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與陳利國見面後, 回來就發燒了,而且症狀相當嚴重。郭奇極為擔憂,將白澤送回家中照顧了一番。郭奇將近傍晚才抽空離開, 他要處理其他事務,只留下趙束盯著。趙束望著病床上的白澤, 憂心忡忡道,「神君, 這到底是怎麼了?」
白澤跟楚莫之間有縛魔繩聯結,按道理不該有任何病痛。他原來連續幾天高強度拍戲都沒有問題, 如今卻莫名其妙病倒了。楚莫眉頭緊皺,懸浮在空中觀察著白澤的情況。他額角的碎發微濕,緊抿著嘴唇, 閉著眼睛,神色卻並不輕鬆,忍受著高溫的折磨。
楚莫當時只感覺白澤面對陳利國情緒失控, 但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她伸手摸了摸白澤的額頭,依然發燙。如果白澤凌晨再不退燒,郭奇就打算送他去醫院吊水。
楚莫有些無奈, 她有著通天的本領,但沒有任何一個是治療類,現在也束手無策。趙束去拿了冰毛巾給白澤降溫,現在只能等退燒藥起效了,實在不行就去醫院。
白澤昏昏沉沉間,竟有了一種上一世住院時的感覺。他那時候從事故中保下一條命, 但各類併發症也隨之出現,每天就是這樣的感覺,意識模糊時還好,清醒時疼痛簡直是折磨。
他那時的感覺是什麼?恨,還是怨?好像都不是,他有時不擅長擁有這類情緒。
睡夢中,白澤竟然聽到了陌生男人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你當真下定決心了?這天下又跟你有何干?」
「我自然樂見其成,反正我們總要走一個,難道我還會跟靈氣過不去?」
「你何必出頭,輪也該輪到燭陰了。」
青丘國上空,紅光薰染得天空宛如晚霞,鐘山之神龐大的身軀在雲間時隱時現。男子站在山巔上,望著這片奇異的景象,感慨道,「我要是有這片刻的鮮活,便知足了。」
友人聽到這話,咬牙道,「白澤,你這頭蠢驢。」
轟隆——
巨大的雷聲後,便是徹底地釋放,磅礴的靈氣湧入平原,白澤感到自己仿佛支離破碎。他突然領悟了許多,像是被洗滌過一樣,愛、恨、執念、修為、天道……無數雜念都在雷亟之苦中被洗刷一清,人與妖輕易不願失去,卻不知有失才有得。
重視得失,在乎德怨,所以深陷凡塵,無法脫身。
肉身的殘損或殞滅,並不意味著死亡,不管他是以何種形態存在,他還是他。
白澤突然頓悟,靈台明淨,心神安寧,憤怒、怨懟、仇恨等種種情緒一掃而空,像是被人擦去玉石上沾染的泥土,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趙束甩了甩體溫計,鬆了口氣,「已經降溫了,估計睡一覺會好得多,看來藥效起作用了。」
楚莫望向白澤,他現在神態放鬆了不少,半張臉埋在被子裡,似乎陷入了安穩的沉睡。白澤的眉頭徹底鬆開,乖乖地閉著眼,楚莫忍不住輕輕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
雨夜,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輕輕敲打著玻璃窗,街道上像是籠著朦朧的紗。白澤醒來的時候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這種陰冷的天氣常常伴隨著疼痛和漫長的寂寞。他緩緩坐起身,想要呼喚胡嬸將輪椅推來,等到察覺暖黃的燈光,才發現微光中楚莫正拿著一本書閱讀。白澤微微一愣,像是突然醒了。
她相當專注地低著頭閱讀,穿著一襲古風白衣,膚如皓玉,眉似遠山。她輕輕地翻動著書頁,紙張發出沙沙聲,整個人不笑時總帶著幾分凜然之氣,看上去不好靠近。
「你醒了?」楚莫注意到白澤的動靜,隨手將書本放到一邊,關切地飄浮了過來。她飄到床邊,伸手試了試白澤額頭的溫度,相比原來已經降了不少。
白澤感覺她的手指微涼,貼上來倒是很舒服,讓人清醒了不少。或許是剛經歷過離奇虛幻的夢境,白澤還有些恍惚,忍不住一把抱緊了飄浮過來的某隻,還下意識地埋在她身上蹭了蹭。
楚莫,「……」
大妖怪整個人都懵了,渾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她剛試過白澤的體溫,自然還身處現世之中,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白澤身上很溫暖,楚莫感覺像被一頭焦糖熊抱住了,而且是撒嬌狀態的焦糖熊!
