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冥殿內。
十幾丈高大的,石化的牛頭金剛頂天立地,將塌落小半的穹頂支撐住。
搖搖欲墜的大殿終於穩定下來。
這時,徐陽突感心頭一緊,一陣眩暈,暗叫一聲:
「不好!」
他連忙以內視之法查看。
剛剛那一滴牛頭金剛落下的金色淚滴,經由他的天靈蓋,悄然通過經絡,竟然自行落在了他的紫府空間內。
「本以為此物是牛勇所留,我才沒有防備,看來是我大意了。」
此刻的金色淚滴化作一頭金色小牛胡亂衝撞,宛如想要逃脫牢籠的凶獸。
金色小牛的每一次衝撞,都向外濺出若干金絲。那些金線攜帶強大的力量法則,炸裂之音如有神鞭抽響。
紫府空間內,妖龍冥鱗所化的黑色小球,本能地躲閃金色小牛的衝撞,還是被濺起的金絲掀了一個跟頭。
冥鱗疼得哎喲直叫。
也許是冥鱗自身溢出的妖靈之氣吸引了金色小牛,它被此物認準了是對手。
「徐陽主人,這次你又收了個什麼寶貝?靈寵不是靈寵,法寶不是法寶,力量大得出奇,簡直是個妖怪,我的骨頭都被它撞斷了。要是本妖龍在巔峰時候,咳咳,大概也搞不過這傢伙。」
冥鱗所化的黑色小球飛快伸出頭尾和四肢,變成一條四處逃竄的小黑龍,狡猾地躲到了紅殼蛋的後面。
紅殼蛋中,阿朱的本體正在沉睡修煉,少女的形體若隱若現。
金色小牛找不到可以頂撞之物,朝著紅殼蛋的方向哞哞怪叫,卻是沒有立刻發動攻擊,似乎對紅殼蛋內的力量有所忌憚。
僵持了一會兒,金色小牛四腳刨地,渾身冒出金色的氣泡,朝著紅殼蛋發起了攻擊。
牛脾氣來了,誰也不懼。
嗖!
一道黑線一閃,一把黑色小劍擋在了金色小牛的對面。
正是鬼泣劍的本體。
平日裡,徐陽將鬼泣劍放在紫府空間中每日祭煉,成了守護之劍。
一劍斬落!一尊大天鬼虛影閃現!
大天鬼虛影雙翅撩動,大肚皮渾圓如鼓,肚皮表面鬼道符文流動,閃出一個「阻」字。
金色小牛衝過去,一下撞在大天鬼的肚皮上。
吱吱吱!
金色電弧亂竄,金色的法則絲線交織。
只僵持了幾個呼吸,大天鬼虛影砰然散開,化作一天黑色星點。
黑色小劍發出一聲哀鳴,散成一團黑色氣體逃逸不見。
嗡!
紅殼蛋表面燃起一團火焰,火焰一閃,紅殼蛋消失在原地。
紫府空間另一個角落,一團火焰憑空鑽出,紅殼蛋本體就在其中。
這下,冥鱗又暴露在金色小牛的面前。
金色小牛認準了冥鱗,不斷追逐衝撞。
「哎喲呦,我的腰,我的脖子,我的頭,我的爪子......」
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冥鱗已經是遍體鱗傷。
紫府空間內的紫色光罩結界也在衝擊中嗡嗡亂晃,表面現出一道道裂痕。
「若是不能及時降服這力量本源所化的金牛,我的紫府空間就會被它撐爆,這種威脅比走火入魔更可怕。」
此刻的徐陽已經是渾身大汗淋漓,比之前的戰鬥更消耗體力。
他連忙穩住心神,盤膝而坐,雙手抱元。
「這力量本源是來自牛勇身上的一道不可多得的天地法則靈氣,我要是能化解吸收它,便是天大的機緣。」
想到這裡,徐陽雙手掐訣,體內的天鬼靈脈,佛尊靈脈,蒼龍妖脈,浩然靈脈,道果靈脈,帝獅靈脈,元魔靈脈齊齊運轉。
七根靈脈中的法力運轉如江河。
在徐陽神識的引動下,法力凝聚形態,拋出七條不同顏色的鎖鏈,迅速結成一張大網,將金色小牛罩住。
「收!」
鎖鏈之網收緊,金色小牛被困其中。
「靈脈之火現出本源之形!」
七種顏色的火焰落在七個方位,分別化作鬼道大天鬼,佛道黃金缽盂,妖族游天蒼龍,儒家天地聖經,道家乾坤八卦,帝獅獅王霸體,元魔金剛之體這七種法相,它們連接成陣。
「煉化!」
隨著靈脈之火的煅燒,金色小牛的身體卻是越發金光燦燦。
「真金不怕火煉嗎?」徐陽又是一腦門子汗,「靈脈之火已經是我能拿出的最強煉化手段了,竟然不能奈何這金牛。」
哞!
