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師兄舉著河山盤,裡面有觀主陳某的一道虛劍。
王持捧著袈裟,裡面有西陵數十萬聯軍跟一眾修行者。
二先生君陌跟其他人護在他二人之前,跟對面殘留的修行者對峙著。
能準確地抓住無量袈裟上的破洞,從而避開被裝入袈裟,足見他們都是西陵聯軍中修為最高的一批人。
其中還有狀態完好的葉紅魚等人,柳白雖然重傷,但不代表著沒有一戰之力。
但他們都沒有冒然出手,因為君陌單手拄著鐵劍,站在最前方,也是因為君陌已經接近油盡燈枯。
這個時候的君陌,是最危險的時候。
雙方很默契的沒有出手,而是靜靜等待著。
或許在等四師兄跟王持堅持不住,也或許在等觀主那邊的結果
觀主最終還是進長安了。
而寧缺,也最終沒能在這段時間內修復朱雀大陣。
沒了朱雀陣的長安,擋不住觀主,哪怕李慢慢跟余簾聯手,再加上寧缺,莫山山,仍然擋不住觀主。
李慢慢的境界是書院的「無距」。
余簾的境界是明宗的「天魔」。
寧缺跟莫山山皆為知命境巔峰。
但觀主陳某,卻是集道門「天啟」,明宗「天魔」,佛宗「無量」,書院「無距」於一體。
甚至還在戰鬥中,領悟了道門至高的「清靜」境。
這樣的觀主,在夫子登天后,真的只能天下無敵了!
清歡也在清淨寺的院子裡,看著長安方向,對陸晨迦道:「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陸晨迦明顯聽不懂,面露疑惑。
但依靠在門口,同樣看著長安方向的酒徒,卻面色一動,他隱約能聽懂,但隔著一層霧。
清歡也不知道是在說給他們兩個聽,還是在自我感慨,繼續道:「知常容,容乃公,公乃
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
知常之心,便是天心,不知常之心,便是人心。
人心有喜怒哀樂,有酸甜苦辣,所以人心所作,皆為「妄作」!
若想以己心體天心,首先便要看破放下一應妄作,明心見性,這也是佛家的「一切如夢幻泡影,應做如是觀」!」
酒徒皺著眉頭思索著。
陸晨迦直接搖頭,道:「你說的太深奧了,我聽不懂。」
清歡笑了笑,道:「簡單來說,很多人的一生,總會因為某種冥冥中的機緣,開始思考:我這個人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匆匆百年,生老病死、苦樂悲歡,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似乎也沒什麼意義呀?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有我這個生命?」
陸晨迦愣了愣,微微點頭,道:「曾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很多人都在一生中都會有過這樣的疑惑,只是絕大部分都沒有重視,沒有深入去思考,便再次陷入忙碌的生活中了。」
清歡解釋道:「按我的理解,人類其實是生活在人心所建構的夢境裡,一個極其頑固的夢境。
夢境裡的所作所為,當然只能是「妄作」了。
依照這個理解,無形中就好像多了一顆心,這顆心開始質疑以人心為根基的一切,迫切想要找到生命的真相,人生的歸宿。
這顆心,便是道門求得道,佛宗求得佛,書院求得道理。
而升起這顆心的人,也必然開始嚮往天心。」
陸晨迦似懂非懂,道:「這便是修行的奧秘嗎?」
清歡搖頭,道:「不修行,就不能思考了嗎?修行只是其中一種思路而已。
天心是某種天然的存在,是一個人的本來面目,它不生不滅、本自具足,找到天心,就是悟道,成佛!」
「啪嗒——」
酒徒手上的酒壺失手落在地上,裡面的酒水不停地流淌出來,但酒徒卻絲毫沒有關注,而是驚恐的看著清歡。
他似乎明白了,清歡的修行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或者說,他明白了,清歡到底領悟了什麼!
陸晨迦卻沒這麼深的領悟,下意識的問道:「那天心是什麼?」
清歡微笑著解釋道:「本心、真心、真我、本我、本性、本體、真如、自性、佛性叫法太多了,其實都是一回事,不要被這些文字迷惑,重要的是體會文字背後的涵義!
打個比方吧:
你有位老朋友,你倆關係一直很好,但最近你感覺他不太靠譜,於是想要疏遠他,去結交一位你仰慕已久的神秘朋友,這樣一來,你是不是至少要考慮兩個問題:
一是廣泛而深入地了解這位新朋友,知道他是哪種類型的人?他有哪些生活習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同時,如果你那位老朋友不甘心失去你,總想把你拉回來,你是不是也要有對策呢?
這裡邊的「你」就代表本心,「老朋友」代表人心,「新朋友」則代表天心。
對天心和人心了解得越透徹,本心才更有把握達成所願,對不對?」
陸晨迦苦苦思索著,卻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清歡微微嘆了口氣,道:「人心跟天心經常是反著來的,人心好動、天心好靜,人心好實,天心好虛,人心好強,天心好弱,人心好爭,天心好不爭。
人心喜歡回到過去、去往未來,而天心喜歡待在當下。
人心喜歡思考問題,不管與自己有關無關,而天心則什麼都不想,也沒什麼可想。
人心欲望比較多,這個想要,那個也想要,而天心則不增不減、本自具足,什麼也不需要。
按照這個來比較,你說昊天的那顆「心」,到底是「人心」,還是「天心」?」
陸晨迦總算聽明白了清歡想說什麼,頓時驚恐的不敢再開口了。
清歡卻淡定的做出最後的總結:「在「本心」中,人心可以是天心,只是多了些塵埃!
天心也可以是人心,只是更加不垢不淨!
人心想成為天心,只需要掃去塵埃,而天心想成為人心,只需要染上塵埃」
酒徒終於忍不住了,開口用嘶啞的聲音道:「你這想法,真的很大逆不道!」
清歡對他笑了笑,道:「那位天女,那顆天心,到底有沒有染上塵埃呢?」
酒徒咽了咽口水,道:「我更關心的是,你的那顆佛心,到底有沒有拂去塵埃?」
清歡起身,走到門口,跟酒徒面對面,道:「無論是觀主,佛陀,還是夫子,我們都在依照自己的本心。
但你跟屠夫,卻在聽從那顆染了塵埃,退化為人心的天心!
觀主說「替天行道」,他的「天」,便是自己那顆本心掃去塵埃後的「天心」,所以觀主有資格說「替天行道」四個字!
但你這條老狗,有什麼資格說著四個字?」
酒徒臉頰顫抖起來。
清歡再進一步,道:「當昊天產生下凡念頭的那一刻,或者更早祂想著補全自身,或者收割規則時,或者保持存在,保持現狀的那一刻,祂那顆心,已經染上了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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