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遞員 第四十三章盒子

    「市區？怎麼會是市區？」我用沙啞地聲音吼著，我不知道在我睡過去這段時間，到底被人做了什麼。

    狹小的空間中，我逐漸地感覺到空氣已經不夠用了，便不敢再多想，急忙給小李回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小李那邊的聲音顯得很焦急：「怎麼樣？知道在什麼地方了嗎？」

    「知道了，在市區。」我急忙回道。

    「具體一點。」小李說道。

    「在…;…;」我說著話，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眼前突然陷入了黑暗，摁了幾下手機，也再沒了反應，我猛地將手機摔了出去，「媽的，媽的，媽的…;…;草…;…;」

    我感覺自己快要奔潰了，尤其是在即將有希望的時候，再度陷入絕望之中，這種落差，讓人極難承受，我對著棺材板使勁地用腳踢著，用拳頭砸著，疼痛陣陣傳來，都沒有停下，此刻我似乎已經不在乎這些。

    最後實在是累了，我感覺自己的臉上全都是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哭過了，我無力地用腦袋撞著旁邊的木板，隨著「砰！」「砰！」「砰！」的響聲，心也在一點點地往下沉去。

    我幻想著小李能找來，但是，理智又告訴我，他是不可能找得到我的，市區這麼大，他如何能找的過來，即便我告訴他定位的具體位置，他想找到我，都得一定的時間，因為這種模糊的定位，偏差個一兩公里是正常的，何況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這麼大一個市區，別說是他了，就是出動全市的警察來找，都不一定找得到。

    我知道我這次要死在這裡的，等他們找來，估計我都臭了，我自嘲的笑，笑著卻又想哭，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面對這些，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啊，我只是一個窮小子啊，我甚至連和女孩表白的勇氣都沒有過，我他媽的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會經受這些？

    想著母親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電話那邊的她到底是不是她，到如今都未能弄清楚，如果電話那頭真的是她的話，那麼多出的一個我，又是什麼鬼？

    伸手抹了一把臉，眼淚又落了下來，棺材裡的氣味很難聞，但我現在哪裡有什麼選擇，便是這樣渾濁的空氣也已經不夠我呼吸了。

    我已經明顯地感覺到呼吸有些吃力，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嗓子疼得厲害，摸出打火機，點燃了，看到身旁那蠕動的蟲子，莫名地怒火又在心頭泛起，握著拳頭一頓狠砸。

    砸完了，從褲兜里居然摸出了幾百塊錢，那些埋我的人，居然沒有把我的錢拿走，看來並不在乎這點小錢，其實想想也是，能作出這些事的人，又怎麼會看得上幾百塊錢。

    我用打火機點著了錢，又用錢點了一支煙，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土豪」過，現在也算是過了一把癮，我苦笑著，靜靜地吸著煙，火苗並未燃燒多久，便熄滅了，看來這裡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了，此刻抽菸，十分的難受，但我還堅持的，反正都要死了，早死幾秒晚死幾秒又能如何？

    一支煙沒有抽完，我就感覺自己再也抽不下去了，這種怎麼用力呼吸，都感覺吸不到空氣的狀態，實在不是人能忍受的。

    我感覺難受的厲害，逐漸的頭開始發暈，發痛，身體也變得沒了力氣，酸軟的厲害，再往後，我又開始噁心，想吐，卻用不上力氣，四肢都好似開始發麻，到最後，自己完全沒了知覺。

    我以為，我就這樣死了，在死了以後，我想我死的這麼怨，也能變成一個厲害點的鬼吧，但是，我居然又睜開了眼睛，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躺在一處僻靜的馬路上，頭頂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周圍冷冷清清的，風吹過的時候，一陣陣的冰冷感，讓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隨後用力地咳嗽了起來。

    甚至逐漸地恢復了知覺，我爬了起來，一扭頭，發現在我身後的道邊，有一塊一米多高的石頭，在石頭上面坐著一個人，她正晃悠著腳丫子，手肘放在自己的膝蓋處，雙手托著下巴，小腦袋還在隨著腳丫子的晃悠而輕輕晃動著。

    一雙圓圓的眼睛朝著我看，表情顯得很可愛。

    這不正是那個小女孩嗎？

    「你…;…;」

    「不用道歉了，我已經不生氣了。」她看著我笑了笑。

    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上次因為我攔著，不讓她對梁半仙嚇死手，而把她氣走了，這事我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自然從來也沒想過要道歉，不過她這樣說了，我也沒有解釋什麼，使勁地敲了敲自己猶自陣陣發痛的腦袋，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帶你過來的。」

    「哦，謝謝！」

    「嗯！」她表示接受我的謝意，好似不客氣這句話，在她這裡從來不會存在一般，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和她這樣的談話方式。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是說，在哪裡找到我的，這裡有是哪裡？」我問道。

    「不知道啊。」她的回答，讓我有些茫然，只聽她又繼續說道，「我想找你的時候，就找了啊。」

    「你想找到就找到了？」我疑惑地問。

    「嗯！」她點著頭，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小短腿光著腳丫子，卻邁著和腿不成比例地步伐，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依然光著屁股，上身的小背心，也變得有些破爛起來，遮擋不住那如瓷一般白淨的皮膚。

    深秋的夜裡是很冷的，她似乎不怕冷一般，不過，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穿成這樣，著實看著讓人有些心疼，儘管我知道她絕對不是普通的孩子，還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裹在了她的身上。

    她穿著我的外套，儼如一件袍子一般，她看了看，乾脆把袖子也穿好，隨後，輕輕一扯，袖子就斷掉了一截，露出了白淨的小手，她似乎很滿意，對著我點了點頭，學著我的口氣說道：「謝謝。」

    「不客氣。」

    「要謝的！」

    「不用了。」

    「要！」

    「好吧。」我無意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梁半仙說她不是鬼，我看著也不像，儘管她每次出現都很詭異，卻從未給過我陰冷的感覺，之前我還懷疑她也是公司派來的人，現在看來，她並不是，不然的話，她能找到我，小李他們應該更能找到才對。

    看著她光著的腳丫子，我想抱她起來，她卻直接跳到了我的肩膀上，若是普通小孩有這樣的彈跳力，必然是驚人的，但對於她，我卻是見怪不怪了，她的身子很輕，即便此刻十分虛弱的我，也沒有覺得重。

    「你找到我的時候，我是在棺材裡嗎？」我一邊順著路往回走，一邊輕聲問道。

    「你說的是那個盒子嗎？」

    「應該是吧。」

    「那東西好玩嗎？我還以為沒什麼用，就給扔了。」

    「你說的那個盒子在哪裡？」

    「不知道！」

    「你不是在那邊找到我的嗎？」

    「忘記了。」

    她回答的很乾脆，我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到後來，我乾脆就不問了，反正手機定位上面顯示那地方應該是在迎春路東面那塊區域，雖然我對那裡不熟，不過，回頭過去看看，估計會有發現。

    兩個人一路往回走，現在沒有手機，我也看不了時間，便打算先回宿舍再說，她的一雙腳，在我胸前依舊晃悠著，看著白淨的小腳上，沾染了不少的塵土，我說道：「我給你買雙鞋吧。」

    「要那個幹嘛？」

    「保護腳的。」

    「哦，好！」她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笑容。

    提到買東西，不免又想起了，在棺材裡時的「土豪壯舉」此刻想來，竟是多少有些心疼，我不由得苦笑，看來自己還是小家子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