一聲不服輸的牛吼聲響起。
徐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因為他分明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喊那一句。
「男人!就要勇!」
轟!
靈脈火陣瞬間崩潰。
徐陽本體如遭雷擊,嘴角染紅,險些跌倒,單膝跪地。
金色小牛的本體更是吸收了些許靈脈之力,壯大了一圈。
「草率了!」徐陽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他甚至預感到自己下一刻就會被這金色小牛撐爆。
「不能失敗!我還沒有衝到永生山的山巔,必須把這傢伙趕出我的身體。」
徐陽神識一動,他的元嬰小人跳了出來。
元嬰小人腮幫子先是一鼓,再一癟,一道淡金色的元嬰精氣吹了出來。
元嬰精氣落在曜變天目酒盞之上,發出叮的一聲長響。
酒盞之內,星光閃爍,仿如宇宙。
「元嬰秘法――心境彌音!」
金色小牛聽到這個聲音,身體出現了重影,渾身不舒服,哞哞怪叫。
徐陽趁機放開自己的紫府結界。
金色小牛看到空隙,一閃就逃了出去。
土冥殿的地面上,一道金光一閃,現出金色小牛的本體。
徐陽看準金色小牛的所在,雙手掐訣,引動術式之力。
大地隆隆作響。
一扇黑陽之門鑽了出來,黑陽之門敞開,有天鬼吟唱之聲傳出。
金色小牛想都沒想,自行鑽了進去。
「收!」
黑陽之門咣當一聲關閉,然後隱入虛空不見。
「果然,只要這傢伙是鬼道之物,就無法逃脫黑陽之門的召喚。」徐陽長呼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陽這一次雖然沒有得到力量本源,卻也沒有讓其逃走。
有了這一次的突發事件,他沒有立刻離開土冥殿。
徐陽就地盤膝吐納。
兩個時辰後,功體恢復七成的他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好在無大礙。
他抬頭看了看石化的牛頭金剛,口中喃喃道:
「雖然你是守護土冥殿的土牛冥王。但在我眼裡,你始終是那個生活在土牛村的放牛娃,也許我可以把你找回來。」
......
