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因為是都城的緣故,京中的新年比浦河縣要熱鬧些。一筆閣 www.yibige.com
不過,今年少了個傅嬈華,又不能探望周老爺,還得顧忌著官夫人的身份要莊重得體,不能隨意跑出去玩兒,周靜容覺得倒是不如在浦河縣的時候自在。
周靜容正念著傅嬈華和周老爺,他們便一齊寄來了家書,正好在除夕這天送達。
傅嬈華講了些家中瑣事,鄰里趣聞,字裡行間都能看出她的生活平順如意,令周靜容懷念了一波舊時光,同時也很為她感到開心。
周老爺則是說,林姨娘再有一月便要臨盆,他希望能由傅雲深給孩子起名字,提前來信讓他做好準備。
周靜容哭笑不得,她爹這算是老來得子吧,還真是興奮異常,前前後後已經寄來了幾封信,都是說起名字的事。
也不知他是太激動忘了已經說過好幾回,還是怕周靜容他們不上心所以反覆提醒。
大年初一,旁的官員還在家中享受假期呢,傅雲深卻要去大理寺值班。
周靜容披著厚厚的棉被坐在床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打呵欠一邊抱怨:「昨晚除夕守夜,今早還要早起去值班,誰受得了啊!」
傅雲深換好了官袍,走到床邊,將周靜容按進被窩裡,又給她掖好被角,輕聲哄道:「新進官員都會經歷這一遭的,況且休沐期間大家輪值,左右都會輪到,不過早晚的事。別管我了,你再睡會兒。」
周靜容撇了撇嘴,哎,對職場新人的壓迫和剝削,還真是不分時代啊!
傅雲深離開後,周靜容又睡了個回籠覺才起來,待她收拾妥當,已經臨近中午了。
弦歌進來問道:「夫人,可要用膳?」
周靜容有些憋悶,新年第一天,她為什麼要一個人吃飯啊,她又不是單身狗!
周靜容越想越不高興,大手一揮便決定了:「把飯菜裝好,去大理寺!」
周靜容來到大理寺,讓人進去通報。沒一會兒,傅雲深就親自迎了出來。
他快步走到周靜容面前,將她的手收進掌中,幫她捂著,有些驚訝:「你怎麼過來了?」
周靜容往他身上靠了靠,撒嬌道:「我不想一個人吃飯。」
傅雲深微怔,隨即漾開春風和煦般的笑容:「好,我陪你。」
傅雲深說著,便牽著周靜容向官衙內走去。
周靜容略有遲疑:「我能進去嗎?我們在外面吃也可以的。」
傅雲深淺笑道:「今日人不多,也沒什麼要務,不妨事。」
周靜容有些雀躍,大理寺算是古代的最高法院,她還真想見識見識呢。
周靜容像是參觀什麼景點似的,對各處都充滿了好奇,從進門開始便左顧右盼,走走停停。
傅雲深捏了捏她的小手,讓她回神,溫聲勸道:「先進去吃飯,吃飽了我再帶你到處轉轉。」
周靜容聽說吃完飯還可以繼續參觀,這才收回目光,乖乖的跟著傅雲深一起去了待客的偏廳,他們平時便在這裡用膳。
進了屋子,周靜容就看見桌上已經擺好了飯食,美味珍饈,十分豐盛。
她驚訝道:「沒想到你們的伙食這麼好啊,我還擔心你吃的不好,這才來給你送飯呢!」
傅雲深笑道:「今日是大年初一,皇上體恤各處輪值的官員,這才著人送了些宮裡的御膳。平日裡廚房一口鍋要做幾十個官員的膳食,還要管著牢房裡的幾百張嘴,哪能吃到這樣精緻的飯菜,能吃上一口熱乎的就不錯了。」
聽傅雲深這麼一說,周靜容又開始心疼起來,忙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那你多吃點,好好補補。」
兩人正吃著飯,一名小吏提著個食盒敲了門進來:「大人,這是給井字號牢房犯人中午的膳食,您瞧瞧。」
他說著,打開了食盒,裡面都是些雞鴨魚肉,不比桌上的飯菜差。
傅雲深檢查一番,點頭示意,又讓那人帶走了些桌上的菜,拿去給與他一同值班的幾個小吏吃。
待那人離開後,周靜容再次對大理寺的伙食表示了震驚:「我的天,你們牢房的犯人都吃的這麼好?若是當初我進大牢的那兩次,進的是大理寺的牢房就好了。」
傅雲深失笑道:「怎會人人都有這樣的待遇?因那犯人重要才特殊對待罷了。」
周靜容奇怪道:「重要的犯人?」
傅雲深應道:「嗯,先前的刺客。」
周靜容嘴裡咬著個丸子,含糊不清的隨口問道:「他還沒招嗎?」
提起這事,傅雲深便有些惆悵:「那人出身江湖,重義氣,不懼生死,想撬開他的嘴,著實有些難。」
周靜容不解:「他不招,你們還對他這麼好?」
傅雲深笑了笑,神色意味深長:「嗯,不提審,不問責,只關著,還好吃好喝的供著,若是你,你會怎樣?」
周靜容想了想,這要是她做了壞事,被人抓了起來,關在暗無天日的方寸之地,失去了自由,除了定點的水食,無人問津,就好像等著養肥就要被宰殺的羔羊,她一定會發瘋的。
因為她每天都要擔心下一秒隨時可能會發生的不確定的狀況,猜測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以怎樣的方式死去,光是想像都能把自己嚇死了,早晚會心理崩潰的。
