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一所農家小院,不甚清潔,也頗散亂。
但粗使的農具上沾染的泥土,發出一股只有勤力勞作的人們才能感知的清香,而原先被扔的飛揚的各種家什也就有了目的去處,所有的解釋,就跟頹廢、破敗沾不上邊了。
嗯,看來是打算重新開始新生活的,是麼?
汪泉站在高處一株枝葉落盡的楊樹下,悄然望著綠意破敗的籬笆,暗想道。
半人高的黃竹搭成,綠籮之類的植物牽牽扯扯,儘管褪盡了綠,卻逐漸和黃竹成為一體,底下的泥土卻是翻新培的,褐黑色的泥土和表面的灰塵形成一種鮮明的對照。
如此季節,泥土的表面早已硬化,侍弄籬笆肯定耗時耗力,自然不會再理會俗世紛擾,如此這般,也是甚好,只是不知你一個棋子,有沒有能力逃脫掉被廢的宿命呢?
汪泉再次感嘆,卻負著手,慢慢地反轉回去了。
而屋裡的人毫無知覺,在他離去一段時間後,亮出一聲女人的喊叫:
「我說,都幾點了!還不趕緊把地里的最後一坨牛糞施完,再拖下去,冬寒一到,地塊發硬,即便糞澆上去也不能養地了!」
過了半響,門打開後,一個男人打著哈欠從門裡走出,正是汪泉遍尋不著,花舞坊「敲竹槓」的那個小廝。
他磨磨蹭蹭在院裡坐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推著前響裝滿的一車牛糞歪歪扭扭地出了門,朝村外的田地出發。
儘管天色有些蒼灰,儘管陰天的陽光的談不上照射,也不甚明亮,而在他趔趄的身後,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影綽黑色身形。
推車終於被推出了村子,歪歪扭扭地行駛在田埂上,田野空曠,但並非毫無人聲,小廝抬頭看著遠處的相熟農戶人家,揚聲打了個招呼,雖然田間氳著一層霧氣,他還是聽到了和看到了鄰居的回應,正欲再次出聲,猛覺心頭一痛,他低頭一看,一道血紅色的飛練噴了出來,他正在詫異這道耀眼的紅色出處,兩腿卻再也支撐不住,隨著拔刀的趨勢,一轉,倒進田間裡,一車的牛糞倒在了他的身上。
遠處的農戶鄰居,只當他跌倒,揚聲問候著奔過來,到了近前,卻被一地的血腥驚嚇住了,不由得低頭細看,於是,田野里再也沒有了溫馨的招呼,問候,而是恐懼到極點的聲嘶力竭:
「出人命啦!!!殺人啦!!!」
.....
.....
大皇子坐在案後,仍舊在看著手中的文件,屬下的報告並沒有引起他神情上的任何異動,只是在聽說,農戶鄰居一口咬定:自始自終沒有看到兇手,而被當作嫌疑人押入大牢後,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中書冊,
「去,派人看看怎麼回事」
屬下答應一聲,緊趕著出去交代,大皇子端起茶碗輕斟了一口,卻終於放心不下,出門回到內室,換了一身便裝。
管家和侍從忙緊緊跟隨,詢問道:
「王爺,您準備去哪,是不是派人提前去安排一下?」
大皇子擺擺手,淡淡道:
「不必了。本王只是出去走走。」
說著回身隨便指點了兩三個侍衛跟隨著,管家卻讓留下,幾人在後院門口上了馬,就出發了。
一行幾人疾馳而過,雖是極力隱蔽,卻仍是引起有心之人注意,於是,匆匆的蹄聲之後,又夾雜了一些不太明顯的後續。
穿過幾條大小街巷,幾人在一個不太起眼的宅子門前下了馬,大皇子輕撣衣衫,獨自走進了虛掩的大門。
剛走進門,便聽的院裡一片吵吵聲:
「咬咬,給我咬!」
「阿黃,咬它脖子!」
「咬住了,咬住了,別撒嘴啊!」
。。。。。。
大皇子探頭望去,杏兒正和幾個剛揪頭的小孩趴在那裡圍著一隻巨大的瓦瓮吆三喝四,仔細一瞅,卻是兩隻細小的秋螞蚱,在敵對方手裡麻杆的挑唆下,不斷地互相撕咬著。
大皇子等了一下,見還是沒有人發覺,於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那杏兒自小進王府,未曾接觸到這些市井小兒的野趣,玩起來自是忘我,忽聽得有人重重的咳嗽,才百忙中抬眼看了一下,這一看卻是一驚,繼而大喜,忙遣散幾個小兒,待幾人身形閃出大門,卻再也忍不住,一個縱竄攀住大皇子脖頸,喜極而泣:
「想死杏兒了!王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大皇子輕拍了他的背部,卻解開他的摟抱,攜手走進房內。
房內的陳設並不奢華,簡簡單單,樸素實用,大皇子不禁點點頭,嘆道:
「杏兒到底是長大了,知道量入為出的道理了。」
杏兒一邊給大皇子沏茶,一邊回道:
「杏兒跟隨在王爺身邊10年,也自知道王爺性情喜好,並不敢招搖,況且如今一切全是自立自為,不敢辜負了王爺的期望」。
說著,端茶過來,大皇子輕飲一口後,放在手邊茶桌上,眼睛卻含笑望著杏兒不語,杏兒自是明白,也眉眼帶笑地靠近過來。。。
......
......
夜深,寂靜,低垂的帷帳一陣輕微的搖動,大皇子輕輕穿衣下床,卻走到外間,對空無聲地念叨幾句,幾乎在同時,一道黑影出現在院外,四周端詳後,穿牆而入。
見到大皇子,躬身施禮,卻並不言語,大皇子則整整儀容,獨自走出廂門,而黑衣人在他走後,便隨手封閉了空間。
大皇子並未走出大門,而是來到後院放置雜物的一個角落,在一個隱蔽的位置摩挲半天,不多時,那面牆的中央,不知怎的突然凹陷進去,露出一個未知的黑暗世界。
大皇子並未有絲毫猶豫,走進去後,牆面又恢復本來面目。
這似乎是一條狹窄,濕潤的通道,封閉卻不沉悶,很顯然,在這條暗黑小路的盡頭,有著新鮮空氣的源頭。
大約半個時辰後,大皇子伸手一推,黑暗的盡頭,竟然是一片輝煌的處所。
窗外依舊是一副破敗的景象,無人打理的院子,茅草叢生,像是永無止境。
從外看來,暗黑的屋子沒有一絲光亮透出,這實是令人費解,而屋中的明亮度,又讓人疑惑燈火的由來。
大皇子不以為意,再次整整衣服,走向裡屋,在掀開的床鋪底下,打開機關,信步走入。
比較前面的兩處居所,這裡是柔情萬種的溫柔鄉!
如此「深夜」,竟然還有著絲竹之音,大皇子慢慢踱過去,琴聲止歇處,藍衣轉過頭來,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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