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端午節來臨。
書院也放假一日。
江浩來到許嬌容家,和姐姐姐夫吃了一頓團圓飯,到了晚上,江浩穿上一身月白長袍,頭戴布巾手拿摺扇,告別姐姐姐夫上街遊玩。
雖是晚間,可杭州城裡變得愈加熱鬧起來。
店鋪全部開張,各家門口都掛著一串燈籠,照的明亮,街上行人如知,旁邊花團錦簇,微風徐徐,瀰漫著一股香氣。
賣玩具的,賣零食的,賣織錦的,賣摺扇的,賣香粉荷包的應有盡有,江浩來到河邊,這裡有很多人在放荷花燈祈福。
保佑一家人無病無災。
江浩看到他的學生,正在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隔著小河含情脈脈的對視。
青春萌動的年紀,真好。
就在這時,江浩旁邊飄來一朵白色蓮花燈,江浩發現這隻燈不是紙紮的,而是一朵真的白蓮,花瓣還在風中微微顫抖,他好奇之下拿起來。
就在抬頭間,他看到對面一道白衣倩影。
那白衣倩影此刻也正看著他。
小河只有三四米寬,兩人四目相對,看的真切。
「白姑娘!」
江浩笑著打招呼。
白娘子含羞一笑,「見過徐相公。」
江浩看看手中蓮花,「這是你放的?」
白素貞微微點頭。
「沒想到你會來這裡放燈,而且被我拾起,咱們還真是有緣。」江浩笑著道。
「是啊,真是有緣。」白娘子嬌羞的低下頭。
旁邊的小青撇撇嘴,什麼有緣啊,悄悄跟了你兩條街,見你在河邊停下看燈,姐姐沒有燈,直接用法力在湖中摘來一朵荷花,點了蠟燭,用法力催動送到你跟前。
如果這也叫有緣,那我無話可說。
見兩人一直對眼,那郎情妾意的模樣,小青感覺好酸。
「許相公,還有我呢。」小青忍不住打斷兩人,其中多有惡意。
江浩和白娘子好像一驚,紛紛收回視線,江浩看向小青,笑著道:「小青姑娘也來了。」
「我一直在姐姐身邊好不好,許相公眼中只有姐姐,哪裡看得到我。」小青沒好氣的嘟噥道。
「小青,不要對許相公無理。」白娘子輕斥了小青一句,隨後看向江浩,送上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
「我這妹妹疏於管教,還請官人不要介意。」
「無妨,沒看到小青姑娘確實是我的錯。」江浩表現的落落大方。
小青也是逗逗江浩,說道:「許相公一個人嗎,不如和我們一起吧,人多熱鬧。」
「好啊!」江浩欣然答應。
三人同行,在街上賞燈賞花。
路過店鋪時,兩個女人還會進去挑選簪子繡花等女人之物。
在路過一家酒鋪時,門口擺著雄黃酒,這是端午節必備飲品,江浩心裡想到什麼,促狹的笑了笑。
「端午節要喝雄黃酒,你們買了嗎?」江浩看向兩女問道。
白素貞微微搖頭,小青則是一臉嫌棄。
「我正好要買兩壇,送與你們一壇。」江浩說著直接付錢,白素貞想要阻攔都攔不住。
遞給白素貞一壇酒,不大,二斤裝的那種圓肚瓷瓶。
白素貞微微一笑,接了過去。
「小青,幫姐姐拿著。」
小青一臉的不情願,可還是接過去拿在手中。
繼續往前走,江浩和白娘子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小青看看手裡的酒罈子,真想一把丟出去。
雖然她不懼怕雄黃酒,可她討厭這股味道,就像有人不愛吃香菜、魚腥草、臭豆腐一樣,就是討厭。
抬起眼,沒好氣的瞪了江浩背影一眼。
一路閒遊。
慢慢走到西湖邊,這裡晚上有一場龍舟賽,為端午助興,湖邊人群擁擠,江浩的身子自然而然和白娘子靠的更近,江浩下意識的把白娘子保護在懷裡,不讓他被別人擠到,卻儘量不觸碰她的身子。
白娘子眼睛看著湖面上的龍舟,心思卻沒在那上面,男人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竟然讓他有種心臟撲通撲通跳的感覺。
自己修煉千年,如今只剩這點定力了嗎。
可是,這一刻好甜蜜。
她不願意放棄。
情劫啊!