周靜容這樣一想,便明白了傅雲深的用意:「嗯,這般孤勇之人心性堅韌,刑罰是沒有用的,可能還會適得其反。唯有在精神上突破,瓦解他的心理防線,他早晚會受不了的。不過,這樣一來,結案時間拖長,難保幕後之人不會暗下殺手。」
周靜容說著,又有些擔憂,畢竟當初唐翌也是在獄中死的不明不白,總讓人心中不安。
傅雲深道:「這倒不用擔心,我早已將大理寺內內外外嚴防死守,保證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周靜容笑了起來,調侃道:「蒼蠅都飛不進來,那我是怎麼進來的?不過這裡這麼安全,那犯人就這麼活著也不賴啊。反正只要他不招,你們就不會殺他,想殺他的人又進不來,有吃有住,還不用自己花錢,像被人包·養了似的,哈哈。」
周靜容雖是玩笑話,傅雲深卻突然一怔:「可是,他於江湖行走,四海為家,自由慣了,如今被囚,活不算活,死不能死,這也叫不賴嗎?」
周靜容笑了笑,一邊往傅雲深的碗裡添菜,一邊漫不經心道:「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你別看這話說的漂亮,但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能活著誰會想死啊?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一天是一天唄!」
周靜容一番話糙理不糙的言論,令傅雲深靈光一現,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先前覺得那犯人是血性之人,不懼生死,但絕對不能忍受成為階下囚,任人踐踏尊嚴。就這樣囚禁著他,他肯定會受不了,為求解脫必會招供。
可正如周靜容所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若是眼下讓他憤怒、恐懼、甚至備受屈辱的環境卻不足以敵過他的求生欲呢?
他也許還對幕後指使刺殺之人抱有希望,認為那人會來救他,所以才咬緊牙關想保他,可若那人背叛了他……
傅雲深想出了神,喃喃道:「離間拆合,或許方是解決之道。」
周靜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疑惑道:「你在想什麼啊?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傅雲深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明亮的眸光中閃爍著興奮:「容容,你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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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靜容還沒反應過來,傅雲深已經站了起來,從桌上探過身子,捧住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周靜容一臉懵的看著傅雲深,她剛才說什麼了?
晚上,周靜容在家中突然聽到大理寺關押的重犯在獄中差點被毒殺的消息,手上一個不穩,一張畫稿就作了廢。
傅雲深深夜歸家,見周靜容還倚在床邊沒睡,正眼巴巴的望著他,心頭泛起一片柔波。
他走到床邊,滿目柔情,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還不睡?以後我回來的晚,你不用等我。」
周靜容拽住他的衣角,滿面擔憂:「你不是說,大理寺被防守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麼,怎麼還是被人鑽了空子,那個人死了嗎?」
傅雲深笑道:「沒有,毒殺是我安排的。」
周靜容不解:「啊?為什麼?」
傅雲深坐下,將她連同被子一起攬進懷中,解釋道:「還是你給我的啟發,他也許不怕死,但他也未必真的甘心去死。所以他什麼都不說,許是還對幕後指使之人抱有幻想,覺得那人會營救他。我便打破他的這個幻想,安排毒殺,讓他明白自己已經是一枚棄子。不過這還不夠,明日我們會以保護為名,對他進行轉移,路上還會再安排一場劫殺。這便是離間拆合之術,徹底打破他們的信任同盟。」
周靜容默然,呃,所以,這場毒殺是為嫁禍,然後他們還打算再自導自演一出劫殺的戲碼?
看來,大理寺的官員也是一群戲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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