「請別離開我……」
他的聲音幾不可聞,像是一個從噩夢中驚醒的旅人,只能小聲地尋求著安慰,向對方懇求。他無法否認自己眷戀著這種陪伴,像是在茫茫眾生之中,終於找到了歸途。
楚莫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在這個擁抱中感受到了他的溫度。她垂下眼,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誓言擁有著力量,如果做出許諾,就必須去實行,不可能反悔。
她沉默了片刻,終於微微嘆了口氣,「好。」
趙束進屋時嚇了一跳,像是撞破了驚天秘密,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楚莫眼睜睜地看著他開門進來,又面無表情地關門離去,完全不知道飛鼠精的心理活動。
楚莫,「???」
那天的見面可以說不歡而散,陳利國沒有再找白澤,白澤自己也從來不再提這事,像是翻篇了一樣。郭奇自然不敢多問,這畢竟是白澤的私事,他們收集的線索越來越多,說實話沒有陳利國也行,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陳利國確實被那天的白澤嚇到了,他第一反應是懷疑白澤有病史,類似於雙重人格,跟程焰當初的推測一樣。陳利國是做過功課的,提前了解過白澤的性格,外界眼中的白澤絕對不是這樣,起碼不會有如此突然的攻擊行為。
陳利國當然也有另一種懷疑,那就是白澤什麼問題都沒有,就是想要跟他劃清界限。陳利國想起白澤的排斥和牴觸,有點不悅,畢竟被自己親兒子厭惡成這樣,讓他不太舒服。他寧肯接受白澤有雙重性格,都不想接受自己失敗到這個地步。
白澤的材料也提醒了陳利國一件事,他摁下號碼,拿起了電話,詢問道,「你現在知道那邊最近的情況麼?」
陳利國並沒有直接把陳振華安排在核心位置,而是先放在了集團旗下的睿思投資,睿思剛剛起步沒多久。外人都說陳董是要磨鍊小陳總,只有陳利國自己知道,他是在猶豫而已。如果陳振華立刻進入核心,以他野心勃勃的程度,陳利國還真沒信心遏制住他的發展。
白澤沒有出現時,陳利國一直都是觀望的角度,看著陳振華的工作,思慮著要不要交給他算了,雖然這讓陳利國很不甘心。現在白澤突然冒出來,又拿出那麼多的證據,陳利國便突然驚醒,心中不免懷疑起來,陳振華是什麼時候知道白澤的身份?
白澤不願認他,陳利國還能理解,但陳振華居然搶先一步發現白澤,這就很可疑了。陳利國最擔心的是,陳振華到底了解到哪個程度?他是僅僅知道白澤的存在,還是已經清楚自己跟陳利國沒有血緣關係。
如果是後者,陳利國不免有些憂慮,他並不認為陳振華會忍氣吞聲下來。
白澤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這次回來不僅僅是為了見陳利國,最主要的是要參加電視劇盛典。《天問》作為今年爆紅的電視劇,也獲得了多項提名,白澤作為主演,自然要出席。電視劇盛典肯定沒有金台獎等獎項含金量高,更像是一個盛會,匯聚了數量龐大的當紅明星,熱度同樣不低。
每個明星的座位也是經過精心的安排,主辦方把白澤和韓可妍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因為兩人有過合作。許曉等人的人氣還趕不上白澤和韓可妍,所以不在同一排座位。白澤入座的比較早,他旁邊貼有韓可妍名字的座位還空著,顯然韓可妍還沒到,這一排基本都是目前流量最盛的小生小花。
「抱歉,請讓一下。」男子的聲音有點懶洋洋的,白澤抬眼,便見到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對方的頭髮染成了深棕色,相貌英俊,今天畫了眼線,顯得有些妖異。
白澤當然知道對方是誰,以前也在活動上見過,只是兩人從來沒有說過話。說起來,白澤和湯川似乎恰好代表了兩種類型,白澤是謙和紳士派,湯川則玩世不恭,有一種壞壞的感覺。兩人各自吸引了不同類型喜好的粉絲,飯圈裡也少不了摩擦。
因為過道狹窄,湯川的位置靠里,自然要經過白澤。白澤第一次這麼近聽湯川說話,只感覺有點耳熟,他並沒有多想,起身為對方讓出位置。
湯川原本有些漫不經心,掃過白澤時卻愣住了,他眯起眼,認真地打量了一番對方。白澤一襲正裝,他大病初癒,眉間還有一絲病態,但渾身的氣度卻絲毫不減,磊落大方。白澤見湯川遲遲不走,有些疑惑地側頭,示意對方通過。
「謝謝。」湯川停留了片刻,他一邊道謝,一邊將白澤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因為周圍人很多,湯川不方便再看,走向了自己的位置。湯川落座後,強忍著沒有側頭觀察白澤,面上有一絲狐疑。
白澤身上有他極為熟悉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20w前應該就能有身體了,後面才能……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3s 3.604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