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靜了下來,江原的這句話雖然聲調不高,但是卻仿佛有著某種魔力,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響盪在他們耳邊,久久不絕。
他們是最低賤的奴隸,一無所有,不就是徹底的無產者麼,全天下的無產者聯合起來,聯合起來做什麼……
有的人臉上現出驚恐之色,從這句仿佛帶著魔力的話語中,他們似是隱隱窺視到了什麼足以石破天驚的玄機。
看到眾人驚恐不安,神色各異的表情,江原呵呵一笑,說道:「當然,這是做不到的,起碼現在做不到,不過,我們眼前這些人,聯合起來,這倒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聯合起來,我們聯合起來做什麼?」那叫蛇的年輕奴隸目中光芒閃爍,沉聲問道。
江原道:「很簡單,聯合起來,拿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爭取我們正當的權力。」
場中又是一片安靜,只是一些人原本呆滯木然的表情上,開始多了一些生氣,似乎開始在思考著什麼。
黑瘦老者林輕咳幾聲,打破了場中的沉寂,道:「江,大家在一起幹活,確實應該聯合起來,互相幫助,若是大家心不齊,人人想著偷懶,那這活就沒法幹了。」
又朝著圍著的眾人揮手說道:「好了,大家該回堡去了,回去晚了,錯過了開飯的時間,可就不好了。」
眾人聽了,仿佛才從夢中清醒過來,人群嘩的一聲就散去了。
回到堡中,晚飯後,黑瘦老者林把江原拉到一個僻靜處,低聲說著話。
「江,你今天有些魯莽了,怎麼能夠當眾說出那樣的話來呢。」
江原問道:「林,你明白我話中的意思麼。」
黑夜裡,黑瘦老者林的眸中光芒閃了閃,緩緩的道:「江,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原心中暗道,你們明白就好,他還真有些擔心他說的那些是對牛彈琴呢。
黑瘦老者林面現擔憂道:「不過,這種話不應該當眾說出來,否則很有可能會引來大禍的。」
江原暗道,我就是要喚醒大家的反抗意識,自然要當眾說出來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些處於最底層的奴隸,或許不缺反抗的意識,缺的只是一個把他們喚醒,把他們組織起來的人而已,而現在,我就要做這個事。
掃了對方一眼,他問道:「林,你在擔心什麼呢。」
黑書老者林甚是擔憂的道:「我擔心,你的話若是傳到主上那裡去,到時就會給你惹來很大的麻煩,你太莽撞了……」
江原不以為然的道:「沒什麼的,我又沒有直接說出,要大家起來,叛亂造反……」
「噓——」
黑瘦老者林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對方的嘴,驚慌的四下看了看,過了好一會兒,驚恐的低聲道:「江,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殺頭的大罪麼,一旦失敗,我們都得死!」
江原淡淡的道:「難道你們覺得,這樣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嗎。」
黑瘦老者林愣了愣,呆在了那裡。
江原道:「你們已經是處於最悲慘的境地了,沒有比這更壞了,只有起來反抗,你們才有出路,難道你們寧願就這樣當那個松山一輩子的奴隸,給他做牛做馬,比豬狗都不如嗎。」
黑瘦老者林臉色一陣變幻不定,顯示出內心的掙扎,過了半晌,才咬了咬牙,低沉的聲音道:「江,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們,不是為了我們,你早就可以逃走了。也罷,我也沒有什麼所求,唯一所求的,就是我那個小孫子,我不希望他繼續也像我一樣,一輩子當一個奴隸,我希望他可以做一個自由民!」
江原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沉聲道:「相信我,你的這個願望,一定可以實現的。」
黑瘦老者林目光中閃過一片異彩,又低聲道:「這樣,我們先去聯絡一些人,這些人都是可以相信的……」
兩人在那裡輕聲計議了一陣,隨即就返回了營地。
夜深人靜,四下一片漆黑寂靜,從奴隸們居住的奴隸營中,這時悄然竄出一道人影,穿行過一片低矮的土屋,向著大門口摸去。
「站住,什麼人!」奴隸營門口的幾個青衣護衛,發現了接近的人影,大聲呼喝起來。
「我要見主上,我有重要情況向主上匯報!」那個人影幾步竄上前去,來到護衛面前,低聲說道。
「混賬,你一個賤奴,有什麼資格見主上,還是這深更半夜的!你還不乖乖給我滾回去,再囉嗦,小心一刀把你砍了!」青衣護衛惡狠狠喝道。
「我要見主上,是關於那個叫江的短髮奴隸的,我有他的事情,要向主上稟報!」那個人影又忙低聲說道。
「就是那個不久前進來的短髮奴隸?」對於這麼一個人,護衛們也都有些印象,而且知道主上似乎對這個人很是重視。