土冥殿外的黑色長階上,徐陽繼續攀登高峰。
三天後,一大片黃色的泥沼橫在徐陽攀行的路線上。空氣中瀰漫著腐朽河道的氣息。
泥沼中向外咕嘟咕嘟冒著水泡,每一個水泡之中都有一張掙扎的鬼臉,和徐陽在黃泉界河看到的景物有幾分相似。
隆隆隆,一陣地動山搖。
泥沼之中,泥水翻滾,竟然升起一座大殿。
大殿的外形是一艘樓船,綠瓦紅牆,大門緊閉。
樓船揚起的巨大船帆上方盤踞著一條五爪泥龍。
泥龍扭動身體,口中吐出一股黃泉氣息。黃泉氣息中符文遊動,化作三個字「黃泉殿」。
空間微微震動,一道七彩的光輪再次出現在徐陽的面前。
「命運之輪,心魔的世界。」沙啞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徐陽咬了咬後槽牙,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命運之輪的中間。
命運之輪飛快轉動。
各種角色的頭像,在其上交替變換。
叮的一聲,命運之輪停了下來。
命運之輪上,現出一名白髮少年的圖像。
「這?」徐陽望著眼前的人像,心念百轉,不得其解。
「難道這天下,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徐陽的腦中一下閃出,天鬼宗雲鬼堂堂主白少傑的樣子。
那圖像中的人和白少傑五官一般無二,就連頭髮都是罕有的亮白色。
「這個人和白少傑堂主,除了衣著有所不同,根本沒有差別。」
正在徐陽思索的時候,命運之輪發出聲音。
「選擇成功!恭喜挑戰者選中命運之輪主角,獲得兩次改變角色命運的機會。」
「角色名字,白少傑。性別,男。年齡,七歲。」
「竟然連名字都一樣。」聽到命運之輪的介紹,徐陽心中更是震驚。
......
冥界,西南,樂靈國。
樂靈國位於黃泉地界邊緣的北側,是一個地域不大,人口不多,卻很特殊的國度。
樂靈國的人擅長樂理,精通音律,其中的大家族專門負責黃泉地界的祭祀事宜,又被稱為祭祀之國。
一年前,三大家族之一的白家,誕生了第二個嫡子,取名白少傑。
可白少傑到了一歲,卻發現是個天生耳聾的孩子。
白家大殿內,家族族長和家族主管人事的長老面對面交談。
「我們白家作為祭祀世家,嫡傳一脈從來都是擅長音律的。這個孩子天生耳聾,別說音律,就是說話他都聽不見,將來也不會為我們白家帶來任何好處。」家族長老道。
「那該怎麼辦?不管如何,他總歸還是我的孩子,我總不能把他扔了吧?」族長一臉失望道。
「嫡傳男孩出現聾兒,按照祭祀古籍的記載,是個不祥之兆,只能把他送去靜安寺了。」家族長老建議道。
「靜安寺里都是犯了族中大忌,被終身軟禁的一些人。難道,這個孩子就只能在靜安寺里困苦孤獨一生嗎?」族長道。
「按照族規,投入靜安寺,終生不能踏出一步。百年後,被投入黃泉泥沼,不得轉生。」家族長老語氣堅決道。
「哎!」族長使勁搖頭。
撲通,家族長老雙膝跪地,道:「族長大人,您不能為一念之私,毀了咱們白家千年的基業。」
族長連忙攙扶起長老,道:「您是白家的執事長老,但論輩分,我還應該叫您一聲二叔。二叔,您這又是何苦呢?快起來。」
家族長老聲淚俱下,道:
「如果可以,我願意替這孩子受罪,願意以我一條老命換其恢復聽覺。可事實是,已經找遍了各種方法,根本無法幫助其恢復聽覺。眼下最後的辦法,就是將其投入靜安寺。我願意每天祈禱,保佑這孩子平安。」
「二叔,你快起來,我答應便是了。明天我就親自將這孩子送去靜安寺。」族長無奈答應了家族長老的要求。
家族長老站起身來,道:「族長深明大義,家族之幸。」
「我不答應!」
一個響亮,卻有些稚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跟著一名十歲模樣的少年闖入大殿。
「誰也不能將我弟弟送走。否則,我就當場死在這裡。」少年說著,將一把匕首橫在自己的喉嚨上。
