,我要巡視周邊州縣,檢驗城防修繕進度」
「是」
巡視的只是個容貌身形近似的替身而已,也沒怎麼引起特別的注意。
這段時間,我常常以巡視城防,體察民生為名,偷起懶來在長安城裡抓緊時間閒遊漫逛,雖然滿目創痍,但是沒有怎麼影響我的興致,畢竟有些地方平常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不留下到此一游的紀念實在可惜的很,現在是長安城裡暫時還是我說了算,但幾個月後就不知道了,俗話說有權不用過期就作廢了。
若是薛景仙在這裡,會怎麼說,恩,他不是那種喜歡高喊「主公大業為重」,動不動就亂死諫的狗血人物,他不會羅嗦什麼,只會把荒迨事務的後果和影響,寫成各種損失評估式的材料,三天兩頭送上來。
至於擅長揣摩人心的溫哲,只會為了逢合上意,把這麼做理由,準備的更充分一些,讓人看起來更名正言順冠冕堂皇一些,並順便在其中為自己發掘出足夠的好處。
而鄭元和,更是喜歡埋頭做事,不喜歡和你多話的人,他只會加倍用自己的努力,消弭一些可能帶來的不利影響。
真正的我,則簡裝易行潛出延秋門,走在城外的官道上,綿長的石板道過了西津渡的浮橋就到了盡頭。
空氣中儘是新翻泥土混合著草根新鮮的氣味,道路兩旁,四野的寬曠田地里,無數牽犁引馬推車抗鋤執鏟的青壯人等,清理廢墟,翻整田地,疏引水渠,鏟石刨土的叮噹聲響,交雜著牛馬此起彼伏的嘶命,不時滿載的大車在賣力的吆喝聲中碌碌奔馳而過,在剛剛解凍的黃土大道上,留下縱橫交錯的深轍,放眼四望,正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早春繁忙景象。
八百里秦川,在1200多年前,還是沃野連綿的膏腴之地,尚未出現後世那種滿眼黃土,風卷高坡滿臉塵的嚴重水土流失,一鋤頭掘下去翻出土來是肥沃富殖的深色。
似乎是這些日子軍人大隊小股的往來奔走見的多了,倒沒什麼人注意我這一小隊人馬,那些近在田邊的人,根本頭抬都沒抬,汗發如雨的忙自己的事。
雖然關中已經基本平靖,但大量被打散的亂軍尤未清剿乾淨,只是拋棄了過去的身份改頭換面躲起來,我的此行說不準就有遭遇的風險。
不管怎麼樣,已經有好些人在還鄉途中,真真假假的遭遇了一些據說已經餓紅眼的亂兵襲擊,當然,其中有一些是屬於在長安不受歡迎,又不便公然驅逐的人。我還是帶足了最精幹的護衛。
一路驅馬長弛,奔踏濺落起無數新草翠葉,在小楊的前引下,南向偏離了大路後,越往前走就越人跡罕至,直到在一個只能牽馬行走的谷道,踩著如毯的新發草甸,又走了小半沙漏的時辰,上得山去。
「到了」小楊忽然駐馬停了下來,看了看樹上的暗記喊道。截下馬上,一隻烏黑的狼牙棍,幾個箭步上前,掃開一大片灌木。
由他在前面開道,很快讓人一眼就看到前方的東西,我的心情頓時再度劇烈涌動起來,
戰亂和荒蕪,讓這地方罕有人跡,飛機在空中已然解體,分量最重的發動機部分被甩的最遠,找到這部分的時候是一個呈現放射狀的爆炸大坑,雖然大部分已經淹沒在半人高的草從,相比周圍那顯眼的扭曲成團的巨大金屬構件,很容易就被分辨出來,走在腳下還能踩到若干掩蓋在苔綠里,明顯被燒過痕跡的白骨,和一些明顯區別與鏽跡斑斑的刀劍的金屬碎片。
沿著努力從草叢中分辨出來,大快小片土地灼燒過的痕跡,終於來到我最初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地方,昔日戰場上,殘舊的刀劍槍槊和皚皚屍骨一起交橫錯散,那些布質木柄部分大已發黑朽爛。
我當初出林子裡踩出來的那條小路早不見了,但是依稀的方向感還在,此時其他人都留在來路外圍紮營,搜索警戒,身邊只留下了曾在山林中長大的小楊,以及同樣有一身怪力,錯投門下的便宜親軍——小沙彌志空兩個人,背上大革囊繼續深入,收拾了一堆散落的零碎後,終於找到卡在枝頭上我的背包,我來到這個世上的最後一點記憶。只是我的燒了只剩半截的降落傘卻不見了,讓我有些遺憾,這東西防水耐割可是上好的材料。
小楊輕車熟路的攀上取下來,又遠遠的退到樹背後去警戒,裡面東西鋪陳在我面前,。失落與欣喜的情緒,再次交錯在我心頭。
讓我驚訝的是,這個尼龍旅行背包高空吊下來居然沒在爆炸中燒掉,但裡面的真空保溫水壺和其他器皿已經嚴重扭曲變形了,一些專業參考書和旅遊雜誌之類,也被風霜濕浸粘連成一團幾不可看的廢紙。
但夾在其中一本多語言版的高比例的世界地理圖冊,33.65元一本的大路貨,而且是出租倉庫批發的盜版書,卻成了唯一一件倖存下來最完整的東西。經過一年多的風霜雨雪,過塑的字面居然沒有出現什麼嚴重的模糊掉色,也是我此行最珍貴的紀念和收穫。
還有一些已經失效的熒光指南針、多功能摺疊刀等零零碎碎的東西,不管有用沒用也被收拾起來。
每收拾起一樣,都有一段被塵封的回憶和往事被激活,百種滋味湧上心頭,點點滴滴的記憶,已然仿若前世,讓我靜靜追懷了許久。