這就是情劫,讓自己沉淪其中卻甘之如飴。
小青被擠在人群中,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仿佛依偎在一起的姐姐和許仙,心裡道:嘴裡一直說不想接觸,不願接觸,可卻不停製造機會接觸。
說這怕情劫,躲情劫,可我看你比誰跳的都快,恐怕現在已經不想後面的事情,只想感受襠下的快樂了吧。
一場龍舟賽,白素貞在江浩懷裡溫存了半個時辰,心跳了半個時辰,終於龍舟賽結束,人群逐漸散去,西湖邊變得安靜下來。
「時間差不多了,現在天色太晚,你們兩個姑娘家不安全,我送你們回去吧。」江浩道。
「許相公真是謙謙君子,多謝許相公。」小青一口答應。
小青提著燈籠走在最前面,江浩手裡也提著一個燈籠,和白素貞並排而走。
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擦擦的腳步聲。
白娘子看看江浩,輕聲問道:「許相公最近功課很忙嗎?」
「嗯,確實有些忙,我曾經和你說過,我準備做一個大夫,已經報名參加大夫考核,考中後才能正式行醫,最近在抓緊讀醫書。
還要備戰科舉,今年八月還有一次院試,我準備參加院試,希望能考中秀才功名,所以這段時間都在看書備考。」江浩道。
「許相公還真是勤奮。」白娘子道。
「呵呵,人總要有些打算,只希望過的更好不是嗎。」江浩道。
「考大夫,許相公想要考哪一科?」白素貞問道。
「哦,你也懂醫術嗎?」
白素貞露出一個輕笑,「確實懂些。」
「我準備考醫科。」
白素貞點點頭。
就這樣一路閒聊,他們來到清波門蓮花巷,眼前出現一座大宅,門口掛著白府牌匾,江浩能看出這棟宅子上的法力波動,猜測出應該是幻化而成,不過江浩沒有開天眼。
有時候,做人糊塗一點比較好。
「白姑娘和小青姑娘到了,許仙就告辭了。」江浩拱手道。
小青眼珠滴溜溜轉,「許相公,不如進來坐坐?」
江浩停頓了一下,「太晚了,等他日在來府上做客。」
小青還想要說什麼,白素貞微笑著看了她一眼,小青立馬閉嘴,白素貞轉頭看向江浩,「官人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江浩點點頭。
拱手告辭,舉著燈籠離開。
兩女沒有立馬進屋,站在街上看著江浩的身影徹底消失,小青看看白素貞,沒好氣的道:「姐姐你也真是,做事不痛不快的,要不就把他叫進來,直接洞房花燭不就完了,要不就直接拍死他,正好一了百了,幹嘛弄成這樣進退兩難的樣子。」
白素貞沒好氣的瞪了小青一眼,「你根本就什麼也不懂,愛情不是洞房,渡劫也不是拍死了事的。」
「那你這是做什麼,上不上下不下,出不出進不進的。」小青道。
白素貞頓了好久,最後嘆息一聲,「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或許等我想明白我在做什麼,我就能走出來了,走吧,咱們回去。」
「姐姐,這雄黃酒丟了吧,好難聞。」小青舉了舉手裡的酒罈子。
白素貞一把接過酒罈,「怎麼能丟,這是許相公送我的第一件禮物,要好好珍藏。」
小青撇撇嘴,「不過三十文錢的雄黃酒而已。」
兩人閃身進了白府,在荷花池邊的正房中,小青躺在地上,白素貞用手枕著頭,看著荷花池裡那彎彎的月亮,在微波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小青,我也要考醫科,做一個大夫。」白娘子忽然道。
小青一咕嚕爬起來,「姐姐懂醫術嗎?」
白娘子臉上閃過一絲自傲,「我修行一千八百年,學的東西多得很,雖然沒有全面學過醫術,可對治病療傷方面懂得可不少,這幾天我多看看醫書,惡補一下醫學知識,相信一定能做個好大夫。」
「也對,大不了用些法力,那些凡人的病,姐姐隨便一口靈氣全都能治好。」小青道。
「許相公說他考醫科,那姐姐考什麼科?」小青問道。
白素貞微微一笑,「要考就考許仙做不來的,我考婦科。」
古代女子禮教大妨嚴重,窮苦人家還沒那麼多講究,可大戶人家甚至官員、皇宮中,女子如果生了婦科病,大多諱疾忌醫,如果有一個好的女醫生,絕對是女性的福音。
古代也有女子醫者,比如《女醫明妃傳》裡的談允賢,就是明代有名的女醫者,中國古代四大女醫之一,最後也算名傳天下了。
白素貞又道,「而且做醫者還有一個很大的好處。」
「什麼好處?」
「治病救人能積攢功德,對渡劫也有大好處。」白素貞笑著道。
小青頓了頓,嘴裡擠出一句話,「姐姐這是已經準備『夫唱婦隨』了嗎?!」
白素貞眼中閃過白光。
「啊姐姐饒命。」
「定!」
小青再次後悔自己嘴貧。
忽然有了目標,白素貞感覺渾身充滿了幹勁,翌日帶著小青來到書店,一口氣買了店裡所有的醫術,老闆笑的合不攏嘴。
前幾天一個書生在我這裡買了整整一書房的書,現在又來兩個美貌女子,一下子又買了上百套書,這兩天生意興隆啊。
白素貞帶著小青又來到三皇祖師會,遞交文書準備參加考核,對方看看白素貞考婦科和接生,一點不驚訝,幾乎所有女醫生都是選擇婦科。
隨後在白素貞的表上填寫考核「藥婆、穩婆。」
何為藥婆、穩婆?
古有三姑六婆之說。
三姑者,尼姑、道姑、卦姑。
六婆就是牙婆、媒婆、師婆、虔婆、藥婆、穩婆。
牙婆說負責人口買賣租賃的,買寵妾、歌童、舞女、廚娘、針線供過、粗細婢妮找他們。
媒婆人們最熟悉,媒妁之言,沒有良媒,雙方就成不了親。
師婆也可以叫做巫婆,裝神弄鬼、畫符念咒、巫術祈禱等。
虔婆就是妓院裡的鴇母。
穩婆就是接生婆。
藥婆,治病的女人統稱藥婆。
其實這個稱呼用在白素貞身上很不妥帖,她想要考醫者,可現在沒有真正的女醫者考核,只能填做藥婆。
回到家中,白素貞告訴小青,「距離十五隻有八日時間了,這幾天我要閉關看書,不要打擾我。」
小青看著姐姐白衣身影。
無奈搖搖頭。
小聲嘟噥道,「你總說要避開避開,要在看看在看看,可你自己相信嗎,你已經陷進去了,而且是泥足深陷啊姐姐,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定了我去做什麼嗎。」
小青坐在荷花池邊,捏著下巴亂琢磨,趁著姐姐現在還沒有徹底陷進去,乾脆把那許仙殺了,不知道會如何。
可想想姐姐的警告,她又不敢。
「愛情啊,究竟什麼是愛情,竟然讓人如此之難!」
「姐姐總說我不懂,要不要找個男人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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