聽對方說是有那個短髮奴隸的事情稟報,青衣護衛們互視一眼,最後一個頭目朝著來人瞪了一眼,喝道:「也罷,我就帶你去求見一下主上,如果你是沒事找事,主上怪罪下來,小心你的狗頭!」
說著就領著對方出門去了。
堡中後院的一間廂房,一個中年錦衣男子悠然高坐,正是此間的主人松山,而他的面前此刻正跪伏著一個褐衣奴隸。
他正準備歇下了,這時聽到手下前來稟報,說有一個奴隸求見,乍聽到這話,他差點沒給那個稟報的人一個大嘴巴,一個奴隸也敢帶來見他,還是這時候不早,他要歇下了的時候。
待聽說來人是有關於那個短髮奴隸的事情稟報的時候,他又收了怒氣,改變了主意,命人把人帶到這裡來問話了。
「說吧,你有什麼事情稟報,若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你就等著去餵狗吧。」松山喝了一口茶,瞥了面前跪伏在地的奴隸一眼,慢悠悠的說道。
來人跪伏在那裡,頭幾乎要貼到地面了,低聲說道:「稟主上,我有關於那個叫做江的人的事情稟報。」
「好,你說!」松山眸中閃過一縷精芒,喝道。
來人道:「這個江,行事詭異,居心叵測,最近閒著的時候,老跟大家講什麼烏托邦的故事,而大家被他的故事所蠱惑,對他也十分信服。」
「烏托邦的故事?什麼烏托邦的故事?」松山不明所以的問道。
來人當即就簡單的轉述了一些當時聽到的江原關於烏托邦的描述。
「什麼,在天上飛的飛機,在地上跑的汽車,那汽車不吃草料,只吃油?還有兩個人相隔萬里,也可以彼此聊天說話?這都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松山聽了一陣之後,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不耐煩起來。
「只是一些子虛烏有的奇談怪論罷了,你要對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來人忙辯解道:「稟主上,你不覺得,他說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是很奇怪嗎,他又怎麼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
松山心道,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也許那個人真的是那曾家的子弟,讀過書,看過一些不知哪裡流傳下來的玄奇鬼怪的書籍,因此編出一些玄奇鬼怪的故事來唬人罷了,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奴隸們自然覺得稀奇古怪,對他信服不已,可是在稍有見識的人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子虛烏有,誇誇其談罷了。
覺察出主上的臉上不好看,來人連忙又道:「今天那個江又說了一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什麼話,你說!」松山不在意的道。
來人低垂著頭,輕聲道:「他今天說了一句話,什麼,什麼全天下的無產者聯合起來……」
什麼,全天下的無產者聯合起來?
松山口中默念著這句話,這仿佛只是一句尋尋常常的話,開始他還沒在意,可是念到後來,他的神色卻是陡然大變了,臉上一時變得煞白,血色全無,心頭仿佛被一道巨錘擊中,渾身不禁一顫,幾乎就要坐立不穩,摔倒在地。
好,好歹毒的一句話!這,這簡直是從魔鬼口中說出的話!
那個人,真的說出了這樣的話嗎,他又怎麼會說出這樣充滿邪惡歹毒的話來的。
松山突然感到一陣氣悶,心頭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一股恐慌不安的情緒在心頭涌動,瀰漫,不可遏止。
「來人,快來人,快把這個魔鬼給殺死!快把這個魔鬼給殺死!」他最後歇斯底里的大聲呼叫起來。
聞聲幾名青衣護衛從外面沖了進來,刀劍出鞘,就向跪伏在那裡的來人砍了過去。
「主上饒命,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那個江說的,主上饒命,饒命啊!」來人不禁驚呼起來。
「住手!」
在青衣護衛們的刀劍就要砍上來人的時候,松山終於清醒過來一些,喝止了青衣護衛的動作。
「你們退下,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裡三丈之內!」
松山揮手喝退青衣護衛,平息了一陣心緒,目光又看向了跪伏在那裡,已經嚇得面無血色的來人,緩和語氣問道:「好了,剛才錯怪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稟主上,小人叫蛇。」來人跪伏在地,低垂著腦袋,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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