出來的時候,又有在外圍巡戒的人來報告新的發現,換上新的馬匹和行裝,我們又出發了。
俗話說看山跑死馬,崎嶇的走了一里多外,斥候發現的是更大一件殘骸。
半斜拖掛在一棵被燒的發黑枯樹上的半截,這明顯是屬於飛機尾部的艙室部分,極大的尾翼半截還嵌在穹曲的樹幹中。
周圍散落了一地的東西。很多個破碎的扁條箱,最大一快碎片上的殘缺的u.s.s.r. 的字母還依稀可見,再次激起我許多塵封的記憶。
看到這些東西,我才真正的恍然大悟,為什麼當初舊貨機起飛那麼困難,屢屢出現以外的險情,原來是如許的載重,當初許多疑問都有了答案,可惜現在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
回來的路上,我更加沉默,心思全在馬隊夾帶里那些東西上了。
從這大件飛機的殘骸和周期為區域裡,發現了許多有趣的東西,包括這一些已經發霉腐爛的食物,還有大量扭曲的武器碎片,可惜都不能用了。還有些武器雖然外表尚好,但梢試才知道,關鍵機簧細小構件都在劇烈的衝擊中損壞了,不過是鐵疙瘩而已。一些象是戰術通訊器材的物件,更是支離破碎的無法分辨了。
原來在飛機後艙運的竟然是走私的軍火,還有兵器雜誌里那些熟悉的彈藥,這種東西落下在人群中不死傷慘種才怪那。
讓我大失所望的最後唯一找到一個,看起來防護最好,保存的最完好的箱子裡面,卻是一個個類似保溫杯的東西,而非我期望的先進武器什麼的。
但是詳細檢查上面的標記,卻再度讓我大吃了一驚,中俄兩種文字關於溫度、濕度、壓力的警告,讓我本能覺得貯放的東西實在不簡單,一度以為是生物或者化學製劑。幾乎想掩埋或者焚燒掉,但這東西是太結實了,連小楊的狼牙棍都砸彎了一片齒釘,費了老大勁砸開一個,流出來卻是一把玉米,還沒炭化部分顆粒格外飽滿,保存的相當乾燥,加上外邊中俄文。
頓時我想起早些年聽說中俄合作的農業項目—180工程,全稱耐高寒高產轉基因作物工程。
與這項生物工程相關的,是代號「銀新月」的中亞農作物援助替代計劃,據說是中國和俄羅斯農業部門,以及國際禁毒署、國際糧農組織等聯合研究的計劃,旨在中亞地區的阿富汗等世界最大毒品生產區,推廣高產耐寒耐旱的轉基因作物,用於取代當地的毒品種植(眾所周知自從阿富汗戰爭後,中亞的銀新月地區再度超過了已經沒落的金三角和有地理之便的南美地區,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產地,而當地的貧窮落後,加上戰亂,種毒品成為當地人的生計,也是那些割據勢力的軍費的來源。
眾所周知,罌粟這種東西環境適應能力好,哪怕只要一片貧瘠的土壤就能夠生存,因此成為許多邊遠貧窮地區僅有的經濟來源,對許多山民來說,不種這些就沒法生活下去,在這些地方,用一斤冰糖換一斤鴉片膏,一雙膠鞋等於一框罌粟果實,並不是天方夜談。軍閥混戰時期的中國,也曾經是世界上最大的鴉片產區,以雲土、川土名聞天下。
因此,替代作物綱目中,其中不但有傳統低地農業特色的水稻、小麥、玉米、高粱,還有山區特點的青稞、燕麥、大豆等。甚至還有一些甜菜、菸草等經濟作物的種子。
不過由於當地複雜的政治宗教局面,再加上背後的美國政府,並不希望失去一個可控制的毒品來源,以及那些以毒品為黑金來源的地方軍閥、與恐怖組織有關的各種分離勢力的阻撓,雖然開頭轟轟烈烈,但事情一直進行的相當不順利,各種蓄意的破壞和搶劫就一直接連不斷。
在這架飛機上出現的麻袋和腐爛的糧食,顯然是司空見慣在戰亂地區的,援助物資被盜賣的情形。而這保溫杯里的東西,是那些作物的母本樣品。
回來的時候,大量廢銅爛鐵都被收拾起來,就算不能用的武器,對這個時代來說,更不用說那些尚是完好的槍管,連那些小塊一些的飛機碎片都被收集了起來,裝滿了馬背的圪囊,帶不走的也用封土集中堆埋起來。
前蘇聯可是世界最大的鋁產量國之一,在航空製品上,大量採用鋁質構件,這東西在19世紀以前,可是比黃金還珍貴許多的金屬。
而那些高產作物,對這個世界可是有意想不到的大用處,我甚至已經想好了,一些會被埋到內苑裡,將來聖駕還都,可以做為祥瑞出現,推澤天下的。
「大人,那些是什麼事物,看起來極是堅韌」見了那麼多不同尋常的東西,行路中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問道
「那個啊,傳說中的天外飛石墜地,天然燒結凝成的精華,道門中叫做——太白精金。據說是煉丹和冶煉神兵的原料」我也沒指望讓他們真正能保證絕對的封口,早想好了說辭不暇思索回答
「恭喜主公」
「軍上見識不凡,果然是鴻運齊天啊」
左右恍然狀,紛紛大聲道賀。
聽的我是一陣的無奈,該死的神秘主義,祥瑞得寶,怎麼很容易又聯想到這天運天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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