「這?大少爺,你快住手。你要是出事了,我們白家嫡傳一脈就沒了香火。怎麼和其他兩大家族競爭祭祀權利?沒有祭祀權利,我們白家就徹底落魄了。」家族長老慌張道。
「少勇,你荒唐。還不快放下匕首。」族長大聲指責。
「除非你們當場發誓,不送走弟弟。否則,我絕不妥協。」少年目光炯炯,言語沒有絲毫退讓。
族長和家族長老二人對視,齊齊搖頭。
「罷了,罷了。大少爺,我答應你,再不提這件事。」家族長老懇求道。
「好吧,少勇,我以家族族長的名義發誓,不會把你弟弟少傑送去任何地方。」族長舉起三根手指,鄭重道。
噹啷。
少年將手中匕首扔在一旁,雙膝跪地,咚咚磕頭。
「謝爹爹大人和執事長老大人成全。」
經過白家大少爺白少勇這一鬧,白家再沒有誰提出過要送走二少爺白少傑。
哥哥白少勇最喜歡自己的這個弟弟。
弟弟白少傑也最喜歡自己的這個哥哥。
梧桐樹下。
哥哥白少勇手彈瑤琴,宮商角徵羽,音調五彩,引來許多藍色,綠色,黃色的小鳥。
弟弟白少傑雖然聽不到聲音,卻似乎感受到了音律的美好。在他的眼裡,那些鳥兒扇動的翅膀就是美好的節奏。
鳥兒落在白少傑的頭上,肩頭,胳膊,指尖。
哥哥看到弟弟滿身的小鳥,不禁哈哈大笑。
弟弟看到哥哥大笑,也學著裂開嘴巴,嗚嗚地「大笑」。
書房內。
哥哥白少勇教弟弟白少傑寫字。
兄弟兩個字落在兩張紙條上。
「這是我。」哥哥用手指著兄字,道。
弟弟拿起寫著弟字的字條,貼在自己的腦門上。
兩兄弟把字條並在一起。
「兄弟,一生一世不分離。」哥哥大聲道。
弟弟似乎聽懂了哥哥的話,使勁點頭。
弟弟七歲那年,突發一場大病,病倒後,昏睡不起。
尋遍大夫,不得治療方法。
這一年,哥哥剛好十七歲,已經是白家的堂堂大公子,繼承了家族的祭祀之法。
哥哥白少勇看到弟弟生命垂危,決定要以自己的鮮血做祭祀之法,折損自己的壽元為弟弟續命。
他一個人悄悄來到黃泉河畔的祭祀之地,用短刀劃破指尖,以血在地面上畫了一道引靈符。
「無比偉大的黃泉聖靈,我白少勇願意獻出自己的命元渡給弟弟白少傑。請求您降臨神力,滿足我這個願望。」
說完,白少勇施展祭祀之法,拋出一天靈符。
靈符燃起火苗,化作一張張鬼臉,繞著白少勇的身體亂舞。
那些鬼臉張口吞噬他的生機,肉眼可見一團團白色被從白少勇的身體上咬下來。
半個時辰後,白少勇已經是臉色蒼白,嘴角染紅。原本的一頭黑髮多出一抹白色。
白少勇收了術式。
「也不知道這禁術之書上記載的血親渡命之術是否有效?我只能賭上一次了。」
咔嚓!
一道驚雷落下,天地變色,少年又驚又喜。
「天降驚雷,難道是術式顯靈了?我趕快回家看看弟弟少傑的狀況。」
白家家族。
一道天雷炸裂天際,整個白家院落都跟著一陣輕微晃動。
躺在病榻上的白少傑睜開了眼睛。
徐陽的意識在這一刻,穿越到了他的身上。
白少勇匆匆趕回家,握住弟弟的手,滿眼含淚,道:「好了,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弟弟似乎知道是哥哥為他做了什麼,一下撲在哥哥的懷裡。兄弟兩人,相擁而泣。
徐陽也在這一刻,讀到了哥哥和弟弟之間的故事。
「這位哥哥叫白少勇,以禁術渡命之法將自己的命元引給弟弟白少傑。可白少傑是凡人之體,這種做法只能讓其短暫甦醒,卻不能讓其真正的續命。」
「看來,我只有動用命運之輪給我改變宿主命運的權利了。這個白少傑是土屬性體質,也許黑陽之門中的金牛力量本源可以救助他。」
「秘法――金牛本源!」
「哞――」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蠻牛的吼聲。
這一日,白少傑體內多了一條土屬性靈脈,也順利接受了來自哥哥白少勇的命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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